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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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一震,她本能地把手摸了上去,有些懊恼:“怎么又来了……”
沉野握住了他的手腕:“什么又来了?”
这一次的声音,以及手腕和掌心处的触感,都比上次更真实。
舒杳的思绪渐渐聚焦,身体跟突然被葵花点穴手点中了似的,一动不动。
几秒后,她的右手在被子底下悄悄拧了把大腿,疼痛让她意识到,这一次,并不是梦。
可掌心还贴在他脸上。
舒杳镇定地把手收回,低声说:“你又吵醒我了。”
“但你刚才的语气——”沉野似认真回味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听起来还挺高兴我又来的?”
“……”她挺高兴吗?
怎么可能!
她的视线飘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小饼干要被你压成压缩饼干了。”
沉野的脑袋微微往后一撇,舒杳顺着看去,小饼干蜷缩在床尾,呼呼大睡着。
她反客为主地控诉:“说好不越界的。”
“嗯,所以我把界拆了。”
“……”
沉野坦然地帮她扯了扯被子:“不抱着你就踢被子,还敢划界。”
所以他昨晚抱着她也是因为这?
她的确有踢被子的习惯,但自从奶奶回国,她被迫和他同床之后,这个习惯就很少发生了,每次早上醒来,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有人睡在旁边,她潜意识里有压力,所以睡相变得好了不少。
难不成之前那些天,也是他帮她盖的被子?
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当下,她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半夜醒来,却只因为担心她会因为踢被子而着凉。
舒杳抿了抿唇:“我想去洗手间。”
沉野很自然地下床绕到她那侧,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
舒杳这次连拒绝都省了,双手圈着他脖子,视线里是他带着些微困意的双眸,她犹豫着开口:“沉野,跟我结婚,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沉野拧眉看向她:“你要是敢说离婚,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舒杳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辛苦什么?”
“辅川黎水两头跑,现在又特意请假照顾我,甚至还,半夜帮我盖被子。”
“这些小事做半辈子,还没上一天班累。”
“……”上班确实是挺累的。
她继续自言自语:“但这些事,我好像都没有特意为你做过。”
“啧。”沉野抽了条浴巾垫在洗手池边,把她放坐在上面。
他的右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和她平视,脸上带着一点无语的笑。
“能不能有点被追的自觉?”
舒杳不解:“什么?”
“我追你,所以我为你付出,这是我心甘情愿,你又没追我,为什么要给我回报?而且——”沉野抬起手,戒指在灯光下散发着银光。
“这不是为我做过更特别的?”
他漆黑的眼眸里,有她的倒影,这一刻,舒杳突然想起了那天和赵恬恬的聊天。
恬恬说,人怎么可以因为害怕被鱼刺卡喉咙,就一辈子不吃鱼呢,多浪费美味。
是啊,何况眼前这条确实美味。
梦里都能感觉到美味。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反正她这辈子所有的冲动事,都和他有关。
结婚,选中了他。
辞职,一半是因为得到了他的鼓励。
那么现在,也不差这一件了。
*
翌日,俩人醒得都晚。
到饭厅时,黎穗已经在吃早饭了,舒杳坐下,视线扫过桌上的皮蛋瘦肉粥,拿起勺子,又有些恹恹地放下。
“不合胃口?”沉野问。
舒杳点头:“我想吃昨天穗穗说的那个豆浆和糯米糍,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黎穗惊讶地看向她,沉野倒是淡定,抬头看了眼时间,说:“这个点不一定有,我去看看。”
“嗯。”舒杳朝他笑了笑。
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拐角,舒杳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黎穗一脸羡慕地说:“姐夫也太好了,我要是面对着整桌的早餐说想吃别的,那狗肯定让我去吃土。”
“穗穗。”好不容易把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支开,舒杳没有闲聊的心,抓紧时间问,“你知不知道辅川有什么比较浪漫、比较适合……约会的地方?”
“约会?懂了!你是想和姐夫过二人世界是吧?”
“嗯。”
黎穗说:“游乐园啊!”
“游乐园?”舒杳想了想,“会不会有点幼稚?”
“怎么会?游乐园是拉近情侣关系的一大胜地啊!你想想,过山车那种惊险刺激的游戏,可以害怕地抓住对方的手,像是鬼屋,就可以钻进对方怀里,而且辅川游乐园,周末还有烟花大会,坐在摩天轮上,看绚烂夜景,别太浪漫了!我还听说过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说是每对坐摩天轮的情侣都会分手,但如果在至高点亲吻,他们就能一直走下去。”
舒杳听着都觉得开了眼了:“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黎穗脱口而出:“虽然自己没经验,但我的每对男女主,都是要去趟游乐园升华感情的!”
“……”舒杳忘了,黎穗还是个小说作者,所以才会在根本不缺钱的情况下找那么多兼职,纯粹为了收集素材。
她愿意相信一个言情小说作者对浪漫的想象。
她掏出手机,刚准备预约游乐园的门票,门外却突然响起脚步声。
舒杳像是瞌睡的时候被老师点到名字,瞬间按灭手机,挺直了脊背,筷子夹起一根油条,慢吞吞吃着。
平时只要黎穗在,早餐时间一般都很热闹。
但今天却安静得异常,沉野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在桌上,看向舒杳:“太晚了,只剩下糯米糍,想吃的话我明早再去看看。”
“嗯。”舒杳放下油条,夹了块糯米糍,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穗穗不是说排队要排很久吗?”
“没排。”
?舒杳疑惑:“那你怎么买到的?”
“站在旁边,等买到的人经过。”
“然后呢?”
沉野坦然道:“花十倍的钱,买下他手里的。”
舒杳:“……”
第54章
舒杳渐渐习惯了一醒来就看到沉野的日子。
甚至忘了; 他请假是有期限的。
身边空空如也,舒杳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她抓了抓稍显凌乱的头发; 才想起三天过了。
床头没有便利贴; 手机上也没有消息。
怎么离开也不和她说一声。
脚踝已经好全了,完全不用搀扶就自己进了浴室,但刷牙的时候; 舒杳却总莫名觉得心情有点低落。
不用直播; 黎穗也回家了; 饭厅里空荡荡的; 和前两天相比更显孤独。
明明这些; 都是她之前的日常。
舒杳自己都有些意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于沉野的存在,甚至开始有些不适应一个人了呢?
她摇了摇头; 拆开桌上的面包; 一边吃一边看这几天搜集的资料;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首饰设计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干巴巴的文字很难被吸收,舒杳看了一会儿,觉得还不如找一个人直接咨询。
她点开微信; 发出了一条消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 舒杳按灭手机; 继续啃着冷冰冰的面包。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舒杳惊讶抬头; 便见沉野提着一个纸袋子回来了。
他把袋子里的豆浆和糯米糍拿出来放在桌上,顺手插上吸管:“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你没回去?”舒杳愣住; “三天不是过了吗?”
沉野无奈抬头:“今天周日。”
“啊。”舒杳才想起这一茬。
自打全职做了手艺人之后,她就只记得几号,几乎没有“周末”这种概念了。
她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确实浓香醇厚,口感润滑。
“你起一大早,就是为了去买这啊?”
“不是想喝?”
“嗯。”舒杳咬着吸管,过了一会儿才又想起一件事,犹豫着开口,“我刚以为你回去了……所以中午约了一个朋友来。”
沉野秒懂:“男的?”
舒杳点头。
“我猜是那种——”沉野打量她的神色,“会喊姐姐的男的?”
舒杳再次点头。
沉野脸上的笑消失了,朝她伸手:“豆浆还我。”
舒杳侧身避开:“你幼稚。”
“还不还?”
“我都喝完了。”舒杳又故意喝了一大口才把杯子递出去,杯子里只剩下一个底。
沉野低头看了眼,双唇含住了刚还被她咬着的吸管,把最后的那点豆浆喝了。
他的姿态太过理所当然,但舒杳却忍不住一晃神。
嘴里的豆浆咕咚一声被咽了下去。
沉野垂眼看着她抠着杯身的食指,指甲盖粉粉的,月牙圆润。
他靠在餐桌边,好整以暇地笑:“舒杳,你现在怎么这么容易耳朵红?”
*
沉野见过几位来隐园找舒杳的客人,基本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年纪。
他本来不了解,后来才知道,全国从事花丝镶嵌的手艺人,一共不过数十位,由于技艺复杂、学习周期过长、待遇无法保证等各种原因,愿意传承这门技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从业人员老龄化严重。
舒杳大概算是里面极其特殊的一位。
但今天来的这位客人,也挺特殊。
男生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头发染成了亚麻色,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一进门,就热情地朝舒杳喊了声:“姐姐,好久不见。”
“……”舒杳本能地偷偷觑了眼旁边的沉野。
沉野单手插着兜,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
但舒杳却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姐你个头。
她朝男生笑了笑,先对沉野介绍:“这是徐明卿,他爷爷是一位很厉害的花丝镶嵌手艺人,他现在是独立首饰设计师。”
舒杳转头又对徐明卿说:“这是我老公,沉野。”
“姐夫好。”徐明卿笑道。
沉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正是午饭时间,舒杳带着他们去了黎水一家菜色比较地道的定远楼。
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菜的味道不错,而且隔间清净。
徐明卿喝了口水,好奇地问:“最近商城销售情况怎么样呀?”
舒杳叹了口气:“比之前好多了,但我们商城里本来作品就少,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正常。”徐明卿说,“现在商城里的作品,除了姐姐的,其他几乎都是老一辈手艺人的仿文物作品,数量少、价格贵、保养难,审美还不契合现在年轻人的目光。”
“对,这就是我约你来想聊的事情,律师函评论区的评论,也让我反思,师父跟我说过,买卖是最好的保护,使用是最好的传承,我们不必清高地束之高阁,还是需要走入大众。”
“哎,我上次还和我爷爷因为这事儿吵了一架。”徐明卿撇撇嘴,有点无奈地夹了块糖醋排骨。
“吵架?为什么?”舒杳拿起水杯,才发现没水了,正往桌上找水壶呢,沉野默默拿过水壶,帮她添上,舒杳朝他笑了笑,帮他夹了一块排骨,“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沉野拿起筷子,听到徐明卿回答:“我和我爷爷说,他现在做的这些作品,华美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奢华,但是很难吸引年轻人的目光,建议他适当推陈出新,做出改变,结果我爷爷和我大吵了一架,说我这是偷懒,破坏了花丝镶嵌本来的味道。”
“其实我觉得老爷子应该不难说通,只要给他看到让他满意的作品就行了。”
舒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里面是一对水滴形的累丝耳坠。
徐明卿拿起来看了两眼,好奇地问:“这也是仿文物的吗?”
“嗯,但是做出了一些改变。”舒杳点开手机相册,其中一张照片就是收藏在博物馆里的耳坠原物。
沉野默不作声地瞟了眼,没看出什么差别,徐明卿却立刻指了出来:“你做的耳坠边框部分,使用铸造工艺取代了原本的花丝镶嵌工艺?”
“对。”舒杳收起手机,指着耳坠的边框说,“对于购买者来说,除了保养困难,传统花丝镶嵌饰品容易变形,也是让他们望而却步的一个原因,边框采用铸造工艺,中间再填入花丝,增加整体厚度,这样的话,可以很好地改善易变形的问题。”
“这样的作品,比起复杂的手镯项链来讲不会很贵,造型符合年轻人审美的同时,售价也能控制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徐明卿抬手朝她比了个赞,“姐姐,你真有想法。”
“麻烦你带回去给老爷子看看。”舒杳把绒盒关上,推到徐明卿面前,认真地说,“另外,我觉得如果销路好的话,也能改善一些老手艺人的生活条件,我过些天正好要去辅川参加非遗座谈会,会在座谈会上重点讲这个事情,但是关于首饰设计,我还有些不太了解的地方,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补充一些。”
“可以啊,乐意之至。”
……
俩人讨论得不亦乐乎。
只有沉野一个人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喝着水,像个局外人。
都说人在做擅长的事情的时候,是会发光的,这一点,在很久之前,看到舒杳采访的时候,他就感受过,然而那时和现在,完全不能比。
如果说之前她是在做她擅长的事情,那么现在,她才是在做真正热爱的事情。
但隔行如隔山,沉野发现自己虽然听得懂,此刻却完全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他靠在椅背上,低垂着脑袋摆弄左手无名指上的小狗戒指。
小狗尾巴默默垂了下去。
*
回到隐园。
徐明卿和舒杳一前一后走进了工作室,沉野知道他们要讨论座谈会发言稿的事情,便没有进去打扰,留在了隔壁的会客室里。
舒杳帮徐明卿倒了杯水,抱歉笑笑道:“你能等我一会儿吗?五分钟就行。”
“当然可以,姐姐,你有事吗?”
舒杳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哄人。”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叫我杳杳姐吧,他们都这么叫。”
徐明卿愣了一下,两耳戴上蓝牙耳机,然后笑着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撩开帘子,沉野正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低头翻着一本书——
《花丝镶嵌基础》
舒杳:“……”
他看起来很是投入,连她靠近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她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沉野抬眸:“怎么了?”
“你在不高兴。”她的目光落在他戒指上。
明明上午的时候小狗还扬着尾巴,吃完饭回来就耷拉下来了。
至于原因,舒杳虽然不完全确定,但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
“所以呢?”沉野挑眉轻笑,“你是过来哄我的吗?”
舒杳温声问:“你想要我哄你吗?”
沉野握着书脊的左手一紧,他合上书,走到她面前,半蹲着,双手撑在大腿上,和她平视。
俩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舒杳清楚地看到了他黑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那哄哄我——”他勾着唇,又轻又缓,喊了一个之前怎么也不愿意喊的称呼。
“姐姐?”
徐明卿的那声姐姐,没让她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但沉野的这声,却跟拿着羽毛扫过她心口似的,一阵阵发痒。
她眼神一亮,眉眼弯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和摸小饼干的如出一辙。
“他喊我姐姐,是因为他有两个亲姐姐,所以他喊这种称呼喊习惯了。至于其他的,术业有专攻,你平时电脑上那些代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