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对我窥伺已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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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胸口莫名地慌了一下,不适感有些强烈,但他没在意,强行压制下来了。
行了一礼后,他起身离开,刚抬头,看见云苏光亮熄灭的眼眸。
周鼎咬了牙,转身告退。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了。
她……
周鼎皱眉,往回走,走到元嘉住的华露殿门口的时候,他脑子里竟然只剩下——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心口发闷,那个尊贵貌美的姑娘刚才还蜷在他怀里的场景——荒唐。
周鼎打开华露殿大门,身在这里,魂其实飞去了朝阳宫。
刚走进去,元嘉就扑了过来:“周鼎,我的蜜饯呢?”
她知道周鼎身边总是备着蜜饯的,因为自己喜欢吃甜,所以他每回有点俸禄就都用来给她买蜜饯了。
周鼎默了一瞬:“公主,蜜饯没有了。”
元嘉“啊”了一声:“可是昨天你的蜜饯还很多啊。”
昨天刚发了俸禄,按理说周鼎肯定是拿俸禄换了蜜饯的,怎么会没有呢?
荷包里其实还有半袋子蜜饯,安云公主只吃了一小半,她也是真爱娇的,一碗药吃了小半袋,但还剩下半袋,他……
或许下回见了,再给她。
“今天装蜜饯的袋子不小心丢了。”周鼎随口扯了个借口。
他向来呵护元嘉,这是他第一回对她撒谎,也是第一回没有对她百依百顺。甚至还想着把她的东西给别人。
元嘉也没有多想,只是问他:“对了,今天安云公主有没有为难你?”
玉如意的确不好,但若是要让她亲手做什么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为了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东西费那个心。
“安云公主性子温和,没有为难奴才。”只是她举止似乎是有些亲密了,但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他在贴身服侍,说来其实也合情合理的。
“那就好。”元嘉顿了顿,她又说,“周鼎……安云妹妹最是得宠,我想……”
“我想把你送去给她服侍,这样我们能多一些往来,你说……你说行不行?”元嘉虽然心里很不想把周鼎送过去,但她也没有办法。
她身边信得过的只有周鼎和一个她母妃留给她的宫女,可是安云身边已经有得力的宫女了,送宫女过去怕是很难亲近安云,那就只有在太监身上下手了。
父皇疼她,觉得太监都笨手笨脚,所以安云身边全是一水儿的丫鬟,所以她才只能想着把周鼎送过去。
周鼎看着元嘉。
自己本来是吴国太子,十二岁那年,吴国宫变,他在暗卫的掩护下逃到楚国,后来才侥幸进了皇宫当了个低贱的太监,成了个下贱人。
当年他年纪尚小,保护他的暗卫也被追杀得七零八落,他一个人在深宫中备受折磨,由于相貌上乘,还曾差点被有特殊癖好的老阉人下手。
是元嘉救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也一直就觉得她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
周鼎没有说话。
“周鼎,你别难过,我也不想与你分别,可是……可是……”元嘉说着,她低下头,眼眶里蓄起泪水,“我在这宫里,实在没有立足之地……”
瘦弱的肩膀哭得一抖一抖,周鼎拍了拍她肩膀:“好。”
只要是她想要,他就去做。
少年一双眼眸冷寂寂,她仰着头含泪笑道:“谢谢你,周鼎。你想想办法,叫妹妹主动收下你,行不行?我知道你可以的。”
周鼎想起那个姑娘今天半依在他怀里问的那句话,她问他——你要不要来我身边服侍呀。
他心里顿时又发闷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在那时候就要答应下来才对,而不是现在又去找她。
她要是知道……
不,不对,周鼎,你在紧张什么?
哪怕她真的好叫你怜惜,真的好可怜可爱,你可以像今天一样安抚她,可是你喜欢的是元嘉,不是安云。
“公主放心,周鼎会有办法的。”他低头说。
元嘉露出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周鼎。”
少年点了点头,把怀里那点蜜饯放好。
——明天,明天就去见她。
华露宫里雪色亮眼,周鼎心里细细一点欢喜,只是这欢喜实在太过于微小,周鼎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想。
她的身子这么不好,想必很少赏雪。一天到晚在屋子里这样躺着,免不了是无聊的。
他捧起一堆雪,垂眼。
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她会不会,还能露出像今天一样的那种笑容?
小酒窝乖巧软乎,周鼎喜欢看她笑。
他找来一块木板,不是很大,想把这冬日雪景做成雪雕给她看。
手冻得通红,他却一刻也不曾停歇,因为他明天就想再见见她。
不远处,元嘉看着这边,跟在她身边那个宫女问:“公主,周鼎这是在做什么?”
“我叫他明天就想办法去到安云身边,好让我和我的好妹妹多一些往来。”元嘉笑道,“这样我才好得父皇的关注一些。”
宫女若有所思:“所以他这是在想办法引起安云公主的注意?”
元嘉“嗯”了一声:“不然呢。”
“公主,周鼎对您可真忠心。”宫女感叹道,“这样的大冷天,这怕是要起冻疮了吧?”
元嘉转过身,没搭理宫女的话。
什么忠心不忠心的,这个低贱的太监是凭着自个儿样貌好些,就妄想她千金之躯。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没根的太监,她可是尊贵的公主,怎么轮得上他来肖想?
去了安云那里也好,既对她有用,又不必想起他那叫人作呕的龌龊心思。
她可是要嫁给权贵子弟的,没了周鼎,她日后也好放开手脚。她的美貌虽不足安云,但也不差的,攀上个权贵子弟,日子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艰苦了。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6)
周鼎一整夜都没合眼。
他手已经没有知觉了,雪雕虽然不大,却实在很难,他昨晚点着小灯在雪地里做了一遍又一遍,满地都是废弃的成果。
而现在,但那雪雕却总算是做好了,不至于太过丑陋不堪入眼
天色微亮的时候,他站在雪雕前。
那是一片缩小的雪景,虽说不丑陋了,但也其实说不上多好看,不精致也不生动,树木花草都歪歪扭扭,这样的东西,她大约可能也是瞧不上的。
周鼎有些犹豫,他看着自己一整晚不眠不休的成果,却仍旧没有信心拿去送给她。
她若是想要,必定有数不清比这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雪雕。
思考了很久,周鼎还是决定要给她,哪怕她只是一笑而过也好,他喜欢她笑。
木板再托起来有些重,周鼎小心地抓着木板边缘,一步一步往朝阳宫走。
华露殿偏僻,离朝阳宫很远。
周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一种满满涨涨的心情好似要破土而出,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想走快点,再快一点。
今日的雪下得很大,宫道上寒风凌冽,迈动步子都觉得艰难。
周鼎背过身,小心护着怀里的雪雕,生怕他这拙劣的技艺被风雪吹坏。
周鼎浑身有点僵硬了,这身上的衣服也单薄了,他还坚持往前走。
“哎!你怎么又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喊道。
周鼎一抬头,就看见昨日不让他进门的那个宫女,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似乎是她的贴身侍女。
周鼎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朝阳宫外,于是低头道:“我来见公主。”
“这是什么?”听雨走近来看,“这是雪雕?”
周鼎“嗯”了一声。
“但是公主还没起,你回去吧。”听雨说,“还有啊,告诉你们元嘉公主,要是想得圣宠,别打我们公主的主意。若是我们公主因为她有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听雨瞧着周鼎就心里有些愤愤的。
上一回公主见了元嘉公主一回就郁结于心病倒了,昨日这太监来了一回,公主的病就又加重了。
简直阴魂不散!
但她看见周鼎冻红的手,又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进来取个暖吧,但是公主就别见了,你们元嘉公主争宠的手段真叫人不齿。”
听雨让开路:“偏殿的下人房里有炭火,你呆一下就走吧,你们公主也真是,你手都冻肿了。”
周鼎却垂眼,一下直挺挺跪到地上,他捧着雪雕的手举过头顶,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他说:“奴才求见安云公主。”
“你!”听雨有点气急。
就在这时候,听风过来了。
她看见跪在地上的周鼎:“姐姐,昨天公主不是说他再来就放他进去吗?”
“元嘉公主心术不正,我不想让他进去。”听雨满不情愿。
周鼎僵硬的手指动了动。
——她说只要他来就让他进去?他这样看重自己吗?
纠结了半天,听雨没办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周鼎进去了。
“公主昨日没有睡好,今天刚起,你别进去太久,早点出来,让公主多休息休息。”听雨哼哼两声,叮嘱,“带着你的雪雕进去和公主说两句话就行,别呆太久。”
周鼎没有说话。
之前还说公主没有起。这样提防他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心术不正。
再次走进温暖的内室,浅浅的香袅袅地围绕过来。
安云公主的确是刚睡醒的模样,她蜷在床头,眼睛半阖着,精神似乎比昨天还要差了。
“奴才周鼎,见过公主。”少年的声音低低响起,他的身体在这温暖的房间迅速回暖。
“周鼎?”
周鼎听出她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云苏方才那一点点睡意顿时消散了,她睁眼一下就看见跪在下面的少年,他手上好像还有一个什么东西,盘子大小的。
“你怎么过来了?”女孩子依旧是温软的模样,“你手上拿了什么呀?给我瞧瞧。”
周鼎把雪雕奉到她床前,他看见她眼睛里一片光,细细的苍白手指小心翼翼点了点雪雕,凑过来:“这个好漂亮啊,这是哪里来的?”
周鼎愣愣看着她的笑颜,房间里关着门窗,很昏暗,床前点着几根烛火,那火苗颤颤,他看见她眉眼弯弯,单纯漂亮。
——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
她——真好看……
周鼎耳廓微微红了一圈。
但他还是淡淡道:“是我做的。”
云苏手指轻轻扯住他袖口,也不在意上边的泥水和雪水,她问他:“是不是给我的呀?”
周鼎一时间心脏怦然晃动,他低头,应了一声。
耳朵发烫了。
云苏笑得很开心:“谢谢你呀,周鼎,我好喜欢呀。”
周鼎抿唇。
太不对劲了,他,他又好想抱她。
“听雨。”云苏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外头的宫女侍奉多年,耳力一向好,连忙就进来了。
听雨问:“公主,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云苏摇了摇头。
“你把这个雪雕拿下去,叫人放到冰库里小心保存起来。”云苏吩咐道。
听雨呆了一下,马上又回神应下,上前接过周鼎手里的雪雕,然后说:“公主,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别坐着说话了。”
潜台词叫周鼎别在这里待太久。
“没关系。”云苏说,“我闷了好久,你别叫人进来,我就坐着,全当也是在休息就是。”
“……是。”听雨语气不是很情愿,但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正在她准备要出去的时候,突然云苏又喊住她:“等一等!”
云苏看着周鼎冻得通红发肿的手吸气:“你的手怎么成了这样?”
周鼎有点不自在,想缩回去,却被云苏摁住。
“听雨,你去拿治冻伤的药膏来。”云苏都要心疼死了,手冻成这样,要是不上药,那肯定不只是长冻疮这么简单,怕是这双手整个要烂掉了。
听雨听了吩咐出去了,云苏垂着眸子,小心地替他呼了呼。
小姑娘长睫浓密纤细,她神色专注认真。
“是不是做冰雕弄成这样?”云苏声音有些闷。
“……是。”周鼎呼吸热了几分。
云苏再没有说什么,听雨很快拿来药膏,然后又很自觉地出去了。
周鼎本来以为她是要把这药膏赐给他,却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居然打开药膏盖子,准备亲自替自己上药。
“公主,这不合规矩……”周鼎声音哑了一点,他有点惊惶了。
他现在不只是耳朵发烫了,他脸都在发烫。
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他咬唇。
“别乱动。”云苏压好少年乱动的手。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手上,她指腹柔嫩细软,动作生疏却小心,好似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周鼎胸口呼吸起伏很大,他说不出话,心里之前那满满涨涨的情绪在溢出来。
“公主,别……”他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
别这样,他整个人好像要炸开了啊。
“周鼎。”云苏小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我怜惜你呢。”
他深呼吸,撇过头,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哪里是在怜惜他,她这是在欺负他。
欺负得他居然觉得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总之是她让他想哭。
可是这欺负又让他隐秘地觉得喜欢,舍不得推开她,他只知道,他似乎很想永远呆在这里。
和她,呆在这里。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7)
云苏给周鼎上完药,又把自己被窝里的汤婆子给他。
“你暖一暖,手都冻成这样了。”云苏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你,要不要把手放到被窝,暖和一下?”
周鼎手里捧着手炉,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似乎是有些抗拒。
可周鼎哪里是抗拒,他只是从未尝试这此时的慌张滋味,不知该怎么办罢了。
云苏看他这样,浅浅叹了口气,她躺回软垫上,周鼎怀里一空,他心口便也顿时仿佛漏风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云苏看着他,女孩子眼眸温柔似水,“元嘉想让我帮她什么呢?”
云苏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他现在是别人的人,他对自己突然那么好,他又拿着这冰雕来找自己,不惜把手冻得通红,不就是因为元嘉需要吗?
她心里一时空空荡荡,想明白了,她就觉得很难受。
周鼎开口解释:“不是元嘉公主的意思。”
他说:“是奴才想的,公主日日夜夜呆在房间里,所以才做了雪雕,让公主在房间里也能看看雪景。”
这话是实话,虽然说元嘉让他想办法留下来,可是——雪雕,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给她看的?
“真的吗?”云苏抬头。
周鼎低声“嗯”了一声:“真的。”
想让她高兴,想看她笑。对她的感觉很特别,但不知道是什么。
可周鼎知道自己好像有点被她牵着魂。
女孩子听了他的话,好像真的好高兴,她一下就笑开了,她说:“周鼎,你真好。”
少年心跳加速,一动不敢动。
“奴才应该的……”他掐紧掌心。
周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迷了魂,他又对上少女的眼眸,她苍白的小脸上这一双眸子让他心尖颤颤,他突然说:“我留下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