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的早逝原配-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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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巧合,本来陈玉凤该明说的,但她丈夫活着,别人的哥哥却死了,她不好说出来,让利三分,这是她的极限了。
“让利可以,但大车司机习惯睡车上,你产品好了就来汽车站找我。”说着,崔司机跳上车,走了。
今天周末,报社放假的,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
几个人正在聊天。
“同志你好,我来送个照片,该放哪儿呢?”陈玉凤敲了敲门说。
一个女孩子说:“随便吧,放到主编的桌子上就行了。”
“只放桌子上我不放心,要不这样,你帮我转交一下?”陈玉凤说。
这女同志伸手刚想接信封,另有个女的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儿,说了三个字:“暴发户!”
她立刻抱臂说:“你自己交给他吧,明早五点打版,你要交不到,我们可就不登了。”
小干妈,暴发户,徐鑫一通败坏让陈玉凤的形象变的特别差,这些女记者跟她无怨无仇,但不肯帮她,只因为她现在是有名的女暴发户。
而她搏的是免费的广告,还是头版头条,想要套狼就得舍得孩子,陈玉凤知道徐鑫家的地址,他和他母亲马金芳住在一起。
那个家属区叫煤炭家属院,离报社并不远。
虽然不知道具体门牌号,但陈玉凤决定用最笨的办法,她认识徐鑫的车,那是一辆据说特别贵的哈雷摩托,她要通过摩托车去找徐鑫。
苦点累点不算啥,她今天一天没吃饭,但必须把照片送到徐鑫手里。
因为煤炭一直是支柱产业,这个家属区特别大,光家属楼就十几栋,门外熙熙攘攘,全是各类饭馆,小吃,粮油店,剃头的,烫发的,小区里面也是,人多的简直跟赶大集似的。
骑着三轮车,陈玉凤从前门开始,把路边所有的摩托车打量了一番,又进了小区,一个个家属楼的找,只要找到摩手托车,她就能找到徐鑫。
就这样找了三个小时,转眼已经八点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小区最后面,陈玉凤终于找到那辆亮闪闪的摩托车了。
走上前一看,车牌也对,这证明徐鑫就在这周围活动。
她顿时鼓足了劲儿骑过去,正转头四顾,看到一幕,差点没闪瞎眼睛。
虽然夹克加墨镜,一看就是混混行头,但自己的男人她认识,是韩超,而且,正好进了一间温州发廊。
现在社会风气变了,满大街的温州发廊开的比节林立,汽车站有好多小姐,平常就在军区外面的温州发廊活动。
韩超曾经做过间谍,还结过婚,能把陈玉凤瞒的滴水不漏,就可见他没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老实,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
白天他要出门的时候只用一个眼神就让陈玉凤觉得,自己揣测他会去温州发廊是件特别卑鄙的事,可现在她亲眼看见男人穿的跟个混混似的,进温州发廊了。
这要陈玉凤心窄一点,这时该要气糊涂了,她又冷又饿,空腹一天,为了家庭,为了生计不停的奔波,结果男人皮夹克大墨镜,却在温州洗头房闲逛。
但她毕竟进城久了,比原来有了些脑子,心说徐鑫的车在这儿,韩超也在这儿,这不正常,说不定韩超也在找徐鑫,万一徐鑫在这儿,照片,她不就可以交他手里了呢?
但温州洗头坊,女同志直接进去,是要被打出来的。
不过她三轮车上有白大褂,取出来套上。
网兜里正好有几罐油辣椒,她给拎上了。
温州发廊前面是理发台,后面都是包房,前面坐的那个是负责放风的,俗名叫鸡头,也叫妈咪。
“嘿你干嘛的?”对方问。
陈玉凤埋头就往里冲:“送饭的。”
“哪个房间的客人啊,饭都在这儿吃?”妈咪乐滋滋,回头喊:“谁要的饭啊,饭来啦。”
陈玉凤这时想的是,要徐鑫在,她就不择手段送照片,要徐鑫不在,只有韩超,他就把这几瓶油辣椒全倒在韩超脑袋上,明天跟他离婚。
可殊不知形势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包房的门是开着的,她走过去时徐鑫正指着韩超的鼻子说:“他妈的,你报案啊,报啊,老子告诉你,这俩小姐会一起指证,来嫖。娼的人是你。”
韩超站在门口,扬着双手:“让她们出去,咱们慢慢聊。”
“老子出来叫个小姐你都要跟,你他妈的简直狗东西,老子不受你威胁,报案啊,报!最次老子也得说是咱俩一起嫖。娼,我算个什么东西,社会氓流,拘留就拘留,大不了五千块,老子怕个屁,你他妈得被撤肩章。”徐鑫继续叫嚣。
陈玉凤虽然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一旦被抓,不供认嫖。客,却诬赖举报人的事社会上还挺多,她听过的也不少。
接过话茬她就说:“徐大记者你胡喷啥呢,我跟我男人一起来的,报案啊,我帮我男人证明,来嫖。娼的就是你。”
这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超没防备陈玉凤会来。
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徐鑫也一懵:“不会吧韩超,你跑来问我要照片,居然带着你媳妇儿?”
韩超追他肯定是为了照片,但那种东西,他一大男人敢告诉媳妇儿嘛,敢给媳妇儿看吗?
为什么徐鑫一直瞧不起韩超,是因为以他来度,韩超没有那么强的业务能力,在越南,谁知道他是凭什么套情报的?
他是活下来了,而且情报方面确实帮了部队的大忙,但他凭什么让部队开除他,还抢本该属于徐磊的荣誉,徐磊当年妻子难产,一尸两命都没回家,而那时他在越南吃香喝辣,跟一帮名流首脑呆在一起,他在享受人生,他在灯红酒绿。
徐磊在前线吃的是生豆子,喝的是污水马尿。
就为这,徐鑫永远不服韩超,照片,也不可能给韩超。
不过相比于他的愤怒和挑衅,韩超特别平静。
他示意俩小姐出门,关上了门。
这种把大房子隔成小间的房子,里面特别臭,有股难闻的香水味儿,再加上男女的汗味和腥味,臭到让人窒息。
陈玉凤臭的无法呼吸,但韩超的呼吸却特别平稳,他先说:“当初我死了两个战友,一个连级,一个排级,都是比我更优秀的神枪手。”
徐鑫举起手说:“韩超,我午夜梦回也经常为了这件事感到惭愧,我良心不安,军区只有六千抚恤金,但我给他们一人贴了两万,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你想让军法枪毙我,你喜欢快意恩仇,恨不能杀了我,可社会是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仗已经打完了,和平年代了,你不让我做军事记者,可以,我办私营报社,我照样能揭露社会的黑暗,为民鸣不平,我被两个战士救了,但我的所作所为证明,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陈玉凤觉得这简直是胡扯。
一个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正好她今天碰到崔司机,所以她说:“战士崔自立的弟弟为了生计,12月的天气睡在能冻死人的大车里,你却在这儿抱着两个小姐,这就是他救你的意义?”
崔自立,确实是当时牺牲的其中一个战士。
拯救他的战士,弟弟睡在大卡车里,他左拥右抱,在这儿嫖。娼,可他居然可以腆不要脸的说,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韩超见惯了无耻之人,见怪不怪,可陈玉凤气的混身都在发抖。
徐鑫脸旋即摊手说:“陈玉凤,你的思想态度有问题,我未婚,是个成年男人,我有我的性需。求,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我必须释放需求,不嫖,难道我去强。奸?”
陈玉凤磕磕巴巴,她说:“你……你可以结婚。”
“为了性而结婚,那是对女性的不尊重,我嫖。娼是因为我尊重女性,警察顶多也只让我缴罚款,我违反了道德,但我没有犯法,你干嘛指责我?”徐鑫说。
不愧是大记者,他这张嘴巴可太能言善辩了。
陈玉凤给他说的哑口结舌,气的脸都红了。
徐鑫摊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样子,毕竟他的筹码是照片,他不给,韩超拿他有什么办法?
此时韩超依旧不慌,等徐鑫跟陈玉凤吵完,示意她闭嘴,然后从皮夹克兜里掏出两个火柴盒大的黑盒子,这黑盒子上面还缠着一圈线,看起来并不多,但当他把线抽开,缠缠绕绕的,居然好长,都能从床头绕到床尾。
“仅你的摩托车上就有两个窃听器,还是最先进的反电子干扰式,普通的门禁检查不到它,徐鑫,你家,你办公室得有多少窃听器,你曾经是战地记者,还是徐勇义的侄子,你经常进军区,你的警惕性呢,还是说你本人就是间谍?”韩超指着窃听器说:“配合我,这事咱们一起查,你要不配合,我立刻向上汇报,要求反间处调查你!”
徐鑫留的是现在最流行的屁丫头,也叫郭富城头,中间分道缝儿,把额头分成两瓣,年龄大的人嫌弃这种发型,也叫汉奸头。
“什么年代了,哪来的间谍,窃听我干嘛,有什么利益?”他先说。
此时他还嬉皮笑脸的,韩超也不着急,两只秀目,专注的盯着他。
慢慢的,徐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不笑了,脸一直在往下垮。
再抹把脸,他如丧考妣:“不会是我家徐磊吧,为啥呀,这是个金钱遍地,商机勃勃的时代,大家一起发大财不好吗,玩间谍这套,要枪毙的。”
“照片呢,谁给你的,在哪儿?”韩超依旧不疾不徐,谈到了主题。
徐鑫身后肯定有间谍,是谁还不好说,但是,谁给他照片,谁肯定就是间谍无疑。
可他有多蠢,摩托车上就有两个窃听器,家里还会有多少,万一有人在他摩托车上装定时爆。炸装置呢,他岂不连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这货整天拿自己当救世主,一边凭着大记者的称谓名利双收,一边还想玩点小心机,但韩超倾向于,他玩人的时候早就被人玩死了。
徐大记者要被反间处调查,他的报社,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誉都得完蛋!
这是场奇特的对恃,向来凶巴巴,燥烘烘的韩超温和耐心,心平气和。
总是皮笑肉不笑,无时无刻不在挑衅韩超的徐鑫,头发耷拉在额前,额头上不停往外渗着汗,叫陈玉凤想起一种动物,电视里看到的沙皮狗。
第79章 老币
韩超在越南的照片; 即使上层,也只有总军区的大领导们看过几张免冠照,韩超走的时候把能烧的全烧了; 能毁的全毁了; 顶多只留下他没来得及销毁的底片; 国内怎么会有流传的?
所以谁给徐鑫照片,谁就是间谍。
陈玉凤无意提了一句; 但像韩超这中在秘密岗位上工作过的人自然就会联想; 那个人会不会对徐勇义,对军区别的领导不利。
仅仅是一枚反电子干扰的无线窃听器也就算了; 要是定时爆。炸装置了?
韩超再问:“今天只是窃听器; 要明天换成定时爆。炸装置呢?你还总喜欢给自己搞点小特权; 躲避检查,要你把定时爆/炸装置带进军区呢?”
徐鑫人又不傻,他的报社是台印钞机,随便搞点花边新闻; 别看报纸一份才3毛钱,但他销量大,广告收入高,一个月仅凭广告就能赚二三十万。
他妈也马上再嫁,要嫁的还是一个主管媒体宣传的主任。
现在上面领导管得紧,很多东西不是他想报就能报的; 但等他妈结婚了; 他们就有后台了,到时候他们会跟正规报纸一样,拿到各中大型赛事,会议的入场券; 采访权,可以想报就报。
而《商报》的风格,是以犀利,批判著称的,可以想象,发型量会更上一层楼,接的广告层次也会更高。
徐鑫喃喃的,又说:“肯定是徐磊爱人,那个小岛上来的女人,人瘦皮肤黄,生的跟个排骨板而似的,还总喜欢嫌弃咱们大陆人。”
韩超不听他这个,只问:“照片是谁给你的?”
“有人直接递进报社邮箱,给我的,上面没有地址。”徐鑫说。
陈玉凤一急,心说这事儿听起来没法查了呀,毕竟信封上没地址,你咋查,但韩超居然说:“这是个好消息,证明间谍就在你的附近。”
徐鑫这会儿不嚣张了,不趾高气昂了,甚至不拿陈玉凤开涮了,说:“照片我没给任何人看过,我也保证配合你的调查,但我敢保证,这事要说跟谁有关系,绝对是徐磊,跟那个小岛女人。”
韩超一笑:“你要敢给别人看,你早死了,走,去拿照片。”
这时陈玉凤才算成功接上了话头:“给你,我的照片,周二,我可等着我的采访报道呢。”不择手段,也要让自己的产品上报纸。
提起这个,徐鑫又火大了,连着两个版,他在陈玉凤身上赔了一万五。
但算了吧,花钱买平安。
而他越想,越觉得徐磊有问题,虽然他的婚姻是政府安排的,但他为人耿直,万一给那个小岛女人策反了呢?
俩男人推着摩托车进小区了,陈玉凤则坐在三轮车上等韩超。
天冷,风一吹更冷,她把白大褂裹的紧紧的。
这时温州发廊的鸡头捧着个热红薯出来了,上下打量陈玉凤一番,说:“妹子,真是想不到,你土里土气的,有那么俊俏一个男人,来,吃根红薯暖和一下。”
“谢谢你的红薯,我不吃。”陈玉凤说。
鸡头剥着烤红薯,笑嘻嘻的说:“你男人长的可真俊,女人一样,他应该也常进洗头房吧,进起来熟门熟路的。”
陈玉凤跟批发市场那边洗头房的老板娘相处挺好,她也从不歧视这些皮。肉工作者,但特别反感这个鸡头,大概是因为她转着圈儿打听韩超的原因。
她说:“我看我男人一点都不像女人,还有,他从不进洗头房。”
“哟妹子,你跟我一卖肉的还醋上了。”鸡头剥了红薯咬一口说:“男人不进洗头房只有一个可能,没钱,穷的,你男人看着也不穷啊。”
陈玉凤不服气了,说:“他不是没钱,穷,他是只喜欢我,也只有我一个女人。”
这时几个小姐也出来了,因为徐鑫和韩超虚惊一场,也因为韩超确实长得帅,初时以为他是个公安,来抓嫖的,后来看他悄没声息走了,对他很好奇,看陈玉凤一身土土的,听她这样说,顿时全笑了起来。
七八个女孩子,这一笑,像盘丝洞中的蜘蛛精一样。
“凤儿,回家了。”韩超于远处喊。
陈玉凤跨上三轮赶了过去,把车给韩超骑着,还不忘给这帮盘丝洞的蜘蛛精们用目光示个威。
一帮蜘蛛精啃着红薯,眼睁睁看着皮夹克锃亮的帅小伙骑上三轮车,拉着穿白大褂的小土妞走了,红薯,噎人呐。
“你刚才跟那帮女人说什么了?”骑着车,韩超突然问。
陈玉凤说:“没说什么呀。”
韩超一笑:“慌啥,我又没听见。”顿了会儿又说:“但你刚才说的很对。”
所以她跟小姐斗嘴他听见了,听见她说他只喜欢她,还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陈玉凤一仰身子,正好看见男人咧大嘴,笑的跟狗一样,遂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讥:“刚才她们告诉我,只有一中男人不进洗头房,就是没钱的。”
这人自尊心特别强,不能说他时间短,也不能说他穷。
刚才他还在笑,这会儿笑凝固住了,嘴巴大张,冷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