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鉴到霸王花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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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若心想也是,以蒋老夫人和大伯母孙氏的性子来说,若是西院一直没婢子伺候,她们看不过去,未必能忍太久。
半年前发卖的人,大概是已经安排好了退路。
离开前一个月送走她身边的婢子,大概是怕里面有她培养出来的人手,不好给她下毒。
蒋云若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若她真的被逼到绝路,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太憋屈的情况下,她忍不住自己的冲动。
云氏能在撕破脸的情况下,安抚住她,还能将她禁锢在身边,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琳琅阁如今也仍然好好开着,过后还能将她的记忆一键删除。
蒋云若挺服气的,云氏真是顶好的手段,想必回到自己的国家,也容不得人小觑。
蒋鸿宇听不懂,蒋云若听懂了,大宣如今风雨飘摇,各行各业都不缺细作,云氏大概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定定看着蒋鸿宇,突然先问了个不怎么要紧的问题,“宇哥儿,你觉得……我是你阿姐吗?”
蒋鸿宇猛地红着眼眶抬起头,“阿姐什么意思?”
“从你记事起,到过去四年,你肯定我都是一个样子吗?包括现在,你觉得我还是我吗?”蒋云若不动声色将神情定格为落魄。
“我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真的很茫然。”
蒋鸿宇立刻跳下床,紧紧抱着蒋云若的胳膊,声音略有些尖厉,带着点惊慌和倔强,“你就是我阿姐!你肯定是蒙汗药喝少了,才忘了前尘!”
蒋云若:“……”咋的,你还想让我多喝点?
“没关系,四年前你曾跟我说过,孟婆汤你也喝少了,比旁人多些记忆,不也好好的?你就是我阿姐,我不会认错人!”蒋鸿宇眼泪又掉下来。
“我绝对不会认错人,从小到大带着我一起长大的就是你!”
“阿娘和阿爹也都信了?”蒋云若觉得,孟婆汤什么的,就特么离谱。
蒋鸿宇猛点头,“你是阿爹和阿娘亲手带大的,他们总不会认错人,我是你带大的,怎么会分辨不出你有没有鬼上身呢。”
蒋云若:“……”
行吧,那她还真特么是胎穿,不过是快被冻死的大病后,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蒋云若摸着蒋鸿宇的脑袋,温柔得不像话,“我亲爱的阿弟,那你跟我说,我有没有给你……或者给阿爹什么绝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让你们谁保管?”
“阿姐你别这样,你说过,狼祖母吃小孩都是这样的表情。”蒋鸿宇抬起头,眨着被泪水浸润过后更黑润的大眼睛道。
蒋云若磨牙:“……我还说没说过,你废话太多会被揍?”
“没有没有,你说阿爹是阿娘的,所以他肯定不向着你,但我是你带大的,谁也比不上我跟你亲。”蒋鸿宇嘿嘿笑着往后躲,看得出来腿好了,脱掉小鹿皮靴蹭蹭往床里面爬。
蒋云若觉得也是,比起蒋蘅,她肯定更愿意哄骗个智商发育还不完全的稚童。
蒋鸿宇从床头拔出一块木雕,在空出来的墙面上狠狠一推,无事发生。
然后他爬到床尾,掀开被褥,再推,还无事发生。
然后他又穿上靴子,拉开自己的衣柜,挪开一块木板,又推,仍然无事发生。
蒋云若:“……”她知道为啥牛逼大发的云氏还留下个雪涧了,估计也啥都没找到。
是她骚得那个味儿了。
最后蒋鸿宇趴到床底,从最终陷落出几块地砖的洞口里,取出一个机关盒,抹着额头的汗,将盒子递给蒋云若。
“呶,阿姐,你的宝贝。”他脏着张小花脸笑得依然特别好看,“你说的,你所有的宝贝,包括我,都在这里了。”
蒋云若深吸了口气,不怪她再次湿鞋,真的,谁能顶得住这样的小奶狗!!
蒋云若摩拳擦掌猜着自己到底留下了多少宝贝的时候,周子忠已经跟徐珉昱见面,大致禀报了河东道的情况。
随后两人一起得了宣和帝的召见。
正事说完,宣和帝听得龙心大悦,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周子忠,“你和晋杨教会谨同怎么讨好小娘子了?”
周子忠:“……陛下您也太瞧得起微臣了。”
他苦笑着将去时和回来时,徐孟戈怎么怼他和晋杨的,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宣和帝听得哈哈大笑,徐珉昱听得恍恍惚惚。
谨威候觉得,有这样的嫡子,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进不去正院了。
周子忠诚恳建议,“微臣觉得,与其教谨同如何与小娘子好好说话,不如寻个脸皮厚还能自得其乐的小娘子嫁他,否则只怕会成怨偶。”
宣和帝心想,差不多的世家女郎们,上哪儿找脸皮厚到能融冰的啊?这比抓光细作还要难。
周子忠想起翡翠核桃的事儿,“敢问陛下,您与谨同的翡翠核桃,是从何而来啊?微臣问时,谨同他不但不肯说,表情还跟吃了……咳咳还特别难看,微臣实在是好奇。”
徐珉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此物还是你给陛下带回来的呢。”
周子忠很诧异,怎么可能是他带——
“你是说差点追查到奇宝阁阁主下落,却被金蝉脱壳,对方还回来的定金?”
一年半以前,宣和帝身边的暗卫查到了奇宝阁阁主的下落,想来个瓮中捉鳖,将人收服到飞虎卫下,正好等徐孟戈回来后,与徐孟戈打下手。
得知那位阁主死要钱,宣和帝真是下了大本钱,完美的钓鱼执法,本该没有纰漏,谁知硬是叫金狐狸跑了。
对方留了信儿,说是还回定金来,却极为嚣张还了个机关盒,废了许多心力才打开。
定金是别想了,不过金狐狸还回来的东西也不亏就是了。
“金狐狸竟给陛下送了这般大礼?”周子忠面色严肃,“抑或他本就是虞国的细作,故意挑衅陛下圣威?”
宣和帝想到那翡翠核桃上写的内容,眼神中闪过笑意,“这倒不用担心,朕觉着更像借刀杀人,那金狐狸大概跟虞国有仇。”
啊?周子忠更好奇那核桃上写了啥了。
也不知道徐孟戈会不会给他看,不过谨威候应该知道吧。
待出了宣御殿,周子忠拉着谨威候不让他回家,非要跟他喝酒。
徐珉昱也正好不知该怎么跟陶乐郡主交代,想着可能从此又要面对夫人的冷脸,心里苦,就随着周子忠去了。
实则陶乐郡主真没工夫搭理他,儿子的事儿还操心不过来呢,一个不中用的夫君有什么好惦记的。
“嬷嬷,你带着我的印信去兵部尚书府找阿姐,跟她说,我要借她的武婢一用,让她带人明儿一大早带人过来。”
靳嬷嬷有些不明白,“郡主为何不用您的部曲?”
“哦,不够用,你去借就是。”陶乐郡主轻描淡写道。
靳嬷嬷心下一惊,“我的郡主诶,您这是要作甚?闹大了可不好看啊。”
“不闹大,我就是懒得折腾太久,我等得起,我儿的好亲事等不起。”陶乐郡主冲靳嬷嬷哼哼了几声,“你就去吧,阿姐明白我,我不会闹过头的。”
靳嬷嬷忧心忡忡地让人去了兵部尚书府,兵部尚书夫人喜乐郡主确实如陶乐郡主所想,兵部尚书耿觞脸上刚浮现忧色,喜乐郡主就笑了出来。
“我早说她该好好收拾收拾后宅,光避着有什么用,没得叫谨同受了那么多委屈。要是她早想明白,这会儿说不得孙儿都抱上了,还用让庶长孙膈应。”
耿觞夫妇都不知道徐珉昱这些年的苦衷,也不知陶乐郡主过去是为了配合谨威候,才闹了那么多笑话。
但耿觞还是担忧,“若惹恼了徐侯,万一闹到圣前去,大千岁一派再搅合进来,到时只怕圣人要为难。”
“我还怕他大千岁不成?”喜乐郡主冷笑。
她比妹妹大十几岁,是长公主最大的孩子,身上颇有些长公主的霸气。
“他和圣人还尿床的时候我都见过,再不济等过了盛夏,我请母亲进京探亲,我看承王敢不敢在我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耿觞苦笑,“可县官不如现管不是?如今朝堂动荡不得。”
“我不懂你那些大道理,阿妹就是因为这些大道理才憋屈了自己这么多年。”喜乐郡主有些不耐烦,“你放心便是了,陶乐看着冲动,实则是最像母亲的,心里有数着呢。”
不等耿觞多说,她又道,“若非迫不得已,陶乐定不会问我借人。谨威候府那些庶出的也都大了,各有各的心思,若是再不管管,谨同连新妇都娶不上,以后谨威候府落在那些没脑子的手里,宣国就能安稳了?”
“夫人所言有理,那明日待得朝会结束后,我去找陛下禀报一声。”耿觞觉得夫人所言有理,不再拦着,只给夫人做后勤。
喜乐郡主赏了夫君一瓶新出的绿蚁酒,“记得要苦着脸,说得可怜点,徐珉昱是个狠心的,陶乐和谨同都是闷葫芦,也不会自己哭,你得好好替他们诉诉苦。”
因为旧伤复发许久不得饮酒的老兵部尚书,闻见酒香大喜,再顾不得担忧了,拍着胸脯保证,“夫人只管放心,旁的我不敢说,哭委屈我得阿娘真传,最拿手不过了。”
喜乐郡主:“……”想起刚冲打秋风的亲戚哭过一场,还讹了人家几匹布的家婆,这话确实没毛病。
蒋云若有时总想感叹,自己可真是个谨慎到极致的聪明人儿,可谨慎过头也不是啥好事儿。
一晚上没睡,她都没能把机关盒给打开。
想想自己暴力破坏电脑某处会‘嘭’一声爆炸的过往,蒋云若擒着骄傲又崩溃的眼泪,只敢抱着盒子补觉,期待梦里想起怎么开,也不敢砸了盒子。
好在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惯性思维,骚得再千姿百态也还是她金狐狸,多试试总能打开。
她窝在房里,用了一整天时间,终于在晚膳前把盒子给打开了。
莹纤在屋里伺候,听见‘咔吧’一声,眼神亮起,迅速凑过来,“小娘子,你不会藏了一沓银票吧?盒子不小,说不定还有啥奇珍异宝?”
蒋云若也希望是呢,她搓了搓莹纤的小脸,“借你吉言,蹭蹭你的好运,来——”
盒子打开,一沓是有一沓,全是卖身契,占了机关盒半壁江山的卖身契上,压着半个机关盒那么大的盒子。
另一侧也是一沓一沓的,全是信,信上压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小盒子里也特么是一沓一沓的……小卡片,卡片上密密麻麻全是摩斯码。
蒋云若面无表情推开莹纤,“你个非酋,离我远一点。”
莹纤:“……”
虽然她不明白非酋什么意思,也知主子是嫌弃自己,嘟着嘴嚷嚷,“里面是你放的东西,又不是老天爷放的,你怪得着我头上吗?”
“说得很好,以后别再说了,会挨揍的。”蒋云若微笑,“现在出去给我提膳,我饿了。”
莹纤哼哼了两声,感觉主子身上泛着一股穷鬼独有的恼羞成怒,确实不想招揍,扭过身出去提膳。
将人打发出去,蒋云若没急着看卖身契和信,先拿起那盒子卡片,而后将机关盒原样关好,藏到了最明显的地方——梳妆台的妆奁下,当个垫木用。
灯下黑的亏,人人都会吃。
她一目十行看过那些卡片上的内容,眉头挑得越来越高,眸色却越来越冷。
蒋鸿宇没用完的那些药没扔,给了她,她放在了机关盒里,本想着寻访神医看能不能解毒。
但她现在倒是不想报云氏让她失忆的仇了,甚至不想去找解毒的法子。
纤湘说得对,看似输了的人,未必是真输了,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
像她这种死要钱的金狐狸,为云氏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利用奇宝阁来帮琳琅阁扩大影响力,才让其短短两年就名扬天下。
蒋云若感叹,何其的傻逼,以自己为垫脚石送云氏和琳琅阁入云霄,傻逼到她真不想承认那是她。
谈感情,真的太特么伤钱了!
想到琳琅阁那销金窟的本事,蒋云若觉得心都要碎了,这种感情和过往,她绝不要记起来!
“小娘子,你知道吗?今天谨威候府出大事儿啦!”莹纤见蒋云若表情冷淡又悲伤,说悲恸还带着凶唳,狠意之中又带着那么点庆幸,觉得主子有要疯傻的迹象,赶紧凑过来跟她说说八卦。
“兵部尚书夫人带着几十个武婢踹开了谨威候府的大门,谨威候夫人从小佛堂出来了,也带着武婢。”
“好家伙,近百武婢直接将后宅的管事和姨娘们拉出来,一个个算账,用家法,哭喊声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见。”
“谨威候被人从宫城里喊回家,谨威候夫人让兵部尚书夫人拦着谨威候,连去想法子喊人的庶子都用了家法,听说将人打得起不来床了呢。”
莹纤说的跟她钻人家床底下去了一样仔细,她还特别兴奋地问,“你说,这到底是为啥啊?”
“线人吃瓜的银子我可不管!”蒋云若敲她脑袋。
莹纤鼓了鼓腮帮子,嘟嘴,“不管就不管,我有月例,还有存银哩。”
蒋云若:“……”说起来就悲伤,算上欠款,她还没个婢子手里钱多。
“听说连太医都去了呢。”莹纤还有些意犹未尽,“谨威候夫人也是的,打就打了吧,谨威候府也着实太乱了,她打完还给人看太医,这不是脱了裤子……咳咳,立威不白立了吗?”
蒋云若不吭声,伸手。
莹纤愣了,“主子你要啥呀?”
蒋云若晃晃掌心,“佣兵准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答案,想知道来龙去脉,掏银子,十两银子,我保证你瓜吃的明明白白。”
“您记起来啦?”莹纤差点蹦起来,随即又觉得不对,“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那可是我一年的月例呢!你个黑心主子!”
“不想知道就算了。”蒋云若勾着唇角收了手起身,“黑心主子准备带你出去赚一票大的,一百两飘红银,去不去?”
“我去!”莹纤脱口而出,“不去是傻子。”
她屁颠屁颠跟着蒋云若去换衣裳易容,但心里到底是好奇,抓心挠肺的,有些没忍住,“要不您扣我十两飘红银,跟我说说嘛。”
蒋云若也没卖关子,“你不是知道外头传言徐小侯不举,是断袖,还是被压的那个吗?”
“谨威候府世子回京后,眼看着要议亲的功夫,如此不堪的传言,能是从哪儿来的?”
“你想想看,徐小侯娶不上新妇,谁受益最大?”
莹纤眼神越来越亮,她想明白了,“所以太医是去给徐世子看病的,不是给挨打的人?”
“可不,人家谨威候夫人闹这一出总得有缘由,不信你看着,朝堂上保管挨训斥的是谨威候,人家打了人还是委屈的那个,顺便也洗清了自己儿子身上的脏水。”蒋云若手下稳稳变换着妆容,话里不乏欣赏的意思。
“这样说来,陶乐郡主可不像是会跟妾室争风吃醋的性子,有古怪。”蒋云若看宅斗的小说电视剧什么的不少,感觉陶乐郡主有些违和。
“等咱们重新开张后,倒是可以深挖挖,说不定是条大鱼。”
莹纤来不及为可以继续八卦高兴,听清蒋云若说了什么,兴奋地瞪大眼,“咱们要开张啦?啥时候开张啊?今晚上吗?”
“不,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蒋云若轻笑道。
她从暗格里拿出上次去琳琅阁时,给莹纤饶带的那条花娘的襦裙换上。
而后在外头,她又穿了层纤湘送来的琳琅阁龟奴短打衣衫。
在短褐衣外,往肚子上绑了个中间厚两侧薄的垫子,最后她才穿上一身富商可穿的暗绛色双开襟衣袍。
“什么比开张更重要?”莹纤看着站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