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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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公与顾安身上,为了让他们放弃对宋宗的调查,这幕后之人定然会对蒋公与顾安下追杀令。如此一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君侯与此事有什么关联,更不会知晓君侯已查到了宋宗背后牵连的更深一层势力。此乃为调虎离山之计。一旦幕后主使人集中精力对付顾安与蒋太公。。。那么广信这边便会疏于防范,他绝不会想到还有一人盯着广信的暗庄不放。顺水推舟,君侯便能查出宋宗暗庄交易买卖中除了淮王的一力支持,还有哪一士族在背后捣鬼。”
这一段分析使得整个雅轩再次沉默下来。
少顷。
拂风目瞪口呆:“淮阴侯是夜箜阁阁主宁九爷?”
烛影面无表情:“顾安与蒋太公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千珊呆若木鸡:“所以。。。。君侯将所有人都瞒在了鼓中,包括您?”
江呈佳冷冷笑了一声,失望道:“还说什么。。。再也不瞒着我任何事?原来做了这么一个大局。。。等着我往坑里跳。难怪我们初到暗崖庄时,他便好像对这个庄子十分熟悉。或许,当初宋宗买下这庄子时,请来的铸造工泥瓦匠便是他的人,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庄子的构建这样熟悉。想来。。。他早就将这个庄子纳入囊中,细察探究得清清楚楚。安插了数名人手探子在庄子里。才会丝毫不惧怕宋宗挑事。包括他向我说的。。。什么广州南陲村庄里的长命锁妇孺失踪案,全是他计划好了,才同我透露的事情。若没有后来的黑衣死士夜袭暗崖庄,千珊带着的水阁护卫起杀机,劫宋宗一事,他恐怕还要同我装上几天。我便说。。。精督卫那么多人,宋宗怎么可能逃走。即使逃走,他又怎么可能亲自去追?我没想到。。。他竟这般心思缜密。。。”
第两百六十一章 朝阳
“阁主说。。。君侯是故意放走宋宗的?”千珊疑惑道:“阁主怎知。。。宋宗当真逃出了暗崖庄?姑娘又怎知。。。是君侯故意所为?”
江呈佳解释道:“君侯前往暗崖庄的真正缘由,便是想在宋宗面前做一场戏,先将他囚禁,再逼着他为了保命,自暗崖庄内逃出。。。去寻找可以救他的外援。若是宋宗于广信的暗庄买卖交易据点有大魏旁的士族势力在背后支撑,那么宋宗在得知宁南忧要揭发他的罪证,置他于死地时,难免会对淮王产生不信任,兴许下意识认为淮王宁铮遣派宁南忧前来是为了杀人灭口。因而此时,宋宗最想要找的人,便是广信暗庄据点另一幕后之人。因此,一旦宋宗见机出逃,便一定会逃至广信。
君侯设这么大的局,便是想让在宋宗背后另一个操控大魏走私之路的幕后主使浮出水面。如此一来,他必须让宋宗有机可乘,逃出精督卫的监禁。否则。。。你们认为凭精督卫的精妙布防。。。宋宗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会有出逃的机会?是我太急切,想着他受了重伤,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乱了心神,才未曾将此事的细枝末节放在心上。”
千珊这才明了事情的整个原委。
拂风却依然充满困惑道:“淮阴侯设局。。。属下明白。可阁主为何说。。。城勉也在广信城?阁主所说城勉。。。可是城将军之子城崇余?”
千珊瞪着眼睛反问拂风道:“阁主何时说了这样的话?我怎么没注意到?”
拂风瞥了她一眼,继续望向江呈佳道:“阁主方才低声呢喃时。。。提到了城勉。。。”
千珊想起方才在街上时,江呈佳向她提及的问题,便诧异道:“阁主怎会知晓城勉在广信城中?”
江呈佳此刻的心神正凝结于宁南忧设局一事上,正郁郁寡欢,失望困惑时,听拂风与千珊这样问,便勉强定了定心神回答道:“我会发现城勉也在广信城内。。。还是因为千珊。”
拂风与烛影同时望向千珊。
而千珊面露惊讶,傻怔怔的指着自己重复道:“因为我?”
江呈佳点了点头道:“我昏迷时住的那个小医馆药铺的主家便是城勉。”
千珊目瞪口呆道:“您怎么知道?”
江呈佳颇有些疲惫的解释道:“我休息时,曾有人前来医馆。我便听到了那人与医者的对话。。。方才,我不是问你。。。京城有哪家贵公子双腿残疾,双目失明?这便是我从那医者与来人对话时听到的内容。除此之外,我还隐约听见医者提及淮王宁铮,虽然听的不是那么真切清晰,但我确确实实听见了宁铮二字。
虽然这也是猜测,但那医者在前来医馆的男子面前自称属下,又称对方公子,再联想你方才所说。。。。我才认定那男子或许便是城大将军的长子城崇余了。”
千珊听完江呈佳这番话,更是惊奇道:“怎会这样凑巧,我情急之下寻到的医馆。。。竟是城勉公子名下的店铺门面?”
拂风默默听着她二人的对话,眉宇紧蹙不展道:“难道。。。城勉公子前来广信的缘由。。。也是为了调查这广信暗庄买卖的幕后势力吗?”
“恐怕正是如此。”江呈佳答道,手指轻轻敲击起膝盖,沉眸思索着什么。
“阁主。。。在想什么?”拂风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在想,若城勉当真是因为此事前来查探。。。那么借着医馆作掩饰,除了购入药材治疗他的腿疾与身上奇毒之外,是否还有别的用途。”江呈佳转了转眸子沉思许久。
拂风与烛影对视一眼,亦陷入了沉默中。
屋子里,四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雅轩外的扇门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惊醒了座上沉思的四人。
江呈佳面露古怪,朝千珊投去了目光,紧接着又匆匆瞥了烛影与拂风两人一眼,最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千珊脚步放轻,弯下腰低着头,钻过屋子里的垂帘,悄悄来到扇面边上,警惕着心神,对外面探问了一句:“何人?”
只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沙哑的男声:“送酒菜的。”
千珊转了转眸子,对着屋子里头摆了摆手势。江呈佳便起了身,与烛影、拂风一起躲到了雅轩里头的暗阁中。
这扇圆木雕花窗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外头立着一位身穿粗布麻衣,发髻用黄麻布草草裹着,身形矮壮的中年男子。
千珊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端着的食案上。
陶瓷方碗被精致的雕花瓷盖遮住,看不清里头放了什么。
千珊将目光投向了这中年男子的脸上,平静的问了一句:“主家所点,鲈肥菰脆美羹、贵芹芽脍鸠肉都已上齐了?”
这名中年男子点头哈腰道:“姑娘还忘了两道菜,分别是东门彘骨伴酱、蒸鸡素肉嫩肚。”
千珊听到男子报了后两门菜名,脸上的警惕与防备终于松懈了下来,遂轻声道:“小二请进屋布菜。”
中年男子面露微笑淡淡的点了点头,端着食案稳稳的入了雅轩中。
千珊于前面引路,将他带到了轩阁正堂。
“主子。。。广信领主来了。”千珊冲着屋里头喊了一声。
躲在雅轩后头暗阁里的江呈佳、烛影与拂风三人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三人绕过暗阁前摆放的金梅屏风,重新坐到了长案桌几前。
此时,江呈佳已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面纱,坐在右侧主座上。
她从不在水阁四堂舵主以及兄长与她贴身近侍以外的人面前露出真容,因此时常随身带着一方遮面丝巾。
那名中年男人布好菜后,便跽坐在离屋门最近的蒲团上,这才敢抬头朝前面的三人看去。
这一眼望去,却将他吓得脸色忽变惨白。
他没想到水阁右堂尚武行舵主,以及下堂千机处舵主拂风皆在此处。
这二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跪于主座两旁,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中年男子已惊得浑身是汗,再朝中间跽坐于主座的蒙面女子望去,便对上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登时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遂大拜行礼道:“属下见过阁主,见过诸位舵主。”
“不必多礼。”江呈佳压着声调,此刻已然换了一种声音说话,“你便是广信新上任的领主?”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正是属下。”
“你叫什么?”江呈佳又问。
“属下崔远。”
“崔远。你来的正好,我要问你两桩事。”江呈佳不多问,直奔主题道:“这两日。。。广州刺史宋宗可曾来过此地?”
这名唤作崔远的男子表情微怔道:“回禀阁主。。。宋宗眼下正在广信城中。”
“果真?”千珊问了一句。
崔远又重重颔首道:“前几日,上头吩咐了属下与阁中兄弟,点名道姓的提及宋宗此人,叫我们一旦发现宋宗入了广信,便时刻紧盯他的动静。属下与兄弟们便不敢放松警惕。就在昨日凌晨,宋宗驾着一匹快马从广信城侧门疾奔而入。”
果然是在她之后才逃出暗崖庄的。崔远的话证实了江呈佳心中的猜测。
她晓得,宋宗出逃的消息,是宁南忧故意命人放给千珊的。恐怕除了想要试探于她,还想将他从暗崖庄内支走。让她无法参与宋宗一事。
江呈佳敛眸低垂,沉吟片刻追问道:“广信自三月前中朝细作袭城一事。。。便加强了夜间防守,苍梧太守与广信县令胡光都加固了城防。。。怎还会有人夜开城门,将宋宗引入城内?”
“宋宗手持刺史玉牌,守城之人不敢阻拦。”崔远如实答道。
江呈佳眼神一滞,遂有些心急道:“宋宗入了广信城。。。眼下在何处?”
崔远听其询问此事,青白的脸色又变了几分,压低了脑袋颤颤巍巍道:“宋宗昨日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中消失了踪影,属下再派兄弟们去查时。。。已完全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江呈佳缄默不言。虽然晓得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她还是担忧起来。
宋宗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宁南忧更是个布局谋略滴水不漏之人。此事她知之甚少,若从此处断了消息,之后再想细察只怕是难上加难。
千珊见江呈佳不语,便又朝那崔远问道:“那么。。。宋宗奔马疾行,身后可有追踪之人?”
崔远见阁主并未因他们跟丢了宋宗而责怪,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千珊这样问,便匆匆答道:“有。”
“何人?可是淮阴侯麾下精督卫?”
崔远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精督卫的确追之其后,但。。。在那之后还有另一伙人追踪其后。”
“另一伙人?”江呈佳抬眸望向他,喃喃自语一声,面露疑惑。
“你可查到是何人?”千珊追问道。
崔远拱手抱拳,照实禀告:“属下派人查过那伙人的来历。。。他们虽然身着中原服饰,脖子与手腕上却带着象牙骨般的饰品。。。好像是自占婆国而来的人。”
第两百六十二章 等
“占婆国?”江呈佳吃了一惊,眼中露出慌张之色,逐渐垂落下去,陷入新一轮沉思。
千珊与拂风、烛影三人也对眼前这事态情形感到奇怪迷茫。
雅轩正堂不知沉寂了多久,久到跪在正中央的崔远察觉全身上下出了一层冷汗。
少顷,江呈佳朝他望去,一双眸子已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淡淡道:“崔远,你可知八日之前,我身侧的侍女曾前来广信着急水阁尚武行的护卫,奔赴广信城百里之外的暗崖庄内对遭到夜袭的淮阴侯施以援手之事?”
崔远面目微微怔愣,遂颔首道:“属下知晓。”
江呈佳又问:“那你可知。。。那日调去的尚武行护卫。。。有一半对淮阴侯起了杀心?”
崔远起先未曾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惊叫道:“属下不知此事。。。属下当时按照您身侧这位姑娘的指示吩咐,挑选了尚武行分舵中身强力壮之人前往。。。但属下并未曾跟着姑娘前往,完全不知后来暗崖庄内发生了什么。。。”
他说话是,声音颤得厉害,看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
江呈佳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此人,冷光四溢的眸子里皆是探问怀疑。
“广信尚武行。。。近日可否新招了一批护卫,且还未曾入阁中训练?”江呈佳继续问道。
这冷冽的询问声使得崔远吊着一口气,额上冷汗从鼻梁处顺势滑进了他的嘴中,咸涩的汗水带着一丝苦味。他小心翼翼答道:“曾有一批护卫是新招之人,您身侧这位姑娘催的急。。。属下便让这批护卫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这么说,你是否也并未确定这批护卫的来历。。。?”江呈佳心下一沉,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
崔远双手紧紧握拳,一双黑眸提溜转个不停,额上的汗频频坠落至地砖上。
“不不不。。。这些护卫的来历,属下都已让千机处分舵的人查明了,才敢招进来的。。。属下。。。属下。”他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但不知怎得,他过于惊慌,反倒让人觉得疑惑起来。
江呈佳黑澄澄的眼瞳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缓缓从案几上起身,朝跪在远处的崔远踱步而去,冷笑一声道:“当真?”
崔远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回答,坑着头一动不动。
烛影与拂风觉得奇怪。平常若是有这种事情,江呈佳根本不会多闻半句,只会降责于崔远,让他前往阁中领罚,并重新寻找新的广信领主代替崔远。
可眼下,她却好像抓住了崔远的什么,竟有些故意针对的意味。
千珊此刻却沉下了神情,似乎是知晓了什么。
江呈佳一步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崔远身边,在他还未反应之际,手背便狠狠的朝他脖颈处打去。
崔远甚至还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晕倒在青砖玉镶的地上。
拂风惊得起身,烛影也露出了诧异神色,两人异口同声道:“阁主这是。。。?”
江呈佳平静的蹲立在崔远身侧,将他整个人拎着反转了过来,手指抚上此人的面孔,在面颊周边摸索半天,像是摸到了什么,唇角略微勾起,从崔远的脸上轻轻扯下了一张面皮来。
拂风此刻瞠目结舌道:“他。。。竟不是崔远?”
烛影黑洞洞的眸子沉了沉,从团席上起身,走至那人身边,看清了那张隐藏在崔远面皮之下的清秀脸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此人。。。是周源末的亲传弟子朝阳。”
拂风与千珊惊道:“什么?”
“那这么说。。。崔远他?”拂风问了半句。
江呈佳答了后头的半句:“崔远凶多吉少。”
烛影单膝跪地,在昏迷的年轻男子身上摸索半日,从他怀中摸出了两块雕着虎形的玉佩,默默不语的递给了江呈佳。
她接过虎形玉佩,盯着细细察看,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玉佩,我仿佛在哪里见过?”江呈佳自言自语道。
拂风与千珊亦来到她身侧。
“阁主可否让属下仔细端详此玉佩?”拂风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江呈佳手中的玉佩,眉宇紧蹙,神色凝重。
她一语不发,将玉佩递给了拂风。
千珊在一旁不解道:“这一切正如阁主您先前所料。。。是周源末一手策划。可。。。奴婢却觉得有些奇怪。。。周源末遣排其亲传弟子朝阳至广信。。。让其先除去崔远,坐上广信领主之位,这其中定然费了不少功夫。他在暗崖庄闹出这么大动静。。。难道最后真的只是为了挑拨您与君侯之间的关系?”
江呈佳皱着眉头不语。她当然知晓,周源末不会只因为想让他们夫妻二人产生隔阂便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这背后定然还有旁的缘由。
“这两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