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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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样的富有才情的美人,总有些心高气傲,曹家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她却一个也看不上。孤傲清高又自小养尊处优的曹秀心中有一衡量。她心目中的夫婿必是懂她诗书气概,而非贪图她美色之人。
元初七年,曹秀以义诊之由,偷偷溜出了平定王府,出了西疆,四处云游。花了一年的时间,走走停停行至长安,在最具盛名的长安灯满楼与窦寻恩相遇。
当时,正是上元佳节,灯满楼中依照往年的旧习俗,出了满堂的诗词灯谜闹于街市。大魏年间,凡是佳节之时,城中夜市便管得并没有那样严。街市允许挂灯至戌时三刻。
曹秀同一直跟在她左右的碧芸入了长安灯满楼中歇宿。正是遇见酒楼摆设诗谜。心情愉悦的她对词对句三百,堂下竟无一人能敌过她之才华。
堂下掌声雷动,如雷贯耳。正巧引得前来与好友相聚吃酒品茶的窦寻恩驻留。
两人对酒颂赋,双双词赋精绝,使得在场围观的士人与书生频频拍手叫好。二人也越斗越有性质,斗得灯满楼也没了诗谜与词赋可讲,这才罢休。
当时,曹秀正以男装而扮,对出口成章,胸藏浓墨的窦寻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爱慕。在他向自己发出以诗酒会友的邀请后,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正是那场盛绝一时的长安诗赋大会,令曹秀结识了寒门出生的季先之以及当时正于长安游玩,隐姓埋名的淮王宁铮。年少时的宁铮亦是胸怀伟岸抱负的有志青年,并非如其同胞兄长那般昏庸无能,他德民惜才,礼贤下士,素有贤王之称,虽分封成王时,不过是鄱阳一方小地的藩王,可说起来还是良善之辈。
而曹秀对窦寻恩之情源于钟情一瞬。她一直以为窦寻恩待她乃是日久生情,怯生不敢表达爱慕之意的缘由,是因为彼时的她正以男装示人。
殊不知她那点女扮男装的技巧早就被窦寻恩一眼看穿。在他停留于灯满楼同她对诗说赋之时,便已看穿了她的女子身份。
而正因她是女子,却能说出才子张衡都不能说出的词赋,便是连好友卢遇都辩不过他的君民之理也能被她说得有七分道理、精彩绝伦,使得他自此以后被她深深吸引,再没办法挪开双眸。
元初九年,曹氏入窦府。窦寻恩本已寄写书信于西疆,欲携曹秀归平定王府提亲。窦太君与窦玦双双赞同这桩婚事,并准备了丰厚的聘礼。
婚事已在弦上,正在此时,任职洛阳令的窦寻奋在官任上出了事儿,正遭明帝问罪。
窦寻恩接到消息,心急如焚,只能暂且搁置了提亲一事,并嘱咐曹氏等他归来,便同窦家二公子窦寻琛一同前往京内,欲解兄长之困。
左冯翊公窦玦时任东府司主司,窦寻奋出事时,他正休假返乡侍候老母,知此事时,窦寻恩与窦寻琛早已去了洛阳,为避免明帝迁怒于整个窦氏,窦玦避嫌居于老宅之中,未曾紧跟二子前往洛阳。
而正是因此,也导致了他与窦寻恩之间破碎且不可挽留的父子之情。
谁知这一去便是大半年。
曹氏过于思念窦寻恩,便以前人之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赠写于帛书,千里寄信于洛阳。
彼时,淮王宁铮恰好要前往洛阳,进宫参拜明帝。临行前,他前往窦府向曹氏表明了身份。那时,宁铮并不知曹氏早与窦寻恩定了终生,窦氏大半年前便已下了聘,秘而不宣的缘由,是因为害怕有损曹秀的清誉。
因此,宁铮毫不知情的向至交好友的心上人表达了爱慕之意。当曹氏羞怯的将她与窦寻恩定婚一事告之宁铮时。这个血气方刚,满怀少年之气的青年第一次生出了嫉妒之心。
但他并未曾直说,反而以此为由,邀请曹氏一同前往洛阳,又为了避免曹秀觉得尴尬,还特地向窦玦呈明缘由,共邀前往。
窦玦见曹氏过于思念窦寻恩,便应了宁铮之邀,带着窦太君与曹氏一同随着淮王的车驾入了京城之中。
这一去便是数十年光阴,令曹秀困于洛阳城中半生半载,苦不堪言。
元初十年,窦寻恩终于发现了自己不平凡的身世。纵然窦太君与窦玦一力隐瞒,却仍旧未曾将真相彻底埋没在泥土之中。
尘封了多年的秘密,终在机缘巧合之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一次,明帝命窦寻恩同游围猎,无意间得知其生辰年岁恰好正是左冯翊公窦玦亲妹窦悦意外丧生之日,心中起了疑心。
三番五次调查后,才得知窦寻恩乃是当年窦悦未婚先孕,被窦玦私藏于府中诞下的男胎。窦悦难产而亡,窦玦为了掩盖真相,保住妹妹的清誉便只能谎称窦悦外出游玩时遇刺身亡。
明帝心中大为悲恸,忆起往事,再得知窦寻恩极有可能是他与窦悦尚存于世的亲子,又喜极而泣。
【五十一回】层层叠叠又层叠
章和七年,当时的明帝还是太子之时,曾奉父亲章帝之命前往长安调查司州官吏贪污一案,居于长安旧府宫殿之中,与十六岁的窦悦相识。
不久之后,他便与窦悦互生情愫,清到浓时,双双难以自持。事后,明帝曾承诺窦悦,必在登基之时迎她入宫。
谁知,世事无常,章帝之政改革,多有弊端,引诸地爆发民乱,适逢外戚掌权干政,朝政动荡不安。章帝驾崩后,明帝暂缓登基,为处理各地民乱而四处奔波,暂时将备礼迎娶窦悦之事抛诸了脑后。
而那时有了身孕的窦悦惊慌失措,等不到前来迎她入宫的明帝,心灰意冷。可又不舍伤及府中胎儿,于是将此事告知了窦太君。
乍然听闻此事的窦太君与窦玦气急败坏。立即收拾行囊,预备上京讨问明帝。谁知窦悦却说,若明帝当真不愿娶她,那便不必强求。
窦悦是个好强的性子,从不肯在旁人面前低头,即便明帝没有兑现曾经的诺言,她也拉不下脸前往京城之中,在他面前跪地苦苦哀求。
在她眼中,与其斩不断情丝,造成后半生痛苦不堪,倒不如痛痛快快断得一干二净,再也不去寻那负心人,待诞下腹中胎儿便前往远在幽州的北平,在那里隐居,再不问红尘事。
只是她虽然有这样的决心,窦太君与窦玦也答应了她之请求,在她有孕之时默默守护。其兄长窦玦为维护妹妹最后一丝清誉,对外谎称其夫人有孕,将窦悦有孕一事压了下来。可到了最后窦悦却并没能如她心中所想前往幽州北平隐居。
永初一年九月初八,窦悦生产之时,诞下一名男婴,因产后血崩而亡,时年不过十八。
她所生之子,便是窦玦谎称其夫人所诞育的第三子,窦寻恩,字岑生。
从此以往,窦家少了一位青春正胜,妙龄当前的少女。世人皆知,永初一年,窦悦于山城之外游玩,路遇匪徒遇刺身亡。
永初二年中旬,明帝将章帝新政留下的弊端祸患清除完毕,这才想起他向窦悦承诺之事,于是立即命人前往长安左冯翊窦府打探情况,这才得知窦家二姑娘早已在永初一年,意外遇害身亡了。
明帝悲痛不已,即刻诏令窦玦入京,留他于京城之内,命其任职九卿之首的太常。
窦家本不欲入朝为官,窦玦更因妹妹之死而怨恨明帝,初至京城时,死活都不愿意留下。直到他瞧见明帝东宫旧府之中一直摆放着的皇后冕服,这才知晓,他原本是要迎窦悦为后,却因繁忙的政务而耽搁,失去了唯一与心爱之人相守的机会。
窦玦见明帝将窦悦遗物视若珍宝,心中的仇恨似乎便也没有那样厉害了。
他答应了明帝的请求,留在了洛阳,任职太常卿。
明帝似乎将所有对窦悦的愧疚,都折成了荣华富贵赐予了窦氏。
窦玦任太常卿不过两年光景,明帝便将他调去了东府司任职主司一位。
当时,有太多人反对明帝这样的选择。他却执意如此。
永初与元初年间,窦氏一跃成为士族之首,享有大权与皇帝的信任和宠爱,是人人都想攀附的高门望族。
恰恰因此,明帝在无意中为他与窦寻恩的相见与相认铺好了路。
若非窦寻奋任职洛阳令,恰巧因京都元初九年的一桩灭门惨案而被有心人陷害,致使引来牢狱之灾,窦寻恩也不会急匆匆前往洛阳城内。更不会因其出色的才能而被明帝举贤任用,入朝为官,任职廷尉府主官,与明帝成了忘年之交。
得知窦寻恩很有可能是窦悦之子后,明帝便迫不及待招窦玦入宫询问此事。
窦玦虽已答应母亲绝不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明帝。但在帝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于以降罪窦氏作为要挟的情势下说出了窦悦难产而死,窦寻奋便是帝与其子的真相。
帝心中大痛,更为懊恼,欲与窦寻恩相认。
然,窦玦阻止了他。
窦玦请明帝以过世的窦悦为重,要求其保住窦悦的声誉;保住窦氏百年清誉;保住窦寻恩如今的年少潇洒与快乐,不要与之相认。
明帝思索再三,忍痛答应。
但自此之后,他待窦寻恩便完全不似从前那般君臣相待。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得出来,明帝待窦寻恩如亲子般宠爱。
不明真相之人,以为明帝是爱屋及乌,宠信窦玦的同时,也同样重视其子。
只是,纵然窦玦与窦太君费尽心思隐瞒窦寻恩的身世,此事却被当时已立为太子的安帝宁袖查了出来。
安帝知晓自己的父亲对当年于长安结识的窦悦念念不忘,更晓得他对窦寻恩之宠爱已远远超过平辈中所有的皇子。
他晓得明帝甚至有过迎窦寻恩入宫,封王称号的想法。安帝害怕有一日,窦寻恩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封王称号,某一日甚至夺走了他的太子之位,自此登鼎大魏。
于是他暗中谋划,欲设计将窦寻恩逼入死局之中,将他杀害。
明帝警惕的察觉了此事。聪明绝伦的窦寻恩亦察觉了奇怪之处,旦凭其揪着姑母窦悦去世这一事,他找到了当年的真相,也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中纵使骇然四起如惊涛大浪将他吞卷了一般,浑身发凉,却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这桩事。
然而,他得知真相,却并不想与明帝相认,而是在查明真相的第二日,便入了宫向明帝请辞,希望归乡故里,侍候家中母亲与祖母,再不回京城。
明帝不舍,再三问其欲归乡故里的真正缘由。窦寻恩不愿多说,执意辞官。明帝也不愿强求于他,只好放他归去。
元初十年窦寻恩本欲携带曹秀归于长安,谁知中途又遇太子遣派而来的杀手,数次遇险,差一点死于归去长安的途中。
他这才明白,即使自己愿意将明帝与姑母的秘密,将他身世之谜永远藏在心里不说,生性残暴多疑的太子也绝不可能留下任何一个可能动摇其东宫之位的威胁。
若他坐以待毙,待太子登基为帝。那么窦氏很有可能因他而招至大祸。
彼时的曹秀已几乎算是嫁入了窦府,只是双方因着媒契聘礼未曾好好商定而暂时不能对外宣称。窦寻恩将他之身世纠葛原原本本告知了曹秀。
得知窦寻恩欲前往京城,搏命一试的曹秀,毅然决然选择支持他的选择。
两人返至长安没过多久,便又重新回到了京城之中。
见其归来的左冯翊公窦玦,心中诧异。而窦太君更是隐隐不安。总觉得他是知晓了什么,才会这般一来二去不嫌麻烦的往返长安与洛阳之间。
窦寻恩坦然相告,已知身世。
窦玦与窦太君面面相觑,更对其做出的大胆决定而觉得惊骇。
窦悦乃是窦太君之爱女。当年,窦悦之死令这位老太君心中悲痛泫然。因而,对其所生的窦寻恩那是要多宠爱便有多宠爱,生怕他受了委屈。
窦寻恩可谓是在千般宠万般爱中长大。也因此,更看重家族利益,看重亲人之安危。
若他一味只会逃避,反而会让太子有恃无恐。
他只能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才能护窦氏周全。
窦太君自然如曹氏那般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因为她信任窦寻恩的能力与才华,更信任其说一不二的决断与魄力。
窦玦却因太子之狠戾对窦寻恩的抉择起了疑虑。
正因此疑虑,窦玦才会一步步陷入太子宁袖与淮王宁铮的圈套中,最终犯下了一个难以弥补,并后悔终生的错误。
曹秀与窦寻恩再次入京时已有孕。
当时,北境正适逢匈奴突袭,窦寻恩为光明正大地向世人揭露自己的身世,在与明帝相认后,特地请旨出战北境,欲赢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将匈奴赶回草原,夺得军功再归洛阳封王称号。
明帝应了他的请求。
窦寻恩出征北境,曹秀便留于京城待他归来。
太子宁袖见明帝欲迎窦寻恩回宫,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其前往北境夺得军功。
此事不成,他便动了歪心思,欲对曹氏下手,假装是明帝之人,将其害死,以此挑拨窦寻恩与明帝的父子关系。
淮王宁铮因疑惑窦寻恩三番五次来往京城与长安而有意调查此事,眼见明帝十分宠幸于他,更生疑窦。最终当他查出当年真相后,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惊诧与恐慌,反而有一丝雀跃。
比起他的那位同母所生的兄长宁袖,窦寻恩德才兼备,确实比宁袖更得民心。窦寻恩向来不恋权位,此时此刻为了让宁袖明白,他并非砧板上的鱼任人斩杀,才会迎难而上,打算与明帝相认。
得知其欲归来,宁铮高兴还来不及。更何况他与窦寻恩向来交好,若将来能得其之助力,或许东宫很快便会易主,而他将是那唯一的太子候选人。
然则,当北境一行的主将之位被窦寻恩夺去后,他便发现,他与窦寻恩之间似乎并非知交好友的关系了,他们之间更多了一层对手的关系。
【五十二回】窗外艳红锁宫秋
窦寻恩明明知晓,为了北境一战的主将之位,宁铮向明帝争取了很久,此事本已在两月前就定了下来。可仅仅因为窦寻恩想要夺取军功,明帝便将这样的机会给了他。
宁铮当时虽然只是小小藩地之王,却从小凭着明帝与马皇后的宠爱,始终在众皇子中高人一等。成人礼封王时,他虽然不满明帝将鄱阳那样的小城之地划给了他作为封地,可心中却总觉得,这或许是明帝在锻炼他。
他瞧不起同母而生的兄长宁袖,更不觉得宁袖会一直占着太子之位。因为就凭宁袖平平无奇的治国之才,宁铮便觉得,迟早有一日,明帝会废了宁袖的太子之位,改立同样生为嫡子的他为太子。他认为明帝之所以会将他赶到鄱阳,正是为了让他经历一番挫折,从而更好的迎接太子之位。
他顺从明帝之德政,努力做实事,为了让明帝下令将他自封地调回京城居住,他又亲自请战匈奴,一番建功立业的决心明朗坚定。
谁知这样的机会却被窦寻恩夺走。
自从窦寻恩归来后,明帝似乎对宁铮也没有往常那样关注了。更为反之的是,明帝对窦寻恩投入了大量的心思,似乎有为他铺路,立其为储君的意思。
这让始终相信自己能得东宫之位的宁铮慌了,他开始觉得窦寻恩碍眼,觉得他即将夺走自己的一切。
当得知同胞兄长宁袖欲对曹氏下手,宁铮心底生出了一计。他对曹氏爱而不得,心中本已是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