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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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寻恩以七年之势,意图扶持宁谧夺权,让其有利承继社稷。
他深陷权力之争。
窦玦于一旁也看得心急如焚,再加上得知明帝欲将窦氏除去,以明妃之子正大光明的推窦寻恩上位一事,心中慌乱交错,根本来不及细想,便答应了宁铮之请求。
彼时,恰逢窦太君寻了理由,向前往长安调查当地大户士族罚没农田站为私、压迫佃户农工无偿耕农一事的窦寻恩递了信,想为窦寻恩与曹氏创造见面的机会。
在窦寻恩回信不久,自长安返程归京城时,窦玦便于东郊带着窦氏族人一同将窦寻恩拦了下来,并欲将其捆住,送出京城。
谁知宁铮豺狼之心,这些年虽并未曾强迫曹秀做过什么,却对她与窦寻恩私下会面之事一清二楚,也愈发对其不满,更忌讳原本无权无势,甚至没有机会回到京城的五王宁谧因窦寻恩的缘故长居京城,且有了夺权之意。
他欲对窦寻恩下手,早就布好了局,做好一切准备,报复窦寻恩与曹氏二人。
他私下与邓国忠、付博等人联合,屯聚兵马于东郊之外,并在窦玦听信他之劝说,将窦寻恩拦截在京郊之外,正意图劝说时,派人强攻而入,同时困住窦玦与窦寻恩二人,欲将他们一同杀害。
【五十四回】常猛血案终揭秘
窦玦大惊,这才知自己中计,将原本该安然无恙回到京城的窦寻恩诓到了这里,令他身陷险境。
受窦寻恩与五王新政牵连最深的便是邓氏与付氏。
付博召集了大量江湖高手,欲将其击杀于东郊,而邓氏与淮王的车马人手,则是牢牢的将整个东郊围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救下窦寻恩等人。
双刹帮帮主,恒业公子的父亲并不知窦寻恩究竟是谁,只是奉命行事,领着帮内江湖小弟,围攻窦氏。
窦寻恩上阵搏杀,如潮涌般的江湖高手将他打的遍体鳞伤。窦玦亦深受重伤,二人突破重围,从东郊逃出时,却恰好被宁铮的人马拦截。
窦寻恩为救窦玦,让窦氏剩余的三名护卫将窦玦捆住,藏在东郊山内,独自一人将宁铮人马引开。
眉清目秀,满腹才华的白衣青年,离开东山时,满身血泥,还曾承诺他,必会归来。
可当他孤身一人踏出东山的那一刻,窦玦便知,他此生最疼爱的岑生再也回不来了。
窦寻恩死于乱箭穿心,死状惨烈。
窦家剩下的三名护卫将窦玦打晕,偷偷送出了东郊,路上却被宁铮的人发现,四人从斜坡跌落,几乎摔得半残。窦玦更是不幸被巨石撞到后脑。
窦玦不记得自己究竟在山林里躺了多久,只晓得醒来时,自己已经在长安窦氏老宅的卧房中躺着,窦寻琛与窦寻奋二人在一旁陪侍。
当时的他浑身无法动弹,想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
他双眼空洞,向窦寻奋张口询问窦寻恩的情况。可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窦寻奋与窦寻琛二人身着白衣素缟,神色戚寂。
窦玦这才确信心中想法,悲痛欲绝,满心愧疚。
宁铮没有将他灭口,便是知晓,他会为了整个窦家将当年的秘密守口如瓶。
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窦寻恩死于京郊东城盗匪手中。
当时,洛阳盛传,淮王宁铮带兵赶到那里时,已见窦寻恩倒地而亡,死相惨烈无状,令人骇然。宁铮跪地,泣之泫然,哭的悲天恸地,无法自抑。
明帝得知消息,龙颜大怒,派人赶至京郊东城,眼见此血流成河的惨象,当场晕厥。
在那之后,淮王宁铮素缟出入,甚至在城中各处摆设祭奠窦寻恩的香位,以此祭拜好友,受到京城众多不明真相的百姓赞誉追捧。
淮王府春风得意,窦氏却因家主窦玦失踪,举家迁出京城,重新回了长安窦府老宅。
就连窦寻奋与窦寻琛也辞去了官职,一心归家静养。
洛阳城,持续了七年的窦氏与太子之争也渐渐熄火,再无任何波澜。
当窦玦的身子一日一日的恢复,能够坐在木制轮椅上在屋外走动时,才从窦寻奋口中得知身在淮王府的曹秀被淮王后王氏设计谋害,竟被明目张胆闯入王府的盗贼轮番侮辱,以至于得了癫痫之争,发病发狂,再未曾清醒过。
窦玦万万未曾料到淮王夫妇二人竟都如此惨无人性。养伤的数日中,窦玦才明白,他自幽州回京途中遭遇的盗匪哪里是什么明帝派来的人,那分明是淮王府的死士假装的明帝心腹。
可恨的是,他当时一心想着窦氏,竟然连这样粗浅的计谋都未曾看出,以为明帝当真要绝情至此,为了窦寻恩欲将整个窦氏都除去。
如今这样的结果,全是他一人造成。
若他一心一意辅佐窦寻恩,帮助五王夺得皇位,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于是,当窦太君前来质问窦玦时,他闷声不吭,默认了自己同宁铮、邓氏以及付氏害死了窦寻恩的事实。
他看着年级尚小的窦月珊,心中更别提有多么复杂。
窦太君将窦月珊送到了长安城外的庄子里,私底下将曹秀被辱当天,窦寻奋死于东郊之外的两桩案子录入案册,贴上奏志,预备递奏贴于明帝,状告宁铮残害忠臣,又故意纵容家眷内斗,使得平定王之妹曹秀被辱至此。
窦玦却将这封奏贴拦了下来。
窦太君气急败坏,直骂他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窦玦却言:“此封奏疏递呈明帝,淮王也不会承认此事。他既然有备而来,害死寻恩亦是预谋,必然摸清了后面会发生的任何一切可能。宁铮狡猾,咬死不认,明帝找不出证据,更难定他的罪。
这些,虽然窦氏一族可以死咬住不放,直到查到证据为止。可曹秀却还在淮王府中,昭远亦同在。若淮王因我们过多的调查,而发现了昭远的身世,只怕会令其母子二人陷入险境。”
窦太君细想,心中愤怒也逐渐按捺了下来。
如今,窦寻恩已不在世。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保全远在淮王府的曹氏与昭远,以及养在窦府的窦月珊。
此事的真相就此沉寂下去,再无被翻案重新调查的可能。
江呈佳仔细阅览了卢夫子的书信,只觉惊骇难平。
当年之事,乃是窦玦亲口告之的卢夫子。
卢遇乃为窦寻恩的至交好友,二人诗会相识,意趣相投。
窦寻恩被世人称为长安第一才子,卢遇的才气亦名满洛阳,世人称之京城第一才子。
双才子脾气秉性相近,对天下治理之政的想法又志同道合,因而在窦寻恩于京城集权时,卢遇便是站在他身后鼎力支持的世家公子之一。
当他得知窦寻恩惨死东郊的真相后,愤然不已,但碍于曹秀与窦寻恩遗留的双生子安危,始终未能将写满宁铮罪行的奏表递至明帝面前。
久而久之,卢遇得知窦三郎惨死东郊一案真相的传闻便落到了宁铮耳中。
正是因此,阳嘉二年末,淮王才会再次联合邓氏,制造了血染洛阳城,牵连数百家的常猛军逆案。
建光年间,明帝重病,命太子宁袖监国,以吕盛、卢遇、慕容啸、越奇四人为辅政大臣,辅佐太子监国。
但宁袖实在平庸无才,从前窦寻恩与他敌对时,他还能有所决断,招揽之士彭多,也愿意处理朝政。自窦寻恩死后,明帝悲痛欲绝,时常卧病在床,逐渐不理朝政,监国大任落至太子双肩,宁袖昏庸无能之姿便渐渐显露了出来,此人贪图美色,受太子侧妃——广平侯之妹齐丽蛊惑,荒废朝政,四处玩乐。理政大权便交到了四位辅政大臣手中。
吕、卢、慕容、越四氏,皆是从前明帝为窦寻恩所选的肱骨之臣。
其四位家主皆清正廉明,且与过世的窦寻恩极为交好,眼见朝政大权落入他们四人手中,一直忌惮窦寻恩一党众臣的宁铮自是心有不甘,尤怕当年之事被这四人翻出,令明帝知晓。
恰是此时,卢遇不满太子不理朝政,只顾玩乐,昏庸无度,便写下奏表弹劾蛊惑其昏聩至此的侧妃齐丽。
齐丽惊恐不满。只幸得,太子并不喜卢遇等人,更不愿听其忠言,这才免了一劫。
但朝中弹劾侧妃的奏疏层出不穷,眼看便要闹到明帝面前,齐丽更为惶恐,便劝说太子上朝理政,却惹得宁袖大发雷霆。
趁此良机,宁铮立即写下拜帖递去东宫,与那侧妃会见了一面,劝说她将远在广平的兄长——广平侯齐耀唤入京城坐镇,以免自己孤立无援。
齐丽为了自己的前程与安宁,听信了宁铮之言,向远在广平的兄长寄了一封书帛。
两月之后,广平侯便随诏入京,定于洛阳。
彼时,京城之中,淮王、中山侯权柄极大。齐耀与中山侯、淮王交好,三人狼狈为奸,很快在一片乱象的大魏之朝中站稳了脚步。
宁铮又以亲弟身份劝说宁袖任用东莞侯、襄阳侯、魏兴侯等四位同广平侯、中山侯交好的世侯之子,避免卢遇等人执掌朝政,处处为限。
卢遇等四位辅政大臣,为人过于耿直,又是窦寻恩与五王新政改革的心腹,于遍布士族子弟的大魏朝中很受排挤,无法阻挡广平侯等一干外戚把持朝政,眼睁睁瞧着五侯于朝中兴风作浪,四处强占民田,收受贿赂。
年逢大魏各地洪涝大旱等灾祸齐发,五侯却在太子侧妃与皇后的庇护下,私自挪用国库钱银,买庄霸田,无恶不作,致使国库持续空虚,更无力挪动钱两向灾情严重之地支援粮草。
卢遇等人为阻止外戚继续干政,不断收集五侯罪证,欲上呈明帝。但宁铮却以陪侍之理由守在明帝身侧,再与邓氏、付氏联合,将四位辅政之臣的奏疏全部挡了下来,令其四人无法控诉五侯罪状。
明帝致死亦不曾废除宁袖的太子之位。他既没有选择宁铮,亦不想扶持宁谧登基为帝。
他隐隐晓得宁铮这些年私底下的所作所为,也晓得宁谧并不似表面那般正气凌然。
他并不愿残暴无能的宁袖即位,可在他众多皇孙中,只有宁袖长子宁南权自小出类拔萃,为政有才,为君有德。
纵然,明帝心中唯一的继承人选已不在人世,可他却还要为大魏的将来考虑。
【五十五回】曲折身世惹人怜
在他合眼之前,曾亲写下一封立宁南权为皇太孙,待新帝登基,即刻入主东宫的诏书。
宁铮秘密得知此事,才知自己登基为帝、承继大统的梦彻底无望。
建光二年末,明帝驾鹤西去,最终稳坐太子之位的宁袖承继大统,登基为帝。第一时间便将五王宁谧贬去了边疆偏远之地,令其不必再归京述职,等同流放。
太子与五王争权的这许多年里,宁铮早已将他这位同胞兄长的脾性摸得十分清楚,晓得他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便主动向其请辞,离开了京城,带着家眷重新返回了鄱阳等地。
宁铮返回封地的第一年,得知卢遇等人在明帝还在世期间,曾调查过窦寻恩被击杀于东郊一案,心中恐慌,曾派人前往长安调查是否是窦玦走漏了风声。却听闻窦玦自当年失踪后再返长安窦氏老宅后,便病入膏肓,神识不清,早已不能开口言说,更不能下地行走。这才消下心中疑窦。
但同时,他令王府死士前去灭口当年东郊眼见此案的山民,生怕将来有一日卢遇、越奇等人会将当年之事的真相揭开,更怕窦寻恩的身世被揭露。
因为如此一来,天下人将知晓他夺娶兄妻,残杀兄弟的恶行。
阳嘉二年,远在鄱阳封地的宁铮为使当年知晓真相的人全都灭口,心中萌生了一计。
当世之时,大魏民饥灾多。
宁铮呈上奏表,言此时应及时填补国库空虚,方能缓解此态,又以新的田税、人户税收以及征兵政策提出了世称“阳嘉之政”的改革之策,并鼓励安帝推动新策。
然则新策过于苛刻,大魏民不聊生,吕、卢、慕容、以及越四氏联名反对新策。只是新策推行,其中对于士族侯爵的利益好处不断,想要继续搜刮民脂民膏的五侯自然不想让以卢氏为首的四大辅臣成为前路的障碍,便将他们四人视作眼中钉,欲除之。
彼时邓国忠得五侯好处,又与越氏、卢氏两家祖上有仇,便与宁铮一同谋划,利用五侯与四大辅臣水火不容之态,合谋策划常猛军逆案,一同除去四大辅臣。
安帝不喜明帝遗留于朝中的亲信过多掌控朝政,见胞弟私下与五侯谋划此事,也乐见其成,心中默认。
正是因此缘由,才有了大魏历朝历代罕闻一见的惊天血案。
一场血案牵连无数士族,将当年同太子相对,为窦寻恩一党的众多清廉之士,全都卷入其中。
一时之间,京城血流成河,明帝的亲信也所剩无几。
卢遇入狱后,为使得当年真相遗存,向远在临贺的蒋氏以及身处左冯翊的窦太君各自递了一封信,请他们若有朝一日有足够能力与宁铮对抗时,再打开这封书帛。
蒋善并不知当年事,自然遵从卢遇所说,至今未曾打开那封血书。
卢遇并不希望窦寻恩遗于世上的双生子被牵入这场血海深仇,便在帛书信末处再三请求窦太君与蒋善将此真相存放于心,若他日宁铮之子宁昭远或是窦府小三郎窦月珊前来讨要这封帛书,千万不能允其所求将帛书交予他们。
江呈佳满含热泪的读完此书,双拳紧紧攥住,心中亦是愤然不已。
她才知宁南忧这些年是背负了多大的仇恨与冤屈。便是她这样一个局外之人,乍听当年之事的全部真相,也深感愤恨。
窦太君见其面色略显惨淡,便垂头低叹道:“这些年昭远所承受的已然深重,若再让他知晓,他并非宁铮亲生,自己的生身父亲亦是他唤了多年父亲的宁铮所杀,他会无法忍受这多年来的屈辱,彻底陷入泥潭之中,再无法自拔。”
江呈佳晓得她话中之意,可心中却觉得,不论是卢夫子还是窦太君,还是知晓当年真相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隐瞒宁南忧什么。
她紧紧蹙着眉头,低头思量此事,心中愈发慌乱。
“阿萝,老身今日将此事告之与你,是认定了你为我窦家之人。也盼着日后,你能多多顾怜昭儿一些。”窦太君慎重其事的握住她的双手,又继续道:“老身也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能瞒着昭儿多久便多久。若昭儿将来有一日查到此事,老身望你在他身侧多多看顾,莫叫他入了歧途,再无归返之可能。”
见她诚恳低声的央求,江呈佳犹豫三刻,终是点头答应道:“阿萝谨遵太祖母的嘱托。”
窦太君见她应下,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她亲自告诉江呈佳当年之事,便是为了让她同曹夫人一起,将此事按下,避免宁南忧知晓自己的身世。
江呈佳自凤禧阁出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
她脸色凝重,心中郁结滞气,整个人没了精气神,沉默着向外头走去。
江呈佳心疼宁南忧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心疼他曲折的身世。更心疼曹夫人真正疏远于他的缘由。
原本,他何其无辜?却因父母一辈的恩怨,饱受磨难。
江呈佳愈发难过,走出凤禧阁庭院,便见千珊与小翠守在门外正等着她出来。
千珊见她面色煞白的踏出门槛,心中立觉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