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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夫为佞臣-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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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翘首以盼等了整整五日,而那浩浩荡荡前去的十几人却像是一夜之间凭空消失般,再无音讯。

    又过了两日后,京郊东大营与西大营守卫军与京城禁军同时向天子呈来急报。

    一直活跃于京郊的马匪盗徒,不知因何缘由,一夜之间撤离了京外驻扎的山寨,不知去向。

    守卫军与城防军乃至禁军沿着城郊各山头仔细搜查寻找,皆不见踪影。

    京郊马匪之徒,阴险狡诈。安帝时,便已驻营扎寨于郊外深山。山脊易守难攻,多年来,京城守卫军与城防军与其苦苦斗争,也只是将这些马匪往山的更深处逼去,并没有根除祸害。

    因而京城之外遗留的隐患甚多,常有高官贵族路经此地时,被马匪袭击,损失惨重。

    朝廷数次派人清剿,不论派去多少军兵,皆无法令他们全部落网。

    只要有一名马匪侥幸逃脱,这山寨贼寇便像是野草一般,除不尽烧不尽杀不尽。

    官匪痴缠多年,至今仍没有解决此事。

    如今,这些马匪却突然凭空消失,自然引起了朝野的瞩目,也令天子心焦于此。

    天子遣派卫尉常玉与岳桡带领禁军,协同各营帐总兵伍长,出京前往郊外环山盘查。

    一连三日都无结果。

    京城之中,大到贵族王公,小到市井小民,人人自危,生怕狡猾多变的马匪再从京郊某一处突然冒出,半路劫杀抢掠。

    此一事闹得京中戒备森严,郊外更是处处皆有官兵巡查。

    出了马匪这档子事,沐云对薛青的处境便更加担忧了起来,整日吃不下睡不着,动不动便命小厮驱马前往思音坊询问房四有无薛青的消息。

    只是这一连半月过去,京郊的田庄愣是一条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明明城内城外只是一墙之隔,却像是隔了千里之远。

    马匪窝穴被城防军与守卫军等抄得一干二净。

    各军营将领沿着山脉彻夜盘查了四五日,在确定皆无马匪踪迹后,此事才算渐渐平息。



    【八十四回】将计就计破境险

    

只是,薛青等一行人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沐云终日不安,害怕薛青在庄子里出了什么事。

    孙计在一旁,瞧着沐云终日思虑,脸色憔悴不少,便谏言道:“女君,若是您实在担忧薛青哥哥,何不前往城外庄子瞧一瞧情况,总好比终日在家中苦守要好些?”

    沐云瞧着孙计一脸孩子稚气,神情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她抬手揉了揉这少年的脑袋,却不答话。

    孙计并不知她心底在盘算些什么,只能垂下眼帘,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沐云坐于庭前,抚着小腹,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她此时自然很想前往京郊庄子一探究竟。可她不能如此鲁莽,薛青此次离开半月有余,已完全失去了联系,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如今她已后悔,总觉得自己命薛青前往郊外调查庄子一事是大错特错。

    没准儿,半月以前付博就想定了什么主意想要对付江府,而付仲文送的帛书恰好在付博的算计之内,就是为了让她与薛青对庄子上发生的案子产生怀疑,以此调虎离山,叫薛青离开她身边,让她失去可依仗的臂膀,之后再专心对付她一人。沐云心思细腻,心里越是担忧,便更加清醒理智。薛青办事,从不会失联,就算出了事,也必然会想尽办法递消息回来,可如今这情形,倒像是有人故意拦截城外庄子里的消息,让她心生不安,引她出城探查。

    江呈轶、窦月阑二人陪同太子前往临贺与广信查案,前脚刚走不过一月,眼下估计还没抵达目的地。城外的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不能轻举妄动。若她在此时出了什么事,传到江呈轶耳中,他必定要返程归来护着她,这便是为他平添了烦忧。如今这京城之中,虎视眈眈盯着江府的人不在少数,江呈轶行的每一步皆小心翼翼。她既为他之妻,自然也要小心些,才能让他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

    薛青虽是江府的家臣,但亦是朝廷重臣。江呈轶被任命为东府司主司后,魏帝为表信任,特地将薛青任命为东府司下御史台令——御史中丞,并允准薛青入朝为官后仍能居于江府,为江氏家臣。主仆同任于朝堂,且都身居高位,对外却仍然不改主仆之名,这是天大的恩赐,京城之中从未有哪家朝臣能如此。这便意味着,当今天子默认,御史中丞薛青除了必须忠于天子以外,只能听从江呈轶一人调遣。

    如今的东府司之中,主司江呈轶启程离京,薛青奉天子及主司之命代理主事,却突然失踪,东府司内自然上下忐忑起来。

    沐云便愈发觉得,这前后大小事中暗含玄机。

    日子愈发平静,京城之内则暗藏杀机,危险重重。

    三日后,那股在城郊山寨中突然消失的马匪,不知经由何人在何地组织,惊现于京城之中,分别在各个郭区烧杀抢劫起来。

    京城出了这档子事,实在骇人听闻,中都官府与城防军立即派出数百名中都官徒隶与军将前去捉拿,可事情已经闹开,即便那些闹事的马匪很快便被捉拿归案,却仍然惹得都城惶惶不安起来。

    沐云听闻此事,心中大惊,马匪闹得京城鸡犬不宁,多日前,前去调查京郊山寨马匪一事的军将与官吏因办事不利导致京城打乱,皆被革职查办。不知何时,“御史中丞薛青出城半月未归,被京郊马匪击杀”的传闻在街市坊内流传起来。沐云猝然听闻,脸色大变,于江府坐立不安。

    东府司无主事之人,又赫然听闻此等消息,自然乱了手脚,几个坐镇的使吏前来江府拜访,想向沐云将此事一问究竟。

    半月内,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沐云哪里有那个心思听他们问话,便统统拒而不见。

    她心生焦急,终于决定翌日带着江府人马前往郊外庄子一探究竟。

    当天深夜,肃穆冷清的城门前,惊传一声急促的马鸣声,一个黑衣人持着令牌飞驰而过,向城内狂奔而去。

    薄春凉夜,那疾马绕到江府后门,不知扔了什么下来,继而又朝东边扬尘而去,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从马上滚落下来的东西沉寂了半响,突然动了动,从中冒出一个黑影从外墙翻入了江府之内,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内院书房之中。

    夜已深,内院书房却仍然灯火通明。

    孙计守在屋前,正有一点没一点的打着瞌睡。

    就在此时,黑影突然闪过,狠狠将孙计打晕,拖至角落里安置好,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发现,这才推门入了屋内。

    屋中惊来一声:“谁!?”

    惹得庭院前的护卫纷纷朝内院望去,朝书房问了一句:“女君?出了何事?”

    屋内寂静片刻,护卫正要走过去,便听见沐云在屋内清了清嗓子道:“无妨,不过噩梦惊悸,缓缓便好。你们好好守好内院便可。”

    护卫得令,微微向窗上映出的女子身影行礼道:“喏。”

    一夜风平浪静,江府似往常那般,并无变动。

    第二日一早,沐云便带着一行江府护卫前往了城外庄子。

    孙计陪行在侧,一路上行于车驾旁,只觉得脖子后面酥酥麻麻的疼,脑袋也晕沉沉的。

    他心里觉得奇怪,想着难道是昨夜靠在屋外睡得太久,落枕了?

    更奇怪的是,今早醒来,原本和蔼可亲的女君不知为何,竟不怎么同他说话了,像是有什么心事。

    沐云坐在车驾内,时不时的掀起帘子询问马夫已行到何处?

    孙计便在旁安慰道:“女君莫急,薛青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少年童言稚语,最是让人没有防范。

    车驾上的女子朝他瞥了一眼,也不多说,放下帘子便躲到了车厢里。

    孙计一愣,低下头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令沐云恼了他。

    车驾很快行至郊外,来到了房四购入的那片庄子前。

    沐云下了车驾,细细端看这庄子的牌匾,停顿了好一会儿。

    庄子唤作落云庄。

    名字好听,里头的人却是些不服管的。

    沐云眸中似闪过了什么,提着裙摆向庄柱行去。

    庄子外围着好些个人高马大的管事,眼见着田径上走来一队人马便立即上前围成一排上前拦住道:“来者何人?”

    沐云皱了皱眉,未开口说话,身旁陪侍的小厮上前一句道:“各位管事,昨日府内已通传,言明了夫人今日会前来巡庄,眼下这位正是沐夫人。”

    这些管事听闻沐姓,这才缓了缓神色,各自向两边扩散去,为首的管事客气道:“小人们鲁莽了,还请女君恕罪。”

    “诸位管事客气了,恐怕我担不起你们的礼。”沐云因着薛青失踪的缘故,语气不善,甚至不曾看这几人,抬着下巴,带着微薄的怒意,往庄子里头去了。

    孙计立马跟上。

    庄子外的这群管事,看着沐云向庄子内急匆匆去了,都纷纷转过身,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浮现一丝恶毒之意。

    沐云像是来过这个庄子似的,带着人马沿着小路慢慢朝庄头的宅子行去。

    这里的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围在庄子里久久不散的付氏家丁,此刻已不在庄内。沐云没有见到人,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疑惑之意,只是兜兜转转入了庄宅休息。

    中午,统管庄务的庄头忙完了手里的差事,急急忙忙前来拜见沐云。

    庄子里的各项事务虽然还未交接完成,可房四已与先前的庄主将账簿钱粮都了结清了,眼下沐云便是这庄子的新庄主夫人。

    庄头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这位新庄主夫人入了庄子,却一言不发。

    而堂下跪着的一群管事与庄头也都不敢出声,愣是陪着这位年轻的娘子夫人跪了半炷香的时辰。

    沐云喝着仆役端上来的茶盏,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仆婢,冷不丁的开口道:“各位庄头管事倒是有权的很,什么时候,朝廷重官,你们也能扣留了?”

    这些庄头管事,一听她的话茬,便立即伏身跪拜道:“小人们不知夫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小人们怎敢扣留朝廷大臣。夫人您这话,小人们着实不知是何意思?”

    沐云阴沉着脸道:“今日我前来,便是向你们要人的。我且问你们,我府家臣,当朝东府司御史中丞大人薛青可在庄内?”

    那为首的庄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颤着声道:“夫人,这...夫人您当真冤枉了小人们,小人们实在不知这位薛大人是何人?他从未来过落云庄啊...”

    沐云气得脸发黑,阴沉沉道:“薛青自我江府出,奉我之命前来处理庄子交接一事,可半月有余,他自离开后便杳无音讯,你们还敢狡辩声称你们没有扣留朝廷命官?”

    “夫人!夫人恕罪,小人们当真从未见过这位薛大人,半月以前...从未有人来过庄子里啊....”



    【八十五回】反将一军无处逃

    

沐云见他们不承认,冷着的脸更黑了些道:“任凭你们如何狡辩,今日,你们也逃不掉了。我已命护卫将庄子里外统统围了,必然要搜出人来。若不见人,明日,我便将你们一干人等送官查办!你们心底清楚!扣押谋害朝廷命官究竟是什么罪责!”

    这一干伏跪在地上的管事们立即磕头求饶道:“夫人,且听小人们辩说....小人们当真冤枉至极。”

    沐云懒得继续同他们争辩下去,便要命人将他们拉下去。

    谁知,此时宅子外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男音,喝住了这场面。

    “沐夫人好大的火气?”屋子外头,一个身着华贵锦衣襦袍的公子缓缓入内,脸上沉沉之色,像是有些恼怒。

    沐云转头一看,眼见来人,不由一挑眉头,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卫将军亦在庄中。”

    入了屋内的公子,正是付仲文。

    付仲文面色平静,淡淡道:“我与这庄子的原主人恰好相熟,今日只是过来拜访罢了,却没想到原主人有事出了远门,竟有幸在这里见到沐夫人。”

    沐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卫将军既未曾见到人,还是快些回去吧。今日,我有些家事要处理。”

    “沐夫人怎么这样着急赶人呢?这庄子虽然由你水阁出资购买,可据我所知,原主人并未将庄子上的钱粮账簿交接干净,这边意味着,庄子还未到江府名下。我也算是原主人的熟客,他还未曾驱客,怎得您反倒下了逐客令?”

    沐云瞧着是他是打定注意不愿离开这庄子,便更恼了:“几日前,卫将军还装模做样命人送了一封帛书入府,叫我千万小心你们付氏中人,莫要作过多的纠缠。今日这情形,却是卫将军铁了心要与我纠缠了?真是可笑。”

    这付仲文全不似当日李老夫子寿宴时,那般谦逊谨慎,竟笑而不语,朝沐云步步逼来。

    沐云防范起来,身前家丁也团团护卫着。

    付仲文面露嘲讽道:“我的确命人提醒沐夫人小心付氏子弟。可沐夫人却未曾领我好意,若这庄子上的事情,沐夫人您没有插手,或许今日还能出了这个庄子。”

    沐云脸色一变,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付仲文嗤笑一声道:“算着时辰,如今也该发作了。夫人何须我多说?难道自己没有察觉吗?”

    沐云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茶盏,勾着唇,轻声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计么?这杯茶盏,我根本未入口...就算有毒,你也害不了我。”

    付仲文又笑了一声道:“沐夫人,我可没说...您的这杯茶盏有毒...”

    沐云露出古怪神情,正要站起来,却忽然觉得眼前晕天旋地。

    她心中惊了又惊,脚步摇摇晃晃着差点摔跤。

    一旁陪侍的孙计急忙上前扶住她道:“女君这是怎么了?”

    沐云稳住脚步,扶着变得有些沉重的脑袋,瞪眼朝付仲文看去:“卑鄙小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付仲文嘲笑道:“世人皆传,东府司江大人之妻,是仙子般的人物,聪慧大方,又有天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仅仅这些雕虫小技,便能让您深陷其中,倒是白费了我这一番布谋。”

    沐云想与他争辩一二,抬起脚步朝前跨了两步,身边的孙计却拉住了她。

    她忽然顿住,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小少年,有些不可置信道:“是你?”

    孙计有些胆怯的低下头,害怕道:“女君,您怎么了?”

    这小少年满脸通红,露出了些愧疚之意。

    “我。。。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沐云甩开孙计的手,自己扶着桌子,越发觉得眼前模糊眩晕起来。

    她喘着气,费劲儿的支撑着自己。

    “如今这情形倒是叫我觉得可笑,原来我竟做了农夫与蛇的蠢事,救了个蛇蝎之人?”她虚得话都说不上来,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直勾勾得盯着孙计,咬牙切齿道。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竟也。。。竟也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她就算喘不上气,也要将话说完,唬得那孙计眸中露出一丝恐慌与羞愧,立刻跪在了地上。

    “女君恕罪。。。小人亦不想如此。。。若不是。。。若不是祖父母以及母亲的性命握在公子的手中。。。小人也不会做这样恩将仇报之事。小人真是无路可走。。。女君,女君!请原谅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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