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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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拂吞吞吐吐道:“女君。。。不见了。”
钱晖先是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听明白赵拂再说什么时,立刻惊骇道:“女君怎么会不见了?!”
赵拂将事情原委告知了他,心中顿感仓皇无措。
钱晖面露愁容,责备他道:“女君走之前,你怎么不拦着一些?雪峰的泉湖断围了!东山及盆地都被大水淹没。。。”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见崖边的郎君脚下疾行朝他们这边走来,双目冷凝道:“钱晖、赵拂,你们快带着长鸣军撤出苍山,返回边城。阿善达一旦反应过来,便会派兵猛扑。山腰间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伏兵,你们万事小心。”
听着他的交待,赵拂一脸疑云道:“主公难道不同我们一起撤离?”
郎君冷眸扫了他一眼,赵拂立刻觉得浑身冰寒,瞬间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
钱晖晓得,宁南忧是要孤身一人去寻江呈佳,便应承道:“主公放心,我们会小心应对山中伏兵,尽快撤离。”
宁南忧点头应了一声,即刻转身离开。
赵拂想阻拦,却被钱晖拉住。
他转眸看向钱晖,目露焦急:“女君已然不见,这山中如此危险,你怎么能放心主公一人去东山寻找?”
钱晖拧住他的耳朵,有些恼道:“早知如今,你当时为何不将女君拦住?你不放心主公,难道主公能舍弃女君吗?赵拂你动动脑子!”
赵拂心下一颤,懊恼道:“我。。。我也不知今日山中状况。不如,就由我陪主公一同前往寻找女君,也好有个照应?”
钱晖止住他蠢蠢欲动的脚步,无奈摇头道:“山下邓情还在等着。你让我怎么和他交待你的行踪?”
赵拂眼看着宁南忧走远,还想跟上去。
钱晖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主公一身本领,女君也聪慧过人。他们二人不会有事的!现如今,你我撤出苍山是正经事儿。一旦回到边城,便能立刻通知吕寻前往琼玉峰东山,助主公寻找女君。”
赵拂思来想去,觉得钱晖说得有理,虽心下仍然担忧宁南忧与江呈佳,却还是带着长鸣军二营全部人马同钱晖一起撤出了苍山。
【两百一十三回】结发霜银同韵佳
山间川水奔腾少时,已渐渐平息。
盆地之中涌满湖水,把这一片凹陷的地势吞没的干干净净。
谷中死气沉沉,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湖水之上到处浮着飘尸,令人触目惊心。
宁南忧顺着山脉陡坡而下,一点一点的靠近盆地谷底的深湖,目光焦急的在湖面寻找。
一阵探寻后,他屏息凝气,果断扎入湖水之中,往对面游去。
宁南忧在寒冷冰凉的湖水中拼命寻找,可却没有找到半点女郎的身影。他贴在盆地湖壁两侧,小心翼翼地逆水前行,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遍寻无果后,宁南忧开始在湖面上大声呼喊:“阿萝!阿萝!”
声嘶力竭的唤声,在这片盆地湖的上方盘旋。
谷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宁南忧有些绝望,甚至恼恨起来,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尽早的赶去北山与赵拂会合,偏偏要云峰上耽误时间?
若不是他的独断专行、刻意隐瞒,也不会令江呈佳如此担忧,不顾生命危险奔至东山来救他。
她现在在何处?湖水这么冰冷,她那般孱弱的身子怎能承受的住?
宁南忧湿身立于盆地的高处,努力从湖水中冒出半个身子,不死心的继续寻找。心中的煎熬与痛楚,让他失望、再失望。
他愤怒至极,拍打着寂静的湖面,溅出无数的水花,心中生出一股尤然绝望之意。
挣扎半晌,他沉寂下来,整个人陷入无边绝望与黑暗之中,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正当他几乎快要丧失斗志时,盆地湖的东侧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唤声:“二郎。。。二郎!”
宁南忧瞬间提起精神,浑身紧绷颤栗,朝发出声响的方向四下寻去,在一片昏沉漆黑之中,他瞧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腾在水流之中,似乎快要耗尽力气。
他眉间突突直跳,心田布满的绝望中生出了期盼。于他来说,这是绝处重生。
江呈佳的生死,比他的还要重要。
宁南忧扎入湖底,猛地朝那娇小身影游去,抱住了那人的腰部,带着他浮上湖面,扶肩一看,银白月色下映出一张惨白骇人的脸。
他,并不是江呈佳,只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匈奴士兵。
宁南忧心中才升起的希望被瞬间浇灭。没有什么比现实还要残忍,这个面部已经被泡发了的匈奴士兵,浑身散发着阴森气息。宁南忧却如行尸走肉般毫无惧怕之意,将士兵的尸体往一边丢开,脸上便又冷沉下去。
难道方才在他耳边响起的呼声只是幻觉吗?
宁南忧揪着隐隐发痛的心口,在水中忍不住一阵恶寒。冰凉的湖水肆意侵袭着他的双膝,寒冰刺骨的冷与尖锐磨骨的痛感混杂在一起,已快将他折磨至麻木。
他屏着痛意,仍拼命拨水到处寻找,纵然身上的伤口又有了崩裂之势,他也丝毫不在意。
“二郎。。。二郎!我在这里!”
这一次,山谷间又传出一声低弱的呼叫。
熟悉的声音在宁南忧耳边清晰无比的响起。
他十分肯定,这不是幻觉!宁南忧四下疯狂寻找,几乎濒临崩溃。
直到,他在盆地阴山内侧的崖壁阴影中找到了一个苗条瘦小的影子。
宁南忧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朝她靠了过去,生怕这又是他的错觉。
当郎君涌着水流,逆水靠近的刹那。躲在崖壁阴影中的影子再次发出微弱的声音:“二郎。”
听到这声熟悉的叫唤,宁南忧不顾眼前有多少具被淹死的匈奴士兵的尸体,以迅雷之速,极快地开辟出了一条路,朝崖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游去。
宁南忧万般小心的停在那人面前,伸出已泡得发白的手指,朝她触碰而去,颤抖着声音试探道:“阿萝。。。阿萝?是你吗?”
他颤颤巍巍地声音,惹得对面的人一阵惊悸,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二郎!我终于找到你了!”
缩在山崖角落里的女郎终于确定眼前这个黑漆漆的身影就是她发疯寻找的郎君,欣喜过望,扑腾着冰冷的湖水,朝他费劲游了过去。
宁南忧还没从找到她的惊颤中反应过来,便发现有一双柔软的手臂牢牢环住了他的腰际。
他眼跳心乱,双手颤抖的抚上怀中女郎的脊背,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感。
“是你吗?阿萝?”宁南忧仍不敢相信,再次追问道。
江呈佳小声啜泣道:“是我。。。是我。”
宁南忧用手撑住她的胳肢窝,将她举过自己的头顶,令她双腿跨住自己的腰部,靠边停在崖壁上,透着月色看到了她一张湿漉漉的小脸,心间一阵惊虚绞痛。
他将她紧紧抱住,脸贴在她一片潮湿的胸口,贪恋无比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幽幽体香,声色沙哑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嗓子像过了一层沙,粗糙低沉。
江呈佳听着,眼眶中涌起泪光,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呜咽道:“我也是。。。我在这湖水之中,找了你大半宿,几乎快要绝望死掉。倘若你出了事。。。我真不知要如何活下去。”
宁南忧在她的怀抱中蹭了两下,眼底湿润一片,喘了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心如碎玉般冰凉疼痛:“阿萝。。。方才,我找不到你,脑海中想得都是在红枫庄内的情景。我几乎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这样的恐惧让我难以承受。我。。。我实在害怕极了。”
他经历了一场灾难般的恐惧后,心间充满空虚,说话间有些语无伦次。
江呈佳不愿他多说,因为她的心情与他一样,既痛苦又惊喜,仍余留着莫大的恐慌之意,却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双手轻轻捧住郎君英俊挺立的脸庞,眼中柔情肆意。
此时此刻,宁南忧脸上的那层人 皮 面具因水脱落,在隐暗的月色下露出他绝世无双的美貌,让女郎看呆了眼。
她弯下脖子,低头附唇而上,将郎君轻轻吻住,温柔而低缓的进攻。
一夜的惊慌,令她抱住宁南忧以后,便再不肯松手。
夫妻二人在湖水中紧紧相拥,缠绵缱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江呈佳抵着郎君的额头,轻轻喘息,眼神略有些迷离,一时之间沉迷眷恋于轻吻之中,久久不曾回神。
片刻后,她听见郎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萝,你曾向我说过,‘三千世界繁华尽,只求结发到霜银’,那时我未曾给你确切的答案,是因为不敢给予你一个坚定不移的诺言,只能应承你事成之后,与你共隐江湖。
尽管之后,我时时向你保证,要与你共同进退,但心里总还想着将你排在我的计划之外,以此护你周全。
可今夜,我才彻底明白,一味的保护,只会让你陷入险境。因为你心中有我,时时刻刻关注着我的安危。若我没有将自己心中所知及时告诉你,便很有可能再次重现今夜的这种状况。”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澄色分明的黑眸中涌出浓浓爱意与不舍。
江呈佳低着头,静静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宁南忧:“今夜,我差点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见不到你了。突然觉得人生也了无意趣。才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倘若我一直固守自己的计划,而不顾你的想法,便有可能会失去你。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实在太害怕了。因此,今夜,我就在此地,给你一个回应。我欲与汝‘千秋共享岁繁华,结发霜银同韵佳’。”
他是一个十几年如一日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有一日,某个人闯入了他的生活中,为他带来了一丝灿烂的阳光。当黑暗重新拥有了阳光,就不能再失去它了。否则,他将堕入无尽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今夜,他真的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这抹好不容易得来的阳光。失而复得后,他已无法再继续将自己的心思掩藏,更没办法说服自己将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再同她开口。
因为,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是哪一个先降临。
江呈佳听到他那句“千秋共享岁繁华,结发霜银同韵佳”,心中一阵大喜,鼻酸眼痛,感动万分。
从他的口吻中,她隐约听出,今夜之事他是有意瞒了关键之处,没有详细告诉她,目的只是想要让她快些离开苍山这个危险之地。
却完全没料到她会铤而走险,孤身一人前往东山,还不顾险境,跃入急湍之中寻找他的踪迹。
这令宁南忧的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绝望,也让他彻底明白了她的心意。
他能够这样坦诚、敞开心扉与她承诺,江呈佳已是泪流满面。换作覆泱从前的任何一世,她似乎都没有从他这里听到如此动人的情话。
江呈佳冲着他连连颔首,眼中泪光闪烁,亲昵地伏在他肩头,低声啜泣道:“好。。。好!”
似乎除了这一个字,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
【两百一十四回】穿云之箭以重伤
她倚在他怀中,在秋夜中冷得哆嗦,然,心里却如火一般火热。
两人互相倚靠着,沿着琼玉峰与盆地相接壤的崖壁,趟着湖水慢慢朝山坡高地上行去。
宁南忧谨慎小心的扶住江呈佳,如珍宝似的先将她抱到山坡前抵着的一块巨石上坐好,才攀着巨石的棱角,往上一跃。
一男一女,浑身湿漉的站在巨石之上,俯望着脚下这片平静的湖水,仍各自惊魂未定。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这里还是观山仰景的最佳视野,可如今却已成为众多匈奴士兵的葬身之地。
望着湖面上满目飘零的尸体,江呈佳紧紧握住身边郎君的手掌,感叹道:“今夜之行,真可谓是千钧一发。”
宁南忧垂目,沉默以对。
草原那边,已有千军万马拥着火把朝苍山盆地奔来。
眼看着天际逐渐浮出一丝肚白,郎君凝声道:“我们走吧。”
女郎乖巧点头,二人转身准备攀山离去。
万籁俱寂的山谷之中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宁南忧凝起双耳,眸光一转,仔细辨别那动静来源的方向。
突然,一声“嗖”的动响穿破了云山水雾。
郎君机警地转过头,隔着一片冰湖,朝山谷平原处望去。只见一支闪着寒光的锋利羽箭朝他们所在的东山巨石疾如雷电般的射了过来。
他猛然一惊,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便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身边立着的女郎推了开来。
而他自己面对着风驰电掣般的疾箭,已来不及躲闪,一刹那间,双目倏然瞪大。那把穿云箭精准无二地射入了他的胸膛。
江呈佳跌跌撞撞倒在一旁,险些从巨石上滚落下去,双臂条件反射似的抱住棱角,身形利索一转才站稳脚步,刚一抬头,便看见冷箭射中宁南忧的一幕,美目流盼之意瞬间消散,只剩冷惧,浑身惊颤。
“二郎!”
一声唤,穿破无声山谷,惊起崖壁树枝上停息的乌鸦,慌不择路地朝天际盘旋而去。
江呈佳扑到中箭倒地的郎君身边,坦然失色的将他抱入怀中,四下寻找着箭射来的方向,终在山谷湖水峰石后的那片平地上看见了一人。
那位小郎君浑身素裹,被寒冷的月色包围,天寒地冻的双眸一丝不动的朝这边看来,手中架着一把未来得及放下去的弓箭。
女郎脑中一片空白,惊惧万分,胸腔起伏巨大,于那人再次举起弓箭之前,拖着中箭的宁南忧,挣扎着往山坡与巨石相连的角落里躲去。
黑暗中,江呈佳摸了一手的鲜血,慌忙低头望向怀里痛苦万分的人。
利箭正中郎君胸口,没入了一半箭身。催心剖肝般的剧痛,令他的脸庞完全失去血色。
箭锋狠狠刺穿了胸骨,一股汹涌奔猛的腥甜之意从腹腔之内一股脑的往上冲去。猩红刺眼的血从郎君口中流出,窒息之感扼住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你、你、你、怎么样?”见他吐血,江呈佳手慌脚乱,声色颤抖,栗栗危惧。
宁南忧费力吞了一口血,胸腔大幅度起伏,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然则,他每呼吸一下,便觉得胸前箭锋更深入一分,刮骨刺肉的痛意更强几许。
他张张嘴,想要同江呈佳说几句,却仿佛被鬼手锁住了喉咙,压着他的声音,始终发不出来。
江呈佳双眼朦胧,浑身发抖:“二郎,你。。。你忍一下,我现在就去寻人来救你。”
她怀中的郎君却将双腿屈起,吃力地撑起自己,咬紧牙关,抬起沉重的双臂,骨节分明的手指颤动着放在箭柄。
江呈佳以为他要拔箭,便慌张的出手制止,失控道:“你疯了?若是将箭拔出,在这深山峡谷之中,你必死无疑!”
宁南忧吞咽着血沫,艰难开口:“听我。。。听我说。阿萝,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我不是想拔箭。是、是、是、是想截掉箭柄。否则箭太长,会牵动伤口,让伤口越来越大。”
江呈佳过于惊恐,见他受如此重伤,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他忍着剧痛,远峰眉拧成了川字,双目凉意彻底,眼睫不断颤抖着。
女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见郎君再次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