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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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见了正与钱晖商量城中事宜的李安,便面含微笑冲着他们而入略略点头。
就要擦身而过时,那郡守李安却突然朝她行起大礼。
江呈佳吓了一跳,急忙弯身去扶他,嘴上念叨着:“李大人?这是作甚?您向我行此大礼,叫我怎么担待得起?”
李安却坑头俯身,分毫不动,面容严肃且坚毅的向她谢道:“某代全城百姓向邵夫人致谢!多亏了曹小公子的筹划与邵夫人的布谋执行,边城才能转危为安。倘若北地今日真的被匈奴所破,那边城必将战火飞扬、血腥屠戮。邵夫人与曹小公子的大恩大德,边城乃至北地全城百姓没齿难忘!”
他字字洪亮,铿锵有力,说得江呈佳一阵激扬,心生感慨动摇之意。北地李安这般的父母官,百姓何其幸运。
她这些天代替宁南忧与李安共商边城各类军事、民事。深知李安此人,喜好歌舞不过浮于表面,只是用来诓骗邓情,以此躲避都护府的毒害。他私下里,乃是一名行事周到正直的君子。
只是边城有邓情这颗毒瘤存在,便永无安宁之日,李安暗中收集了邓情的多项罪证与萧飒秘密商议如何将其之罪行昭然天下,却迫于庐陵邓氏的强大世族之势,无法动摇都护府一分一毫。
如此耗尽心血,费尽全力都要保北地全郡平安的郡守,在大魏国土之内,并不多见。
江呈佳向他回礼,客客气气、尊尊敬敬道:“李大人不必如此感谢。大魏北疆,全靠北地郡城防守一力支撑。倘若此城破防,家国便会风雨飘摇。若无安定城邦,又何来你我荣耀。既食万民之禄,便该担万民之责。”
这番话,从女郎口中说出,便令在场两人肃然起敬。
怀揣万民之心的高位者往往是令人钦佩的。
李安为自己从前小看此女一等而感到懊悔,深知自己的偏见误解颇深,更觉愧疚。
他又深深朝女郎一拜,更加感激涕零。
江呈佳见状,颇有些无奈,只能顺势再拜回礼。
待与钱晖、李安二人辞别时,天色比方才更沉了一些。
她站在房舍之外,推开虚掩的扇门,缓缓走了进去。
屋中扑鼻而来一股药香。
屏风之内的床榻上,郎君安静的躺着,正闭目养神。
江呈佳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近,还没绕过屏风,便听见榻上的郎君幽幽开口道:“阿萝。。。莫要调皮。”
清丽动人的美貌女郎站定脚步,侧立在屏风右侧,笑嘻嘻的朝他望去:“二郎并未入睡啊?”
郎君低声嗯了一句。
其实心里很想回她:边城战事紧迫,我不在现场亲临指挥,怎能安心睡着?何况我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妻子也在前线,更是心生恐惧、辗转不安了。
江呈佳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像小猫儿一样朝郎君靠去,甜腻撒娇道:“边城之危暂解。匈奴二十万大军皆落荒而逃。这一仗我们胜了。”
她蹲在床榻边,仰望着宁南忧挺立精致、英秀好看的鼻梁、嘴唇与双目,秋水眸中充满爱慕。
她的儿郎,囊天下奇谋于腹,只用城中八万人马便将匈奴的二十万铁骑逼得无路可走,真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在苍山会盟之行以前,宁南忧便与吕寻、钱晖、赵拂商议妥当,有意利用李简火烧都护府一事为掩护,在边城之中设下空城计。
苍山匈奴伏击之后,吕寻与廖云城便以布置好了一切,与百卫冕相互配合,将都护府中所有掩藏的军需全都运了出去,藏入了边城的军械库中。
【两百二十八回】一战方停风又起
两日前,宁南忧将吕寻招来,嘱咐精督卫众人趁着夜幕时分,将边城百姓分批护送出城。
一个半月以前,他来到北地,没有着急入城,而是选择在郡地外围徘徊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勘察苍山地势,更是为了在边城周围寻找可驻扎利用的隐秘之地。
他并没有料到一个月后这处隐秘之地会被挪来所用,只是一心想要将北地之事办妥,所以才会做足准备。
吕寻听他之命,将全城老弱妇孺都送入了精督卫驻扎在山林谷地的营所之中。
城中所有精壮的青年男子,自愿留下者,便与军防兵、长鸣军共守边城。不愿留下者,便由廖云城送出城外。
这样安排下来,郡城中便又多了一些人马可以利用。
紧接着,宁南忧便开始在都护府中布局。
为了让李简幡然醒悟,他特地让百卫冕留下数箱军需,藏于清庐居中。待将李简及其同伙抓个现行时,将这些物资抬出院子,以此点醒李简。
在李简深夜潜入都护府之前,重伤昏迷的邓情便已经被吕寻转移了出去。
全府之中的仆役,皆被换成了百卫冕手下的士兵以及精督卫人马。
整座府邸,无一人是邓情的心腹。
为了不让李简等人起疑,这些军汉士兵都穿上了仆役的服饰,在暗夜中低头行走。
李简奔至清庐居后,在回廊中听到的那番军士对话则是江呈佳的故意设计。如此一来,李简定会毫不犹疑的相信邓情就在此地,相信都护府乃至整个边城皆无人主事。
宁南忧言,李简对邓情仍有浓厚的主仆情谊,即便想火烧都护府,以此嫁祸给邓越余,也绝对不会伤害邓情。
所以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定会先行前往邓情的房舍,将他带离都护府。
因此缘由,江呈佳才会伪装成邓情的模样,卧躺于房舍中,等待李简的到来。
成功将李简抓获后,众人便按照宁南忧所说,全部撤离都护府。
虽都护府中的细作已被吕寻找了出来,但城中仍有他的探子四处躲藏打听。
于是宁南忧便将计就计,顺从周源末之意,火烧都护府。且嘱咐吕寻与廖云城,将火势弄得愈大愈好。
冲天的火光划破小城漆黑的天际。
城中的细探果然上钩,以为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便疾速奔行出城,向周源末以及匈奴王禀报。
匈奴的军营驻扎在苍河河道的不远处,距离边城也不过十里之距。都护府燃起的火光过于凶猛显眼,在结合探子的禀报,他们自然以为边城之中已然内乱。
阿善达等候多时,早已耐不住性子,就算周源末从中看出了一些异常,也来不及阻止匈奴出兵攻城。
此时,钱晖带领长鸣军五万士兵埋伏于边城之外,等候时机。
而城中,江呈佳领着弓箭手、弩手以及精督卫在各处排兵布阵。弓箭手埋伏于房檐之上,弩手藏于角楼,精督卫散于各街巷之中,而百卫冕所指挥的一万长鸣军则分散于城门两侧的街巷之中。
待赵拂于城墙之上抵挡不利时,众人便以蓄势待发。
城门大破,赵拂自侧门而出,与埋伏在城郊的钱晖会合。
故此,以空城之计分散敌军之力。
边城战势稍定。廖云城便在城中放出了狼烟,向埋伏在日也森林中季先之等人发出信号。在阿善达预备带领全部大军一举攻下北地的同时,草原的匈奴王庭与粮草库也遭到了精督卫的袭击。
匈奴侦察兵速度极快,阿善达还未来得及随索罗琦之后攻向边城,便得知了王庭之故,因而不得不归去查看。
如此一来,匈奴军势,便又少了四万。
剩余的六名特勤八万大军,因骄纵气傲,认为战局即定,匈奴必胜,所以放松了警惕。
钱晖与赵拂便找准了这样的时机,一举攻防。
去去八万人马便将匈奴二十万雄兵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如此连环之计,极其费时耗脑,且一步错落,全盘皆输。然,宁南忧却十分胆大心细,不仅果敢而且镇静非常。令江呈佳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看着他,眼中冒起粉红色的心心,愈发的爱他这副沉稳自如之态。
宁南忧被她一顿盯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沉沉眸子,神色仍旧凝重道:“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匈奴大军虽撤军离去,却仍然驻扎在苍河沿岸。待阿善达将王庭之事处理完毕,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
匈奴调整兵势、重振士气不过三五日,再稍作休憩,不到半月,便会再次举兵攻城。倘若第二次攻城之时,阿尔奇也随其父前来,那么边城之劫,恐怕就没那么好解了。”
见他操不完的心,江呈佳略有些无奈道:“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但如今。。。边城先取大捷,便是一件好事。能拖住匈奴几日,便有几日抵御抗敌的机会。”
宁南忧不反驳她说的话,但脸色并不好看。
他略沉思一番后,便转移了话题:“这几日,你一直再与众人筹备战势,又与士兵一同上阵厮杀。。。有没有累到?”
江呈佳摇摇头道:“从前,我与兄长在江湖厮混时,也是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此番作战,于我而言,并无疲倦之处。相反,我觉得这一仗,打得实在是酣畅淋漓。”
她目露喜色,只要见到郎君,身上什么倦意都能一扫儿尽。
宁南忧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揉了揉她地发髻,温柔道:“辛苦你了。”
江呈佳嘻嘻两声,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明日钱晖与赵拂等人还要前来禀报军况呢。”
她晓得,宁南忧因身上重伤无法走出房舍,虽躺在床榻上,却一直忧心不止,定然没有好好休憩。
他大概,昨日一夜都没有合眼,脸色才会如此惨淡疲倦。
宁南忧露出浅浅一笑,未曾拒绝她。
于是两人皆往被褥中一钻,抱在一起闭上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边城之中,暂且放下了弦弓紧绷之态。
出于战时考虑,迁至城外山谷野林中暂居的百姓并没有被精督卫护送回来,而是继续藏身于那处,等待风波彻底平息下去再回城休养生息。
众人皆以为,匈奴十日之内不会再疾速攻来,可谁曾料想,敌军撤离才不过两日,便又有了隐动之象。
前方探听敌情的斥候即刻快马加鞭赶回边城禀报。
城内郡守府中,众将齐聚,从斥候口中得知,阿善达已将王庭之事平息,他手下有一名得力的军师,竟在小单于返回王庭之际,前往北漠说服了鲜卑王出兵。
如今匈奴再增数十万大军,自萨哈草原卷土重来。
有了鲜卑族的支援,即便王庭粮草库被烧,这些匈奴骑兵也有了其他的军需补给。
钱晖听此消息大吃一惊,面露惊慌之意道:“鲜卑此时出兵,对我们实在不利。城内八万军兵经历过一场战斗后,也损伤了不少,还没恢复元气与斗志,如何能与鲜卑、匈奴的联军相抗?”
李安脸色僵硬,低垂着脑袋,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百卫冕表情凝重:“赵拂将军在上一战中,同某一样。。。受了些伤,恐怕会影响带兵。如此一来。。。边城之中,能独当一面的,只有钱将军一人。。。”
钱晖苦涩笑道:“凭我一人,即便粉身碎骨,恐怕也敌不过匈奴与鲜卑。”
百卫冕哑然无声。
城内长鸣军、军防兵乃至精督卫三方,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万人马。
但依照斥候所传情报,前方萨哈草原,奔来的敌军总数加起来共有二十四万,更何况还有苍河沿岸休憩的十六万匈奴士兵。
纵然前一战时,他们精锐损失众多,可人数上仍占优势。
且,鲜卑族战斗力更为彪悍可怖,比匈奴军马还要可怕三分。不论是长鸣军还是边城戍防的兵营都无法抵抗。
李安心中颤然,发愁道:“倘若,城内军士能撑上七八日。。。京城的援军以及萧刺史的调兵便都能抵达城内了。。。”
“李大人说得可是确切消息?”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时。
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唤。
众人面目皆怔,朝声源处望去。
便见一位风姿卓越、玉贵仙然的女郎立在庭院之中。她双手合并紧握,端放在身前,款款之态,如天然画卷般美妙。
亭内议论军事的三人纷纷从坐席上起身,朝这位女郎恭敬行礼:“邵夫人。”
江呈佳略点头,便踱步过去,站定在李安面前,面色严肃的盯着他看。
李安低眸,瞳眸在眼眶中转了又转,最终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某所说。。。乃是前方传来的消息。四五日不敢保证。但七八日之内,两方援军必然会到。”
江呈佳眸中一顿,思索一番后,郑重说道:“若如此。。。我或许有法子能撑上一时。”
李安一听,眼中放出光彩,即刻仰头朝她望去,迫不及待的询问道:“邵夫人有何法子?”
【两百二十九回】虚张声势诈敌军
这位女郎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声道:“敢问李大人。。。城中所有住户人口的数目,您可清楚?”
李安答道:“城中约有一万二千三百户,共计九万平民。”
江呈佳又朝钱晖转头望去,询问道:“钱将军,边城军需中的甲胄,还有多少副?”
钱晖被她问的一头雾水,怔愣了一下,回答道:“若不算士兵备用的甲胄。现如今共清点出十五万副多余的甲胄。”
江呈佳垂下了双眸,转而沉思起来。
亭中三人皆满脸疑惑,不知眼前女郎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片刻后,她才抬起头来,向三人认真严肃的说道:“郡守大人、钱将军、百统领。唯今之计,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了。”
钱晖还未曾听她说出应对之策,便立即表示赞同道:“邵夫人尽管嘱咐便是,尔等皆是血腥男儿,若真的到了血战死拼的地步,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百卫冕眼眸一惊,不知钱晖竟如此信任这女郎,心里浮起一丝惊讶。
李安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江呈佳向钱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于激奋。
亭内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稍缓片刻后,女郎终于想好了措辞:“李大人。您在郡城之中威信极高。。。事不宜迟,明日,我需您前往城外游说营所中暂住的老弱妇孺。”
李安面露惊诧,迷惑不解道:“不知邵夫人要我游说他们什么?”
江呈佳:“说服他们,穿上甲胄,站于城内十二万军马之后,以充人数。”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心中一震。
钱晖长大嘴巴,结结巴巴道:“邵夫人。。。想让。。。让老弱妇孺穿上甲胄?”
江呈佳颔首答道:“不仅如此,城内留下来协助布防的青壮年也需穿甲胄,上战场。”
三人万般诧异,三双眼睛瞪得滚圆看向女郎。
江呈佳紧接着继续道:“若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边城全城百姓皆要穿战甲,列阵形。”
李安惊骇万分,听之言论,只觉得荒诞:“邵夫人。。。城内九万民众,皆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从未上阵杀敌,如何能敌匈奴与鲜卑的联军?若真到如此地步。。。。那你我众人还在此城之中守什么呢?将士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杀戮吗?可此时。。。夫人您却要我们将这些无辜百姓推上战场?这。。。”
李安所说之话,百卫冕十分赞同。
只有钱晖低下了眸子,仔细思量着女郎话中的真意。
面对两人的质疑,江呈佳面不改色道:“一方百姓固然要守。但倘若。。。城池破防,他们又何来居所可住?我知郡守之意,不愿让无辜平民就此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