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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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奇立于他身前,沉默不语。
周源末扯了扯身上捆绑着的铁链,从鼻间喘出一口气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我说了,我与曹贺早已恩断义绝。即便你不想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阿尔奇抬眸,冷眼勾他,寒冰如刃:“你若真的想杀他。以你的箭术,在苍山之中,怎会没能将他一击杀死?”
听此话,周源末不忍讥笑道:“看来,我在小单于心中,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阿尔奇:“难道不是吗?”
月光下,被牢牢绑在人形架上的中原郎君不屑嗤了一声,随即仰天大笑:“阿尔奇,我周源末即对一人生了仇恨之心,就算被逼上绝境,也要反手抓住他,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他的目光随即变得可怖森然。
在他的注视下,连阿尔奇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营帐之中半刻沉寂。
阿尔奇定定说道:“侦察兵前往边城探查,最多一日便能归来。届时,我会领军前往。周源末,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攻入边城之后,我要你亲手为我活捉曹贺,将他送到我面前。”
周源末斩钉截铁地答应:“好。只要你能让我随军出行,我必然亲自擒住曹贺。”
凉风一吹,灌入囚帐之中,寒意在两人之间打转。
阿尔奇看到了青年眼中的坚定。
他黑眸一沉,不再问任何话,欲转身离去。
在阿尔奇掀开帷帐的那一刻,周源末突然喊道:“阿尔奇,即便你不设计引曹贺知晓我所有的计划,他也能破解边城当前的危局。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并非外界传闻中那般一派清风。
你若心高气傲,稍有放纵,他便能立刻寻找机会反将一军。所以,不论怎么样,你最好记住今夜对我的承诺!允我随军出行!否则,你想要在草原众部落面前立威的计划,便会就此落空。”
此番话,落入阿尔奇耳中,显得十分刺耳。
便是连周源末,也不信他能以一人之力,攻下曹贺所在的城池。
他不禁冷笑一声,走出囚帐,放下手中的帷帘,疾速离开了这里。
周源末深呼一口气,只觉胸口猛烈的疼。
而远在另一边的边城之中,李安、钱晖、赵拂与百卫冕等人彻夜商议着军防之事,一刻也不敢松懈。
宁南忧养了半月的伤,已稍稍好转了一些。吕寻特地为他打磨了一架木制轮椅,推着他前往太守府议厅旁听。
李安因东门、南门的防守与钱晖起了争执,两人僵持不下时,宁南忧默不作声的在眼前沙盘里插下了两面小旗。
钱晖余光一扫,便察觉了他的这个动作,于是立即停下了争辩,目光被宁南忧吸引过去。
他面露不解:“曹州尉。。。为何要在边城东侧南侧的山岭上插上小旗?”
宁南忧缓缓抬眸,目光清淡,沉稳自若道:“二位不正是因东、南二门的防守而争么?”
李安亦停下望他,满面愁容道:“城门防守乃是城内布控,何关两侧山岭?”
宁南忧靠在轮椅上,脸色病弱,双目却炯炯有神。
他指着沙盘上,代表着边城四周山脉的沙堆说道:“二位且看。。。边城四周山脉已有匈奴巡兵来回监控,完全断了我们前往邻县的官道与商道。但前日,李安与赵拂已试着领两小队人马分别自东门、南门而出,前往周边山脉、邻县寻找水源与粮食。
此事不出三日,必然会被匈奴察觉。边城断水断粮一事,迟早传入阿善达耳中。届时,他举兵前来,为避免第一战时的惨败之象再次发生,定会先行突袭。能设埋伏的地方,需离边城很近。
东、南二侧环绕在山脉之内的山岭,是最佳设伏之地。他们定会夜时行军,在天蒙蒙亮时,攻打边城。你二人与其再次讨论如何加强东、南门的防守,不如精选两队人马,先匈奴人一步,埋伏在两侧山岭。”
【两百四十四回】谋略得当互反攻(下)
李安目露呆愣:“曹州尉怎知。。。匈奴人会在两侧山岭设防?他们此刻何须突袭边城?鲜卑与匈奴四十万大军直接攻城即可,何须行此弯绕之计?”
宁南忧认真分析道:“李大人心中应该很清楚,鲜卑与匈奴两方结盟其实并不稳固。所以,在探知边城兵力虚实后,阿善达定会先行派兵在边城四周设伏。无必要时刻,他们不会立即通知鲜卑出兵。”
李安又问道:“可。。。您又从何断定,匈奴会选择天蒙蒙亮时突袭?”
宁南忧仔细分析道:“如今边城驻军防守,都集中于前门以及城后,两侧兵力稀少,且为了防止敌军突袭,整座城防彻夜不眠,换岗轮班,坚守城墙。但。。。军将们换防频繁,休息不够,容易出现困倦之象,最易产生睡意,疏松防范的时辰,便是晨时。”
堂中众人皆不解,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看。
宁南忧便继续解释道:“军中将士会觉得,既然敌军彻夜未曾有所动作,必然不会在此时攻城。只要匈奴悄悄行军,假象做的好,苍河沿岸毫无动静。瞭望兵必会先行放松警惕。而城墙的守军也会因数夜守城劳累而松懈。”
李安细细一想,发现确实如此。
他们每日心惊胆战的守着城防,到了夜时更是不敢放松分毫,一夜一夜的碍过来,每到晨时天刚亮时,众军士都会觉得这一夜有惊无险,已成功熬了过去。
钱晖蹙眉思量此事,沉着声说道:“若如此。。。城侧两边山岭,需得重兵把守。”
宁南忧却摇摇头否定他到:“不可。重兵把守会令城内失去大半兵力,若匈奴在两侧埋下伏兵突袭后,又从城防正门直攻,我们便会处于被动。”
钱晖长吁短叹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城内兵力若不能撤去两侧山岭,想要防住匈奴偷袭,几乎不可能。”
宁南忧勾唇,镇静道:“怎么毫无可能?钱将军,此刻你我,在座的诸位,皆已想到匈奴偷袭的可能。既然有次防范,便一定有应对之策。派去山岭之中的人马,不多不少,只需二十人便已足够。”
李安吃一惊,不明所以地质疑道:“这是什么打法?东、南两侧山岭只派二十人伏击匈奴,如何能击退他们?”
宁南忧指着沙盘两侧小山丘上的小黄旗说道:“匈奴设伏,定会绕山路而行,自山岭后侧入。但此两方与山脉连接慎密,中间乃是一条深凹沟壑,想要攀爬至岭头,必须翻过一面崖壁,地势颇为险峻。
若我们的人能事先在岭壁之上设好机关,便可利用山脉与山岭之间的地形,将他们从崖壁上打下去,便可有效止住他们前进。若他们选择从山岭树木密集难行之处攀行,我们亦可利用这些树木作掩护。
在林深处扎出数百个稻草人,挂上甲胄,以此虚张声势,让匈奴以为我们在山岭之中设下了重兵。在趁机,让这十名军士,从旁侧不断偷袭,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便可令他们退军。
我之所以说,只派二十名军士前往,一则是因为,这山岭地势陡峭危险,太多人入内,很容易被发现目标。二则是因为,人少更容易在茂密的树林中藏身,以便他们更好的偷袭匈奴伏兵。”
钱晖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样既可以降低损失,又能击退匈奴伏兵,是他们放弃突袭的想法。只是。。。下官仍有一事不明,倘若匈奴放弃了从两侧突袭,自正门强攻。。。我们又该如何防范?”
宁南忧叹道:“诸位这几日不是一直在商议如何守城?”
李安面露愧疚之色,无奈说道:“此事,甚是惭愧。我等四人苦思良策,至今未能寻出办法。。。虽说匈奴得知边城并无援军后,暂时不会让鲜卑出军。但依靠边城如今的状况,恐怕连匈奴都敌不过。。。”
宁南忧定眸,酝酿许久,指着正城门的方向,在周围城墙上绕了一圈说道:“边城城墙高耸坚韧。邓情这些年虽未曾加强长鸣军兵力,但却对城郭四处的围墙格外用心,每年都会斥巨资修缮,因而,城墙十分牢固,不易攻下。
届时,匈奴必定会选择以云梯攻城。只要我们事先在城墙之下备好足量易燃的稻草、枝丫和柴火等物,再于城墙每一个围墩之下放置一坛烈酒和烧至滚烫的热油便可。
除了云梯,边城七里之远,阿善达定会像上一次一样,备下数万名投石手与驽箭手。所以,城墙之上还需备足铁盾,以及防石栏,才能避开他们的正面围攻。”
李安紧绷的神情缓缓松懈,如释重负般道:“城内水源上少,可用于庖厨的油却不少。烈酒也足量,的确可以按照曹州尉所说的这样布防。。。如此一来的确能解匈奴直面强攻。”
宁南忧话锋一转,在众人皆有些放松时,泼下一盆冷水道:“只是。。。纵然这几个方法连环使用,也只能暂且抑制匈奴半刻,并非长久之计。援军仍要三、四日抵达,依照我的推算,后日清晨匈奴便会攻城。城中军将已疲惫不堪,且食不果腹。。。能不能扛过这三日,才是我们真正要思考的问题。”
钱晖面色惨淡:“此事无解。正如曹州尉方才所说,我与李安已领着两队人马出了城池一趟。可周围山脉的确全是匈奴的侦察兵与巡兵,我们根本无法找到通路前往邻县借粮又或是进山寻找水源。。。”
宁南忧叹道:“若无粮食和水源,军中将士的状态会直线下滑。。。”
此话落罢,众人皆俯首哀叹。
就在此时,议厅外方传来一声坚毅清丽的女声:“诸位。。。粮食与水源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宁南忧目光一怔,抬头朝议厅之外的廊道看去,只见江呈佳身穿一身素雅曲裾裙,立在通明的灯火之中,神色淡然。
李安诧然问道:“邵夫人?你有何良计可以解决此事?”
江呈佳徐徐而入,走至厅堂中央,朝五人略略行礼,这才转向李安,轻声回答道:“李大人可愿意信我一次。”
李安点头道:“我自是愿意相信邵夫人,只是。。。眼下边城四周山脉被堵。。。已没有通往外方的路,您又有什么法子为城中军民 运来救命的粮草与水?”
江呈佳眉尖一挑,并不正面回答他:“李大人,你既然信我,不如便将此事交给我来办。至于我要用什么法子。。。您就不必细究了。”
宁南忧满腹疑团,凝望着女郎,默默不语。
钱晖与赵拂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江呈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此事,便连宁南忧都解决不了,她会有什么法子解决?
百卫冕沉眸,盯着这位绝代风华的女郎,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坚定。
“邵夫人既然这么说,不如。。。我们便信她一次。诸位,夫人足智多谋,多亏了她,六日以前才能让匈奴不战而退。。。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好法子呢?”
青年统领眼中闪着光芒,望向女郎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肯定,甚至有些炽热。
江呈佳一愣,并未想到,在场这五人中,竟是百卫冕先开口表明态度。
宁南忧微顿,抬头朝百卫冕望去,从他眼中读到了一丝缠绵炽热。
他暗下眸色,心中略有些不悦。
他从此人的表情和神态中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百卫冕。。。如今,对江呈佳的态度愈来愈不同了,对她所提的意见,愈加的赞同,甚至只听她一人之命。
江呈佳丝毫没有察觉百卫冕的心思,稍作停顿后,便向他行一礼,感谢道:“多谢百统领之信任。”
她转而看向其他人。
钱晖与赵拂沉思了片刻,也赞同道:“我等愿信邵夫人。”
李安迟疑了一下,眼神不确定的朝江呈佳望去,见她目光十分沉稳坚毅,便心中微动,咬牙一下决心说道:“既然两位将军和首领都愿意相信邵夫人,那么本官。。。也愿意相信。”
在获得众人的首肯后,江呈佳才展颜一笑,冲着他们几人再行一礼。
待众人从议厅散去后,宁南忧拉住江呈佳的衣袖,停在庭院之中,压低嗓音悄声询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边城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你如何能运水运粮入内?”
江呈佳撇嘴说道:“你不信我?”
宁南忧目一怔,无奈道:“不是不信你。而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江呈佳哼哼道:“你怎知不可能?”
宁南忧再愣,叹气道:“如何可能?”
江呈佳却执意不肯说:“我自有自己的法子,你就不要多问了。”
话音落罢,她扯开衣袖,往廊道尽头奔去,没有理会宁南忧的叫唤。
吕寻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推着郎君身下的轮椅,有些疑惑道:“女君到底想了什么样的法子?怎么如此肯定能运来粮食和水?”
宁南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无奈笑道:“她总是这样,古灵精怪,让人捉摸不透。”
【两百四十五回】借助神力运粮水
江呈佳躲在亭台右侧的高墙边上,小心翼翼冒出一个脑袋,探看庭院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宁南忧。
遥遥望见吕寻推着他离开,女郎绷紧的神色才稍稍有所松缓,她自原路返回,避开太守府中所有来往的仆婢,悄悄溜入水亭,来到了千珊暂住的千厥阁。
千厥阁位于水亭小院的最北方,是客宾仆从至此专住的居所。吕寻住在西厢,千厥住在南厢。
幸而此时吕寻陪着宁南忧前往了城中练兵校场,不在府内,千厥阁只剩下千珊一人。
江呈佳轻轻叩门,屋舍中传来千珊的疑惑声:“外面何人?”
女郎拢了拢身上的衣袍,一阵凉飕飕之意涌上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话时便有些颤抖:“千珊,是我。”
千珊于屋舍中一惊,听她声音不太对劲,便手忙脚乱的冲到扇门前打开。
只见样貌妖丽的女郎浑身发抖,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貂绒长袍中,身形纤弱娇小,落在凛冽寒风中,仿佛轻轻一吹,便能将她卷走。
她瞪大眼睛望着千珊,不停地跺脚摸耳,嘴边哈着气道:“千珊,快让我进去!外头太冷了。”
千珊有一刻失神,下一瞬着急忙慌地将她拽入房中,并迅速关上屋门,将寒冷拒之门外。
她心疼道:“姑娘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天越来越冷了。。。快要入冬了,您改好好注意身子了。”
见她又开始唠叨,女郎堵着耳朵,一溜烟跑到屋中暖炉旁立定站好,再等她过来。
千珊颇为无奈道:“姑娘,奴婢叮嘱您的话,您总是不听!此次天命重伤于您,本就牵动了从前旧伤,才养了几日不到,您便敢顶着夜露出行,也不怕在发生五日以前的状况?”
江呈佳连忙摆摆手,打断道:“不会了,不会了。我的好千珊,你别絮叨了。我若不是有着不能与旁人提及的事情,要来单独同你说,也不会在夜露繁重时跑出来。”
千珊顺势将暖炉顶上放置在小隔层里的手炉拿了出来,塞在了女郎冰凉如雪的掌心中。
她接过滚烫的手炉,嘶了两声,龇牙咧嘴的说道:“还是千珊最好了。”
千珊瞥她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姑娘到底寻我什么事?”
江呈佳眸一转,精灵古怪,她走两步,牵住千珊的衣袖,将她往矮帐屏风处引,在角落里站定后,才俯身上前,低声细语的说道:“我求你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