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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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忧虽没有江呈佳那般气恼,可脸色亦有些不悦,黑沉沉的,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让她搬去。我又不求着她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也烦恼。她搬出去,我倒还清净些。”
吕寻哭笑不得,又无法劝说,两头为难时,便听自家主公凉凉一句:“把门合上!日后,不必要的人,别让他们靠近我这间屋子。”
宁南忧特地加重了中间“不必要”三个字的尾音。吕寻无语,心里想:这个“不必要”怕是只针对女君与千珊吧。他默默望着自家主公,忍不住腹诽: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而折廊另一边,江呈佳一路气,一路骂:“千珊,他性格古怪,脾气恶臭,这么难伺候。我真是瞎了狗眼,这么多年,一直揪着他一人不肯放。。。”
千珊默默跟在后面,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谩骂,只觉得无奈。
等她骂够了,主仆二人也恰好行至耳房前。
江呈佳舒缓心中恼怒,望着逐渐转暗的天色,这才将心思转回了正事上:“天色不早了。千珊。。。你拿着伪造的那份书信,去城街找一名小乞丐,让他把此信送到城中暂作刺史府的民舍中。一定要亲手交给萧刺史。”
千珊听她语气急转直下,没了方才的戾气,便玩笑着说道:“姑娘不打算唤管事的过来了?”
江呈佳水眸飞挑,仰面望她,一字一句定定道:“管事的要叫过来,信也得在戌时前送到萧飒手中。”
千珊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且无语。
江呈佳未等她叫苦,便迅速推开了耳房的门,入屋后,又果断拦住了千珊的脚步:“我就在耳房等着你归来。记住,寻人送信时,将自己遮好,莫要被萧飒身边的人发现身份。”
萧飒并不知她与掳走邓情的贼人之首私下相识,因此,秦冶递来的书信,自不能从江呈佳之手转交给他。
千珊还想说些什么,江呈佳却二话不说合上了门。她在门前愣了半晌,心生无奈,冲着屋内轻柔的嘱咐了一声:“姑娘。。。奴婢这就去送信了。您先休息片刻。。。莫要再生气了。”
门后躲在帷帐里的江呈佳听到这一句,只觉得眼干鼻酸。
千珊忠诚,只因儿时被她所救,又受她之教导,便一生死心塌地,从不对她展现一丝半点的不快,默默陪伴,从不离弃。江呈佳自入了凡间,脾气便不大好,心里有什么憋闷之处,总喜欢冲着千珊发火,可转头又懊恼后悔,于是结结巴巴回答道:“我晓得了,你放心。”
千珊听到屋内回音,这才放心的展开笑容,遂迈步离开折廊。
轻风微浮,日落西山,妃红霞光初升,如缭绕烈火般铺洒。
彼时,距离太守府不过百米远的民舍中,萧飒正与诸将逃离抓捕贼人的计划。听着自城外而归的士兵禀报两侧山林的情况,萧飒愁眉不展。
那伙贼人,自城头刑场逃窜后,便散入边城两侧山脉。边城军防兵搜寻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寻到一丝踪迹。这群人便像是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不见,让萧飒与诸将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两百八十五回】两军之首争不休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民舍前驻守的士兵却突然闯进屋中叩地禀报。诸将惊诧,面面相觑。只有坐于位置最中央的萧飒一脸镇静沉稳。他盯着入内的士兵轻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你慢慢说来,莫要着急。”
那士兵吞咽了一口唾沫,言语气促的说道:“禀太守。。。。方才门外小巷中倏然出现一名浑身脏乱不堪的小乞丐,他递给了属下一封书信。”
士兵从袖兜中讨出那封信,三步上前,小跑到萧飒身边,将信递了上去。
萧飒伸手接过那封用油皮黄纸包好的帛书,深蹙着一双剑眉,小心翼翼的拆封,摸了一手还未干透的鱼胶,指尖散出一股刺鼻的腥味。展开书卷,入目的乃是正体隶书,回转锋利,能看出书写之人性格坚硬强韧。信中所述令萧飒慢慢凝起了目光,脸色逐渐阴沉。
读完帛卷的最后一个字,萧飒拍案而起,将手中信纸掷了出去,喉间震出一声怒吼:“放肆,这群卑劣无耻的小人!怎敢如此威胁?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吾等大魏朝父母官,岂能受此等贼人摆布!”
萧飒平日待人虽少言寡语,但还算温善,虽不见得有多么和气,却从不动如此大的火气。诸将在他怒发冲冠、大吼泄愤时,心中震了三震,惊了又惊,都纷纷抬头望向立在中央的萧飒。有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军将小心翼翼的问道:“信中所写为何?怎使得萧刺史气成如今之状?”
萧飒指着那封信,愤然怒道:“边城之乱尚未彻底平息,外敌窥视、虎视眈眈。这群贼人兴风作浪,竟以邓情、赵拂、钱晖三人为要挟,让我们交出叛国贼周祺?!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求我等寻一株名为龙斛的稀世草药,才肯罢休!”
“竟有如此荒唐之事?此等贼子胃口竟如此之大?”雍州守军的领将愤愤不平道。
跟在这雍州领将身后的前锋,盯着飘在地上的书信,愈加恼火道:“这等要求,我们如何能应?若真的应下,岂不是向世人证明我雍州之军,无堪用之人?”
京城援军之首却不这么认为:“萧刺史,下官以为。。。此贼人既然敢如此张狂的向我等提要求,便说明,其与同伙藏匿得当,且十分确定我等寻不到他们。。。如今边城之形势,虽渐渐稳定,但。。。阿尔奇与诸国联合,边境前线究竟是什么消息,至今也不明朗。各国联军随时皆可攻来。。。若处于战时,恐怕都护将军以及其他两位长鸣军主将。。。会更难救回。贼人虽十分可恶,然。。。眼下我们确实无法寻到其他办法,解决当前之困境。”
那雍州领将听此言,心中十分不高兴的说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直接断定我雍州之军不能寻到这伙贼人?您莫要仗着京城之事,便瞧不起我们雍州守军。轮兵力与武力,我等不比你等差!”
京城援军之首将冷哼一声道:“倘若你等能擒住贼人,今日之刑场,为何没有成功?若无这个能力,便不要逞强。”
此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忍怒了众多雍州将领,他们纷纷仰着脖子,红着脸冲他吼道:“怎么?仗着你们是陛下钦点的军旅,便能对地方之军如此看轻了么?匈奴、鲜卑与边城死战的那一日,是我等雍州守军冲在前锋,杀敌砍贼,血渐长街,才震慑了城内诸贼。尔等只是跟随,入城之时,鲜卑已被我雍州守军所驱赶,匈奴人更是四处逃窜。若说主战之功劳,算是我雍州守军为重。你们算什么?敢如此看清雍州?”
那京城援军首将正准备反驳,主堂玉身而立的萧飒,脸色已阴沉至极,趁着双方还未争辩起来,他冷声说道:“尔等皆是魏国之军士,阔土之上皆是故乡!因这等小事争辩不休,难道不觉得羞耻么?大敌当前,还内乱不止,堪为我魏家儿郎么?”
他话语重带着满满讽刺之意,语调虽然平淡,可脸色却暗的骇人。
一番话,将在场诸位将领羞得满脸惭愧,纷纷低下了头。
那京城援军之首将脸色微变,身形僵持,眼角耷拉而下,心有不快。
自京城而来的援军,大半部分是邓氏驻守在洛阳郊外的邓家军。领军的将领也有一半是邓氏之属。邓国忠虽将常猛军改制收编的邓家军与长鸣军合为了一体。但当今陛下为了分权,便将原本的长鸣军派至北地驻守边疆。而余留的邓家军则由太尉本人指挥,守于京郊,包围洛阳之安全。
此次,邓情提前多月便向京城请求援军。邓国忠再三恳求魏帝,才得以将邓家军与帝之亲兵禁卫一同派出驰援。
谁知,一入边城,邓氏的这些军将便得知自家小主公被劫,生死未卜。
于是,态度、言语间自然对边城以及雍州之军兵持反感之心,更对他们的能力表示怀疑。
但,这群人,也知晓雍州刺史萧飒究竟是怎样的风云人物?既然此人动了怒,他们亦不敢继续同雍州刺史争辩。
萧飒冷眼在堂上扫了一圈,遂漠然说道:“尔等尚可继续在此商议如何解决此事。某。。。有事要先回太守府一趟。一个时辰后,再归来与众论。”
雍州守军的将领迟疑了一番,问道:“刺史大人。。。此时离开?谁来主持此局?”
萧飒朝门前默默站立的李简看了一眼,眼底扫了两圈,淡淡道:“便由边城之副首领李简。。。来主持。尔等不可继续因兵力争吵。需尽快想出法子。”
萧飒突然推出李简来主持此事之论,让众人皆微微一愣,不能理解。
便是连屋前站着的李简也懵住:“刺史大人要我主持?”
萧飒挑眉道:“怎么?李大人不愿意?”
李简连忙摆手:“属下并非此意。只是。。。此乃大任,属下害怕辜负了刺史的信任。”
萧飒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李大人尽管主持,若在场有人不服,便告之与某。事后,某会来断定。”
李简受宠若惊,颤颤说道:“喏。。。属下遵命。”
话音落罢,萧飒拾起了地上的书信,稍稍卷入衣袖,便立即朝屋舍外行去,带着两个小厮往太守府赶。
城头刑场设假“周祺”引贼人现身的法子。。。是那位邵夫人所想。萧飒认为。。。贼人如此胆大的递信,必是受了今日城头刑场之影响。他觉得,此事需让那位邵夫人知晓,说不定,宁南忧这位夫人。。。会有什么妙计,来解当前之局。
萧飒自然知晓这位“邵夫人”的真实身份。她乃水阁阁主极为重视的江氏女,又是当今陛下宠臣江呈轶之妹。其人在江湖上的传说累累,萧飒略有耳闻,惊讶非常。自他入边城以来,此女的几番谋略都解了边城燃眉之急,可谓聪慧至极,又能上马带兵打仗,与敌人厮杀,血守边城,乃是世间难以寻觅的奇才。
因此,他认为贼人所递之信,必须让此女知晓。
萧飒疾步奔至太守府,未理会迎面而来的管事,便门头往水亭小院中走。
管事跟随其后,见他步伐极快,险些跟不上,一刻下来便已气喘吁吁,气息不稳。
他急促问道:“刺史大人。。。此时归来。。。是要寻曹州尉还是邵夫人?”
萧飒脚下一顿,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个作甚?”
管事颇为尴尬的说道:“若萧大人是要去寻。。。曹州尉,便直接去水亭小院即可。倘若。。。您想去寻邵夫人。。。就要令换路途了。”
萧飒目露奇色,神情古怪:“难道他二人不在一处?”
管事苦涩道:“邵夫人近日与曹州尉似有争吵,两方不肯住在一处。。。这位夫人将将遣了她的婢女过来,请小人替她更换住处。”
萧飒略觉好笑,不知这夫妻二人又因何事争吵。
他沉吟一番,哀叹一声道:“罢了,那便有劳管事领我去寻邵夫人了。”
管事点头哈腰,笑道:“喏,大人您这便请。”
萧飒跟着管事的脚步,绕另一条远路,去了水亭小院的东面。
女郎将将被婢女推至此处,她的一应物品才搬过来,还未坐定,便已见管事匆匆将萧飒带到了院中。
他来得实在快,江呈佳有些惊诧,暗中瞥了千珊一眼,悄悄赞许道:“今日办事之效率。。。极高。”
被主子表扬,千珊唇角高扬,笑嘻嘻道:“姑娘过誉。”
江呈佳端正身子,等着萧飒行至眼前,朝他略行一礼。
萧飒急忙上前扶住,客气道:“夫人完全不必向某行此大礼。。。您身上有伤,莫要牵动了伤口。”
江呈佳笑笑:“多谢萧大人关怀。。。不知萧大人此时来此。。。有何要事?”
萧飒眉一皱,转身瞧了瞧院子里站满的人,默默不语。
江呈佳心领神会,立刻退避左右,将他引入了堂屋之中。
由于男女有防,二人只居于门槛之前,舍门大敞。
萧飒的贴身跟随与千珊一同去了院前照壁旁看守。
【两百八十六回】卫冕之死尤惊骇
庭院屋舍彻底安静下来。江呈佳这才开口说道:“萧大人。。。我已退下左右。您此刻前来。。。可是为了今日晌午刑场之事?那贼人是否已经抓到?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她弯着眉眼,神情略显沉重。纵然已知晓萧飒究竟因何来寻她,但她仍要装作一无所知,才能骗过眼前这位精明警觉的中年郎君。
萧飒斟酌一番,从袖中掏出了那封送到民舍的书信:“某实是惭愧,晌午贼人现身,某却布防不力,让其有机可逃。。。如今,这伙贼人隐入山林,城中诸将皆束手无策,未寻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就在方才,有人向某递送了一封书信。。。”
女郎盯着他手中的那封信,目露讶异之色,顺着萧飒的话问道:“难道。。。这信。。。乃是那贼人所写?”
萧飒颔首递信,声音沉冷:“此贼人奸猾狡诈,所提之要求胆大包天,实是不可理喻。某认为,刑场之计,既然是夫人您出的注意,自然应该知晓此事,便当即带着这封信来寻您了。”
他顺其自然的将信递给了女郎,示意她先行阅览,战于一旁收了话语。
江呈佳自是知晓此信所写究竟是何内容,但还是故作认真之态,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遂吃惊道:“这伙贼人竟如此无耻?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难道是欺雍州无人了吗?”
见她愤慨,萧飒与之共情,脸上的神色也十分难看。刺史满头满脸的青色,压抑着心情说道:“说来羞惭,某竟这样被一伙贼人牵制,迫使两位长鸣军诸将陷入危险,邓情被绑,日后即将遭殃的乃是整个边城。某实在焦心。”
中年郎君说得十分中肯。
但江呈佳仍不能确定萧飒愿意与她合作,于是不动声色道:“萧大人为国为民,一片丹心,亲自操持边城之事。。。已是大义。您不必这样自责。”
萧飒垂首,满是愧疚,那张因数日劳累而沧桑微白的脸,此刻恹恹不振。
江呈佳出言试探道:“依。。。萧大人所见。。。接下来,您要如何做?这伙贼人既然敢提出这等无理之要求,便说明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与边城斡旋。然。。。此事拖得越久,便对边城形势越不利。”
萧飒:“眼下之形势,某倒是有一计谋,某想借贼人所递的这封书信,编织陷阱,紧密布防,将贼人一网打尽。只是。。。此计乃是兵行险招,若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赔付人马。”
江呈佳展颜一笑,眸光坚毅:“萧大人的想法恰好与我不谋而合。。。”
萧飒见她缓缓撤去脸上的惊色,逐步沉静下来,便讶异道:“邵夫人也赞同此计么?”
对面的女郎点了点头。
萧飒惊喜道:“不知邵夫人有何高见?”
江呈佳冲他作揖,温温一笑道:“萧大人不嫌弃的话,我便略献拙计了。”她四下环顾,确定无人后,便向中年郎君招了招手:“烦请萧大人靠近一些。”
萧飒见她面色神秘,便俯身侧耳靠过去。女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简要的将自己的想法交代清楚。话音落罢,这个中年郎君惊诧愕然,没想到江呈佳如此胆大。
他之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目露迟疑之色:“邵夫人。。。此计是否过于冒险?”
江呈佳镇静十分,神情淡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大人,此乃良机,一旦错过,在想抓这伙贼人,便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