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3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飒滞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盯着已近疯魔的宁南忧,不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吕寻,两头焦灼,眼见自家主公变成这般模样,便求到萧飒身前,央他道:“萧大人!小人求您,将钥匙交给我家主公吧!在这样下去。。。他。。。他会彻底疯掉的。。。”
眼前这青年,双膝跪地,两眼通红。
萧飒虽不知状况,却默默的从袖中取出了钥匙。。。交到了吕寻手中。
得到钥匙的吕寻,扑腾着朝宁南忧奔去,颤抖着说道:“主公。。。主公,钥匙在这里,主公!您停下!停下。。。”
宁南忧双目赤红,盯着吕寻举在眼前的那把钥匙,有一瞬的失神,下一刻,他迅速夺了过来,艰难移步至秦冶的牢门,将铁锁打开,用力扯着那一圈一圈的绕在门上的铁链。
【两百九十五回】疯癫闯狱救女郎
牢房之内的秦冶,望着如此癫狂无状的宁南忧,心中惊骇,忍不住恐慌,一阵惧怕之意涌上心头。
他不安的朝牢房的阴暗处退去,企图远离门前那疯疯癫癫的青年郎君。
门锁被打开,铁链被青年暴力的砸在地上,他推开牢门,朝秦冶逼近。
萧飒与吕寻紧紧跟上去。
只见这青年郎君狠狠揪住秦冶的衣领,厉声说道:“你会医术对不对?”
时隔多年,秦冶第一次与宁南忧正式碰面,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出于儿时的对他的印象,秦冶相信宁南忧绝不会在此时伤他,于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喉结,努力克制心中恐惧,回答道:“不错。。。我略懂一些医术。”
宁南忧点头,急促说道:“好。。。你即刻随我出狱。我要你救一人!”
秦冶未曾想到,这青年竟是因此事而疯癫发狂。他蹙眉不语,脸上露出不愿之情。
宁南忧脑中皆是江呈佳紧闭双眼、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失了控一般的冲着秦冶低吼道:“她快死了!你难道。。。真的忍心这么对她?”
此刻的他,已完全不顾牢房之中还有其他人在场。不顾萧飒惊讶之表情,不顾吕寻惶恐之心态。
秦冶瞪大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冷然嗤笑一声:“我竟不知。。。您竟如此看重她?要我救她可以。。。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冶挑眉望他,心里纵然打鼓,也要强装镇定,硬着头皮面对眼前这疯魔的郎君。
宁南忧大力揪过他的衣领,推着他,将他逼入墙角,死死扼住他的脖颈,狠厉说道:“你没资格。。。同我谈条件。我告诉你。倘若你不救她。我便将周祺千刀万剐。。。让他痛不欲生。”
纵然是放狠话,但宁南忧此话,却一下子抓住了秦冶之命门。
他脸色惊变,又青又白,越过众人朝对面的牢狱望去,心内惶惶。
半晌后,他仍满是嘲讽:“曹贺,你真的。。。敢吗?真的敢对周祺动手?”
宁南忧猛地将他放开,眼神冷厉如刃:“你非要我证明给你看么?”
秦冶傲然抬首,对他不屑一顾。
正当萧飒疑心秦冶与宁南忧二人之间的关系时,只见牢中这披头散发,形似厉鬼的郎君脚步飞快的冲出来,仿佛已忘记他脚腕的疼痛,一把抽出牢房门前驻守士兵腰间的长剑,猛一下插入对面的牢房,越过木栅门缝,搭在探出一个脑袋的周源末肩上,又顺势扯住牢中之人的衣裳,将他死死固定在木栅牢门边不得动弹。
众人皆让开,令秦冶清楚的瞧见甬道之内的情况。
宁南忧的眼中除了绝情狠厉,再无其他:“你若不答应,此刻我便让周祺身首异处。”
周源末惊颤,不知这郎君突然发什么癫狂之症。他被剑刃挟持,无处可躲,进退两难。
秦冶见其一贯流利之动作,瞠目结舌。他不由心中腹诽:这宁二郎,难不成真的疯了不成?竟为了江呈佳,以周源末做要挟?
萧飒也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之景,不知宁南忧究竟在发什么疯。
他不敢上前劝说,于是提起心间防备,警惕起来,随时随地准备下令,一旦宁南忧有异常之举,便命众人将他拿下。
秦冶见宁南忧之状并不像是与他做戏,心下犹豫不决起来。一方面,他害怕刀剑无眼,宁南忧真的重伤周源末,另一方面,他确实担忧江呈佳之伤势,于牢中食不下咽。纵然这女郎设计令他众人陷入萧飒之圈套,全体被擒,但他仍在心中牢记她之恩情,并未记恨于她。
这一切。。。皆是他之选择,江呈佳本就是他的对立面,她受到背叛,这样行事,亦在情理之中。秦冶虽不服萧飒擒拿,却对女郎之布谋心服口服。
宁南忧手中持着的长剑一动,就要划破周源末脖颈:“看来。。。你并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那么。。。”
千钧一发之间,秦冶朝他大喊一声:“慢着。。。”
牢狱前那疯癫如鬼的青年郎君顿住了手中之剑,朝秦冶望来,目光如熠。
只听牢中的小郎君斟酌一番说道:“我答应你。我去救她。你也许应我,绝不可动周祺。”
宁南忧听到他这一句承诺,这才松下剑刃,放开了周源末。
他再次踏步迈入牢中,命吕寻押着秦冶出狱。
萧飒几乎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便见这青年郎君雷厉风行的将人带了出去。
身旁的心腹之将忧心说道:“萧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任凭曹小公子将人带出去吗?”
萧飒皱皱眉,叹道:“据说此人医术极高。。。想来,曹小公子将人带出去。。。是为了救治邵夫人的。我等不必过于担忧。。。曹小公子并非不分是非之人,待医治好邵夫人,他自会将人送回来的。”
那心腹之将,听萧飒提及邵雁,便闭上了嘴。
正因邵雁一计,都护将军与长鸣军两位主将才能平安归来。正因她以身犯险,这群扰乱边城秩序的贼子才能落网。如今她重病不醒,众人皆心急难耐。若有法子,能扼住她的病势,付出再多代价,边城诸将亦在所不惜。
吕寻一路押着秦冶往江呈佳所住的院落行去。
宁南忧将他带至千珊面前时,她一脸不可置信,瞪眼望着秦冶,吃惊道:“君侯。。。是怎么说服他前来。。。为女君医治的?”
宁南忧不语,目光压在秦冶身上,逼迫他主动上前,为江呈佳把脉。
秦冶闷声不吭,跪在床榻边,双指放于江呈佳的手腕处,细细摸着她的脉搏。
三人一动不动的紧盯着他,只见其人之脸色从青转白,从白转暗,千变万化,明暗难辨。
宁南忧在旁,见他神情转变之快,心中不由惊颤。
稍些半晌,秦冶才悄声开口道:“夫人她。。。旧疾新伤。。。累累病气,已难以治愈。如今。。。只能由我替她施针,震住她体内之血气,方有退烧苏醒之可能。。。另外。。。夫人之伤势,需要几味难寻的草药,才能阻止其恶化。”
千珊紧跟其后询问道:“她需要什么草药?”
秦冶一一列举:“虫齐、归参、蚕蜍干。”
千珊听其之语,眉心不由紧锁:“这边城之中,要去何处寻这三味草药?他们。。。皆如龙斛一般珍贵。。。那龙斛,还是姑娘费尽心思从邓情那处得来的。秦冶,龙斛对姑娘的伤势可有用处?”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两眼发亮的冲着秦冶问道。
这身形瘦小的郎君摇了摇头:“龙斛属寒。夫人体内已渗入足量的寒气,若以龙斛入药,会直接使其体内隐毒复发。。。立刻身亡。”
千珊面色愁重,一脸阴郁道:“秦冶,你不是不知,这三味药有多么难寻!你莫非根本不想救姑娘?”
秦冶冷眼瞥她,轻蔑不屑:“我既然肯来此地,便不会行这种卑鄙之策。若无这三位草药,恐怕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夫人。”
千珊吃了闭门羹,神色恹恹。
宁南忧不想多费口舌,在旁问道:“这三味药草。。。需从何处采摘?”
秦冶遂即答道:“虫齐与归参藏于火脉,而这蚕蜍干则生长在断崖高壁之上,只生长在会稽山的毒峰上,状似蟾蜍,根身如蚕蛹。”
这两处地界,皆非常人能登。若无经年的采药之经验,恐怕皆有去无回。
千珊气急败坏道:“秦冶,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
秦冶冷笑:“任你如何说。我问心无愧。”
宁南忧不如千珊那般狂躁,而是逐渐冷静了下来:“倘若她无这三味草药。。。还能活多久?”
秦冶:“若我日日施针。。。能维持半月。”
此言一出,令三人皆颤,屋内陷入一阵寂寥。
宁南忧自榻边起身,拖着病痛的双脚,默默朝房舍外行去。
吕寻焦虑不安的跟着,小心翼翼试探道:“主公。。。您又要去哪里?”
只见郎君倚在门框边,沉寂片刻道:“吕寻。。。我记得,淮国王府之中。。。有这三位草药存放。”
吕寻吃惊:“主公。。。您。。。您想从王府拿这三味药?”
宁南忧闭上眼,硬着头皮说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你去安排人手,快马加鞭赶回淮国,定要在十日之内取来三味草药。”
从淮王府取药这样的决定,让吕寻面如土灰,他企图劝阻:“主公。。。若这样,您的行踪定会暴露!”
宁南忧双眸紧闭,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不必劝了。我意已决,你照做就是。”
吕寻仍不死心:“主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您何必行此险路!?”
吕寻的劝声,令宁南忧不耐烦。他抬脚准备离开,生怕自己再听吕寻之劝,会心生犹豫。
秦冶于屋中默默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扭头朝昏睡的女郎望了一眼,微微弯起了嘴角。他竟不知。。。宁二郎钟情于一人,竟能为其做到如此地步。
【两百九十六回】质问秦冶何叛之
他转了转黑澄澄的眸,冷笑一声,轻嗤道:“何须如此麻烦?你们边城之中,有一人便能轻松解决夫人用药的问题。。。”
宁南忧倚靠在门框上,抬起的脚因他这句话顿住,神情逐渐凝肃。
吕寻闻言,扭头朝里面那人望去,心急火燎的问道:“边城之中哪有这样的人?”
秦冶抿唇,慢悠悠说道:“我听闻那都护将军邓情,酷爱收集各类名贵药草。这虫齐、归参与蚕蜍虽极为珍贵,采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但凭邓氏一族的实力。。。要想为那邓将军寻到也并非难事。纵然匈奴攻城前,都护府便被大火烧尽,但以邓情的个性,应该不会把这些罕见珍贵的草药藏在都护府中,这边城之内,定有另一座府宅,专门存放这些草药。”
众人只顾着关心江呈佳之病势,倒是忘了,这边城之中还有一个都护将军邓情存在。吕寻一拍脑门,喃喃自语道:“怎么将他忘记了?”
他当即转身,面向宁南忧,眼神充满期盼:“主公。。。此人说得有理。说不定那都护将军手中。。。恰好有这味草药。”
秦冶推测的十分准确。邓情确实没有将稀世名贵的草药藏在都护府中。在李简放火刺杀邓情之前,都护府中的所有珍玩古董、稀奇珠宝以及军需军械都被吕寻带着人搬了个空,如今全都存放于太守府的库房之中,并没有归还。这些物资珍宝中,的确没有任何一株稀世名药。
那脸色铁青、隐忍痛意的郎君却闷声不吭。吕寻只好又唤了一声,却仍然没有得到回音。
跪于床榻边的秦冶见状,不免冷哼,讥讽一声:“我还以为。。。淮阴侯对您的夫人有多么情深呢?原来不过嘴上说说罢了。怎么。。。听闻要去求那邓情。。。心中犹豫了?”
吕寻听此人张口便称呼宁南忧为淮阴侯,登时睁大了眼,面露惊恐之状,不明白此人怎么知晓宁南忧的真实身份。他在脑中迅速分析了一下,便排除了是周源末将曹贺即是淮阴侯告诉此人的可能。宁南忧入边城化身曹贺,是临时想出的点子。就算周源末再怎样聪慧,恐怕也料不到此事,绝无可能事先告之此人。
那么此人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吕寻蹙眉,遂想起方才他们入内时,千珊称呼宁南忧的那一声君侯,倏然青了脸色,难道是因此暴露的?这种想法兜兜转转一圈,令他十分不安,于是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门前的郎君,却未曾从他脸上得来一丝惊讶。宁南忧。。。仿佛对此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吕寻再往屋中看了一圈,只见千珊亦是平静镇定,毫无波澜。他十分诧异,心中纳闷:难道就他一人觉得。。。怪异吗?不知秦冶真实身份的他,自对眼前之状况感到一头雾水。
他还未想通此事,便听宁南忧响起如临寒渊般的回答:“我是否犹豫,同汝无关。我如何取得这三味药材,也不必汝来干涉。你只需听好,倘若我将药取来,你无法救治我的夫人,那么。。。太守府牢中关押的周祺与黑衣客们,便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听闻此言,吕寻忽觉背后一凉,抬头朝门前望去,便见那郎君抚着石墙与门框,一瘸一拐的往廊下走去。他着急忙慌的追上去,不敢有一丝懈怠。
宁南忧与吕寻的离开,使得屋舍陷入猝不及防的沉寂之中。
受了重伤的女郎不省人事,正深深昏睡着。帷帐内,只有千珊与秦冶两人。故人许久未见,再见却已物是人非。千珊坐在床榻边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而秦冶却始终低垂着脑袋,避免眼神交汇。
气氛在尴尬与低沉中来回转换,一时之间降至冰点。不知过了多久,千珊终于忍不住心中疑问,主动打破了僵局:“阁主。。。待你,如待家人,你为何要背叛于她?”
秦冶跪地,理了理凌乱的囚衣,闷声沉默着,不言一语。
千珊没有放弃,继续问道:“秦冶。。。”
然,她满心满口的疑惑还未问出口,就遭到了青年强硬的打断。秦冶闭眼深呼吸:“千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心中执念太深,无法达到阁主对我的期盼。我与你、与阁主、与云菁君终是殊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又有何用?”
她自是知晓,眼前的青年一旦下了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可仍然觉得难以接受:“好。。。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等无权干涉。但你如今这般,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为了复仇,你可以牺牲一切么?包括从前那些。。。被你所珍视的人?你与周源末串通。。。你可知他与匈奴小单于阿尔奇的关系?你难道忘了。。。卢夫子与越老将军生平最为恨匈奴,更厌恶通敌之人么?”
这话,他不止一次从旁人口中听过。他拜师学艺时,亦被师父所劝,教他放下仇恨,放下执念。可当年的逆案。。。卢氏满门被抄、至亲至爱惨死刑场的场面历历在目,他忘不了,也心不甘。若非五侯与宁铮、邓国忠私下谋划,安帝暗中支持,当年的洛阳便不会血流成河,而他亦不用亲眼目睹敬爱的叔父身首异处,更不会与挚爱分离,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仇人之子。他的人生亦不会似如今这般,暗无天日。
他慢慢曲起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摆,隐忍压抑着胸腔之中的悲愤,低声说道:“通敌又怎样?与匈奴合谋又怎样?若能复仇,哪怕让我牺牲一起,亦在所不辞。”
千珊惊颤,连连摇头道:“秦冶。。。你。。。你真是疯了。你。。。”
她发抖的语气,灌入秦冶的耳中,显得无比讽刺。这间房舍,令他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秦冶屏气凝神,提衣起身,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