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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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患。否则便是扬汤止沸,不能釜底抽薪。”
萧飒长叹不止道:“釜底抽薪?永除后患?窦小郎君说得轻巧。。。可此事,谈何容易?”
窦月珊定定道:“萧大人也是心系天下之人。既如此。。。我不防明着同您说。邓氏一族近年来愈发嚣张,仗着陛下的依仗,胡作非为、耀武扬威,已令朝中诸多大臣心生不满。而当今陛下更是多疑多虑的性格,对这样的邓氏,也是忌惮颇多。自古以来,臣子居功自傲者,哪一个。。。有好下场?”
萧飒蹙眉不解道:“可您才说。。。邓氏乃是顶级世家。陛下如今与淮王争权,还没有什么起色。如今这个关头,即便邓氏嚣张。。。陛下不也只能忍着吗?”
“陛下是得忍着,但不代表,这样的忍耐没有下线,倘若危及边疆安宁以及国朝稳定,萧大人觉得,陛下还会继续忍下去吗?若邓氏一族的军功在大魏无人能及。。。那么即便势力再大,也会遭到众人的口诛笔伐。这些年的平定王府不就是如此。”窦月珊反问道,他话里话外皆有弦外之音,瞪着眼希望萧飒能听懂他的意思。
萧飒听他这样说,不由一怔,遂恍然大悟道:“窦小郎君的意思是。。。”
见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窦月珊这才点了点头道:“树大招风,自取灭亡。邓情再夺军功,对邓氏一族并非好事。”
萧飒低眸一转,细细思虑此事,又从中提出疑问道:“倘若。。。君侯拱让军功,事后邓情反咬一口,牵出了平定王府。。。我等该如何是好?”
窦月珊却自信的摇了摇头道:“萧大人,您放心,邓情绝没有这个胆子做这样冒险的事情。倘若他扯出平定王府,那便是欺君罔上之罪,陛下岂会容忍?
【三百一十六回】万事俱备欠东风
如今,边疆不稳,急需各地将领镇守。陛下绝不会在此时因邓情一面之词而轻易相信。一旦廷尉府官吏抵达边城,细察此案,您觉得他贪功冒进、挑起战火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北地乃是防守匈奴的要塞,就算陛下为了自己,想要力保邓氏,也需考虑天下人的想法。
所以,为了保命,邓情绝不会在事后反咬曹氏,令曹贺领军退敌的真相曝露。”
萧飒回想此事,觉得他说得颇有些道理,方才的一腔恐慌此刻渐渐平息,心中那杆秤逐渐偏向窦月珊的办法。他垂下眼帘,又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直到确认此法不仅对曹家有利,更对日后的雍州有利,这才抬起眸来,与窦月珊对视,暗暗点头道:“既如此,某。。。自然再无顾虑,一切凭小郎君一手安排。”
萧飒并非愚笨之人,心里也知晓,宁南忧此番突然奔赴北地,定有不可言说的谋划。或许,恰好与邓氏一族有关。然而他入仕半生,只是个雍州刺史,与平定王一样离朝多年不归,早就与洛阳那些权势脱离,皇权纷争、阴谋诡计,这些他不想参与,更无力去管。他瞧着,无论是淮阴侯还是坐在眼前的这位长安窦氏小郎君都是一副心有成算的模样,便知接下来的事情无需他过多操心,只要安静等待结果即可。
窦月珊劝下萧飒,心中松了口气。这雍州只要有萧飒做宁南忧的后盾,就不怕真相揭露的那一天。
云收雾辟,万里碧空。
窦月珊与季先之将萧飒送出梨园后,天已大亮。
二人一夜未眠,满脸倦容。然而,时间紧迫,根本不容他们有片刻休憩。
萧飒离开太守府后,窦月珊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关押黎乐的院落。
静候一夜,黎乐已将这些年替邓情做过的脏事吐得干干净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窦月珊在院中凉亭等了片刻,吕寻与一干精督卫人等才从屋中走出来,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书朝他走了过来。
“小三郎。这婢女已将该说的都说了。各类文书上也按上了他的手印。单单只靠这女子一人的口供。。。便足以让邓情将廷尉府的牢底坐穿了。”吕寻掂量着手中的文书,唏嘘感叹着:“若再加上君侯这些年搜集的证据以及萧刺史手中掌握的线索,恐怕。。。邓情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他简直恶贯满盈,所作所为令人神共愤。”
窦月珊接过他递来的文书,匆匆翻阅了一遍,便越过这个话题,挑着眉问道:“黎乐精神怎样?”
吕寻苦涩道:“熬了一晚上,也让她说了一晚上,她仍是精神百倍。兄弟们倒是撑不住了。”
窦月珊冷哼一声:“她如此痴心。。。倒是个钟情人。邓情有这样的爱慕者,倒让我刮目相看。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这飘然的语调满是讽刺与讥笑。
吕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有这样偏激的爱慕者跟随。。。邓情恐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能算是幸事呢?”
窦月珊笑而不语,重新将文书交还给吕寻,从凉亭的石座上起身,又继续问:“董道夫如何?救回来了吗?”
提及此人,在场的精督卫皆梦回昨夜时分,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忍不住冒出一身凉汗,心惊邓情之狠辣以及他在边城可怖无边的势力。
吕寻答道:“孙齐及时为他缝合伤口,现已无生命危险。”
太守府地牢,被萧飒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可不知为何,昨夜午时,梨园案发发生时,负责看守的护卫与狱吏中突然出现了一半的刺客,不但重伤了牢狱中多名官吏,更是趁乱砍断了牢房铁索,成功刺伤了董道夫。若非窦月珊等人提前得知消息,在地牢附近做了布防,听到动静及时赶到,此刻董道夫便应在阴曹地府呆着了。
听到此人保住性命的消息,窦月珊脸上的愁容便再次松了松,心中对最后的这一场搏战更有了底气:“如此,在他稍微清醒恢复了一些后,便立即将他送出边城。此人,将是扳倒邓情最有力的证人。”
吕寻自明白董道夫的重要性,立即应道:“小三郎放心。我等定将他安全送至建业,细心照料医治。”
“让你准备的尸体,可有备好?必须令邓情相信,董道夫已死,此事。。。才不会有偏差。”窦月珊蹙着眉头,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便多问了一声。
“属下从乱葬岗寻来了一具身高体型皆与其相似的男尸,让千珊替他易了容貌,又特地放走了两名刺客,让他们亲眼瞧见太守府的官吏将‘董道夫’的尸体抬去了郊外。应该能让邓情相信此人已死。”吕寻拍着胸脯保证着。
窦月珊也愿意相信他。吕寻虽并不聪明,可办事却十分细致,这种瞒天过海的戏码让他来做,则是最令人放心的。
“眼下。。。一切都已布置妥当,萧刺史亦已归府准备。”季先之在旁小心问道:“小三郎打算何时行事?”
窦月珊仰首,望向天空那一抹明晃晃的骄阳,慢慢锁住了眉心。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不踏实。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他却觉得事情。。。好像过于顺利。
他暗自沉眸,慎重思考了一番,这才顿首应道:“千珊姑娘在何处?请她前来为我易容吧。不能再等了。”
季先之当即说道:“便等小三郎这句话了,千珊姑娘已在外头候着了。”
他扭头朝外唤了一句,千珊便应声而来,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袱,行至凉亭,朝郎君略施一礼,便二话不说的上前为他易改容貌。
晨起的阳光,七彩纷呈,本应暖洋洋的驱散这小城的阴暗,谁知辰时一过,原来的万里晴空却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雾,如打翻了墨盘一般,黑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过来。青色深际里传来闷声雷响,却又未见半点雨落。
小城的空气变得稀薄而又潮重,令人窒息。
只是,这样狂风大作,雷声闷响的天气,却并未将街上的人驱回自己的屋舍,反而人挤着人纷纷朝太守府的方向奔去。
一时间,街道两旁皆是人群,乌泱泱的一片,密密麻麻。
低耳窃语声,扯嗓吆喝声不绝入耳。
顺着人群往官衙相通的那条宽敞的甬道上瞧,只见萧飒人骑玄髯烈马,高高坐在马背上,后头跟着数十辆牛车,皆以玉锦而遮,不知其中究竟放了什么东西。牛车之后,则有上百名士兵紧紧跟随。
而在萧飒身边,令有一名郎君身穿白绸云裳,跨坐棕鬓宝马,仪姿万丈,俊朗非凡。
挤攘的民众中,有人指着那郎君,向身边的汉子问道:“敢问兄台,萧刺史身边的这位郎君,可否就是那领着全城兵将死守城门不放的那位曹州尉。”
汉子答:“正是正是。”
那人再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萧刺史与曹州尉拉着数十辆牛车,领着这么多兵将?这般兴师动众的。。。是要去哪里?”
汉子摇头道:“我亦不知。只是今日早晨在茶馆酒肆里听到消息,说今日太守府会发生一件大事,这才赶来凑热闹的。”
那人瞪眼道:“刺史的仗势的确挺大。。。如此动静,莫不是。。。边疆前线传来了坏消息?”
一旁有一大婶强硬打断道:“你二人不懂就不要胡说。。。我听说,是这萧刺史要与刚刚救回的都护将军商议前线之事,但二人不睦已久,刺史大人这才带着重礼前去拜访,想要与将军交好。”
谁知那汉子却不屑道:“萧刺史是什么身份,何须与那都护将军邓情交好?此次边城大战,邓情身为守城将领,却被盗贼掳走。。。令全城大乱,若不是曹州尉主持大局,一力抵抗,恐怕。。。我们早就没命了。邓情这样的人,何须刺史大人准备重礼,特地与他修睦关系?”
左边一名身材纤弱的书生亦附和道:“大婶,不知您是从何处听来的这种消息,简直是离谱至极!我有可靠消息,听闻此次匈奴突然强攻北地,全是因为邓情贪功冒进之缘由。。。他何德何能,可使萧大人这般劳师动众的拜访?”
大婶左一句听着,右一句想着,一头雾水道:“若萧大人不是去都护府重修旧交的。。。那他此刻这般是作甚?”
人群中纷纷杂杂的议论声不断,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众人皆满腹疑惑的盯着那甬道上行来的兵马。
而此刻,坐于马上的萧飒与窦月珊亦是惊诧不解,蹙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看着街道两边挤攘的群众,一时迷糊,不知所以然,都愣愣的看向对方。
“平日里,太守府门前的这条街道人迹罕见。。。尤其是通往都护府的路,更是人烟稀少。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怎么全城的百姓都往这里挤?”萧飒喃喃自语着,眉峰深锁,不明眼前景象。
【三百一十七回】高楼密谋各求事
窦月珊神情凝重,低声问道:“萧大人。。。您归府后,是否曾将今日我等一同前往都护府之事泄露了出去?”
听他这样问,萧飒觉得有些莫名道:“小郎君,我知事情的重要性,怎会随意同旁人乱说?”
窦月珊回望街巷中拥挤着的人群,面色古怪道:“这些百姓,像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来太守府门前凑热闹。。。若我二人皆严守了消息,怎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不对劲。。。此事不对劲。”
萧飒于一旁安慰道:“小郎君怕不是多虑了。。。即便民众围观,对今日之事。。。也无法造成什么影响,应是无恙的。”
话虽如此,窦月珊却仍难平复心中那点不畅,总觉得脑门前顶着几片乌云,心中沉沉之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自太守府而出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朝都护府而去,步伐却悄悄慢了下来。
而此刻,坐落于太守府斜右侧的一座茶楼上,有一面雕窗未开,隐隐的,显出一抹深色衣角,紧接着有人将头从那窗后探了出来,目光朝萧飒的那一支队伍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很快的,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都护将军瞧见了。那萧飒一抓住您的把柄,便迫不及待的领着人证物证赶去您的府邸,要与您对峙。”
高楼屋舍内,有另一名以长帷帽遮面的年轻男子负手站在屏风内,弯着唇,正对着窗口透风处的人说话。
窗前,那名身形威硕,姿态高贵飘渺的郎君凭栏而立,迎着外头黯淡的日光缓缓转身,轩窗映出阴影,恰好将他的半边脸颊遮住,只露出另一半俊朗的容貌,一只寒如冰潭的眸冷冷的盯着屏风后的男子,说道:“你家主人,果真能如我所愿?助我夺取军功?”
那年轻男子低声道:“都护将军大可放心。我家主人从不做没有打算之事。曹贺已身中剧毒,若萧飒敢不听将军之言。。。那么曹贺必死无疑。”
邓情却冷哼一声道:“身重剧毒?你家主人怕是当我眼瞎?如今那曹贺可是好端端的骑着马跟在萧飒左右。。。”
云母屏风烛影摇,维纱晃动,年轻男子淡淡笑一声:“将军。周祺在您身边多年。。。经邵雁一事,难道您还不知这世上有易容之术吗?”
邓情沉默,目光警惕的盯着眼前人看。
年轻男子挪动脚步,负手前行,在窗前定住:“曹贺身负重伤,城中人人皆知。我家主人更是亲眼见证。将军,即便小人不多说。。。您在太守府中的眼线回禀您的,应该也是这种消息吧?”
邓情不作声,他当然知晓眼下于长街甬道上骑着马的曹贺绝非其本人,但他不放心这屋中的年轻男子,因此想要试探一番。
“话虽如此。但,你家主人囚禁我一月有余。。。心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仍不敢确定。你若想与我合作,总得拿出些诚意来。”邓情不肯松口,仍一脸防备。
年轻男子似有无奈,轻叹道:“将军想要什么诚意?难道。。。昨夜午时,将那董道夫灭口的诚意还不够?要知,仅凭将军在太守府中的兵卫,是绝不可能突破囚牢,置董道夫于死地的。”
邓情眼角一挑,不屑反问:“董道夫算什么?”
年轻男子眉目一顿,脸色渐渐黑沉:“。。。。将军倒是说一说,您肯同我们合作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邓情盯着他,咬着字眼吐露:“若尔等能将太守府地牢的周祺灭口,我便愿意联手。”
话音落下,对面的年轻男子却没了声音。
邓情暗自观察着此人的神情与动作,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却被对面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将军,我家主人愿意同您合作,也无非就是想要将周祺从牢中救出来。。。可如今,你却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令吾等难堪。您若真的这样想。。。那么这场合作不谈也罢。您便等着萧飒手持证据,拜访汝府,逼尔主动退职,交出北地戍军指挥权吧。”
这年轻男子话语间已带了寒彻之意,落罢此事,便毫不犹豫的抬脚,转身准备离去。
邓情见他果真发怒要走,便嘲讽道:“郎君还真是。。。毫无耐心。我既知你家主人最终的目的,又怎会真的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
那男子听他此言,迈开的脚步便立即顿住,却并未着急转身。
邓情合上轩窗,两步行来,淡淡道:“方才,我不过开了个玩笑。若郎君肯将那假扮曹贺之人的身份告之于我。。。这合作便算达成。”
他故意先扬后抑,只为了确切知晓四日以前,曹贺命他身侧吕郎迎入的两名男子究竟是谁。
邓情曾派人仔细调查这二人身份,却没能查到分毫消息。他生怕这曹贺再有什么诡计,再令都护府置于险境之中。
听到他的要求,年轻男子明显犹豫了一番,隔着一层维纱,转眸望向邓情道:“将军,据小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