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4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他高扬着脖子,朝身后的府兵挥了挥手,便带着气息奄奄的袁服入了宫廷之内。
而江呈轶三人却被隔绝在雍门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邓情才踏入宫门,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用藐视的眼神朝他望过来:“对了。江大人虽然入不了宫,但在下可助您一臂之力。您就在雍门之前候着吧。稍等片刻,陛下自会召你入宫。”
紧接着他向门前侍卫拱拳拜托道:“烦劳小大人莫要让江大人离开。”
这小侍卫对邓情倒是十分遵从,连连点头道:“都护将军放心,您既然这么说了,小人自然不会再赶江大人离开。”
邓情得意一笑,转身负手轻盈离去,背影很是嚣张。薛青与薛四在外,看见这幅景象,恨不能嚼穿龈血。
“主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薛青本来还不明白为何江呈轶这么着急赶来宫中,想要向魏帝禀告苏刃逃狱的案情,眼下瞧见邓情的所作所为,便恍然大悟,理解了郎君的想法。
若他们先一步,入了殿中面见魏帝,就是为了转回局面,防止邓情反咬一口,倒泼脏水。
江呈轶自得知赐陈五鸩酒之刑的人是袁服后,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后来得知陈五的后事亦是御史台的官吏来处理的,便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
邓情早就先他们一步,先找好了可以栽赃嫁祸的对象。袁服便是他看中的目标。想必,东南巷,陈五抢劫杀人的案子,亦是邓情事先故意安排的。
邓情极有可能已经将袁母与袁妻绑架囚禁。袁服于御史台审批案卷多日,一直忙于誊写文书,几乎找不到空隙休息,留宿官衙半月,自然不知家中出事。袁服极其孝顺,又甚爱其妻。袁母与袁妻乃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水阁的利益自比不上这两人的性命。
邓情只要在恰当时机,用发现陈五一案目击证人的假话骗他前往东南巷,便可利用其母其妻来逼迫他行事。
袁服居位薛青之下,手握御史台大权,掌管着各类案卷,能调动的人马也颇为可观。只要控制住他,即便东市大牢看守再过严密,邓情也总有办法将苏刃调包。
江呈轶已大概想清楚了袁服是如何协助邓氏将苏刃救出来的。被赐鸩酒的陈五,便是他们掩盖行迹的方式。邓情应当早就打点好了陈五及其家人。邓氏在东府司中的内线,今日必然也被安排去了东市大牢看守。
危险之事自然不需要他们做。只要在主审判官核查囚犯无误后,偷偷将苏刃换到陈五的囚房中,再让陈五换上御史台官吏的服饰,便可借着袁服,偷偷将两人都放出去。想必,那具被裹了白布抬出去的尸体,便是苏刃。
东市大牢中的狱卒,眼见袁服亲自前来行刑,定然觉得稳妥,自不会对死了的囚犯多加查看,只需以泥垢敷苏刃之面,远远的让守在牢中的狱卒看上一眼,便能蒙混过关,将苏刃悄悄运出去。
但,他未能琢磨明白的是,替代苏刃被锁在死牢中的那名长相酷似苏刃的人,究竟是如何被人运入东市大牢的?行刑日的前一天晚上,薛青与廷尉府左右监使,还曾特地前去检查过一番,回来还向他回禀牢中并无任何异常现象。既如此,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是怎么忽然现身在死牢之中的?
他独独想不通此事,神情阴郁,总觉得自己错漏了什么线索。他想过,绝不可能是递送饭菜的王婆子所为。他仔细查过这位老妪的底细,并无任何案底,清清白白,只是寻常人家的老母。且他虽然询问了狱吏,那送膳的推车有多大,但转而一想,便觉得根本不可能。
推车入内时,都要由守在地牢门前的五名狱吏共同核实查看一番,验过有无下毒后才能被送入牢中,共囚犯们食用。核查过程详实,且有专门的文书在当场记录。
如此一来,王婆子的嫌疑便自然被排除。
“主公,您怎么不说话?”
正当他深入思考此事时,薛青的询问声再次传来。江呈轶从混杂的思绪中走出,缓缓展开深深锁住的眉头:“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个时候,再论怎么办也无事于补。邓氏要救苏刃,又不想旦罪责,便将袁服推出来顶罪。御史台少不了一顿责骂与惩处。”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邓情不管,眼睁睁看着袁服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而丢了性命么?”薛青在旁不甘心的问道。袁服与他相识多年,两人在水阁之中,一直是行动最为默契的搭档,被他视为毕生挚友,出了这样的事,他心中自是百般不愿。
“邓情想要动我手下之人?”郎君嗓音甚寒,鼻息之间哼出一记冷笑:“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薛青立即亮起眸来,深深的望着他,期盼道:“郎君这样说。。。是有主意了么?”
江呈轶未答话,只是默默盯着那巍峨高崇的宫殿看了两眼,便预备拂袍离开。
守雍门的侍卫立刻唤道:“江大人。。。都护将军说了,要您在这里等候。。。您现在要离开么?”
江呈轶背着身,顿住脚步,缓慢而高贵的转过头,漆黑如墨宝般的眼眸朝他剜去一眼:“怎么?如今你的顶头上司变成了都护将军了么?本官的事情,还轮不着你一个小小护城卫来管!”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诡异,让与他不经意间对视的侍卫不寒而栗,顿时缩了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江呈轶利索转身,向停靠在一旁的鬃马行去。
薛青与薛四跟在他身后,急匆匆问道:“主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邓情既然开始行动,我们也不能闲着不是?”江呈轶镇定自若道:“应当通知阿萝一声,城外备下的一切可以开始行动了,汪鹤的那份手书,该是时候用上了。”
薛四听他此言,展开眉角,有些激动。
江呈轶跃步马上,紧紧攥住缰绳,俯视着薛青:“你与薛四立刻回府,我出城一趟。”
薛青还未来得及询问他要去往何处,便已见郎君扬起马鞭,斥马而去。他与薛四甚至来不及行礼,就看见江呈轶消失在视野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薛青大哥,主公出城作甚?”薛四奇怪道。
“主公行事,自有他的想法。咱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薛青长臂一揽,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身行至马边,踩上镫子,横跨而上,盯着江府的方向道:“我们走吧。”
薛四紧跟其上,两人向背面奔马而去。
却说这边,江呈轶跨上了马背,径直向城门奔去,前往城防军驻守大营,寻找景汀,得知他因东市民众躁乱,又转调马头,赶回了刑场。
他从万人中间,找了许久,才瞧见景汀在何处,于是迅速下马向他跑了过去。
【九十三】迅速出城
“景大统领。”他在拥挤的人群中高声呼喊。
景汀正领着城防军数人维护现场秩序,忽闻身后传来阵阵呼唤,便扭身望过去。
只见江呈轶费力自人群中挤出,来到了他的身边。景汀不由疑惑道:“江主司?您怎么会从雍门方向来?不应该在狱内么?苏刃行刑的时辰已到,还望大人快些将他押出来,如今东市已人声鼎沸,纷纷猜测官衙是否要包庇罪犯,若再晚一些,恐怕会铸成大错。”
“大统领,本官有事相求,还望大统领借一步说话。”江呈轶声音急促,匆忙与景汀说道。
景汀面露怪异之色,盯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扭头望向涌动不止的人群,微微迟钝片刻,便从军队中抽身而出,随着江呈轶往侧边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去了。
“江主司有何要事?这个时候将在下叫出来?”景汀面露疑惑,向他询问道。
江呈轶作揖行礼:“大统领,狱中出了紧急之事,苏刃被不轨之人劫狱,已逃出狱外,本官欲借城防军兵力一用,追捕囚犯。”
景汀顿时吃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这般胆大包天?”
江呈轶愁眉不展:“大统领!若让苏刃一逃,那么东府司与御史台多日来的辛劳便就此白费了,天下黎民亦会质疑官府的办事能力。望您深虑此事,助本官一臂之力。”
“江主司要在下如何相助?”景汀见他态度诚恳,面色焦急,便知确有其事,于是也不再多疑,直截了当的问道。
江呈轶展露喜色,当即说道:“本官已猜测出是何人将苏刃劫走,只是这幕后主使势力庞大,本官暂无办法奈何,只有等到人赃并获,方能彻底将此人逮捕归案,重抓苏刃,再举大刑。”
景汀一蹙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望江主司透露一二,在下心中也好安定一些,自能竭尽全力相助东府司。”
江呈轶凑上前,贴耳对他言道:“本官已找到了蛛丝马迹,可证幕后劫狱之人,乃是朝中大族世家,且深受皇恩之宠。至于是谁。。。请述本官暂且不能同大统领细说。”
景汀神情古怪,朝他望去一眼,心中起伏不安:按此人所言,行此不法之事的人,要么就是邓氏子弟要么便是付氏之人。
景汀纠结考虑了片刻,最终相信江呈轶之言,答应道:“主司请直说,需在下做些什么?”
“望大统领调派一支队伍,随本官一同前往洛阳边郊,在囚犯有可能逃离的路径,悄悄设伏,等候时机。”江呈轶倒退一步,双臂执平,向他俯身大拜,恳求道。
景汀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主司大人,万不可行此大礼,在下承受不起。”
他不再还礼,立刻说道:“请主司大人稍等片刻,在下这便前往军营清点人马,随大人前往边郊。”
话音落罢,他便当即转身离去,乘着战马往城前驻扎的军营而去。
东市已乱成一片,江呈轶便趁着景汀清点人马的空隙,奔往刑场之内,交待东府司与廷尉府立刻拟出文书布告,暂缓行刑之日,并全面封锁苏刃逃狱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他才驾马追寻景汀而去。
而此刻,江府。
江呈佳与沐云也没拉下脚步,在薛青与薛四赶回府中禀告此事后,便立即启程赶往了思音坊,与房四叔展开布谋。
雍门之内,邓情押着袁服入南殿禀告此事,魏帝倏然知晓此事,勃然震怒,当即传出诏令,命江呈轶与薛青进攻面圣。
可消息传到江府,却只有薛青前来应旨。
内官将他一人带入宫中,满是惶恐。宫中之人皆未料到那江呈轶竟此番大胆,敢无视旨意,拒绝入宫。此事必然会令魏帝大为恼火,遭殃的定是他们这些小心翼翼侍候之人。
薛青只身一人入宫,果然如内官们所料的那般,触怒了魏帝。帝气结于心,恼怒不堪,贬斥了薛青,命禁卫军当场将他扣押,关入了皇宫内牢,又令常玉岳桡出动,派兵数千,围封江府。
皇城闹出如此动静,众臣皆惊愕不安。因江呈轶提前一步封锁了消息,他们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坐于家中慢慢观察形势。
邓情一脸轻松的自宫中而出,满脸爽快愉悦。
幸有邓陵生前的布谋,他才能顺利将苏刃救出,又在此一桩行动中找到了克制江府的办法,利用袁服此人,让江呈轶薛青二人栽了个大跟头,报了江女在京郊引兵挑唆之仇。他心中自然痛快至极。
如今江府已被禁军层层围封,府内仆婢家臣一应被扣,不在府中的江呈佳与沐云,上了通缉榜,被全城搜捕。一个时辰之内,便闹得洛阳满城风雨。
那些平时与江府交好的大臣纷纷坐立不安,遣出府内人手四处打听,各方探查,想要得知陛下突然震怒,派兵围封江府的缘由。
很快,众臣便得知了苏刃未能如期行刑的消息,于是暗下猜测东府司会否私下办事不利,使得苏刃在关押送刑期间出了什么事。
一时之间,城中众说纷纭,各类说法频频冒出,生生不止。
对比满城上下的恐慌紧张之感,彼时彼刻的邓府,似乎从前几日的惨淡愁云中走了出来,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
邓情自宫中而归,即刻将隐藏在暗处的苏刃接上了马车,悄悄送入了邓府,让他与邓国忠相聚。
一直缠绵病榻的老太尉,眼见深陷牢笼的门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登时来了精神,神智转而清醒,不再胡言乱语,时时呢喃着邓陵的名字,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一些。
邓情守在卧房外等候,任凭苏刃与邓国忠私谈。
屋舍内,苏刃激动万分的跽坐在太尉床榻前,满面泪流道:“学生感激老师惦念,一直不曾放弃学生,将学生从那幽牢之中救了出来。”
邓国忠倚靠在软枕上,亦是两眼朦胧:“幸而,我家阿情盘算得当,才将你救了出来。。。为了你的事,老夫没少操心。如今瞧见你,也就心安。”
苏刃抬袖擦着眼角泪珠,垂头失落道:“只可惜。。。学生不能在京城之内逗留太久,明日便要离开,不能在侍候于老师身边。。。实在愧疚难当。”
邓国忠连连点头道:“应当如此。阿情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救出来,绝不可再落入江府之手。明日随他的安排离开京城,越远越好。。。阿陵生前,已安顿好了你的家人,林木知晓他们在何处,自会送你与他们团圆。滨盛,好好保存实力,候在境外,等着老夫。有朝一日,必会将你重新接回大魏。”
苏刃,字滨盛。他的小字很少为人所知,乃是邓国忠亲自所取,可见师徒情谊深厚。苏刃满目泪光,用力颔首,哭声颤抖:“学生谨记老师嘱咐,定会在境外保存实力,有朝一日,必然卷土重来,将危害邓氏以及苏氏之人,狠狠踩于脚下。”
“此事不必你出手。阿情已然做了。”邓国忠伸出苍老的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苏刃感叹道:“小主公足智多谋,能想此妙计。。。让江府深陷囹圄之中,实不愧是老师您与陵兄自小培养的人。”
邓国忠欣慰一笑,随即又伤感道:“只可惜阿陵已不在人世,瞧不见阿情的智计。若他能知晓,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苏刃:“老师安心,陵兄在天有灵,定能看到这一切。”
屋内频频传来师生二人的悲泣声。邓情在外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过之意,愈发觉得愧疚。倘若当初,他能再等一等,再有些耐心,或许。。。他与邓陵会有化解误会的那一日。到那时,他们叔侄二人联手,必能让邓氏走向权力巅峰,何至于让邓氏落入眼下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挣扎不得,再难恢复元气。
想到这里,他对江氏的厌恶便愈发的浓烈,恨不能将江氏乃至水阁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约莫两炷香后,苏刃才从邓国忠的房中退出。正好与守在门前的邓情打了个照面。
“小郎君。”苏刃穿着一身朴素麻衣,向邓情拱手作揖,脸上仍存余着受过诏狱之刑的伤痕,青紫相间,惨淡不已。
邓情敬重他是祖父的门生,客气回礼道:“苏伯父。。。侄儿未能及时行事,让您久在牢笼之中,受苦了。还望伯父莫要责备。”
苏刃感激涕零道:“苏某怎敢责怪小郎君,您能施恩救苏某出狱,已是大恩!小郎君。。。请受苏某一拜!”
正说着,他便要跪下向邓情磕头。
邓情急忙扶住他道:“苏伯父。。。不必这般言谢。助您也是助邓氏,多亏了您,祖父的病况才会有所好转。”
苏刃缓缓起身,眼眸通红。
邓情又道:“伯父。府内林师爷,已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