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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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半刻后,宁南忧突然开口对吕寻道。
一直站于一旁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的吕寻听他话音落罢,这才上前双膝跪地请示道,“主公为何执意要用赵拂?这个赵拂。。。并不了解长鸣军之序。。。如此单枪匹马进入邓氏视野。。。定然不能助主公大计功成。。。如何能用得?”
“那按你所说,认为何人能担此大任?越崇么?”宁南忧面色渐渐寒了起来,抬眼看向吕寻。
“主公!越崇乃是主公您精心培育领将,当年主公同属下言明收复长鸣军之意,属下便认为越崇最为合适,只有他能够替主公排忧解难,早日收回长鸣军!可如今主公却要用赵拂,恕属下心中难服。”吕寻是个直肠子,心中若有疑虑与不快,必然要说出来。
宁南忧冷眼看着他,提问一句,“我且问一句,越崇祖上是何人?”
吕寻一愣,如实答道,“明帝亲信越奇之孙。可。。。越奇将军骁勇善战。。。忠肝义胆,先帝登位后,却因邓氏伙同当时权势滔天的广平侯、中山侯、东莞侯、襄阳侯、魏兴侯铲除朝中异己,霸占朝野,而被人所害。。。其祖上所受之冤屈更胜于属下。”
“你既然知道的这样清楚,还要问我为何不可么?”宁南忧尖锐的目光从他的面庞上扫过,略微有些阴沉。
“当年,邓氏连同五侯诬陷越奇通敌卖国,先后连续牵连了多少明帝亲信?你祖上也因此遭了难。无论这些人是否是被诬陷,如今的史册上,记载的是他们的污名。而越崇乃是当年那场常猛军谋反主将之孙,是罪臣之身。他能够活下来,全靠精督卫一力掩护。我费尽心思令越崇洗刷身份,重新予以莫远之身份,将他投入长鸣军之中,并不是为了让他去争夺长鸣军领将授印,而是为了让他接触更多军将士兵,为日后常猛军的复辟作完全准备。
你不是不知,越崇的身份一旦暴露,引来的会是什么腥风血雨?更何况他现在身处的长鸣军,不管是暗地还是明面,终究还是掌握在邓氏手中。邓氏手握宰割大权,而我。。。以及精督卫都无权插手,在世人眼中,精督卫绝不可与大魏军将有任何关系,一旦越崇出了事,我们谁也救不了他。他也终究与你不同,他是谋逆主犯的后代,当年之事未曾平冤昭雪,你如何能够叫他抛头露面,引人注意?到时,只会引来更多天下人的指责。
吕寻,我知你心中焦迫。可,凡事总得一步步来。”
宁南忧细细分析,语重心长的同吕寻说着,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肃穆之情。
吕寻彻底沉默下来,皱着眉头,脸色忽青忽白。他沉寂了片刻才开口道,“是属下鲁莽了。。。请主公恕罪。属下。。。只是认为。。。代王已察觉主公之意图,于是心中焦虑过盛。。。”
宁南忧轻轻叹道,“大事将近,当年的所有真相,都已查清,而朝内之势也已蓄势待发,所幸这些年的准备并没有白费。。。我虽不能亲自将我父亲绳之于法,但我答应过老师的。。。一定会做到。所以你不必焦虑,我心中自有成算。”
吕寻面露惭愧之色,垂着头道,“诺,属下这就同钱晖联系。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宁南忧点点头,正当吕寻刚准备退下时,他又开口道,“慢着。”
吕寻半起了身,又匆匆跪下,又拱拳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邓夫可知。。。泉陵之战?”
吕寻道,“属下已派人将此消息故意透露给了邓夫。据洛阳宗正府来报,那邓夫得知此事,便立即备下了案卷,泉陵及隆中收集的百家书也送到了他手中,邓夫已寻人去细查。”
“朝中关于我的奏牍案书。。。可有备好?”他慢慢蹙起眉头询问道,一双眸盯着案几上的卷轴,有些阴森。
吕寻点头应道,“主公放心,付沉已联系了朝中数名德王殿下手底下的人,明日一早,待邓夫将案卷以及百家书呈上,便联名上奏弹劾。”
“奏疏弹劾之意可有说明我滥用精督卫私权?”
“说明了,属下命人加急将您写给付沉之书帛送至了他手中。不过几日,满朝将知泉陵之事。”吕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认真的答着宁南忧的话。
“段兴那处安排的怎么样?”
“一切全按照主公之意,属下仿照德王书信一式两份,分别交至尚书令朱自成与那尚书仆射段兴手中。所有隆中录下的状书,册录也都已递交给朱大人。朱大人也照您的吩咐,故意将此事透露于段兴知晓。那段兴果然不出主公所料,趁朱大人外出。。。将这些状书与册录都掉包了。”
宁南忧严肃的面色这才稍稍松弛了一些,又接着道,“还有一事可有安排妥当?”
第七十一章 兄弟相见
“主公是指人证物证?”
“不错。”
“都已安排妥当,泉陵受到重创,主公自张府私宅离开后,张遣也携带家眷归城,城中之惨象,再加上城门城道上死伤多数的德王府兵,足够证明德王曾驻守于此地。施安被俘后,其军中安插的人也都联系妥当,当初抓了夫人的那两个军汉被我们握了把柄在手,必然会为您作证。”吕寻一一交代清楚,垂着头等宁南忧说话。
“很好。”宁南忧微微笑道,“一个时辰后,我会将写好的奏疏交予你。待奏疏一旦传达入京,立刻诛杀施安座下副将陶荪,剩下的事就按我所说的去办。”
吕寻俯身一拜道,“诺。”
宁南忧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吕寻抬头一望,瞧见宁南忧有些惨白的脸色,心中关心正欲问出口,又见他闭上了眼,便止了声,悄悄退了下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季先之等着吕寻离开,才看向宁南忧,欲言又止。
闭着眼睛的宁南忧感受到了那丝目光,便习惯性的蹙了蹙眉头道,“季叔今日一句话都未曾说,可是被我惊到了?”
季先之满腔难言之绪,盯着他的侧颜,最终叹了一声道,“主公。。。前些年不是答应了老奴。。。绝不插手长鸣军之事么?”
“季叔为何不愿我插手长鸣军之事?”宁南忧听此语,微微露出一丝犹疑,抬起眼向他看去。季先之从前便不让他插手长鸣军之事,似乎害怕着什么。以至于后来,他安排越崇进入长鸣军之事也未曾同季先之说过。直到如今,赵拂前来,所有的事已准备妥当,他才将季先之叫至当场,让他知晓此事。
季先之张了张唇,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说真正的缘由,只是扯了慌道,“长鸣军中,邓氏根基太深。。。老奴害怕主公因收复长鸣军而遭遇不测。”
宁南忧看着他,总觉得他还有什么话未曾说出。可见他不愿开口,宁南忧便选择了尊重他之想法,徐徐安慰道,“季叔且放心,我绝不会亲自去插手长鸣军内事务。。。我之所以会挑选赵拂作为收复长鸣军的重要人选,也是因为,他同我之关系最浅。您放心,此事绝对不会牵连到我。”
事已至此,季先之已然不能阻止,便只有顺着宁南忧之意点了点头。
“此事暂且不论,我这里还有一事需季叔去查。”宁南忧轻声转移了话题,从袖中拿出一卷古籍竹简来。季先之即刻起身,徐步移至宁南忧身边跪坐而下,接过了那卷古籍。
他轻轻打开那竹简,粗略一看,惊的抬起眼朝宁南忧看去,“主公在何处寻到的《天瑞》?”
“我住的厢房之中。”宁南忧面色镇静,眼神却也略略有些紧促,“季叔。。。我想。。。或许先生来过此地,又或许,他。。。与宁南昆同行。
您且帮我去冀州查一查他之踪迹。。。这些年先生一直不愿意见我,责怪我一意孤行,背离了老师所教授的道理,认为我狠辣。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冀州,可,这《天瑞》是先生最喜之古籍。他绝不会将它轻易丢弃。一定,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离开冀州。
您一定要帮我查清楚。”
他越说越是有些激动,苍白的面色因起伏略大的情绪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喏。”季先之郑重的点了点头,将那古籍又递还给宁南忧,便匆匆退了下去。
而此时,江呈佳已将客栈与府内随行者打点好,命下仆将物件都收拾了干净,恰巧从曹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迎面碰上了从偏房离开的赵拂。
那赵拂瞧见江呈佳迎面向自己走来,便急忙弯腰行礼道了一句,“夫人万安。”
江呈佳微微 冲他颔首,便带着千珊朝厢房行去。
此时的沐云恰巧带着烛影从院中小廊右侧走出,碰上赵拂时,无意间朝着江呈佳的方向瞥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刹那间碰撞,又毫无痕迹的错开,一个朝里走去,一个朝外走去。
赵拂急匆匆的往外赶,此刻想着快些同家人团聚,并未注意从右侧奔过来的人影。
“砰”的一声,赵拂不知自己同何人相撞,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痛呼一声。
他抬起眼,朝撞他的那个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宽袖曲裾长袍,上绣白纹,腰间配了一把玄铁黑青长剑的男子抱着手臂站在他的面前,正冷着一张脸盯着他看。
赵拂皱了皱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有些不悦,待他再转头仔细去打量那男子时,忽然便愣在了那里。
此人生的极像他的幼弟,虽眉眼间多了许多刚硬之气,但赵拂晓得自己绝不会认错弟弟的脸。他心间波澜起伏,盯着那男子愣愣的看,一时之间也忘了说话。
这时,从那男子身后传来一声轻柔温婉的致歉声,“这位兄台。。。可有受伤,实在对不住,是我走的太急了些。。。”
沐云从烛影身后跨了一步,走上前,向赵拂行礼致歉。
方才,她故意疾行于廊上,便就是想要故意撞上赵拂。她晓得烛影一定会挡在她的面前,如此一来,赵拂便能第一时间瞧见烛影。
而此刻的赵拂正沉浸于震惊之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烛影看,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本躲在烛影身后的姑娘。
“兄台?兄台?”沐云看着赵拂瞧见烛影后那一副失魂落魄,满脸惊诧的样子,便知江呈佳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烛影紧紧拧着眉头,瞧着眼前此人一直盯着他看,不免觉得奇怪。他知此人是白帮帮主赵拂,之前赵拂于山间伏击淮阴侯的车辆,他曾远远的瞧过一眼,因此记得赵拂的大概模样,如今撞见,自然很快便想起他是谁。
只不过,为何他觉得这赵拂的长相有些眼熟呢?
烛影不知自己这种印象是从何而来,于是蹙着一双眉头,脸色渐渐暗了下去。
赵拂缓了许久,才听见沐云的唤声,便扭过头朝她看去。两人双目对视,便双双愣在了那里。
“敢问兄台,可是。。。白帮帮主赵拂?”沐云故作惊讶道。
赵拂盯着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生得既好看的小姑娘,面露激动难掩的喜色道,“原是恩人姑娘!怎会如此巧合?”
他又细细打量了沐云一番,见她身着锦衣华裳,梳着堕马髻,青丝间戴着一根雕琢精致的玉簪,五六根流苏自簪上垂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完全不似四年前于济南时,他见到的模样。
四年前的沐云,一身玄色侠衣长袍,于大河之上将他救下的场景,他永世皆不能忘。他赵拂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英气绝伦,侠义肝胆的女子,更何况四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了的小姑娘,却有一身超凡出尘的武艺令他叹服。但自济南一别后,他便再不曾见她一面,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相遇,谁能想到,此时此刻他竟在泉陵再次遇见她?
“恩人姑娘,怎会在这里?”赵拂有些好奇的问道。沐云此刻的打扮,更像是贵族之中受宠爱于一身的千金,让他不敢僭越半步,悄无声息朝后退了半步,弯腰拱拳行着礼。
“我。。是此地拜访亲戚的。”沐云不能直说她此行的目的,便遮遮掩掩的说了过去。
赵拂应了一声,随之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烛影的身上。半晌,他向沐云再拜礼,询问起烛影的名字,“敢问恩人姑娘。。。您身边的这位是?”
沐云故作怔愣,转眸瞧了烛影一眼道,“此人乃是我夫君的贴身侍卫,我前来泉陵拜访亲戚,夫君特地遣了他随时护我周全。”
她向赵拂轻声介绍着烛影,眼神向烛影瞟了过去,示意他向赵拂致歉。
一直冷着面的烛影目光微微一滞,随即点头应下,脚下步伐微转,弯身向赵拂行一礼道,“这位兄台,方才是在下唐突,请兄台恕罪。”
赵拂急忙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所幸并无大碍。”
烛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继续抱着双臂站在沐云身边,不吭一声。
赵拂见他这般冷漠,心下犹豫三分,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疑惑,转身问道,“敢问兄台大名?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兄台。”
烛影听他这般问话,眼底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有些不解,但还是应答了一句,“在下名为赵乾。”
“赵乾?”赵拂彻底愣在了原地,听着这熟悉的名字,那些本以放下的往事便又回到了眼前。他忆起小弟儿时冲着他笑的模样,想起他少年时抱着小弟在街市里玩耍至深夜,因不归家而被父亲母亲狠狠责骂的景象,想起小弟十三岁时,被那狗官孙驰强行抓去充军时的离别之景,想起母亲总爱乾儿乾儿的唤着小弟,问他小弟可有归期?
一时之间,酸涩、苦闷、愧疚齐齐涌上了赵拂的心头。此刻的他几乎可以确认,眼前的这名青年,正是他失散多年,以为已然命归西天的小弟。
第七十二章 烛影的身世
他直勾勾的盯着烛影看,眼眶渐渐变得通红。烛影被他盯得浑身不适,本就紧蹙的眉头挤得更加厉害了些。他很是不悦道,“敢问这位兄台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沐云瞧见烛影满脸的不高兴,便急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赵兄,如此机缘巧合。。。可否愿意同我前去吃一盏茶,叙叙话?”
赵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的收回情绪,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忍住心间的万分激动,低下头弯下腰,冲着沐云一拜,婉拒道,“恩人姑娘的好意,赵拂心领了,只是赵拂还有急事需去办。。。若下次有机会,赵某一定还要当面叩谢四年之前的救命之恩。”
他虽认为眼前这名唤作赵乾的男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小弟,却也还有理智,若此时莫名其妙上前相认,恐怕也不现实,更何况他也不是十分确定此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赵拂思量一番,便冷静了下来。
沐云也没挽留,这本就是做戏一场来测一测这赵拂看见烛影时的态度,也无需同他太客气。
赵拂点点头,再拜一礼便匆匆自客栈离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有些心酸艰涩,沐云立于客栈门前略有些不忍,良久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往客栈里走。
谁知烛影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沐云抬眼望他,疑道,“你作甚?”
他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双袖并拢,微微朝前一拱拜了一拜道,“夫人今日让我与这赵拂相见是何意?”
沐云一顿,也料到他会猜到,便也没打算作什么掩饰,挑挑眉头道,“这事,你别问我,且去问你那位主子去。”
烛影双目微微一滞道,“阁主?”
沐云点点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