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4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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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见她开口央求,立刻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铁面无情道:“打住,求我也没用。若不如此,我不会带你出去的。”
她不肯退让一步。江呈佳只好同意,看着自己臃肿的身材,总觉得过于夸张,走了两步路,更是觉得有些吃力。沐云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一起往屋外走。江呈佳慢吞吞的移动,像只被喂胖了的雪狐吃撑了肚子,难以前行。
两人行至槛前,险些跨不出扇门。
江呈佳尴尬一笑,刚准备再劝沐云,谁知一旁的孙齐竟不知从何处推出了一把崭新的木轮,停在她面前道:“女君将将苏醒,定然疲乏困倦的很。身上穿了太多衣物,不好行走。下官这几日特地寻了良工为您做了把木轮。您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若是要出府,便让水河与红茶推着这把木轮随行就好。这样,身体的负担也不会太重。”
孙齐这样贴心,江呈佳并没想到。她盯着那把做工精致、崭新好看的木轮,哭笑不得道:“罢了罢了。你们为我这样操心,我若自己不珍重,反倒有些不识好歹了。”
说罢,她便抓住木轮的扶手,慢慢挪了几步,坐到了席垫上,笑着说道:“就这样出府吧,也好顺势将我的消息传出去。”
沐云瞥了她一眼,奇怪道:“你要传什么消息出去?”
江呈佳淡定道:“我归江府这么久,总得让住在侯府里的那位公主知晓我的近况呀?况且,淮王府里的那位主子,不是一直厌恶我,想置我于死地么?”
沐云问:“你是要。。。作势给宁铮和李湘君看?”
江呈佳轻轻颔首,默然不语。
沐云拢起眉头,垂下嘴角,有些不悦道:“我带你出府,是为了让你散散心。你怎么。。。连这些时间,都要利用上?难道不能真真正正的放松休息么?”
她面色僵着,似乎很不高兴。
江呈佳坐在木轮上,仰头望着女郎,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道:“阿依。我也不做什么,只是去闹市逛一逛,放个风,让淮王府以及南阳公主身边的那些探子和细作知晓我的近况,便足矣。”
“我离开侯府,入住江府这么多日,君侯没有一次正面拜访过江府。江府出事时,君侯也假作漠不关心的模样,从不过问。但这些表面消息,并不能让外人以为,我们二人之间的夫妻情分已走到尽头。只有把我重病多月的消息放出去,才能让宁铮与李湘君觉得我与君侯的关系已恶劣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致使君侯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君侯在前线血杀拼命。我留守在京,总要解决一些后顾之忧。。。不让君侯担忧侯府的情况。”
江呈佳用心解释一番,希望沐云能理解她的想法与做法。
她的一双黑眸,澄亮而有色泽。沐云与之对视,又心疼有无奈:“连这么点小事你都要自己操心?何不如早早的交给我来办?如此殚精竭虑,身体怎么能痊愈?”
“阿依。我如今,不是已经大好了么?”
沐云脸上的伤感与心酸,每一寸、每一点都无比真实。江呈佳看着,感动之余,只觉得愧疚,她牵住沐云冰凉的手指,摇晃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保证!今后我定会严格照着你的要求调养身体。。。”
沐云这才缓了缓脸色,有些不情愿的答应道:“好罢。你说的哦!日后不许同我反悔!”
江呈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沐云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眸子,随即走到女郎身后,推着木轮两边的支撑,往前行去。红茶与水河、孙齐与年谦跟在女郎们的身后,隔了段距离,缓缓的往前踱着步。
一行人出了江府,便从小巷中拐到了右侧长街上,一路朝最热闹的东市而去。
沐云与江呈佳走在最前面,于行人之间穿梭,身后的侍婢与医者皆不敢靠的太近。趁着这个机会,江呈佳向沐云问道:“阿依,我昏睡的这几日。。。藏在江府之中的那个神秘幕后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她仰着头,压低嗓音小声问道。沐云低下头,盯她看了一眼,便眺向远方,注意前面的路况,一边往前走一边答道:“倒是查到了点线索,如今正在确认中。”
江呈佳见她脸色稍稍沉了下来,心中忽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她从下方,仰视着、凝望着沐云,一动不动,等着听接下来的话。
沐云敛眸,唇角坠了再坠,很是犹豫的瞥了她一眼,提了半口气憋在心中未吐出,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阿依。。。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见她这般神态,江呈佳的恐慌愈加深切,追问道:“眼下这里,正好吵闹。。。你同我说,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沐云心神不定,眉宇之间砌如丘壑,愁云满绕:“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按照烛影所说。。。我去查了半年前府内之人的动向,也同时调查了那些近两个月才被驱逐出府的仆婢的行踪,发现。。。那段时间,离开过府内,且去过信铺的,只有一个人。”
江呈佳不自觉的吞了吞喉咙,手指攥了起来,很是紧张道:“是谁?”
沐云垂下眸,盯着她,满是犹疑道:“是。。。孙齐。”
“孙齐????”江呈佳吃了一惊,险些叫出声。
沐云郑重其事道:“不错。”
江呈佳不敢置信:“怎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沐云全然笃定的说着:“纵然你不相信。但在你昏睡这几日,我反复仔细的询问过千机处在府宅附近安排的密探。此时,确凿无疑。”
江呈佳震惊之余,只觉得万般骇然,疑惑不解道:“他是魏帝赐给君侯的人。照理说,通着皇宫里的门路,应当是皇帝的眼线。君侯将他收服后,为他安置了家人。之后,他便忠心跟随,并无任何出格举动。他怎么会是?这怎么可能?阿依,你真的小心确认过了么?此事可不好说笑。。。事关当年旧事,还有烛影的身世。。。。况且,孙齐是谁?他怎么会晓得这些秘密往事?若他知晓,那么皇宫里的那位。。。会不会也晓得什么内幕?”
沐云长叹一声道:“我虽不如你和阿轶那么细心。但,这些事实,我也会再三确认。阿萝,千机处将他们每个人的行踪都记录在案。。。文书之上皆有佐证。这一点,错不了。”
“怎会这样?”
江呈佳喃喃自语着。无论如何,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孙齐竟然就是隐藏在江府之中,给烛影递去匿名书信的人。
“我亦是确认再三,才相信此事的。”沐云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萝,事实如此,你必须面对。”
江呈佳紧握手掌,指尖深深的陷入肉中。她望着眼前清明的一切,摸着身下坐着的木轮,总觉得一切很是虚无。在她印象中,孙齐懦弱胆小、不可担当大任。没想到,这些,竟也是他在做戏。
若无胆识,怎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
“阿依,今日归去。。。帮我安排一下吧。我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是何人,又与当年的旧事旧人有着何种关系?以及。。。宫中那位,知不知晓他的一举一动?”江呈佳的眸光逐渐深邃沉切,愈发冷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森诡谲的戾气。
沐云见状,只能点头答应:“你说的,我自然都可以帮你安排。只是阿萝,少动怒。你这样气淤心田,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的。”
江呈佳气结于心,胸口不断起伏:“看如今这样的情形,我怎能不动怒?孙齐入府,君侯虽防着,却也是真心相待,收服后更是照料有加。可如今,却得来这样的结果。。。真叫人寒心。”
沐云:“罢了。人心,是最不可度量之物。你如何能断定,你们待他的好,他会完全接受呢?”
江呈佳苦笑一声:“是啊。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
【一百八十九】三家分赃
女郎们继续往前走着,气氛却降到了冰点。江呈佳气虚恹恹的靠在坐轮上,面色愈加惨白。路上行人对之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京城之中,几乎没有这种坐在木轮上的富贵女郎会到嘈杂的东市来闲逛。
故而,众人都对江呈佳投去了古怪奇异的目光,三两个、四五个人围成一小圈,窃窃私语着。
“这是哪家的女郎?”
“不知道啊。。。看她身上穿着的狐裘与袄衣,非尊既贵。怎会来东市这样拥攘吵闹的地方?”
“你瞧她,脸色病若白纸,奄奄一息。不知是不是快要归天了。故而家里人带她出来透透气,期盼回光返照?”
“谁知道呢?看她那样,确实身怀大病。我们走远点,万一这病传染,便糟糕了。”
“嘘!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么?你瞧瞧推着那病秧子的女郎正瞪着我们呢!”
一群行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还未讨论明白,便觉得身后一阵寒意袭来,哆哆嗦嗦转头看去,只见那站在木轮后的女郎正气势汹汹的盯着她,满脸不悦。
于是,街上聚拢的人群当即散开,匆匆往前挤去,远离了走在路中央的两位女郎。江呈佳心情不佳,瞧见乌泱泱的人群中总传来异样的目光,当即烦躁起来,闷闷不乐的闭上了眼。两人慢慢往前走,消息很快便在东市传开。
跟在江呈佳附近监视的密探瞧见这一幕,立刻转头奔向了侯府与淮王府。
彼时,江呈轶正巧在东市处理事宜,恰与窦月阑商议至要紧的地方,便听见外头薛四一声高呼,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主公!主公!云菁君!”
这小子跑得满头大汗,惊得堂上的两位郎君露出诧异神色。窦月阑敛着眸光,默默盯着闯进来的薛四,一声不吭。江呈轶在余光中瞥见了他的表情,于是低声向薛四呵斥道:“这般没规没矩的冲进来作甚?有何大事?叫你这样鲁莽?没瞧见窦大人还在这里么?”
薛四顿住了脚步,有些窘迫的看向窦月阑,尴尬的抱拳行礼道:“窦大人。。。小人轻率僭越了,还望大人赎罪。”
窦月阑稍稍缓了缓凝肃的面色,淡淡道:“无碍。江兄,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这样冲进来。你且先问问吧?”
江呈轶这才看向薛四:“说罢,有何要紧之事?”
薛四结结巴巴道:“姑娘、姑娘她。。。此刻在东市中。”
江呈轶眼神一顿,却并无惊慌之色,反而十分镇静道:“这也值得你如此慌张?”
薛四愣住,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他的反应,压低嗓子小声问道:“可是主公,您不是说。。。如今的东市暗藏危机么?姑娘身子虚弱,万一遇到什么险恶之事。。。”
江呈轶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道:“这些,我心里有数。你家姑娘心里自然也有数。。。”
薛四愁眉苦脸着,内心总觉得隐隐不安:“可是。。。现如今,主公您与诸位大臣,正集中火力猛攻明王与常山侯。难免会招来摄政王宁铮的怨毒之心。姑娘这个时候现身,岂不是给了他们空档寻仇?”
听到这里,窦月阑亦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神色冷凝着,严肃道:“薛四说得确有道理。如今摄政王府因为朝堂上的局势对你怀恨在心、虎视眈眈。令妹忽然现身东市,很难保证淮王不会发泄私恨,命密探出手,伤害令妹。”
江呈轶:“东市的确危机重重。摄政淮王府的探子时刻盯着我与窦兄你的行动,企图找到我们的把柄。但,他们还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行凶。况且,吾妹此时选择出门。。。是另有目的的。”
他气定神闲的说着,仿佛并不在意江呈佳的状况。
窦月阑觉得他太过从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问道:“江兄与令妹。。。是否有别的安排?”
江呈轶勾唇一笑,却避而不谈道:“总之。。。吾妹现身东市,无需你我担忧。窦兄,我们别为此耽误了正事。如今,邓氏一族的案子告一段落,但与之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其他世族还未查清,危险仍在朝中潜伏着。你我皆该做好准备,迎面应对。”
窦月阑见他始终淡定如斯,心中的紧张也稍稍递减。一旁的薛四亦不敢再多说,垂头立在一旁默然不言。
“好罢。既然江兄料定无碍。。。那我便安心了。你说的这件事,我这几月在彻查邓氏罪行时,已查到大量的线索与证据,必然不会让这些恶贯满盈的贼臣逃过一劫。”
江呈轶弯着嘴角,轻轻点头道:“窦兄经营廷尉府多年,手段凌厉,洞察力极强,自是不会放过这些人。只是。。。邓氏驻根朝堂多年,势力深厚,牵连甚广。有些关系,隐藏深密,极难洞察。恐怕窦兄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所以,江某今日特地带来了消息。”
“是什么?”窦月阑十分好奇道。
江呈轶朝薛四看了一眼,示意他将提前准备好的案卷文书呈上来。薛四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立即从袖中掏出了一卷文宗,弯着腰,小步行至窦月阑面前,递了过去。
窦月阑一脸疑惑的接过那份文宗,敞开细细阅览,大惊失色道:“邓国忠勾结少府内库之官员,强敛国财、擅改山泽之税、逼迫良名百姓缴纳黄金珠宝、四处掠夺,种种恶行,付博竟也有参与其中?!”
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捏着手里的文卷,满脸赤红,极其愤然道:“这些所谓的元老、重臣,简直是大魏的蛀虫!如此贪得无厌、如此无良暴戾!怎配做百姓的衣食父母?!”
江呈轶料到了他的反应,轻声安抚道:“窦兄,先别急着恼,且再往下翻阅吧。”
窦月阑瞥他一眼,脸色已冷白发青,咬牙切齿的低下头,继续往下看。谁知,却是越看越心惊,他慌张道:“摄政王。。。居然也牵涉其中?摄政王与邓国忠。。。不是死敌么?”
他惊诧难抑,震骇至极:“邓氏多年,一直辅佐陛下。。。竟还私底下通着摄政王的门路?”
江呈轶平静的说着:“不止邓氏,还有付氏。这三方表面上虽然一直不和,但私下里却互相勾结,四处分赃。”
窦月阑不可置信的怀疑道:“那么,邓氏与付氏这些年鼎立支持陛下。。。难道也是权宜之策,只是为了瞒着陛下,继续如此肮脏的交易?”
江呈轶摇摇头道:“邓氏与付氏扶持陛下之心,并不虚假。这些年,邓国忠与付博确实一心支持正统,反对摄政王干政,所作所为皆有迹可循。这一点毋庸置疑。然则,两党之争,并不妨碍他们手下之人暗中合作,共同谋取暴利。所得利益,皆可用在党争之上。分赃之后,他们各凭本事在朝堂之上博得一席之地,并没有冲突之处。”
窦月阑气急败坏,恼怒不堪,只觉得这些年自己看走了眼,竟还觉得这两位庭朝元老忠诚不二:“可笑。真是可笑!如此一来,何谈忠诚?他们一个个分明是私心过盛!邓国忠与付博分明是不干屈居于摄政王之下,受其摆布,才会选择势单力薄的陛下!”
窦月阑想起魏帝曾命他秘密调查一卷有关于付氏与马氏招兵买马的账簿的事情,心中愈发胆寒。这个付博,胆大如斯,做出如此悖逆之事,将来定然成为大魏之祸患。他需得加快速度,查证账簿,找到实据,敲定付博之罪行,一并禀告魏帝。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所有思绪集中在此事之上,没留意一旁郎君的动静。
江呈轶不动声色的抿着茶,心里暗暗盘算着,眉宇间浮出轻松之态。他心里很清楚,当年他交给魏帝的那卷账簿,此刻正在窦月阑手中,由此人暗暗查访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