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4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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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呈轶不动声色的抿着茶,心里暗暗盘算着,眉宇间浮出轻松之态。他心里很清楚,当年他交给魏帝的那卷账簿,此刻正在窦月阑手中,由此人暗暗查访各族世家,排除万难、杜绝后患,并找到更为具体的实据,证明付博的大逆之心,以此判责。
此番,他将邓氏私下与付氏、淮王勾结的事情告之窦月阑,必会激得此人对付氏更加厌恶,亦能加快他的调查速度。只要付氏获罪,那么他削弱世家之权势,收复地方,改设秩序的计划,便能顺利推进。如此一来,便能为宁无衡登基掌权,做足准备。
窦月阑气愤之余,稍稍缓了缓心绪,转头对江呈轶道:“今日,多谢江兄提供此物。我必然会如实呈报陛下,付氏必逃不了罪责。”
江呈轶冲他微笑道:“窦兄不必多谢。此乃为人臣之本分。你与我,皆盼着大魏能早日平复内患,重开太平之盛世,富养万千之民。”
窦月阑点头,随即向他拱拳作揖道:“时辰不早了。。。江兄,我还要归府细查此事,就不在此作陪了。近日朝堂动荡不平,江兄千万谨慎,莫要掉以轻心。”
这郎君得到卷宗后,便急着想回廷尉府审查,已了无心思在东市,尽显焦灼之态。
江呈轶自然不会强留,温温和和道:“窦兄请,江某便不送了。”
【一百九十】质问孙齐
窦月阑驾马骑行疾奔而去,途中正遇见街边缓缓行走的沐云与江呈佳。但他赶得急,并未注意到两位女郎,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深巷之中,不知所踪。
沐云盯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紧蹙着眉头道:“方才那驾马奔过的可是窦廷尉?他怎么从东市走得这样急?”
江呈佳侧倚在木轮上,在眯眼之间亦瞧见了那抹眼熟的身影,低声道:“许是廷尉府出了什么事吧。”
沐云望着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又瞧了瞧东边高挂的太阳,轻声温柔道;“我们出来的时辰已久,若继续在外逗留,恐怕对你的病情无益。阿萝,不如返程吧?”
“也好。你我在东市现身这么片刻,消息也应当传至侯府与王府了。我已疲乏至极,是时候该回去了。”她说这话时,余光刻意朝身后跟着的几人瞥去,眼底尽是盘算。
红茶与水河等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见两位女郎忽然间止了步伐,调头朝东市的出口行去,于是不敢耽搁,立即跟了上去。
江府通往东市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若是步行,需要绕过三条长街、四处小巷,方能抵达。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呈佳才与一众人回到江府,一入碧棠斋,她便命水河与红茶将上下封锁,不允任何人入内,独自去往了书房,便连沐云也被她拦在了院外。
府中仆婢眼见此景,不由疑惑,私下里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姑娘突然之间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入了碧棠斋?”
“不清楚,许是方才出府时发生了什么事?”
“。。。。”
数十名仆役、女婢围在廊下,伸头伸脑的往碧棠斋的方向看。
沐云站在照壁外,靠着青墙,望着安静的院落,长叹一口气,随即摇摇头无奈离开。她目光轻轻扫过围廊上站着的仆婢们,略带了些凌厉,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随意窥探主家动静。
她冷下眸子,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站着的孙齐,见他一直闷声不吭的低着头,便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眸,随即向候在门前的众人嘱咐道:“姑娘出府一趟,已然劳累。今日不必入内侍候,一切只让水河与红茶来处理便好。你们都退下吧,无事莫要打扰。”
“奴婢、属下遵命。”侍候在碧棠斋内的几名婢子,随同年谦、孙齐一同向沐云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白驹过隙,东阳西迁,夜幕便在惶惶之中降临,数千盏星灯挂在沉如深渊的空中,随着洁白无暇的月光洒下来,铺散着、覆盖在城头街巷。
江府上下燃起了青灯,烛光将长廊四角照得通明彻亮。仆婢们在甬道里低头行走,闷声不语,各自干着自己手里的活。昏暗之处,静悄悄一片。后院的冷风吹来,地上枯黄的树叶被卷起,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碧棠斋沉寂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了丝动静。
江呈佳自书房而出,便听水河上前说道:“女君,沐夫人一炷香前,便在碧棠斋照壁前候着了,似乎有要紧的事情,要同您商议。”
她抬眸微顿,手里拿着一纸卷书,向水河轻轻颔首道:“知道了。我去主屋拿点东西,便去见她。”
说罢,她抬脚便欲离开,水河急忙跟上。谁知江呈佳忽然顿住,余光瞥她一眼道:“不必跟着我。你与红茶先去庖厨帮我看着药膳,入夜之后我要食用。”
水河怔住,只觉得奇怪,心里想:平日里,女君从不会过问药膳的事情,怎么突然提及?
正当她发愣时,江呈佳已遥遥远去,隐在漆黑之中,消失了身影。
彼时,沐云靠在柳树旁,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江呈佳便在此刻出现在了照壁前,向她唤了一声:“阿依,我来晚了些,让你久等了。”
沐云转头,双臂环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她手上攥着的那卷文书之上,轻声道:“为了一个孙齐,你倒是准备的齐全?”
江呈佳低眸,微微道:“那是自然。他好歹侍奉过我与君侯两年,若不郑重对待,岂不是白费了这段时间君侯对他的重视?”
沐云撅了撅嘴,不再继续过问,站直了身子,朝碧棠斋外头行去:“走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孙齐已经被扣下了。能证明他是传信人的那几名探子和护卫也已入府。今夜他是逃不过的。”
她走在前头,向江呈佳招呼一声,脚下的步伐便更快了些。两人一道朝西庭角落里的阁楼行去。
孙齐与年谦同住于江府西庭的翠雀楼中,此楼靠近江呈佳的碧棠斋,方便两位医者为其诊脉、调整养身的药方。故而,女郎们未行几步便抵达了孙齐的住处。
江呈佳站在阁楼前,盯着屋里映出来的人影,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门前守着数十名护卫,眼见两位女郎来此,立即行礼道:“姑娘!夫人!”
女郎们冲着数名守卫点点头,吩咐道:“入夜了。诸位郎君辛苦,去廊下领碗茶汤消消疲倦吧。”
众人道:“喏。”
护卫们排成一列,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江呈佳长呼一口气,憋在心中,面色逐渐深沉。沐云在旁看着,默默说道:“去吧。我在屋外等你,若有事立即唤我。”
江呈佳余光一瞥,神色恍然,轻声道:“好。我去去便归。”
她握紧手中的卷书,提起裙摆,悄悄上了台阶,顿在槛前,伸出去推门的手却倏然停住。
沐云闷不做声的观察着,面露无奈,暗暗叹息一声。江呈佳凝神顿滞片刻,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屋中传来孙齐的一声轻唤:“女君。”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便是扇门合实的声音。
沐云终于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廊下,盯着外头的夜景,倚在红柱上,悄悄等待江呈佳出来。
屋内,灯光因门外微风闯入,而摇曳不已。
江呈佳站在明亮的堂下,盯着跪在地上俯首不起的孙齐,眸露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轻轻道:“跪着作甚?起来吧。”
孙齐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抬首,朝明堂中央的女郎望去,神色仓惶道:“不知女君。。。因何缘由突然驾临?”
江呈佳并未透出本意,温温和和的问道:“夜深了,我想寻孙医令聊一聊养身方子的事情。”
孙齐面露疑惑,奇怪道:“女君的养身方子。。。?下官一向都是与沐夫人商议的。。。您怎么突然要来问这些?”
江呈佳轻轻一笑,淡淡道:“怎么,我要过问自己用药的药方,还需让你与我嫂嫂同意不成?”
孙齐听她口吻中的不悦,心情起伏不断,只觉得脑门发凉,结结巴巴的说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江呈佳没等他说完,接着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故而亲自将药方带了过来。我自小也读过些医书,对药方上的几处药材尚有些不解,已用墨笔圈注了起来,不知孙大人可否讲述一番?”
她走上前,蹲在孙齐面前,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将手中的卷书交给了他。
孙齐已是满身冷汗,接过女郎手中的卷书,臂腕间不断颤抖:“下官、下官遵命。”
他低下头,展开手中卷书,提心吊胆的阅览了起来。
这一看,他立即脸色大变,腿脚当即酸软,扑通一声,又重新跪了下去。
江呈佳缓慢优雅的起身,唇角勾起笑意,眸中却似寒潭冰水,森凉阴暗。她启唇,温柔道:“孙大人怎么吓成这样?我这药方是有哪里不妥么?叫你这样害怕?”
孙齐虚乏至极,满心恐惧,盯着卷书上的娟娟小字,用力的吞了吞喉咙:“不知女君。。。为何要给下官看这样的东西?”
江呈佳:“孙大人问我为什么?我倒想要问您一句,为何见此文书的内容,如此慌张不堪?”
孙齐嘴唇发白,脸色苍苍,攥着那份文书道:“下官向来胆懦。如今,女君突然告知当年往事,实令下官惶恐。不知女君为何会行此举?下官、下官。。。”
“孙大人当真对文书内容一无所知么?那么,这两份手书,你可眼熟?”江呈佳从怀中掏出两份卷文,甩到了他的面前。
两份卷文坠在地上,铺张开来,恰到好处的呈现在孙齐面前,他当即大唤一声道:“女君!下官冤枉!”
江呈佳冷然说道:“孙齐。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若一直不认,我自有其他办法让你说实话。”
“女君!下官。。。下官。。。”
孙齐语无伦次,不知作何反驳,跪在地上,不断用衣袖擦抚脑门上的细汗。
“你应当晓得,我背后乃至江府背后,有什么当作倚靠。你的行踪,我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认或不认,事实都摆在那里。原本,我不必前来与你多费口舌,待君侯归来后,直接将这些证据交给他便是。然则,你这两年尽心尽力服侍我们夫妻二人,我自想给你个机会。”
【一百九十一】沈氏旧情
江呈佳低下头,眸子愈发冰冷,眼神死死的钉在孙齐身上。
跪在地上的郎君感受到这抹目光,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害怕道:“女君想让下官交待些什么?”
他终于开口,江呈佳却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现下这局面至少还要僵持一阵,却未想到孙齐这般经不住恐吓。
她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想问你什么?”
孙齐伏在地上,冷汗频出,磕磕巴巴的说道:“下官愚钝。。。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他仍在与自己周旋,江呈佳轻轻挑眉,沉声问道:“好。那么我来一个一个的问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晓当年的往事?”
孙齐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她,目光与之碰撞,当即胆寒,迅速低下了眸:“下官、下官乃陛下赐给君侯的医令。女君。。。您不是清楚此事么?”
她还以为,孙齐已松了口,原来他只是敷衍罢了。
江呈佳呵呵一笑道:“看来,孙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如此,我也不必念及这两年的主仆情谊了。”
她忽然放大声音,向屋外唤道:“来人,将孙齐押入城郊庄子,严加审问,打到他吐出实话为止!”
屋外,沐云早已安排了一众打手等候,听见里头这声唤,这群人便立即推开了门,冲入其中,将地上跪着的孙齐拽起,便粗鲁的往外拖。
那郎君被吓得惊愕失色,立即嚷嚷着说道:“女君!女君!下官真的不知您在问什么!下官冤枉、冤枉啊!”
江呈佳冷着表情,看都不看孙齐一眼,仿佛铁了心似得。
孙齐的衣裳被打手们撕得稀碎,破的、烂的拖在地上,沾染了一层灰。孙齐被打手推倒在地,毫无怜惜之意的拽下台阶。冰冷石砖的撞击,令他惊恐尖叫,不断喊道:“女君!女君!”
江呈佳缓缓转身,落于屋内的主座,跽于软垫之上,低着眸,面无表情。
孙齐被拖到西庭的照壁拱洞前,再也忍受不住,哭喊道:“女君!下官愿意说出实情!女君!还望女君再给个机会!下官保证,会将知道的全部告知女君!”
端坐在屋中的女郎听见这声呐喊惨叫,才慢吞吞的抬腕,向屋外打手示意:“慢着,将他抬回来吧。”
打手们立即应道:“喏。”
于是,一众大汉又将他重新拖了回去,毫无顾惜之意的仍在了廊下。
孙齐被重重摔在阶上,却顾不得双膝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起了身,向屋内踉跄奔去,跌倒在江呈佳面前,浑身抖得厉害,哭嚷着说道:“女君。。。女君想知道什么,下官定会如实相告。还请女君手下留情,莫要将下官扭送至城外庄子。”
江呈佳冷脸瞥他一眼,无奈道:“早知如此,为何方才不说实话?非要等到我对你动刑,才肯开口?”
孙齐被吓得够呛,再不敢耽搁,哆哆嗦嗦道:“下官。。。下官。。。”
江呈佳:“现在我问你,你究竟是谁?可愿回答了?”
孙齐犹豫迟疑片刻,答道:“下官名为孙齐,这个姓名确实未曾说谎,女君大可去查官府户籍簿子,验证真假。下官入宫,身为医令,也并未有任何隐瞒。。。”
江呈佳换了个问法,道:“那么,你入宫之前,是什么身份?与陛下有何牵连?为何当时,陛下会恰巧将你赐给君侯,让你随侍侯府?”
孙齐:“下官入宫前。。。只是会稽一个小药铺的医者。”
“当真么?会稽离洛阳尚有些距离,你若只是个小药铺的医者,怎么会入太医府?”江呈佳半点不信,继续追问。
孙齐皱了皱眉头,如临深渊般,战战兢兢道:“下官不才,曾从师于会稽神医——在世神农——无名之下,是他亲传的大弟子。当初,太医府招揽下官入宫上任医令,便是因为下官恩师的名气。”
“你是在世神农无名的弟子?”
江呈佳目露惊色,讶异不已:“无名不喜朝堂之事,是个游散于民间的医师,从来只为平民诊治,怎会允许你入太医府为官?孙齐,你究竟是不是无名的亲传大弟子,我一查便知,若再继续隐瞒,我必不轻饶!”
孙齐当即大拜,磕了两个响头道:“下官绝不敢欺骗女君。您若有疑问,尽管调查便是。下官,确实是无名之徒,也因此,入了朝野,为任医令。”
“那么,依你这样说,你入宫,走得是正常 程序,与陛下毫不相关?”
孙齐颔首:“下官怎敢与陛下有瓜葛?”
江呈佳耐着性子问道:“好。既如此,你且说说,为何你会知道当年常猛军的往事,又为何晓得烛影的身世?”
孙齐:“下官确实知晓当年之事,也知烛影郎君的身份。但。。。这些秘密往事,皆是下官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从何人口中得知的?”江呈佳听见此语,不由紧张起来,立即绷紧神经,追问道。
“一个。。。曾与君侯十分亲近,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孙齐没有直接说出名字,半遮半掩的讲道。
江呈佳眸色一紧,凝神道:“你所说的人,是周 源末么?”
孙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