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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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他想派斥候前往山谷之中打探消息的时候,城外一记马蹄声惊破了云霄。城门大开,探兵奔马而回,高声喊道:“报!!!索罗琦大将军,前方传来紧急消息!大魏将军刘平,已带领将近数十万的大军朝边城攻过来了。”
“什么?!!!!”
坐在将军府内正堂上等待素顷与阿栒棋消息的索罗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疾步冲了出去。
那奔马前来的探兵,在将军府前匆匆勒马,翻身而下,朝府宅跑去,恰好瞧见了向外走过来的索罗琦,便立即下跪,滑到他面前道:“索罗琦大将军!不好了!大魏刘平,已领数十万之兵,疾马奔行而来!”
索罗琦惊愕难抑,匆匆退后两步,险些站不稳跌下去,脸色仓惶,疾言厉色道:“怎么可能?洛阳之内,怎么还能调出数十万的兵马来支援边城?难道大魏皇帝真的不顾京师之安危,将驻守在洛阳的所有兵马都派遣到了北地?”
那探兵道:“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但前方来报的探子说,刘平一日前的夜里,便已抵达平原。数十万军,一同在那里驻扎。”
“这事怎么没人及时来报我?”索罗琦怒吼道。
探兵哆哆嗦嗦道:“属下不知。。。好像是守在平原内的探子。。。被魏军包围,没来得及立刻回城禀报。最后一个来报的探子也是拼尽全力逃出来的。他抵达我军驻扎的探兵营中时,已是血迹斑斑,说完此事,便垂手西去了。”
索罗琦心间涌起一阵恐慌:“怎么会。。。怎么可能?为什么这样突然?”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倒退了两步,呵呵笑了起来:“难怪。。。难怪魏军要悄悄占领边城两侧山脉顶峰,难怪他们只是小股兵力缠绕偷袭,并不正式攻城。。。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他们想掩护刘平,让魏军顺利驻扎平原之内。。。”
“真是好计策。阿栒棋和素顷此刻还未归,恐怕是在山谷中出了事。”索罗琦自言自语起来,眸色愈发寒凉。
“来人!来人!”他突然大喊道,“快!快准备列阵!迎战!另外,立刻派人赶去虎陵丘!通知小单于,让他快些领兵归来支援!快!快去!速度快点!”
面前的探兵当即朝他大拜道:“喏!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索罗琦在门前来回踱步,只觉得窒息。他没料到大魏皇帝竟然还能调出这么多兵来。驻守洛阳的兵将,皆是精锐,现如今又有十万之余,恐怕这一战,要打得天昏地暗。。。
他深呼一口气,对身侧跟着的前锋将领说道:“去!立马去通知各位特勤!到将军府内商议守城之策!”
那前锋立即点点头,朝他单膝一跪,行礼道:“喏。”
索罗琦目送前锋离开,眸光放空半晌,便攥紧了手掌,转身疾步朝正厅行去。
边城之中,因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城中剩余的六名特勤不敢再继续玩忽职守,连忙赶去将军府,与索罗琦一同商议对敌之策。然则,五十里外的魏军,已完全不给匈奴考虑的时间,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在狂风暴雨之间,冲到了边城十里之外。
边城之上,阙台观测的哨兵眼见此景,立即派人前往将军府禀报此事。
“将军!将军不好了!魏军已抵达城外,列阵以待了!”
彼时,索罗琦与六名特勤正围着沙盘商量着布兵之策,听到这消息,纷纷惊慌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外面正下着暴雨,他们的速度竟一点也没削减?”
“现在还说这个作甚?当初是谁说得,魏军顶多只有六万大军,可如今,却有数十万等在城外。。。”
“那是素顷特勤说的。。。眼下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含沙射影、相互抱怨了!一同抗敌才是正事!”
“将军!不管怎么样,我们城中的兵马不算少数,只要列阵得当,不怕挡不住魏军的脚步。”
索罗琦深呼吸道:“尔等可有什么良策?”
“唯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博得先机!将军!城中存有不少魏军自山腰射来的木箭,或可抵御一阵!”
“这也不失是个好主意。”
“待箭雨之后,便立即开城门,先派十万军,与魏军抵抗,剩余兵马死守城门。”
“有理、有理。”
索罗琦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商议,只觉得头疼。这六个特勤所言,没有一个靠谱的。
于是,他只能静下心来,隔绝外界干扰,盯着沙盘,独自一人思考良策。索罗琦盯着沙盘上的小旗帜出神,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两百一十三】倾盆大雨
他冷静了许久,突然间朝身侧的副将问道:“前段日子守城之时,我命人去城后孤山上收集的藤条可还在?”
副将一愣,听他问及此事,倒是有些意外:“自然在的,将军嘱咐了,这些荆刺藤条可用来做密网,万不得已时,能代替银丝铁网,抵御箭雨。。。所以,器匠营的将士们连夜赶制,已将藤条制成密网,雨银丝铁网一起收着了。昨日,敌军箭雨袭城,这密网也被拿出来,覆盖在长街各处屋檐房顶上,救了摆阵的兵将们一命。”
索罗琦点点头,对他道:“很好。魏军定会攻城,若他们用云梯登墙,便将这荆刺藤条的密网扔下去。”
副将得令,匆匆从堂前离开。
围在沙盘旁轰轰闹闹的特勤们,眼见此状,便凑到索罗琦身侧,追问道:“将军,属下等人已在这里商讨许久,您看。。。您要用何人之计应对?”
索罗琦默默的打量了他们一圈,淡淡道:“不论如何,城内所剩的十八万大军,绝不可离城。”
特勤们皆无法理解:“为何?将军。。。若死守这座城,将士们的精力迟早要耗尽,倒不如杀出一条血路。”
索罗琦道:“素顷与阿栒棋出城,至今未归,外头又下起了暴雨。想必。。。我们昨夜商议的毒袭火攻之法都失败了。不论是宁南忧,还是城阁崖,或许都已经从两侧的山脉撤离,与那刘平会合。
有他们三人领军围城,你们觉得,凭着你们,能在他们手里杀出血路,控制局势么?既然身为将领,就很应该时时刻刻为自己的士兵考虑,而不是如今这样草率鲁莽!”
“可是。。。军中备粮虽然充足,也禁不住魏军一直围攻啊。。。迟早有一日,会弹尽粮绝的。。。难道我们要困在这山中,坐吃山空么?”
索罗琦呵斥道:“怎么?还未开战,你们就怕了?”
他严肃道:“大魏虽有十万大军围城,可我们匈奴兵马,也并非能随意欺辱的。身为草原男儿,上可射雄鹰,下可震蛮寇,岂敢言败?魏帝让洛阳守兵倾巢而出,便说明,城阁崖、宁南忧以及刘平所带的这支军队身后,再无其他援兵。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迟早有一日会山穷水尽。如今,我军与敌军之间,比的便是耐心与毅力。”
“我已经送信给小单于,相信不日他便会收到消息,带着虎陵丘的十五万军赶回来支援。我们只要坚持到那一日,便是胜利之时。”
此话说罢,围着沙盘的六名特勤才稍稍安静了下来,各自相看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索罗琦走到前院,目光深狠。风雨飘摇之间,轰轰的坠下了几个天雷,顷刻间点亮了边城。
暴雨之中,宁南忧、城阁崖与刘平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盯着不远处的边城,号军停下了脚步。
刘平深眸垂落,抓着缰绳,踩着马镫跳了下来,走上前看了看,随即转头朝宁南忧走去,无视一旁的城阁崖,向那青年郎君道:“君侯觉得。。。眼下,我等要强攻么?”
大雨倾盆,一众将士站在泥泞之中,雨水挂在脸上,几乎遮住了他们的所有视线。然而,这群铁汉却如风中磐石,任凭暴雨狂风袭击而不动,挺直肩膀,攥紧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宁南忧凝眸远眺,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城阁崖,见此人正在悄悄打量自己,便清清嗓子道:“自然要攻。”
这话说完,城阁崖立刻反对道:“不妥。此刻攻城,胜算不足。且,如此大雨,将士们难免会体力不支。而匈奴兵将皆有遮风挡雨休息之处。。。两军交战,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宁南忧转头望向他:“城大将军,本侯的话,还没说完。您如此着急的否决作甚?”
“匈奴人,性子急躁。晌午之时,素顷与阿栒棋陷入我军之陷阱,已被拿下。此刻已过傍晚,想必索罗琦已然知晓,素顷与阿栒棋出事了。若再得知我等率军奔袭而来的消息,定会命人通知守在虎陵丘的阿尔奇。所以,此刻我们要攻的,不是边城,而是虎陵丘。”
城阁崖惊讶道:“你要攻虎陵丘?别开玩笑了。若想绕道去虎陵丘,只能先打下边城。”
他讶异之余,只剩冷笑,眼底透出一丝鄙夷,言语之间满是嘲讽。
宁南忧知晓城阁崖对自己不屑,却并不觉得恼怒,平静淡然的说道:“大将军。我知道,我宁南忧名声不好,不受人待见。但,大魏之中,我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将,与您不分上下。我既然这么说了,便一定有办法攻袭虎陵丘。且。。。不费一兵一卒。”
“君侯你确定。。。没有在开玩笑么?虎陵丘十五万匈奴大军,严防死守,你要怎么不费兵卒的攻袭?”城阁崖冷哼一声,对他所言嗤之以鼻。
宁南忧无奈的摇摇头,扭身对刘平说道:“刘将军。将士们奔行几百里,又遇此大雨,想必已是精疲力竭。传令下去,命人安营扎帐,今夜好好休憩,等待明日雨停日生,再行攻城。”
城阁崖虽不认可他之前所言,但原地扎营休息,也是他心中所想,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刘平临行前,被宁铮千叮万嘱,让他务必听命于宁南忧之命,此刻自然奉其令为圣。他默默点头,转身嘱咐了下去。城阁崖厌恶的看了刘平一眼,呢喃嘀咕道:“明明是仅次于我的骠骑将军,竟要向一个残暴无度的君侯低头,实在丢了军汉的脸面。”
这低声之语,不轻不重、不快不徐的落到宁南忧与刘平耳中,两人却相视一笑,似冷讽、似轻蔑,全然不在乎城阁崖所说。
刘平忠于宁铮,纵然心底瞧不起宁南忧,却从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况且,在领兵打仗这一方面,刘平的确赞许宁南忧的才能,觉得他是大魏不可多得的绝顶将才。
城阁崖冷着脸,转身朝自己的军兵行去,一声号令便得来千万军的应和。
十六万军马动作迅速的在边城不远处的山洼沙场上扎起营房,顶着狂风,有条不紊的打桩、拉帐。
宁南忧撑着伞,在雨中等了许久,才见副将前来请他入营。他浑身湿漉漉的回了帐子,周围的阴冷潮湿使得他腿部的旧疾,隐隐的发作起来,只觉得四处寒意侵骨。他拢了两件雕裘大氅在身上,仍是缓解不了那刺骨的锐凉之气,渐渐的唇间发青变白,脸色也暗沉了下去。便在此时,他的营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帐帘被偷偷卷起,越崇不知什么时候,避过了众人的目光,跑到了他的军中。
“主公!主公。。。”
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声轻唤,宁南忧瞬即抬头,朝案前望去,便见越崇怀里不知抱了什么东西,站在他面前憨笑。
宁南忧当即蹙起眉头,低声责怪道:“这个时候,来我军中作甚?不怕被城阁崖发现?”
越崇笑嘻嘻的蹿到他面前,从怀里捧出两个还烧的滚烫的手炉,塞到了宁南忧手中,小声说道:“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您膝盖的旧伤,恐怕是犯了吧?晌午之前,我特地命人放了炭火烧了两个手炉,一直用油皮纸厚厚的包着放在甲胄里藏着,又拿了两把伞挡了雨,眼下还是滚烫的呢。您快抱上。这暴雨天,恐怕我们带来的那些柴木都沾了湿气受了潮。。。不能用来生火取暖了。您就着这两个炉子,好歹暖暖身,腿上的伤,也会好些。”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宁南忧接过那两个手炉时,摸到了他露在甲胄外的衣袖,已然全部湿透。他盯着越崇看,眸子中的情绪暗涌起伏着,淡淡道:“你就为了给我送两个手炉。。。这么从城阁崖眼皮子地下溜出来了?”
越崇拍拍胸膛保证道:“您放心!我出来时,有赵将军替我打掩护呢。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宁南忧低眉浅笑道:“你如今倒是和赵拂关系很不错?不怪我将重振长鸣军的任务交给他了?”
越崇诚恳道:“主公,我知您当初是什么想法。您是不想让我在朝廷那帮人面前露脸,招惹危险,才会让找了赵拂来顶替。一开始,我确实也有不甘、恼火的心理。一开始。。。”
他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似是无奈:“一开始,我还刁难过赵大哥。。。可后来,我与他相处,发现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也确实比我更有领军之才。。。我便没再多想了。有他为主公效力,为枉死的将士们冲锋陷阵,我心安的很。主公,赵大哥,比我更适合长鸣军。”
宁南忧转着眸子,眼底透出一丝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未来还长,我总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到大魏的朝堂上的。我们,定能为父辈与师辈们洗刷冤屈。”
越崇坚信不疑的点点头,目光凝如火炬,看着他道:“主公,我一直信你的。”
【两百一十四】再现奇梦
主仆二人相互凝望,气氛渐渐升温,各自湿润了眼角,眸中闪耀着光芒,如翡如翠。
默默沉顿了片刻,宁南忧笑道:“突然这般煽情作甚?倒叫我心口堵得难受。”
越崇挪步上前,蹲在青年郎君身前,手掌轻轻敷在他的膝盖上,小心翼翼的帮他排解寒痛,认真说道:“主公,属下等人不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您身上新伤旧疾太多。。。又时常顾不得修养便上阵杀敌,定然落下了许多病根。若不注意些,恐怕将来病痛缠身,老来困苦啊。”
宁南忧轻轻扬手,在他头上戴着的盔帽上狠狠敲了一击,骂道:“你小子,竟咒我?”
越崇连忙捂住嘴,干笑两声道:“属下。。。属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宁南忧和声和语道:“好罢。我晓得你的心意,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与赵拂行事,要处处小心,千万莫要在城阁崖面前露出马脚,免得前功尽弃。”
越崇点点头道:“您放心,属下与赵将军行事有分寸,定然不会鲁莽。”
宁南忧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道:“这便很好。你们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外头雨大,你快些回去吧,莫让人发觉了。”
越崇连连颔首,随即起身,抚平了衣摆,朝帘前行去,三步一回头,不放心道:“主公,您千万保重身体。”
宁南忧冲他点头,勾着唇角,温柔笑道:“知道知道。快去吧,怎么像个女人般啰嗦?”
越崇撇撇嘴,心内无语,嘴上却不舍得说什么,匆匆钻出帐去,离开了营帐。
宁南忧抱着手中得两个暖炭手炉,眼角眉梢止不住的上扬,心中暖意颇甚,便觉得膝盖上的隐隐痛意减轻了许多。
他从简陋的竹木榻旁放置的木箱子里,找出几份竹简文书,看了两眼,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便丢在了案上。他起身走到一旁的衣屏上,拿了一套还算干爽的衣物,换下了身上湿淋淋的内衣外袍,抱着两个手炉,卧到了榻上,盖着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