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5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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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过来了。因为,老夫接下来要说的与他息息相关。”
江呈佳懵了神,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夫子要说的。。。难道是顾夫人之死的真相?”
沈攸之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对。正是此事。”
江呈佳颤了颤,低下眸,脸色更加沉郁了一些,转着眸子思虑了片刻,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请夫子稍等,我这便去将他带过来。”
她遂即起身,朝屏风外行去。守在门口的小哨兵此刻瞧见她,完全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十分恭敬的为她打开了扇门,尊重客气道:“夫人慢行。”
此时此刻,小哨兵才知道阿秀的真正身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敬重之意,自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慢无礼。
江呈佳颔首,踏出门外,独自一人悄悄潜入黑暗中,奔去了烛影住着的厢房。约莫一盏茶后,她领着烛影重新回到了屋舍中,带着他入了屏风后。
沈攸之的目光在烛影身上不断的打转,仿佛看不够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时之间,那双已经消退了红意的眸子再次涌起了万千情绪,湿润了起来。
他深深呼吸,作了一番酝酿,喊道:“原生,这些年你受苦了。”
烛影听他唤自己的字,大为吃惊,当即看向江呈佳,眸中满是疑问。
女郎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他解释道:“这位,是你父亲的故交,沈攸之沈老先生,你该称一声世伯。”
烛影怔住,对着沈攸之的眸子,一时慌张,心中涌出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最后闷闷的喊道:“沈、世伯。。。”
沈攸之频频点头,眼角含泪,高兴道:“甚好、甚好。。。幸而,卢兄的一丝血脉还留存于世,也算是老夫的一点慰藉了。”
此话说罢,他立即转头面向女郎,直起身子,郑重其事的对她行礼作揖道:“老夫多谢侯夫人当年对吾侄原生的救命之恩!在此重重叩谢!”
他收落话音,便要叩首而拜,吓得江呈佳连忙将他扶住,着急忙慌的说道:“沈老先生客气了。。。这本是巧合,正说明是卢夫子在天护佑。。。才令烛影安稳的存活下来,健康长大。晚辈其实。。。没做什么,万万不敢受您如此大礼叩拜。”
沈夫子满是感激的看着女郎:“虽说是巧合,但若没有水阁的善意施救,吾侄亦不能有如今的日子。请侯夫人受老夫一拜吧。否则,老夫心中不安。”
他非要大谢,江呈佳拦不过,便向宁南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谁知这郎君却冲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受沈老的叩谢之礼。于是江呈佳尴尬的僵着身体,十分不安的受了沈攸之这一拜。
沈攸之的礼数极全,深深叩地,良久之后才起了身。江呈佳立马向他作揖回了一礼。
两人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江呈佳拉着烛影一同坐下,四人便围着书案,坐成了一圈。
沈攸之道:“这么多年了,老夫才见原生一面,实在惭愧。”
“当年,顾夫人被马匪绑架,流落武陵。。。令人唏嘘。老夫现在想来,真是无极之恨。卢兄丧妻又失子,那段时间过得浑噩惨败,让人心疼。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浑沌失神,轻信了那南阳公主的话,着急找到君侯,而不小心掉入摄政淮王与先帝所设陷阱之中。。。”
“说起来,顾夫人的死,亦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而这场阴谋的罪魁,则是与顾夫人从小交好的那位付氏家主、前任司空——付博。”
江呈佳惊道:“顾夫人,竟然真的是死于付博之手?”
沈攸之听她之言,问道:“看来侯夫人这些年对此事。。。也有所察觉?”
江呈佳神色一屏,颔首道:“我与君侯无意间发现。。。付博曾经私下里让那贪吏宋宗屠过一个村庄,这村庄里的一对夫妻与当年劫走顾夫人的那群马匪有些关系,才会牵连了整个村子的人,让许多无辜者死于非命。”
【两百五十一】转移猜忌
“他当然要灭口,因为当年雇佣那群马匪将顾夫人绑架的,正是付博。”
沈攸之深恶痛绝的说道:“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全然不顾与顾夫人自小交好的情谊,对她下了杀手。那群马匪,绑走了顾夫人,并没有直接听从付博的命令杀了她,而是残暴无度的侮辱了她,令顾夫人无地自容、羞愧自残而死。付博得知消息后,便立刻遣派了手下听命于他的江湖帮派——双刹帮,去灭这群马匪的口。
君侯与侯夫人无意中发现的那桩屠村案,正是付博为了隐瞒真相而做下的冤孽。那群马匪中有一人良心未泯,救出了尚在襁褓中的原生,之后又逃离了武陵,隐姓埋名住进了那个村子,却又被付博追查到踪迹,令整个村庄都无辜受累。”
“付博这厮,竟是这样的人?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杀顾夫人不可?”
江呈佳揪住膝盖上的衣布,心中恼怒愤恨,却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理由,竟让付博对自己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顾夫人下如此杀心。
她问到这里,沈攸之却突然不答了。这位中年郎君,慢慢转过身子盯着女郎看,目光深邃幽远。
江呈佳起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对上他暗含深意的眸子后,忽然明白了什么,张口却哑然,被自己的想法哽住了喉咙,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沈攸之见她似乎已经明白,便冲着她悄然点了点头,遂落下眸。
而两人的表情与动作,一点不落的都入了宁南忧与烛影的眼中。
宁南忧追问道:“沈先生,究竟是什么理由?您怎么不说了?”
沈攸之回过神来,从容自若的应付道:“为了对付卢氏一族,为了让卢兄缜密的谋策中出现漏洞,令他心神不宁,显出破绽。付博只能从顾夫人这里下手。。。”
宁南忧目露惊诧:“这么说,当年常猛军之案,也有付博插手其中?”
沈攸之默然,转过头与青年对望,郑重的点了点头。
窦月珊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如此一说。。。当年的京城中,卢夫子身边竟都是不轨之徒,没有一个。。。不想卢氏一族倾覆的。”
宁南忧的眸中更添了几分绝望,突然之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倒在身后的墙上,甚至砸到了背后的伤口都没有知觉。他失神的盯着不远处的屏风,心里不知有多么沉痛。
当年,那样险恶的环境下,卢夫子还不忘他的安危。若是那个时候,他没有被父亲驱赶至北漠。。。事情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宁南忧几乎崩溃,万万没料到他从未怀疑过的魏帝,是当年之案的幕后推手。而他因为顾夫人的缘由而稍加信任的付博,亦是这万千肮脏之手中的一个。
江呈佳再顾不得众人的目光,立刻飞奔到他身边跽坐下,将他扶着靠到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慰着。沈攸之目露担忧之色,心中痛极,却不得不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此时此刻,坐在他身侧的烛影,脸色亦是青白相间。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生身之母竟是这样死于付博之手的,更没想到这正是当年父亲不慎掉入淮王阴谋之中的起因。
沈攸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便是老夫要交待的有关于当年的所有事情。时间紧迫,老夫就不多废话了。君侯、窦小三郎、侯夫人,接下来老夫要说一说。。。这次凉州之行,你们应当如何化解淮王的疑虑,让邓情的谋算化为乌有。”
“君侯,想必您已经猜到老夫为何要向淮王修书,将你调到凉州边境来了吧?”
宁南忧无力的靠在江呈佳身边,点点头,低声说道:“夫子的用意,本侯知道。京城那边定是邓情出了什么岔子,在其中捣鬼,让父亲突然疑心于我。”
沈攸之嗯道:“正如君侯所说。邓情此人,最会绝处逢生。他通过您派去他府上监视的那位月牙小郎君,发现了您的另一重身份——曹家幺子曹贺与夜箜阁之间的关系,本是想利用此事,将北地的祸水西引,栽赃给陇西平定王府,却不料自己会落狱囚禁。君侯救他出来后,他隐约察觉到将他放出地牢的人乃是曹贺。
但是京城之中,君侯留下的精督卫里,有人不小心露出了踪迹,让他发现绑架囚禁他的人是精督卫。于是,他便猜测曹家幺子曹贺与君侯您私下正密谋着什么。
为逃离精督卫控制,他便紧紧抓住了淮王府这条救命之绳,利用他在京城黑市里留的人手,又用君侯您与淮王之间的父子嫌隙,不断挑拨,甚至还把他囚禁在京城郊外庄子里的月牙送去了淮王府上,又伪造了君侯你与‘曹贺’的书信,以此博得了淮王的注意,引来了这场祸事。”
“不过,老夫再赶来凉州之前,已经安抚住了淮王。此时此刻,那位月牙小郎君,被囚禁于淮王府的东院中,暂无任何性命危险。”
沈攸之将那邓情如何引得宁铮注意,为自己争取活命之机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江呈佳听着,基本上与当时宁南忧的猜测一模一样,心里便定了定。
沈攸之再道:“老夫将君侯您调来凉州,又暗中悄悄把窦小三郎找来,是为了一招移形换影。眼下这个时候,只能先转移淮王对您的怀疑,才能解开此局。”
宁南忧眯起眼睛,稍稍支着自己坐起来,问道:“夫子的意思是?要把我父亲的目光转到子曰身上?”
沈攸之颔首。
宁南忧立刻反对道:“不可!”
他突然之间来了精神,态度坚决道:“这绝对不行。若父亲发觉子曰与平定王府有牵扯,还能给窦氏活路么?他最忌惮左冯翊窦氏。。。夫子这样做,无疑是把整个窦氏都置于险境之中。。。本侯绝不同意此事。”“我同意。”
谁知,还没等沈夫子开口说话,窦月珊便先一步应了下来:“夫子的做法,是此时最可靠的。兄长,你就让我替你转移淮王的目光吧。”
“不行!”
宁南忧再次坚决的反对道:“我不能让你陷入险境,这绝非我的本意。若夫子将我引来凉州,是为了实施这样的计划,那不如就此作罢。。。父亲那里,我会想办法自己解决。这样的怀疑时时都有,没有必要将你和整个窦氏搭进去。”
窦月珊却持着不同的意见:“这可不是普通的怀疑。淮王极其厌恶你与平定王私下有来往,此次邓情之谋,显然已经让淮王以为,你与曹舅舅私下谋划着什么。。。这是最危险的情况了。淮王指不定觉得兄长你私下筹谋着,想对长鸣军有所收揽,掠夺北地邓情的私产,安插自己的人脉等等。。。
淮王是不是怀疑兄长你不忠,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一旦他察觉你对长鸣军有所动作,只怕。。。兄长你多年来在长鸣军内的布局就要毁于一旦。钱晖、赵拂等人或许都会身陷危险之中,难道这是兄长你愿意看到的么?”
他观看形势十分透彻,猛地说中了要害,令宁南忧愣住神,一时之间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江呈佳听着兄弟二人的争论,眼瞧着气氛逐渐尴尬起来,便连忙上前调和道:“二位、二位。。。我晓得你们各自不愿对方涉嫌,可是。。。也该听夫子将话说完吧?我认为,夫子定然还有别的安排,他怎么可能会让子曰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宁南忧与窦月珊这才冷静下来,重新朝沈攸之望去。
“还请夫子莫要生气,是我过于着急了。”
宁南忧致歉,抬手揖了揖礼:“不过,不论如何,请夫子一定不要把窦氏牵扯进来。”
沈攸之深深一叹,哭笑不得道:“君侯多虑了。老夫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就算将窦小三郎牵扯进来,也绝对不会让他有事,让窦氏陷入险境的。”
宁南忧愣住,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有些难为情道:“是我不好。。。打断了夫子的思路,还对您加以无端的揣测。”
沈攸之摆摆手,阔然说道:“无妨。老夫知道,君侯重视窦小三郎,几乎视他为亲生兄弟,才会这般着急上火的反对老夫。只是有一点,老夫要君侯清楚。窦小郎君于老夫而言,亦是故人之子,他的父亲——窦寻恩,亦是老夫的之挚友。老夫就算要救君侯,也不会用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法子。”
宁南忧松了口气:“那。。。夫子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沈攸之抿抿唇:“明日,平定王曹勇与雍州刺史萧飒便会得到君侯抵达凉州的消息。。。届时他们必然会赶来与君侯您相见。届时。。。窦小郎君需先他们一步,赶到边境军营,去寻曹家军驻守之地,找到守营的将领。”
【两百五十二】良计巧解
“您让我去曹家军驻守之地?这是为何?”
窦月珊怔神,没能理解沈攸之的想法,一双英眉紧紧蹙着,黑瞳微微转动,小心地琢磨着此事,却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于是满腹疑惑,一脸不解地看向对面的中年郎君。
“小三郎方才也说了,淮王怀疑君侯不忠,最要紧的还是对长鸣军的看法,一旦淮王认为君侯有意收揽长鸣军各部,那么接下来,城阁崖班师回朝举荐赵拂为新任掌军将领时,淮王一党必会全力支持,让陛下以为,赵拂乃是淮王安插在长鸣军中的人。这样一来,陛下绝对不会允准此人接手长鸣军。如此,君侯多年的筹谋便会白费。
故而,我们当下首先要做的,便是让淮王知晓君侯并未对长鸣军动任何心思,而是夜箜阁起了歹念。”
“夜箜阁?”
在场诸人皆愕然,面面相觑,不知夫子所言何意。
“所幸,君侯虽与那夜箜阁阁主宁九交好,但却时时刻刻保持距离,与这江湖商帮之间分得很清。到了如今这种时候,该舍弃的、该利用的,君侯便要选择了。夜箜阁江湖势力极大,哪怕遭至淮王的怀疑,亦可保全自身。”
沈攸之神色淡若的说着,宁南忧、江呈佳与窦月珊三人却有些哭笑不得。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们三人心中却十分清楚。宁九即是宁南忧,宁南忧即是夜箜阁阁主。
沈攸之说着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察觉身旁郎君的神情变化,仍继续往下说:“明日,待窦小郎君赶到边境曹军营帐中,便会有老夫的人假扮夜箜阁使者与您见面,并将月牙被囚于淮王府的消息告诉您。
曹军帐中,有淮王培植多年的细作,已被老夫寻到。小三郎只需在此人面前演一出戏,让他相信月牙小郎君是您与夜箜阁合谋之后遣派去北地边城的。”
宁南忧神色紧凝:“夫子此举。。。不还是将子曰推入了火坑?父亲忌讳窦氏与曹氏,私底下却更忌讳窦氏与夜箜阁搭上关系。。。若子曰真的在父亲之人的眼皮底。”
“君侯莫急,老夫且还没说后面的呢。”
沈攸之低声道:“若窦小三郎是自己暗中联系夜箜阁,淮王必是容不下窦氏的。但若,小三郎是为了陛下,此事便大不相同了。”
宁南忧眸光一震,与窦月珊对视一眼,同时朝沈攸之望去:“夫子这是何意?”
沈攸之道:“边境守营的曹家将领众多,窦小郎君明日去,寻谁、又在何人眼下做戏,却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窦月珊迫不及待的问:“还请夫子莫要再卖关子了。。。您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沈攸之摸了摸下巴,语气十分的和缓平静:“平定王手下有一名将领——名唤曹符,想必君侯与窦小郎君都有听闻。”
两位郎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