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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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与蒋太公联手,才得以令广州多年平静如水。这使得魏帝十分感念。广州是乃大魏最北部,多年来它的每一任刺史都无法忍受连年动 乱而向魏帝请辞。独独这顾安愿意守在临贺替魏帝看顾广州边防。
魏帝也频有任顾安为广州刺史的想法,但却次次遭到宁铮的激烈反对。广州虽连年动 乱,却是军火、盐铁走私的必经之地,因此这里的每一任刺史皆是宁铮派遣。若顾安上任广州刺史之位,相当于断了宁铮军火盐铁走私之路。
宁铮一向视顾安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有想要除去顾安的想法。
此番临贺动 乱,宁铮要除蒋氏一族,顾安便是个大麻烦。宁南忧必然要设计除去顾安。
江呈佳低下头,黑亮的眸子此刻黯淡下去。她心里总认为宁南忧心里还是有些善意,或许不会对顾安下手,于是便没有太防范这一处。却不料,她还是低估了宁南忧心底发芽滋长的恨意,这些年的苦痛早就蒙蔽他一双眼,使得他根本不顾一切,哪怕伤及无辜。
不得不说,此刻她的心头缠绕着一股浓浓的失望。
“姑娘之前说。。。要阻止乌浒王与中朝联手。。。如今君侯既然引顾安前去广信,我们又该如何破局?”千珊两个眉头挤在一堆,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
“遇事需静心,千珊你总是无法静下心。”江呈佳拍了拍她的肩头,口吻无奈。
沉寂少时,江呈佳振作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绢帛,交到了千珊手中。
千珊不解的望向她问:“这是什么?”
“我们破局的关键。”江呈佳淡淡道。
千珊打开绢帛,入眼一幅血书令她头皮发麻,她潦草阅览起来,没过多久惊愕的抬起头道:“孟灾的王位竟是弑父得来的?”
“没错。”江呈佳答道。
“这封血书。。。乃是出自于前乌浒王之手,姑娘是怎么得到的?”千珊反复阅览着手中帛书,越觉得神奇,这样绝密的东西,怎么会落入她家姑娘之手。
“前乌浒王孟护的王后冼氏年少时与我相识,我同她甚是投缘。乌浒族内局势严苛,我曾不放心她一人,在她身边留下了一心腹名唤央荷。孟灾兵变篡夺王位时,孟护被困郁林,奄奄一息,死前留下血书。冼氏对孟护用情至深,不甘孟护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恨透了孟灾,于是将孟护血书交给了央荷,又冒死将央荷送出了广州。冼氏一路逃难,最后在苍梧被孟灾杀死。。。她以死掩护央荷一路从临贺逃往会稽。这封血书才会辗转到了我手中。”
江呈佳解释道。
央荷。。。
千珊脑中闪现过这个名字,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原来当年央荷突然从姑娘身边消失,八年后又重新出现在阁内的缘由是因为这个。
“此次,我也命拂风将央荷带到了临贺。”江呈佳接着说道,“孟灾是个目无君父的残暴之人,就算他弑父篡位之事未曾被人发觉,但他因早年连年兴兵动武,甚至还妄图联合占婆国占领大魏边防小城,致使乌浒族内民众苦不堪言,族中早有不满之言。他威望不足,又失民心,若不是因为他父亲当年在族中的威望,手中又把握着乌浒族最强的军队,他早就被推下王位。若此时他弑父篡位的消息被部落首领们知晓,你猜会怎样?”
“前乌浒王虽死,可他于乌浒族中威望却至今不散。若此时孟灾所做之事被曝,想必他也做不了这个乌浒王了。”千珊立即回答道。
“是了。”江呈佳唇角微微一勾。
“难怪姑娘胸有成竹,原来早有准备。”千珊方才还陷入一片焦愁之中,现下松了一口气安定下来。她静了一秒突然觉得事情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猛地抬头朝江呈佳望去,疑惑道:“姑娘为何要让拂风将央荷带过来?”
“我还以为你直接将我这话忽略了。”江呈佳叹道。
“这些年,若不是蒋太公与顾安一直压制着乌浒族,想必那孟灾早就将大魏边防弄得破损不堪。近些年来,兄长又发现这孟灾常年走私军火,与那占婆国以及中朝都有来往。他与宁铮两人已将广州搅得如一个大染缸,致使大魏边防连年不济,这才使得中朝探子于广州密布,甚至通过苍梧、临贺一路通往大魏内部。”
“兄长既然是奉了二姑姑的命令前来凡间扭转危局,那么他自然要为太子宁无衡清除大魏乱局乱象。这孟灾不仅他看不顺眼,我也是极其厌恶。央荷是当年孟灾篡权弑父的亲见者,若由她拿着孟护的这封血书作证,会更有可信度。我欠冼氏这唯一的愿望,多年前便已在谋划,如今也是时候让那孟灾自食恶果了。”
千珊这才明白江呈佳的用意,拨浪鼓般的点头道:“这孟灾的确该除。可姑娘,据我所知。。。当年前乌浒王孟护的三子。。。现如今只剩下孟灾。孟灾若除,乌浒族又该由何人接管?”
“这便是我筹备多年,一直迟迟未曾对孟灾动手的缘由,但如今我已寻到合适的人了。”江呈佳应道,“孟护有三子,长子孟灾、次子孟钝、幺子孟旭。他的其他两个儿子在孟灾的迫害下,一死一失踪。孟钝死于当年的篡权之谋中,唯剩一个孟旭不知所踪。多年来孟灾一直在找寻他这个弟弟,想要灭口,却遍寻无果。任何人都料不到,孟旭为躲避其兄追杀,狠心将自己毁了容,隐姓埋名躲在孟灾的护卫队中。我废了很大的劲才寻到他,又花了很长时间考验此人的品行,待一切确定,才敢行事。”
“此为后话。”江呈佳将孟灾一事交代清楚后又询问其千珊另一事,“你不是说。。。兄长来信,说是知晓了君侯来临贺的另一缘由?”
“是了。。。我差些忘了此事。”千珊一拍脑门急忙说起此事,“姑娘晨时不是要我让拂风去查这蒋氏与弘农卢氏的私下交往么?”
“然后呢?”江呈佳听她这么一说,心底便料定,宁南忧此番来临贺,看来是与弘农卢氏脱不了关系了。
千珊接着说了下去,“姑娘刚刚吩咐完,我便收到了公子的帛书。公子言,当年卢遇死前,蒋太公正在洛阳,还曾去狱中探望卢遇。薛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当年看守死囚牢狱的老狱卒,从他口中得知。。。卢遇曾将一封血书交予蒋太公。君侯此次前来临贺,正有可能是为了蒋太公手中的那封卢遇的血书。”
江呈佳一怔;整个人显得有些懵滞。
千珊此刻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君侯其实不该对蒋氏一族动手。。。可为何还是。。。”
江呈佳低哼一声,眼底更是失望道:“他对蒋氏动手,正是为了那封血书。既然是卢遇亲手交给蒋太公的,那么以蒋善的为人,必定细心保存。蒋府戒备森严,若无战乱使得全族倾巢而出,根本无法搜寻那封血书。
君侯为了那血书,根本不顾蒋氏会不会因此重创。相反,他觉得蒋氏若遭重创,反倒能够遮掩他此时此刻在朝堂上的动作。一旦施安抵达京城,那么真正的棋局便将开始。”
千珊不曾深想,经江呈佳这样一说,心底也不由起了一层寒意,对宁南忧感到了一丝惧意。
“千珊,我命你安排铁衣顶替我之事,你可有备好?”江呈佳问起来。
眼下便只有夜箜阁为何对蒋氏出手一事未明了,她虽是要查清此事的,但更重要的却还是五日后宁南忧与那孟灾的会面。
“中午,奴婢借着采购的由头随着碧芸姑姑一同出了趟门,中途与人换了身份去了趟钱府将此事告知了铁衣,她已准备完毕。现只盼姑娘说个时日,铁衣立即潜入府邸与您替换,那时您便可随我一同前往荟萃楼。”
“去往荟萃楼一事,便放置于半月后。”江呈佳答道,“你且让那顶替我的人,今夜来我房中。君侯既然今夜亥时出发,必然悄悄离开,届时精督卫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其分散。这是我们调换的最好时机。”
“半月后?”千珊听到江呈佳这番话有些诧异道,“姑娘不是说近日便要去荟萃楼?况且君侯此时恰好不在府中,您既然让人今夜就顶替您。。。那么何不趁今夜就去荟萃楼?”
江呈佳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我需同君侯一起,前往苍梧广信。”
“姑娘要前往广信!”千珊险些惊叫出声。
“姑娘!这怎么使得?您的病还未好全。您不必担忧孟灾一事,更不用担忧顾大人的安危,这些事便交给我们来做,奴婢保证绝不会有差错!”千珊急急劝道,心里一百个不愿江呈佳前往广信那样危险之地。
第一百零九章 独眼少年宋阳
“我知道弟兄们行事有素。但,我依然得去。那顾安不是个愚笨之人。他恐能猜到此番君侯邀他前往广信是一场鸿门宴,或许私下有准备。他为人耿直,若君侯真对他出手,他极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我担忧顾安的安全,更担忧。。。”江呈佳顿住,迫于心底深深的不安,她还是忍不住随着宁南忧身后,想要保护他。
千珊陷入沉默,她知道只要是江呈佳做出的决定,无论是谁都很难改变。
“姑娘若执意要去。。。且答应千珊一事。”最终千珊只能妥协,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无论什么时候,姑娘需先以自身为重。”
江呈佳晓得她担忧什么,颇为无奈道:“此事我说不定,但我会尽量做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千珊也知自己再劝什么也是无用,便道:“如此,姑娘现下先好好休憩,亥时两刻。。。君侯一旦离府,我便带人过来。”
江呈佳点点头。
屋外泼天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千珊拿着湿漉漉的外衣,举着伞匆匆离开北院。江呈佳站在门前盯着已完全黑沉下来的天色发呆,雨后的凉风灌了进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自己抱成一团迅速躲进了屋中。
夜越来越深,雨后的草丛渐渐聒噪起来,金蝉在院中老树上知了知了的叫着。闷热潮湿的空气令人难受。
再晚一些,临贺的街上已空无一人,守夜巡逻的小吏从城门晃到街头,手中拿着一柄锣与木榔,只听见“咚”一声脆响,小吏心不在焉的喊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坐落于咸水巷东处的指挥府门前燃起了两盏灯笼,有人从里面悄悄走出。
那人手中拿着一柄伞,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他身上比夜色更深的玄衣有些明显罢了。
不远的马厩里,有人牵着一匹马慢慢朝玄衣男人走了过去。
月色里,那人的影子被拉的极长。
“城门已开,主公前去一路小心。”听着声音略微老成,是个干练的中年男人。
“晓得了。我不在的这几日,还请季叔将母亲照料好。”那男人从暗处走出,月光恰好照在他的脸上,衬出他英挺的高鼻,那双深邃的黑眸中透出一股精锐。
“主公,确定不让奴跟着一同前去么?”季先之犹豫两下,最终问出了口。
“府中不仅有母亲,还有君姐以及。。。江氏女。”宁南忧提及江呈佳停顿了一下,“务必牢牢盯紧她。”
“喏。”
听着季先之应下,宁南忧才登上马镫,一跃而上,随即驾马离开了指挥府。
而此时,千珊就按照江呈佳事前同她说的,趁着精督卫防备最是虚空时,将一女子带入了北院。
江呈佳早已换上夜行衣,理好行囊坐在屋中等着千珊过来。
屋内,燃起两盏油灯。
千珊进了屋,身后站着一名穿着黑衣披风戴着帏帽的女子。
“属下铁衣见过阁主。”那女子行了礼,才将帏帽取下,黯淡的烛光中,那张精致的面庞露在了江呈佳面前。
铁衣早已易容成她的模样,现下与她肩并肩站着,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江呈佳盯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君侯不在,以你的易容伪装在指挥府内应该不会被拆穿。不过,有两人还需你小心防范,一是家丞季先之,二是那位湘夫人李湘君。这两人恐是会盯着你的错处看。”
对面同她身高体型样貌皆一样的女子立即严肃的应道:“属下明白。”
江呈佳低低嗯了一声,待到府内一切安排妥当,她才背着包袱,戴上黑纱帏帽,从北院后窗一跃而出,动作迅速的爬上后墙翻出了指挥府。千珊紧跟其后,主仆俩一前一后飞上城墙,小心翼翼的绕过排摸巡查的城卫兵,趁着时机好不容易出了城,一路寻着小路朝城外的庄子奔去。
距离临贺郊外庄子不远处的养马场边,已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在那里候着。
江呈佳停在路边的老树后,见那老翁时不时的冲着城门的方向张望,便与千珊一同上前来到了那老翁身旁。
“老先生,可否向您打听一事?”一声温和轻软的询问传来,老翁抬起头,瞧见一位全身漆黑长衣,头戴黑纱帏帽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装扮的女子。
老翁立即提起了精神反问道:“不知您要询问何事?”
江呈佳答:“询问会稽之事。”
老翁即刻问:“会稽地广,姑娘可否说的具体些?”
“先生可知越王庙?”
老翁立即明白了什么,躬身向江呈佳行一礼道:“老夫恰巧知晓,客人里边请。”
江呈佳微微颔首,步伐迅速朝马场里头行去。
老翁跟在后面,关上马场围栏时左右探看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疾步入了里面。
“参见阁主。”那老翁进了场子里,立即对背对着他的江呈佳行了一礼。
她转过身,连忙上前扶起老翁客气的说了一句:“不必多礼。我时辰不多,不能久留。”
老翁立马会知其意,从马场一处隔间草房牵了两头黑鬓棕马走了出来。
江呈佳与千珊分别牵过马绳,老翁又匆匆为她们引路前往另一条小道,细细叮嘱道:“此径非官道,且无匪盗盘踞,阁主从这里走约莫不过三日便能抵达苍梧,届时自会有人引阁主前往广信县。。”
她冲着老翁温和的点了点头道:“劳驾费心。”
话音落罢,江呈佳即刻翻身上马,哧了一声,扬鞭驾马冲了出去。千珊蹬脚一跃,追了上去。
老翁守着马场,伸着脖子,望着那两抹绝尘骑出的身影,目露敬意。
主仆二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往苍梧赶去,果不出那老翁所料,有人于苍梧等候为她们引路去向广信,第三日夜中,她们终于赶至了苍梧郡城广信,抵达的时辰恰逢城门落锁前夕。两人急匆匆入了城,两匹马也累得够呛,无精打采的跟着主人一步步往前挪着。
大魏四处遍布水阁购置的私宅地产,一半用作商途,一半用作千机处打探消息以及扩展势力。千珊在来之前翻阅并得知了水阁于广信置办的宅屋地址,于是带着江呈佳一路寻过去,又寻来了广信城中分管水阁四舵之人的领主,直至酉时三刻才真正歇下脚。
东丰巷中一间普通的屋宅里此刻聚满了人,都是千机处安插在广信的探子以及在此处待命的尚武行护卫。
水阁共分四舵,两舵在明处,两舵在暗处。分别是千机处、风月楼、尚武行、棠叶台。
千机处由拂风统领,设有掌录人掌管记录天下事,训练并调配水阁密探;棠叶台由房四统领,掌握水阁与外界的商途要义。水阁驻天下,以这两舵而出名,千机处舵主拂风以及棠叶台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