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佞臣-第9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湘夫人呢?”周源末质问道,“湘夫人同样也病了,主公为何不去看看她?”
“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兄长之妇,我该去看谁,这其中的人伦之情,孰是孰非,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宁南忧推开了明扇窗,顺势跽坐在了窗下的席座上,周身冷寒之意逐渐深重起来。
“主公现在论及人伦之情了么?”周源末嘲讽道,“当时。。。主公下定决心利用南阳公主时。。。怎么没有顾及她的身份,怎么没有想到她是魏漕之妻,是你兄长之妇?”
“你。。。。!”宁南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恼怒却又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毕竟当初。。。做出决定的的确是他不错。
“主公。。。并非源末要顶撞主公,只是。。。这个关键时刻。。。您实在不应该被任何人牵制住脚步。”周源末再次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我并没有被江氏女绊住脚步。难道紧紧因为我去见了她一面。。。我们所作的这一切便会功亏一篑么?终究当初。。。是我执意要娶她,也是我设计逼迫她嫁给了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被我毁了一生,我就不该待她好些么?”宁南忧面色十分难看道。
这番话使得周源末的神色更加暗沉了下去,他缄默许久,双目犀利尖锐的看向宁南忧道:“主公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对待江氏女的好早已不是因为当初设计陷害她后的心中产生的那份愧疚了吗?您。。。已数次为她破了规矩。。。这份情谊,难道仅仅用愧疚之情便能解释的清楚么?”
听着周源末这番话,宁南忧揪起了一颗心,面色僵硬道:“你想说什么?”
“主公。。。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江氏女么?”周源末一字一句,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句话如一道清晰明亮的光,驱散了这几月来一直笼罩在宁南忧心上的浓雾,那股奇怪的情愫似乎有了定义。
他喜欢上了江呈佳。
是么?原来这种一刻见不到她便十分煎熬的感觉、这种瞧见她与旁的男子亲昵的呆在一起的画面便恼火至极的感觉就是喜欢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强烈反对
“我。。。喜欢上了江氏女?”宁南忧喃喃自语道。
“周源末。。。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沉下一双黑眸,罕见的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我还未同你算账,你便在这里同我扯东扯西?吕寻拿去北院的草药。。。是不是你给的?我是不是同你说过,若是你敢动江氏女,我必然不会轻易饶了你?”宁南忧觉得心中那块尘封许久的地方仿佛被人猛地扯开一般,像利箭刺入其中,叫他无处可逃,他急于拿着旁的话题将周源末搪塞过去,袖中的双拳也紧紧握住。
周源末猛地一怔,定了定眸,毫不避讳与遮掩道:“不错。。。是属下交给吕寻的。但那只是寻常草药,属下并没有要伤害江氏女之意,只是想让她多受一段时日的皮肉之苦。”
“为何这么做?”宁南忧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快,于是心下的怒火愈加浓重,厉声质问道。
“属下只是想让她安心在指挥府中养伤罢了。”周源末坦诚道,“江氏女手下那个婢女千珊,极其护主。见她伤病在身,定然不会再让她探查您这几日的行踪。属下这样也是为了主公您好。”
“所以,你仅仅为了让江氏女无法再插手我们所行之事,便要让她多受皮肉之苦么?周源末,你何时变得这般幼稚?且不论江呈佳在水阁之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光是论这水阁千机处那么多探子,若是她想要探查消息还需靠她自己么?。”宁南忧冷声嘲讽着周源末,忽觉得他可笑滑稽,难以置信周源末竟想出这种无理取闹的法子来阻止江呈佳。
“属下知晓这样并不能阻止江氏女利用府外千机处的探子得到消息,但却可以阻止她再次跟着您的脚步出府,若被她得知顾安与蒋善所在之处,定会再次破坏主公您的计划。”周源末心底清楚,他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可未必半点用处都没有。
宁南忧觉得周源末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弄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周源末会对江呈佳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抚着额头,面色清冷,被气得不轻:“你若今日是专门为了江氏女来同我争吵的,大可不必。此事,我心中自有定数,无需你多说一句。”
周源末瞧着宁南忧脸上的厌烦之意,到了嘴边的劝说之语在喉间滚了几番,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主公,属下并非想同您争吵,只是觉得。。。”
“不必再说了。你若再说一句,便从我书房里滚出去。”宁南忧一把抽过放在一旁案桌上的竹卷,语气倒是渐渐平稳了一些,只是这话中的冰碴子还是分毫未减。
“主公,您平时最是豁达明理,怎么这一次便不听劝呢?”周源末摸着脑门上突起的青筋,神色灰沉沮丧。
“没完了是么?”宁南忧微抬眸子朝他冷冷瞪了过去。
周源末吃了他一记飞刀,便知此事不可再继续说下去,若他还要一意孤行,只怕他连今日来此的目的都不能说出口了。
“属下。。。知错。”他站在宁南忧面前,还是讨了个好,低头认错。
宁南忧低下头,将竹卷放在膝盖上,不理他。
屋内一片寂静,周源末甚至都能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
对面这个跽坐在席垫上的玄衣男子陷入了冰窖一般的死寂沉默之中。这让周源末知道,他算是彻底惹怒了宁南忧。
“主公。。。?”周源末老实巴交的站在门前,不敢往里头走。
宁南忧依然不理他,拿着手中竹卷,眉头皱的很深。
“主公。”周源末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宁南忧动了动深锁的眉头,从窗边的席垫上移至了案几前,提起放置一旁的灰褐狼毫,望了一眼砚台里已经干涸的墨汁。
周源末瞧见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眼神,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急忙抬脚朝里头奔去,跪在他身侧,替他磨起墨来。
宁南忧仍旧不作声,算是默许了他继续呆在书房。他在竹卷上做起批注,又拿了两张纸卷,从竹卷中摘录了一些记载。
周源末忍着话,磨着墨,怀里揣着的那两支小信筒,半晌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句:“主公。。。”
宁南忧笔尖轻轻一抖,墨汁便在纸上渲染成了一个黑色漩涡,这令他甚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叫唤道,“有话快说。”
周源末盯着他纸上那一圈漩涡,叹了口气,这才慢吞吞从袖中掏出了已经捂得有些微热的两支信筒。
“建业传来消息,说是查清了为何当年代王要与邓国忠联手将卢遇、越奇乃至吕氏、慕容氏除去的缘由。”他从那两封书信中抽出了一支信筒,并打开竹盖,拿出了里头的纸条递给了宁南忧。
听到周源末提及父亲陷害老师的理由,宁南忧手下又是一抖,彻底将笔下这一幅字划花了。他定了定神,抬起头,将手中的毛笔停靠在了砚台上,接过了周源末递过来的小纸卷。
“信中所说。。。探子在洛阳东郊的一个小庄子上寻到了一户农家,得知当年代王曾经封锁过那一带所有农户买卖交易的山路,隔绝了东郊通往城内与旁县的道路。”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窦氏。”
他心中猛地一颤,竟对真相有些害怕起来。
宁南忧拿着纸条,垫着棉布拎起烧的滚烫的茶壶,将它扔了进去。
看着纸条逐渐燃烧成灰烬,周源末继续说道:“探子还查到。。。当年窦玦曾在这一带停留,而代王封锁东郊的时机,正是窦氏停留的那段时日。”
不一会儿,便见宁南忧脸色阴沉的抬起头问道:“哪段时日?”
周源末道:“永宁三年末,正值深秋。”
“永宁三年的深秋?”宁南忧身形一颤,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抬起头向他确认道:“这时日未曾弄错?”
一旁的周源末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永宁三年末,也正是窦月珊的三叔窦寻恩在洛阳郊外被马匪袭击丧命的时日,窦玦曾在窦月珊出事的东郊停留,也就证实了那程越在严刑拷打后被逼问出来的证词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窦寻恩的死同窦家本族脱不了干系。
那么父亲在那时将东郊封锁的原因也显而易见了。他也与窦寻恩之死有着密切的联系。
老师的死。。。竟然与当年窦寻恩意外遇害一案有关联?
“探子还查到了什么?”宁南忧继续问道。
周源末眉头紧蹙道:“据说,当年卢夫子、越奇将军、吕叔、以及。。。我父亲四人得知窦寻恩在东郊遭遇匪徒袭击后,便迅速前往救援。极有可能,与代王的军兵、邓氏的护卫以及窦氏的人马迎面而撞。。。主公,这极有可能是宁铮与邓氏联合对付四家的真正缘由。。。”
这又不得不让宁南忧联想起三个多月以前,他为了窦月珊追去江陵的那个晚上遇到的刺杀。想要对窦月珊动手的人的确是宁南昆不错,但若是没有父亲下令,他这个三弟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袭击世家子弟,尤其是窦氏这样的显耀世族。
若是父亲陷害老师的理由,当真是因为老师与越奇将军知晓当年窦寻恩遇害的真相。那么三个月前,父亲之所以要追杀窦月珊的理由。。。便也露出了水面。父亲大概是瞧见窦月珊前往临沅同自己相见,又与程越这个当年曾经参与过谋害窦寻恩的人有着联系,以为窦月珊知晓了当年的真相,这才想要灭口。可若只是窦寻恩遭由父亲与邓氏之手,在东郊遇害身亡一事。。。当年老师与越奇将军、吕叔、慕容叔四人为何不不直接将此事告诉皇祖父?若将此事告知了皇祖父,或许如今的事态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这其中定然还有旁的缘由,促使父亲与邓氏对这四家起了必除之不可的杀心。
宁南忧深深的不安起来。瞧着周源末手中还有一支信筒,便开口问道:“另一封信是何人所寄?”
周源末这才将拿在手中的另一支信筒交给了宁南忧:“这封信乃是窦家三少四日前所寄。”
“子曰所寄?”宁南忧有些诧异,急忙接过了信件。
他匆匆打开,清秀熟悉的字眼便落入了眼帘。
“昭远:自别后已有数月,吾听汝之言,纵平安归置左冯翊,今得父亲之诏,疾奔洛阳,途遇盗匪,殊死搏斗。吾觉察此事有异,特以信往而醒之。望尔留意。”
这只是简单的留言,笔记还有些匆忙,说明窦月珊写此信条时,很是着急。
周源末瞧见宁南忧变了又变的脸色,心中有所不安。
“主公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问道。
宁南忧凝着神,眉头皱的很紧,听到他这么问,才缓缓开口道:“眼下一切线索指向了当年窦寻恩遇害真相。只怕老师与越奇将军的死。。。也与之脱不了干系。”
“当年窦寻恩意外之死,明帝听闻消息,还曾大怒。上下派遣过四五批人马查找那帮令窦寻恩丧命的马匪,奇怪的是,袭击窦寻恩的匪徒自东郊出没过一次后,便消失不见了,至今都未曾寻到人马,如此可见此事大有文章可寻。”周源末也渐渐蹙起了眉头,神色凝重道,“主公。。。觉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想不通的是。。。为何窦伯父也要对我动手?”宁南忧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或许安平侯也察觉了当年之事中的蹊跷?以为是代王派人杀害了窦寻恩,所以想要复仇,他无法对代王动手,便想要让您父债子偿?”
周源末听吕寻提过临沅之事,晓得窦寻奋买通程越、孙驰,逼迫赵拂对宁南忧下手的原委经过。如今得知当年淮王之所以会伙同邓国忠制造出常猛军逆案来陷害卢遇、越奇二人的缘由极有可能与窦氏有关,心中便下意识觉得这窦寻奋三个月前对宁南忧动手,是因为认定了淮王乃是杀害自己亲弟弟的凶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探望李湘君
“窦伯父对我出手,必然与当年事脱不了干系。但我并不觉得。。。他要杀我的缘由仅仅只是想要为窦三叔复仇。窦寻奋并非一个冲动行事之人。程越曾明确说过,窦寻恩之死是窦氏中人下的毒手,而建业那边又恰好查出,当年窦玦曾在窦寻恩遇害的东郊出现过。
这便说明,对窦寻恩下毒手的窦氏中人正是窦家家主窦玦。左冯翊公窦玦乃是窦寻恩亲父,虎毒尚不食子。他又为何要杀自己的亲儿子?这样一个天大的秘闻,算得上是窦氏丑闻。窦寻奋赫然得知难道不会心惊么?他应该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如何将此事掩瞒过去。而不是冲动的对我出手。。。这没有任何道理。”宁南忧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挂下,严肃的说道,“即使当年之事也同我父亲有关,但窦伯父深知我的脾性,也知道我身侧有精督卫护法,若是刺杀不成功,我必定反追其上,查明真相。他应该也不想在当年之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后,再因为我将它破封尘土吧?”
“那。。。为何安平侯想要杀您?”周源末此刻也弄不清究竟这背后有什么因由牵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宁南忧沉默下来,想起窦太君让子曰不远千里,孤身一人长途跋涉来到临沅寻他之事,又觉得奇怪。到底为什么窦太君要他小心窦氏中人?
窦寻恩,这个他该叫一声三叔的人。宁南忧记得儿时曾在他的教导下修习丹青素描,师承其画笔绝技。即便如此,他们二人相处的时日也不过一年光阴,且那时宁南忧年岁尚小,因此他对窦寻恩的印象并不深刻。
窦氏,除了窦太君与窦月珊,其余人与宁南忧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窦寻恩之死就算不像表面那样意外身亡,他的死也不该与自己扯上任何关系。窦太君又为何会让他小心窦氏族人?
他想了许久都没想通,思绪混杂。
这事,除非查清当年的真相,否则其中缘由纵使他想破了脑袋也不可得知。
沉思半晌,宁南忧对周源末吩咐道:“子曰既然在前往洛阳途中遭遇了土匪袭击,那么想必在这之后,他还会遭逢几次刺杀。父亲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且寄信送往洛阳,通知附近所有的精督卫,务必护好子曰的安全。”
周源末应了一声:“喏。”
话音刚落,他便起了身,向宁南忧一拜道:“既是如此。。。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宁南忧垂着头未曾理会他。等到周源末走到门槛前,里头的男子突然出声道了一句:“办完这件事,自去校场领罚二十军棍吧。”
周源末朝屋外抬出去的右腿猛地顿在了半空中,有些生硬的扭过头朝他看去,轻轻道了一句:“主公可是在开玩笑?”
宁南忧抬起了眼瞳,朝他瞟了一眼,不言一字。
屋前的人瞬间察觉到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气,被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端直着身子坐在席垫上的玄衣男子再次垂下眸子,拿起墨笔打开了放置在一旁的卷宗,做起了批注。
周源末极其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书房。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宁南忧撑着案几上,批改了几份卷宗。脑海中又回旋起方才周源末的一番话,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江呈佳那张娇俏小脸,心下一片动容。
他真的是喜欢上了她么?
宁南忧此刻仿佛确定了自己心中之意。
他盯着窗外的艳阳,出了神,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令他心神具乱。
良久,他深深的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