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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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趁此机会,你以后就疏远她点儿。”方冀南笑道。
冯妙:“我还疏远她,我以后还不理她了呢。”
两人说说聊聊,冯妙那点气也就消散了,菜和馒头端上桌,喊俩孩子吃饭。
吃过饭检查完孩子作业,外边到处是水,也没法出去散步,方冀南检查俩小子的作业,然后一家人一起看了会儿少儿频道的动画片,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早积水消退,冯妙自行车还没骑回来呢,早早跟俩孩子坐车到学校门口,俩小子下车去学校,她就继续坐车到西三所。
上班没一会儿,卞秋芬就来找她了,正好徐长远来替庄老传个话,织绣组其他几个同事也在,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卞秋芬一脸歉意说道:“表姐,昨晚的事情没生气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专门过来跟你道个歉,小孩子太不懂事了,昨晚她爸好好教训了她一顿。”
冯妙心里真服了这家人,你说你直接不理她吧,人家说你因为个孩子计较,你理她吧,你膈应。
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跟他们打交道,好像不管怎样都是你不对。
于是冯妙笑笑说道:“卞秋芬你说你这人啊,这么点小事你还计较上了,一大早刚上班你还专门跑来找我说道,你放心,我们家俩小子皮实,冤枉就冤枉他一下吧,无非挨两句骂,又没怎么着他,没事儿。”
她一边整理桌上的东西一边笑道:“我也知道你为难,你说你的难处我们大家也都知道,都能理解,你们家俩小姑娘大了,十几岁的孩子了,你确实也不好管,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孩子不懂事你也只能为难,一点办法没有,可不就得你一个人委屈着吗,肖淮生真该好好心疼心疼你。”
卞秋芬:“……”
怎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让冯妙给说了,还让她说什么呀?
当着这么多人,卞秋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跑来织绣组这边,本来组里的同事对她也不熟悉,包括徐长远跟她也不熟,这下好了,本来以前肖葵的姥姥闹到单位来,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她给人当后妈,经冯妙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她这个后妈跟孩子不对付、日子多么糟心了,这下子别人看她的目光就更异样了。
冯妙:“没事没事,孩子不懂事我还能跟她计较呀,再说这事跟你也没关系,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你对他们那么好,小孩叛逆不懂事你也没办法,你又不好多管,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你也实在是不容易,说实话我都非常佩服你了,你对三个孩子真是很疼爱,比亲生的还操心。”
不就是要比谁更茶吗。
西三所多好的工作气氛,多好的氛围,冯妙真是懒得跟她来这套,客客气气相安无事不好吗。
冯妙笑着挥挥手:“没事儿,你呀赶紧回去上班吧,这么点小事还值当跑来跟我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呀。”
说着拍拍卞秋芬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你赶紧忙去吧,没事的。”
她干脆利索把卞秋芬打发走了,自己就准备开始工作,有同事问了一句,冯妙就笑着说:“没事,小孩子的一点小事儿,我还能怪到她身上呀。”
冯妙说着转身出去,随口跟组里同事道,“你们大家先忙,我先到庄老那边开个手续,上午去趟库房。”
她走后其他同事免不了议论几句,一个同事说:“这女的是档案组的吧,一大早上还专门跑来,我还记得她丈夫那个前丈母娘有多难缠,都说后娘难为,你说她这日子可真够糟心的,图个什么呀。”
另一个新来的年轻女同事小声道:“你没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有她那个皮包,她那件衣服恐怕得我几个月工资了,还得托人从港城买呢。”
“这么贵?”另一个咋舌。
张研究员道:“大家都去忙吧,这一大早上的,我跟冯妙去库房帮忙去了。”
故宫眼下库房条件有限,地下库房还没建起来,丝织品文物本身又不像瓷器、金玉之类好保存,也没有恒温恒湿条件,有的就只能先堆积在那里,这就是冯妙近期频繁出入库房的原因。
她决定把所有织绣类文物都核对排查一遍,对于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要加强修复保护。
即便是专家组的研究人员,进入库房手续也是十分繁琐严格的,经过一道道手续进入库房,冯妙和张研究员捧着档案册子一忙就是几个小时,直到中午下班。
然后冯妙就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卞秋芬。经过这么一回,卞秋芬自己都不好意思到织绣组这边来了,好一阵子甚至躲着冯妙。
卞秋芬真怕冯妙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把拉住她,再来一套“你真不容易太可怜了日子太糟心了”之类的。
即便上下班偶尔遇上了,也顶多远远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卞秋芬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冯妙对她的态度,以前两人起码客客气气地相处正常,现在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比如下班遇上了,冯妙这边跟她点头打个招呼,转脸就跟旁边的同事找个话题聊起来了,不理她。
偏她还做得再自然不过,没有一点刻意痕迹,叫人说不着什么,叫卞秋芬想说都说不出来。
有一回肖微笑嘻嘻问她:“听说你因为小孩的事情,跟卞秋芬恼了呀?”
冯妙:“你看我像因为小孩的事情跟谁恼了的人吗?”
“我看不像。”肖微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笑道,“卞秋芬跑来找我诉苦,大意就是说她后妈难为,说肖葵叛逆不听话,不懂事,因为小孩的事情你都不待见她了。”
冯妙:“你看我像因为小孩的事情跟谁恼吗?跟她说不清楚了,还跑来找你诉苦了。”
“人家可不单是来诉苦。”肖微笑道,“她找机会跟我讲,目的无非就是两个,第一大概是知道咱俩处得来,希望我给你们俩调停一下,不想跟你交恶,各方面牵扯都不好看;二呢是更重要的,指望我能帮她收拾肖葵。”
“有一说一,肖葵那小孩得亏你上回管管,我看肖淮生管也不顶什么用。”冯妙道。
“十三岁了,她爸管她也顶嘴,讲不过就哭,说多了也哭,你说肖淮生能怎么办。肖淮生整天忙着上班,原本也没有多少耐心管孩子。”肖微道,“我上回收拾她,那是因为影响到我们家、气着我妈了,孩子是他们家的,平白无故我帮他管什么呀,就她聪明,她唱白脸,让我唱红脸,我帮她出头管小孩,我闲的没事干了我。”
“可是我那个堂哥心疼着呢,觉得她进门就当后妈,这么多委屈不容易,所以什么事都依着她,给她花钱也舍得。而且卞秋芬对三个小孩,吃穿生活上也确实过得去,起码没有刻薄孩子,平常不打不骂的,外面人对她评价可不错的。”
肖微想了想,忽然道,“哎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卞秋芬好像在买古董。”
“买古董?”冯妙想了想说,“虽然一般考古行当的人都不搞收藏,不成文的规矩,不过她现在在档案组工作,也不会上一线工地,买古董也说不着什么,她都买的什么呀?”
“我问过肖淮生,说她就是学考古专业的,个人爱好,她可能对自己眼神也没把握,主要就从国营古董店买,主要买佛像、瓷器、玉器,反正买过好几回了。”
肖微解释道,“大运动之前肖淮生不是刚毕业分配工作吗,都没工作几天就下放回老家了,平反之后给他落实政策,这些年的工资待遇都给他补发了,所以他手里有一点钱的,他前妻那个人死会过,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的,加上他们现在工资也不低,正好都被卞秋芬拿来折腾了。”
第85章 明代蟒服
冯妙由此对国营古董店产生了一些兴趣; 寻思着有空也去转转。
考古界不成文的规矩如此,这一行的人一般不玩收藏。整天跟文物打交道,那么多珍贵文物过你的手; 你家里有文物,谁知道是不是你藏匿的?所以为了以证清白,那就不要玩收藏。尤其对于下一线工地的人来说,这就是个默认的职业道德。
而国营古董店的不同还在于,琉璃厂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但是国营古董店的东西肯定是真的; 经过专家鉴定的一般文物,达不到国宝级或者国保级的。
这年代大家都可以去国营古董店买个古董; 断代明确的开门货,国营古董店还会给你发一个收藏证书; 但是也有规定,买回家你就自己收藏把玩; 不能随便卖的; 以防文物流失出境。
卞秋芬也是够聪明; 不管是不是对自己的眼头没信心,去国营古董店买古董; 货真价实,你别指望捡漏; 可你也不用怕被坑。
冯妙倒没想过要买来收藏。话说她和方冀南手里虽然有一点积蓄,摊上方冀南个纨绔败家货,这两年把电视、冰箱、洗衣机、收录机,能买的家用电器基本买齐活了; 电话也申请装上了。平时四口人吃穿上也没亏待过自己。
所以家里也存不住多少钱; 手里余那么一点钱; 留做家用应急倒是可以的,买古董就算了罢。
且不论国营私营,冯妙对古董店感兴趣的原因就在于里边卖什么,有上回陀罗尼经被的经历在前,指不定碰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一看呢。可是她整天颠颠地忙,故宫里满库房都是国宝级文物,也就一时半会没付诸行动。
冯妙没付诸行动,却先有人找上她了。端午节后的一天,快下班时张希运到织绣组这边串门,问她还记不记得“珍古斋”的老板。
冯妙:“什么珍古斋?”
张希运默默替老板尴尬了一下:“就是当初,卖给你陀罗尼经被的那家。”
“……”冯妙笑了下,原本就没留意,她哪里记得住嘛,便问道,“您认识的?”
“原本不认识。”张希运笑道,“我虽然不玩收藏,可玩收藏的人总有认识的,彼此都会有结交,有时候指不定让我们给帮忙长个眼之类的,然后那个珍古斋的老板也不知拐了几道弯找上我,知道我在这边工作,问我认不认识你。”
“他找我干什么,”冯妙顿了顿笑道,“东西八十块钱他都卖给我了,我也已经捐了,也没钱再买了,我结识他做什么呀。”
“你就别提那八十块钱的事儿了,那个老板后来得知是陀罗尼经被,大腿都要拍肿了。”张希运笑道,“他说他手里得了一件东西,想请你给看看。他自己拿不准,几个人看过了各说各话,旁人他都不敢信了。”
“织绣类?”冯妙道,“先说了,别的我可不懂。”
“说是一件什么服饰,别的也就不找你了。”张希运说道。
冯妙一想,那就看看也无妨,好歹托了张希运一回,她就当顺便见识一下,于是冯妙跟张希运说,不急的话她就星期天过去看看。
星期天,先把俩小子送回大院,冯妙和方冀南一起来到琉璃厂,两人手拉着手溜达散步一路逛过去,找到了那家珍古斋。老板躺在柜台后面晃着摇椅喝茶,一个年轻店员拿着抹布正在小心擦拭博古架,看见冯妙和方冀南忙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您进来看看。”
“找你们老板的。”冯妙指了下。
柜台里的老板偏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把手里小茶壶一放,弹跳似的跳了起来。
“哎呦喂,可把您盼来了。小刘小刘,赶紧倒茶。”老板屁颠屁颠跑过来,伸手就想把冯妙往里边请。
冯妙:……有这么夸张吗。
方冀南一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的往前一侧身挡住了冯妙,老板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殷勤笑道:“这位是……”
“我爱人,他姓方。”冯妙道。
“您好您好方先生,”老板扬声喊,“小刘啊,上茶,赶紧的。”
“哎哟喂冯研究员啊,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天自从知道您答应了,就天天盼着你呢。”老板把他们引到店内落了座,小刘送上茶来。
“我不是研究员。”冯妙纠正了他一下,笑道,“还称不上研究员,我是个研究生,都还没毕业呢。”
“还不都一样吗,在我心里您比研究员厉害多了。”老板笑着调侃道,“咱先说好了,咱今天千万不提那件陀罗尼经被的事儿,要不我得吐血了。”
冯妙无辜地看看他,心说我没提啊,这不你刚提的吗。
“打从您买走了那件陀罗尼经被,没多久我就听说了,还听说您捐给国家了,您说我自己眼头不行,哪知道是这东西呀,有眼不识泰山,我就琢磨着,您来买了一回,怎么也得再来转转吧,我就等着您哪回再来,好结识结识,天天留意着呢,可是这么久了愣是没瞧见您人影儿,您怎么也没再来过。”
老板一口京片子,一边说,一边拿起青瓷茶壶,泡茶斟茶。
冯妙笑道:“我来干嘛呀,别的东西我又不感兴趣,我又不懂,织绣类的文物本来就冷门,来了也看不到几件啊。”
“嗐,听听您这话说的。来来来请喝茶。”给冯妙送上茶盏,再端给方冀南一杯,“方先生,请喝茶。”
“吴老板,不用客气。”冯妙接过他递来的白瓷盖碗,撇着茶沫子喝了一口,问道,“你要让我帮你看什么东西,先说好了,我看得也不一定准,我真不是什么专家,你要问过张希运就该知道,我也就是刺绣出身的,对织绣类的东西熟悉一点,准不准我可不敢保证。”
“不是,今儿这件东西,我还就只能信您了。”吴老板一边说,一边喊,“小刘啊,把那件东西拿来。”
小刘从里边抱了个盒子出来,吴老板一边介绍道:“不怕您笑话,因为拿不准,我都没敢往店里放,我这店里别的不敢保证,保证我卖的都是开门货,万一它是赝的呢。”
老板把盒子打开,一边介绍道:“这件东西是别人主动联系要卖给我的,晋中来的,那边都是几百年的老房子,家家阁楼,平常不用的东西就放阁楼里,住了一代又一代,说是也不知哪个朝代放在里面的,他们家修缮房子,又被扒拉出来了。不瞒您说,我觉得像是真的,可我又拿不准,找了几个人看意见都不统一,多数都认为是假的。”
他一边说,冯妙一边打开了盒子,她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了。
“你们为什么说它是假的?”冯妙看着盒子里的刺绣蟒袍问。
“这个蟒袍形制特征应该是明代的,对吧,我觉得它这个料子和刺绣不像假的,说难听点儿,咱们现代造假还真不一定能造出来,可是你说明代的东西,它看起来品相这么完好,甚至都有点太新了,看着就不像一个几百年的老物件,所以看过的人多数都认为它是假的,有人认为它是民国时候做出来的戏服。”
为了慎重,冯妙把衣服拿起来平铺在旁边桌案上,仔细看了一遍。
“你是对的,这个是真的,明代蟒服。”她说。
“真的?”吴老板乐了,兴奋了一下问,“您能确定?”
方冀南一直充当布景坐那喝茶,这会儿起身凑过来看了看说:“媳妇儿,你是不是再好好看看,我怎么也觉得它挺新的,好好儿的衣服,虽然颜色陈旧了点儿,可是确实不像几百年的老古董。”
“假不了,”冯妙笑道,“你别忘了,我整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这种蓝缎我们故宫藏品里也有两件,这种织料现代已经没有了,清代中后期就见不到了,你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织料来造假?还有这个平金绣,单凭这个绣工和走线,它就不可能是造假的东西。”
“对呀,我也这么说呀,”吴老板一拍大腿激动道,“我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谁花这么大价钱造假呀。说假的人也承认它做工没问题,就是认为太新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