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作者:逐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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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的,她就看见了惠莲家楼下拉起的黄色警戒线,那种飘忽不定的惶恐一下被落在了实地,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脏上。
程矜往里走,被警察给拦下了。
“……怎么了?我有亲戚住在楼上。”程矜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楼上有案件发生,正在勘察现场,许出不许进。”
程矜唇颤,“哪一户?”
对方看了她一眼,出于警惕,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楼梯道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个老太太,被子女扶着,手脚不停地打着哆嗦,嘴里零零碎碎地念着,“……淌了那么多血,人还能活吗?作孽哦,小惠这么好的人,怎么命就这么苦,没了丈夫没了儿子,现在连自己都遭了贼人……”
程矜脑海里嗡的一声,像被抽了主心骨的木偶向后踉跄着,差点瘫坐在地。
42、平地惊雷(2) 。。。
被守着警戒线的警察叫下来的警官; 盘问了程矜几句,听闻是认的亲也不想多透露,只说“送医院抢救了”。
程矜追问哪个医院?对方一边将染血的手套戴上;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不便透露。”
一根黄色警戒线; 一群围观窃窃私语的住户。
第85节
所有声音仿佛被给隔绝于耳,程矜麻木地一遍遍拨打着喻铮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是在训练没带手机,还是已经得到噩耗正在忙于奔走……
她一向冷静,就连自己被挟持都没这么慌过。此刻终于明白了; 有时候人看起来无所畏惧; 不过是因为没被触到软肋。
忽然; 有人把她拉到一边。
程矜一看; 是惠莲的邻居。这些年她常来常往,跟惠莲的邻居比和自己的邻居都熟。
对方压低声音说,“刚救护车来的,我瞧见了; 是二附院。惠姐被担架抬上车的; 一路都是血,多半得送icu——”
话没说完; 程矜已经转身就往院外跑去。
*** ***
二附院icu手术室在二层; 走廊里弥散着药水和绝望的气息。
程矜一间间地找过去,直到看见个穿警服的人守着,立刻过去; “你好,我是惠莲的女儿,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警察打量她一眼,“她没有女儿,你是什么人?”
程矜咬唇,她是什么人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这里最关心惠莲死活的人啊。
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肩。
程矜心头一突,飞快回头,却见一身黑衣的黎易冬正向警察出示记者证和特别通行证,“她是我的助理。”
两人这才得以进了这扇门,两人并肩。
黎易冬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会没事的,你放松点。”
程矜却死死地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手术灯还亮着,守在门口的女警见黎易冬过来,亲近地招呼,“黎记者,你怎么来了?”
“里面的是我发小的妈妈。”
女警一愣,继而不确定地说:“喻——”
“对,”黎易冬打断她,向来嬉笑的脸上难得正经,“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对方摇头,“多处刀伤,失血过多引起休克,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说是……凶多吉少。”
程矜眼前一黑,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黎易冬咬牙切齿,“凶手呢?”
“还在追查,我这里不是很清楚进展。我这儿接到的任务是在案件侦破之前保护好惠女士。”
黎易冬极尽恶毒地骂了几句脏话,可仍旧于事无补,心里仍堵着口恶气,恨不得照着什么人脸上轰几拳才解气。
三人等着,安静得连走廊日光灯噼啪的闪烁都听得清晰。
“黎易冬,”女声轻微,“你为什么会来?”
黎易冬侧脸对上程矜那双黑得发沉的眸子,一愣,知道自己瞒不过她,只好承认,“铮哥不放心。”
果然。
程矜眼神更黯。喻铮不是没接到电话,而是故意没接。
至于原因……
如今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惠姨,就是原因。
“你别怪铮哥,他是想保护你。”黎易冬在裤兜里摸烟盒,“现在背后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冲着他还是阿姨去的也不确定,你又跟他俩都最熟——”
“我知道,你别说了。”程矜打断他的开解。
黎易冬说的她都想到了,她手指抠在墙缝里,借着指尖的那点疼痛来维持镇静。
黎易冬递了根烟,“抽一根?”
一旁的女警说了句,“这里禁烟。”
黎易冬念着“再不抽一根他|妈的我要疯了”,就夹着烟出门去露台了。
女警看向离魂一样的程矜,问:“你是喻队的……朋友?”本想问女朋友,觉得不合适这么打听,只能委婉点。
程矜却答非所问:“案发之后你见过喻铮吗?”
女警想了想,决定告诉她:“见过一面,跟刑侦队的人在一起,去抓凶手了。”
程矜一直黑漆漆的眸子终于一亮,“有眉目了?”
“这我真不清楚,”对方摇头,“但你放心吧!有喻队在,受害人又是他母亲……这次太岁头上动土的犯人绝对逃不掉。”
程矜低下头。她相信犯人逃不掉,但比起那个,她更加担心的是手术室里的惠莲,能不能从鬼门关里逃回来……
突然,手术室灯一跳,门开了。
程矜立刻上前问,“怎么样了?”
“外伤已经处理好了,但颅内有瘀血需要手术,得家属签字。”小护士问,“你是病人什么人?”
女儿,媳妇,学生……什么都可以。
第86节
可医院不认。
护士看了眼从医院系统里调出来的病人资料,“病人不是有儿子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儿子还不搁这儿守着?”
女警不悦,“她儿子正在抓捕凶手。护士同志,对不了解的事请不要随意评论。”
护士愣了下,看了眼从医院系统里调出的病患资料,“一个去抓人了,另一个呢?病人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女警被她问住了,看向程矜,“喻队有兄弟?”从来没听说过啊。
黎易冬刚好抽完烟进来,淡淡地说,“有,但是已经死了。”
护士叹了口气,“等着,我去请示一下。”
“不用请示了,”手术室内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先手术,责任我来担!”
“可是主任……病人她情况复杂,万一——”
“没有万一,病人的丈夫儿子都是英雄。进来,这字我来签。”
于是,手术室的门再度重重地合上了。
女警问:“黎记者,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黎易冬将烟头吐进垃圾桶,挠了挠已成鸡窝的头,“他|妈的,为什么好人就是没好报?”
“系统表彰的时候只听说喻队长的爸爸是反黑英雄,为什么没提过还有兄弟。”
黎易冬不想答,随口搪塞了几句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然后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一回头才发现程矜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矜矜,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认识玉侨?”
“你怎么会知道玉侨?”
程矜是十八岁那年认识黎易冬的,那会距离玉侨的事儿过去已经四五年。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逢人就诉苦,所以黎易冬虽然对程老爷子的独断专行有所耳闻,却不知道被赶走的家庭教师就是他铮哥的哥哥玉侨。
站在吸烟的露台上,两人三言两语一对,总算弄清了关系。
“……真是作孽。”黎易冬用老八代的语气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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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矜却无心感慨,只问:“你说侨哥哥死了,是随口乱说的对不对?”
黎易冬沉默了片刻,又伸手摸烟,点上猛吸了一口,憋在胸腔里许久,才开口:“是真的。”
程矜耳膜突突地震,“那惠姨,惠姨被瞒在鼓里是不是?”
“怎么可能?”黎易冬苦笑,“铮哥他爸就是跟玉侨一块儿死的,他|妈妈怎么可能不知情。”
可是,惠姨的丈夫,也就是喻铮他爸喻骁去世已经快十年了。
程矜回想起这十年里,她多少次询问惠莲,侨哥哥有没有消息?惠莲都是淡淡地说没有,甚至还安慰她人各有命,他有自己的选择让她不用再挂心。
……死了?
“怎么会死?”隔着吐出来的烟雾,程矜看向似乎并不想往事重提的黎易冬。
他一口接一口地闷着烟,眉头紧锁着,“不确定这事儿应该跟你说。”
“你不说,我也会找喻铮问。”程矜伸手从他兜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支,吸了口,“我现在感觉快要疯了,你说给我听,我干脆一次性疯完。”
黎易冬拗不过,也确实闷在心里堵得慌,于是幽幽地说:“我跟铮哥熟起来的时候才上初中,那会他话就不多,但比现在好点,起码还能聊两句。当时他说这辈子都不想当兵,不想跟他爸一样,万年不着家。”
程矜想起第一次见到喻铮,在托坎的酒吧里,他拿枪抵着她时那个冷峻的眼神几乎让她以为,这个男人天生是为战斗而生,是天生的军人。
“于是我问他,那你将来想做什么?他说他想当医生。”
程矜意外地看着黎易冬。医生?若说玉侨那样的人想当医生,她完全理解。但喻铮,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个细胞有医生的形状。
黎易冬似乎笑了下,“玉侨也想当医生。他们兄弟俩的理想职业都是医生……你猜为什么?”
程矜微一思量,“……喻叔叔总受伤?”
“不愧是我们矜矜。”黎易冬点头,“虽然铮哥他爸是大英雄,但也是血肉之躯,谁也不可能刀枪不入。他们兄弟俩一般很少见到父亲,如果能长时间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他爸受了不得不卧床的重伤。”
程矜点点头。
所以兄弟俩都想当医生,能替父亲治疗,又总能见到父亲,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
程矜好想隔着时光的重重浓雾,去抱一抱当初天真的小喻铮。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就当了“绝对不要当的”军人。
黎易冬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脚下,用力地碾了好多下,“高考那年过完年开学,我去铮哥他们班送给他带的礼物,没找见人。找老师打听,才知道铮哥他爸牺牲了。再后来,新闻里公开表彰,没说名字,但我知道那是铮哥他爸,说是破除了一个潜伏在边境上的军|火走|私网络,连基站一起彻底给炸了。”
程矜手里的烟头老长了,她也没注意,只一瞬不瞬地定着黎易冬。
“直到那年四月铮哥才回校,人瘦了,话少了,问什么都不答。”黎易冬伸手,把快要烫到程矜手指的烟拿开,扔在地上,“直到高考前报志愿,他一声不吭地报了军校。”
“为给他爸报仇。”程矜低喃。
“为给他爸和……他哥报仇。”
程矜愕然地一抬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守在手术室外的女警一推露台门,面带喜色地说:“凶手抓到了!”
43、平地惊雷(3) 。。。
黎易冬一听抓着凶手了; 差点没给自己的烟头烧到手,急匆匆地跑回去。
女警说,队里来消息了; 嫌犯已经抓回局子里审; 对伤害惠莲的恶行供认不讳; 却没找出可信的作案动机来。
第87节
“妈|的,没作案动机也下得去这种狠手。”黎易冬将烟头往墙上一捺,狠狠地说,“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畜生。矜矜; 你跟我去吗?”
程矜脸色发白; 摇头; “我要守着惠姨。”
替自己; 也替喻铮。
黎易冬觉得自己过去那么些年一直没看明白这丫头。他素来以为,自己结识的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除了心更善点,其他跟别小姑娘没什么区别。自打她跟铮哥在一块儿; 黎易冬才闹明白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丫头不光任性; 还特别有胆儿,换句话说就是有那个任性的资本。
换了一般小姑娘; 遇上这种事早给吓哭了; 恨不得抱着警察同志的大腿,再要么哭唧唧地要跟男票待一块儿。可程矜不,她这会脸色虽然不大好; 但整个人出奇的冷静,冷静到让黎易冬看见她,就联想到铮哥。
“那你搁这儿守着,我去警察局看看——刚好,也替你去看看铮哥。”
程矜点头,等人走了,又重新坐回手术室门口的椅子里,脑海里千头万绪。
一会儿想那个人为什么要伤害惠姨?一会又想,玉侨那种书生意气的男孩子,怎么会跟喻铮父子俩一样,卷到反恐行动里去?是被喻爸爸牵连的吗……像惠姨一样?
越想头越疼,程矜双手扣在膝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她想知道真相,更想听惠姨亲口告诉她。
所以,求求你,醒来吧……妈妈。
*** ***
审讯室。
黑暗的环境,极亮的审讯灯刺激着嫌犯的神经,以促使审讯事半功倍。
嫌犯绰号阿三,是被刑侦队从省际高速上抓回来的,此刻他正歪在椅子上,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
案子性质恶劣,所以由行政队长顾贺亲自负责,他与喻铮是旧识,但从前接触机会不多,没想到射击场上下来再见,就是为这档子事。
旁人或许不清楚喻家的事,但顾贺都有耳闻。父亲喻骁是反恐尖兵,无论带队还是个人实战都无懈可击,兄长玉侨戴罪立功,母亲惠莲一力撑起整个家,而喻铮则完全继承了父亲的依遗志,甚至发扬光大,屡立战功、伤痕累累。
用满门忠烈形容,不算过分。
所以顾贺此刻怒火中烧,一拍审讯桌,“就因为你随地吐痰,受害人看了你一眼,你就懂动了杀心?骗三岁小孩儿呢?”
阿三打了个哈欠,“不然呢?那老娘们还有啥指值得我图的?穷得家里连点现钱都找不出来,拢共就找出这俩东西——呐,你们不是都搜走了?”
从阿三身上搜出来的“值钱货”此刻正放在台案上,被审讯灯一照,泛着耀眼的金光。
那是惠莲珍藏的两枚勋章,一枚是授予丈夫的,一枚是授予儿子的。
一家明明曾有四口人,如今却只得两枚冰冷却又火热的勋章日日夜夜陪着她。
顾贺看了眼审讯室黑暗角落里的前特战队长,拳头捏紧,“你知道偷出来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金的?还是镀金的?”阿三贪婪地瞅了眼,“反正看起来挺值钱的。”
就连记笔录的警察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了这无知卑劣的男人一眼。
顾贺说:“那是受害人的丈夫的一等功勋章,和她儿子的二等功勋章!”就算不说是拿命换的,起码,也是用一腔热血和铮铮铁骨挣来的。
阿三嘴巴比了个o型,然后耸肩,“到底是金的还是不是金的啊?长官,反正我罪也认了,你们人也抓了,就甭审了,把我往牢里一丢,刑一判不就完了。爷一宿没睡,这会儿犯困着呢。”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十足的市井泼皮,装傻充愣的好手。
顾贺一擂桌子刚要起身,突然听见身后角落里传来动静,一回头才发现是喻队长面无表情地起身要往审讯室外走。
当着嫌疑人的面,顾贺没问他去哪。
但没想到,喻铮竟主动地冷淡开口,“你们聊,我去一趟四里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