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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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盈儿姐太伤心还是为何,一向不喜欢阿山的人,竟然任由了人的“吃豆腐”。
阿福心里懊悔。早知道刚才自己就先跑过去了。让阿山白白占到了这个便宜。
翠秀看人跺脚,心知肚明地无语。“……”
姜译苏也没拦着楼延钧。
毕竟就庭院这么点距离,谈话的内容早就被楼延钧听过去了。
楼延钧的眸淡淡,扫了眼姜译苏。
铁木已经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寒起,躲在了自家主子后面。
姜译苏则看着楼延钧这一身破烂衣衫的落魄样,发出一声嗤笑。
堂堂宰辅大人,连朝堂的形象颜面都不顾及一下,丢脸!
他们念念,他是绝对不会交给这种人的!
*
姜译苏一一细说了姜爹姜娘是如何找寻桑枝,他又是如何寻了十几年,从云州到长京,大安的寸土寸地,看过了多少画像,走过了多少地方,从未放弃……
“爹娘现在依旧在找你。娘因为弄丢了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已经下不来床。念念,和我们回去吧。”
今晚的庙会没有人去。
桑枝望着外头的明月。
皎洁,孤冷。
桑枝本来并不相信,她一出生就是在一宅院里,和爹爹四处逃亡,偶尔的片刻幸福,是和弟弟填饱了肚子还有回到江南五姨娘对她的疼爱。
她没想过自己不是爹爹的孩子。即便姜译苏讲那么多,她也只是感动姜译苏他们的毅力,羡慕人口中一直被挂念的“念念”。
但姜译苏拿出了画像——是姜娘的画像。
姜译苏一直随身带着。
桑枝望着画中那眉目温柔的女子,蓦地心头就是一酸,而后眼眶一热。
*
安安被汪娘抱去照顾。
姜译苏在院里留了下来。
汪娘知道人说的可能是真话,虽然她是在王府没落的时候才嫁入的,但是她也听说大夫人说过,王老爷曾经收留过一个女子,一见钟情,极为痴迷。后来女子失踪,王老爷还发疯寻了一段时间,最后才深陷赌瘾和嗜酒中。
这也能解释了,为何王老爷一直不待见桑枝,而每次逃难都会把桑枝带上。
甚至大夫人还说,他们其实在汪娘嫁进来前,已经换过了两处宅子。
王老爷是带着报复的性质,不让那个女子找到桑枝。
汪娘一直以为桑枝是府里过世的其他姨娘或者仆从的孩子。
姜译苏说要带桑枝回去。但他尊重桑枝的决定,留在府里也是为了等待桑枝的回复。
*
桑枝一个人在屋内。
门轻轻被推开。
桑枝慌乱抹了下眼角,以为是汪娘把安安抱回来了。
回身正要起,看见的却是楼延钧。
人身影颀长,昳丽面容上漆黑的眼直直盯着人。
桑枝嘴边的勉强起来的笑容消散了下去。转回了身。“你来做什么。”
桑枝没有听见楼延钧回复,但是听见了人走近的声音。
桑枝吸着鼻子,“你还想欺负我吗?我现在有爹娘了,我不是任由你欺负……”
话未完,桑枝便觉自己被轻轻拥进了一个结束的怀抱中。
她的额头正好磕着了人粗布衫子的扣子,轻一声。
“磕疼我了……”桑枝像是找到了理由,撇嘴一句,泪涌了出来。
“对不起。”楼延钧笨拙去摸人的额头。
结果把桑枝额前的发揉得凌乱。
桑枝:“……”
桑枝抬眼,水光潋滟的眼像有气,把人的手拿过,张嘴便咬下去。
楼延钧的手掌宽大,硬邦邦的像石头,硌得桑枝牙疼。
楼延钧垂眸,看见人眼和鼻尖皆是红的,一双蕴满水光的眼,动人又清澈。
咬着自己的手跟猫儿挠痒一般。
柔软的唇碰到手,软而痒。
楼延钧不自觉便伸出空余的一手抹开人的泪珠,轻缓:“你去哪我便会去哪。”
轻飘飘,似是承诺。
*
姜译苏第二天起来,就看见楼延钧在庭院里劈柴。
“……”
姜译苏知道楼延钧好几月前就挑职休息。皇上的说法是人生了病在休养。
其他朝官信,姜译苏可不会信。
铁木感叹:“楼大人好厉害,那一整墙的木柴都是人劈的吧?”
正说着,一个小不点屁颠屁颠地捧着个茶杯跑过来。
边跑边兴奋地喊“爹爹”。
茶水都洒了一地。
姜译苏撇撇嘴。
楼延钧接过已经没有水的茶盅,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发。
小不点得了夸奖一般咧开了牙笑。
过了一会。
穿着青色裙裳的人走来,把小不点抱起,然而把一壶水递给了人。话也没说,径直就转身走。
然后抬头看见了屋檐下的两人,桑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礼貌招呼。
铁木:“小姐可真好看啊,和楼大人站一起,跟画似的。”
然后就收获到了旁边主子的一脚。
姜译苏看着楼延钧望着桑枝的眼神,额头青筋直起。
“去干活,咱们可不是来白吃饭的。”
于是,楼延钧劈柴他们也劈柴,楼延钧晒草药他们也抢着晒草药 ,楼延钧……
汪娘出来:“现在长京的富贵人家都这么会干活吗?”
翠秀:“……”
两天后,贵公子姜译苏为了比楼延钧多劈一擂木头,也换了方便的粗布衣衫。
姜译苏冷笑:“休想在我们念念面前献殷勤。”
楼延钧:“……”
*
苏水镇上的百姓都知道,汪氏药铺最近又来了个贵气的公子。俊美无俦,举手投足之间翩翩然,和之前英俊清冷的公子站一起,格外养眼,引得无数人往草药铺里或挤或路过,皆是为看在里帮忙的两人。
铁木哼哼:“不愧是我们家公子,美满长京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阿福嗤之以鼻。
铁木:“你什么意思,你对我们公子的美有意见是吗!”
铁木捋袖子。
大舜:“我还是觉得阿山最帅耶。”
铁木哼哼:“你小你不懂。”
安安附和:“爹爹!爹爹最!”
铁木满心化开,脸皮都笑展开了:“好的,小少爷。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小姐的孩子,铁木可是满满的柔情和疼惜。
姜译苏觉得安安像楼延钧,铁木却觉得明明是像小姐。这鼻子这嘴巴,只有他们姜家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少爷!
铁木:“小少爷,要骑马马吗?马马哦。”
阿福:“……”
阿福搓手:“真怪,这大热天的,我鸡皮疙瘩竟然起来了。”
汪大舜悄声:“我也是。”
几人正闹着。
汪娘一脸忧愁地进来。
汪大舜喊了声:“娘。”
汪娘愁闷,看了眼儿子算是回应。
原来是汪娘远方的侄儿汪瑭要来借住。
本没有什么好愁的,不过是院里多住一个人。
但桑枝现在用的可是汪瑭亲妹妹汪盈的名字。
现在只有汪氏药铺里的人知道桑枝是借用的名字,苏水镇的百姓可不知道。
而她这个侄儿,又是个较真的性子。这次来也是因为发现他乡试落榜,爹娘竟然想给他在当地买一个官职做。
汪瑭可受不得这种屈辱,留下了一封信,便离家出走散心。
若是被他发现桑枝假冒他妹妹,按照那性子,免不得会发难。
但若是苏水镇的街坊邻居们知道,桑枝免不了会受些人的指指点点,这可是汪娘受不了的。
汪娘这么想着,不免又叹息一声。汪瑭可能还有几日才到,她可要想好怎么说服好人才行。
*
今晚是庙会的最后一晚。
因前几日汪娘他们都没去。最后一日,汪娘和阿福留下来看店。
让翠秀和桑枝拿这几日绣的荷包去卖。
安安则交给他们照顾。
姜译苏听到要逛庙会,立马换了一件锦服,华丽富贵,往摊前一站,立马吸引目光无数。
姜译苏像只招摇的花孔雀,很快就卖光了一篮子香囊。
楼延钧依旧是粗布短衫,浑然不觉投射在身上的目光,只是紧跟在桑枝身后。帮忙打理其他东西。
或者在有男子上前向桑枝询问时,投过去冷淡的视线。
姜译苏卖光了一篮子香囊后,拆开扇子一摇,风度翩翩又戏谑地看向楼延钧。
“楼大人,你跟过来,什么都没有做,还不如回去照看着小不点。这里啊,有我和念念在就够了哼。”
楼延钧没有回复。
桑枝余光看了人一眼。
即便楼延钧穿着麻布衣裳,但是难掩一身的正气凛冷。围在摊子周围的,甚至远远的酒楼阁上,都有许多目光落在人身上。
楼延钧注意到了桑枝的目光,以为人也想要自己帮忙。
于是便走到了摊前,和姜译苏并排的位置。
他才拿了几个香囊在手上,便有驻足的人停了下来。
不远处更有几个姑娘目光灼灼,微红着脸瞧着,大有楼延钧收整好荷包后,就过来的架势。
姑娘们刚往前走一步。
楼延钧忽觉身后衣服一紧。
桑枝攥着人的衣角,抿唇:“你笨手笨脚的,不用你到前面来。”
姜译苏:“……”
作者有话说:
后天入v~
感谢支持,啾咪晚安。
第59章
铁木一旁悄悄对着主子乐道:“嘿嘿; 少爷,楼大人又挨小姐批了。”
姜译苏没好气扫了眼傻愣愣笑的小厮,最后又不快地瞪了眼被桑枝叫到后面去的人。
楼延钧专心在后面收整; 并未回应姜译苏的灼灼视线。
最后一天的庙会不算热闹。
大舜想要去看舞狮子; 桑枝便让翠秀带着人去逛逛。
香囊卖得差不多。
桑枝正准备收摊子; 楼延钧一并帮忙。
桑枝收篮子,人也跟着收篮子,桑枝收木架,人也跟着收木架子……
就算因碍手碍脚被桑枝嫌弃了; 人也没有半分不愿,反而露出浅浅的笑来。
一旁的姜译苏:“……”
过了会; 翠秀带着大舜回来,原来是人饿了; 吵着想吃东西。
大家都忙碌了一晚上; 桑枝便让翠秀找了间铺子吃点东西。
翠秀找了家凉面铺子。
看着牌面乌黑; 不是很干净的样子。
铁木有些踌躇,他们少爷最讲究吃穿了,进这种铺子; 有辱形象。
但转头一看,却见了少爷已经踏进去了,便也迅速收起了讶异和嫌弃赶忙跟进去。
姜译苏自然也是嫌弃的; 但看到楼延钧竟然毫不犹豫地进去,自然是不愿落在下风,也鼓气,合了扇子走进去。
铺子不大。
在外面架起了几张小桌小椅。
桑枝坐下; 楼延钧便在旁边坐下; 姜译苏不甘示弱也在桑枝对面坐下。
翠秀要照顾大舜; 于是另外坐一桌,铁木自然不能和少爷做一桌,于是和翠秀他们做一桌。
于是桑枝、楼延钧和姜译苏便自然成了一桌。
铺子虽然小,凉面味道却很好。
桑枝不饿,吃了小半碗后没什么胃口。
姜译苏吃了两碗,还没放下自己的碗,忽见楼延钧长手一伸,将桑枝吃不完的碗端了过来,三两下便解决。
且一副自然的样子。
然桑枝一直在看着大舜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或者是注意到了楼延钧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
姜译苏不轻不重地放下碗,怒眼对着楼延钧,更加不快。
他们念念的东西,要吃也是他吃,可恶!
*
今晚的风头一直被楼延钧所盖住。
姜译苏气鼓鼓。一路狂扇着花扇子。盯楼延钧盯得更紧。
今晚的香囊荷包都卖光了,有足足一袋子的铜钱。
庙会又已经将近尾声。
唯一感兴趣庙会的大舜犯困了,所以几人便打道回府。
翠秀牵着大舜的手,铁木则背着小摊子的麻布篮筐。
桑枝负责拿着钱袋,走在前头。
大舜:“阿山和姜哥哥人呢?”
翠秀和桑枝闻声转头。
翠秀:“咦……刚才还看见他们俩在后头跟着呢。”
桑枝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刚想转回头说不用管,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是一个迎面的黑影。撞了桑枝后迅速跑掉。
桑枝捂住了肩蹲下。
翠秀:“什么人啊,哪有这样子走路的。盈儿姐,撞疼了没有。”
只是猛地一下。桑枝轻摇摇头,“没事。”
一摸腰间,钱袋不见了。
“糟了,那人是小偷!”
翠秀:“什么!”
翠秀立马松开了大舜的手,横眉怒起,足尖一点,迅速朝小偷的方向飞掠过去。“小贼哪里跑!”
大舜瞠目:“……”
铁木合不上嘴:“……”
桑枝:“……”
桑枝也顾不得惊讶翠秀会轻功的事,几人忙追了过去。
*
翠秀追着小贼,就在快捉到人的时候,前头出现了失踪的楼延钧和姜译苏。
两人似在争执什么,手里还拿着油纸包。
姜译苏面红耳赤,楼延钧依旧是冷冰冰的脸。
黑影看见有人挡路,抽出了刀子,“滚开!滚开!都给我让路!”
翠秀在后头:“少爷!这人抢了我们的钱袋!”
楼延钧目光迅速冷下。
姜译苏收回了在楼延钧身上的目光,轻蔑地看向执着刀子冲过来的小贼。
“找死。”
姜译苏刚要起身,就见楼延钧已经一个踢身,利索接住了空中掉落的钱袋,拦下了小贼。
姜译苏怒:“你又抢我功劳!”
偷偷溜出去给念念买糕点就算了。竟然还敢比他先抢抓贼的功劳。竟然想自己独得念念的两份关注!
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翠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的两人。
“……”
小贼本被楼延钧压制在下,看两人打起,也顾不得钱袋子,找准机会后,迅速要跑。
姜译苏余光瞥见,立马收了手,追:“给我站住!”
姜译苏足尖点跃,追上了小贼,脚踩在人肩膀,一个倒折,将人压踩在地。
姜译苏抓了贼,得意洋洋地扫了眼楼延钧。
桑枝几人追到。
姜译苏立马上前邀功。
大舜抬起脚踢了踢小贼的小腿:“让你抢我们的钱!”
铁木看自家主子:“少爷,你没受伤吗?”
姜译苏撩了一缕发,“怎么可能,区区一个贼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分毫。”
说着,看向桑枝,“你晚上没吃多少,哥哥刚路过了糕铺子,给你买了几样甜糕。你尝尝。”
桑枝浅笑:“谢谢。”
姜译苏也笑。顺便余光瞥了眼身后站立的楼延钧。
楼延钧拿到了钱袋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交给了桑枝。
姜译苏抱臂,故意挤兑人:“呦,钱袋子掉在一旁,给楼大人捡漏了。”
翠秀:“……”
桑枝接过钱袋,忽看见了人劲白的手背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正微微沁出血珠。
桑枝愣了下,甚至忘了周围的人,直接轻捧起人的手掌查看。“你受伤了?”
楼延钧垂下眸,状似要收回手。“无碍。应该是不小心被刀划到了。”
翠秀:“刚才可惊险了,那个贼人还带着刀子,直冲阿山他们过去呢。”
桑枝眉皱起,急,“钱能有命重要吗!你也不知道躲一下!”
桑枝取出了手帕给人包扎上。
楼延钧垂着眸,任由手掌被人柔软的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末了,还得了人抬眼关切的一句“疼不疼?”
姜译苏看着楼延钧顶着那张冰山脸,大言不惭地说出一句,“有点疼。”
姜译苏:“……”
*
汪瑭是第二天就到苏水镇。
他风尘仆仆地下了马车,向人打听了汪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