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为何这样-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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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提着食盒走到窗子缝隙口,眼帘微垂,略紧张地看着她,小奶狗似得。
他轻启被冻得颤抖的薄唇,嗓音也如柔水般带着一股奶奶的呜咽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花袭怜一身的水,像只落水狗儿似得可怜。面色苍白,嘴唇咬得嫣红,湿漉的黑发一绺一绺地搭在肩膀上,像一把顺乎的珊瑚草。那颗小珍珠嵌在里面,似乎也搭拢下了小脑袋。
“你是被下药了?”苏瓷儿小声询问。
花袭怜点头道:“好像是那碗红豆年糕。”
苏瓷儿心中立刻产生了无尽的愧疚感,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那碗红豆年糕是她让花袭怜吃的。
既然如此,那也算是扯平了。
由她惹出来的,由她自己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瓷儿下意识抿了抿唇,薄薄两片蔷薇色的漂亮唇瓣,像天际处翩翩的弯月。
“倒计时,十、九、八……”脑中的系统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小珍珠!”苏瓷儿扒在窗子口,表情严肃起来。
少年抬眸看她,黑白分明的妩媚眸子轻轻颤动。昏暗灯色下,少年立体的容貌被打上一层暗影,从苏瓷儿的角度看去,那仿佛一张顶级模特照。
可现在的苏瓷儿哪里来得及欣赏美色,她甚至都来不及解释什么,只留下一句话,“醒过来,我在外面等你。”
她记得,他说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她,那么如果她不是梦中的存在,而是现实的存在呢?花袭怜会为了她从这个噩梦里走出来吗?
“啪嗒”一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疾风,窗户疯狂摇摆,女人的容貌忽明忽暗。
花袭怜努力睁大眼盯着苏瓷儿的脸看,可风实在太大,他只是眨了一个眼,女人就从窗前消失了。
花袭怜立刻打开屋门,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等一下!不是幻象!
。
那位李公子抓回来的倪马小姐不见踪影,李公子原本要拿花袭怜开刀,不想正逢自家妹妹喜事,只得暂时将此事搁置。
为了不节外生枝,李府这门亲事操办迅速,只求赶紧将李雪蓉嫁出去。
这日,李府内外皆挂红绫,大红灯笼贴着“囍”字高高悬起。
李雪蓉坐在闺房内,神色呆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她身后的木施上正挂着那套大红喜服。
外头的喧嚣和热闹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那唢呐丝竹声越大,李雪蓉就觉得心脏越空。
好空,身子沉甸甸的往下坠,四肢一点劲都没有,像陷入了泥潭里,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
突然,挂了三层重锁的门口传来一道轻细的脚步声。
李雪蓉转头,从窗户缝隙里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花袭怜。
夜正浓,少年一袭青衫立在那里,身姿翩然若惊鸿。
李雪蓉下意识起身奔到窗户口,花袭怜将手中的那盏琉璃灯挂在窗口上,脸上含笑道:“李小姐,我已经找到我的救赎,这盏琉璃灯还你。”
李家小姐呆站在那里,救赎?
花袭怜转身要走,李家小姐猛地一把撑住窗子,努力透过那条缝隙盯住花袭怜,她神色急切地问他,“救赎,你的救赎是谁?”
花袭怜转身,眼神冷冽阴鸷,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保护欲,就像是被人觊觎了珍宝后,小狼崽子的那种眼神。
“那是我的,不是你的。”
面对这样的花袭怜,李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发憷,她呢喃道:“我,我也不是要跟你抢,我只是,只是好奇……要怎么样才能得救呢……”
之前盛气凌人的李小姐被关了几日,整个人的精神陷入崩溃。
李家小姐与花袭怜有相像之处,两人如溺水之人,一人抓住了浮木,一人却只能任由冰冷的湖水卷着漩涡将她往湖里面吸。
花袭怜笑了声,眼神带着冷,他说,“我怎么知道。”
李雪蓉是李家唯一一个对他有过好脸色的人,那时候花袭怜初入李府,备受欺凌。有家仆说李小姐白日游园时掉了一支簪子,一定要让花袭怜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
那夜,花袭怜趴着寻到凌晨,正巧李雪蓉睡不着,自己也出来找簪子,她看到趴在那里的花袭怜,听说他是为了给自己找簪子,一夜未睡,便赶紧让小丫鬟将手里提着的琉璃灯给他,让他回去歇息。
这大概是花袭怜在李府内得到过的唯一一份真挚的温暖。
只可惜,人心变得太快,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性。
三年前落水事件后,李雪蓉性情大变,暴躁、虐待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李茂生喜欢花袭怜,她也要喜欢花袭怜,李茂生折磨花袭怜,她也要折磨花袭怜。
李府上下早已忘记曾经的李雪蓉是如何温柔的女子,只知道现在的李雪荣是如何刁蛮的一位女公子。
“可是我撑不下去了……”
李小姐红着眼,发出最后一道悲鸣之音。
她并非盛气凌人之人,她素来性子温和,可这世道非要将她逼成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她仿佛是疯了,从一开始的压抑到三年前的爆发,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可怕。
可是她没有办法停止,她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
那些疯狂的举动能让她几乎要被撕裂的脑子舒服些,因此她疯狂的发泄,甚至愈演愈烈,她觉得自己像个牲畜,而不是一个人。
李雪蓉捂着脸哭泣,等她哭完,眼前早已不见花袭怜的身影,只余下那盏挂在窗前的琉璃灯。
同沉泥潭的二人,一人得救,一人却依旧深陷其中,李小姐的精神被拉扯到极致。
她脑子浑噩,完全不会想到花袭怜为什么会过来找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只知道,那污泥之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姑苏盛行晚间出嫁,众人尚沉浸在喜悦之中,不想李府一角火光四起。
李雪蓉的房间外头,那盏琉璃灯歪斜着倒地,旁边的窗子上挂着一根长鞭。
李家小姐用鞭子打翻了琉璃灯。
李雪蓉想,她的救赎就是这盏琉璃灯吧。
冬日干燥,外头挂的红绫沾火后迅速舔出火舌。
李雪蓉就坐在屋子里,盯着镜子。
她仿佛看到她娘亲指着她骂,“三年前就该让你淹死!”
“哈哈哈哈……”李雪蓉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连眼泪都出来了。
都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就因为她是女儿吗?
浓厚的黑烟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李雪蓉坐得端正,她缓慢放下自己如男子一般束起的长发,然后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
女子疯狂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她嘴角含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生而为女,我有何错。”
话罢,女人带笑的脸绽开在镜中,如冬日最美的花。
李府不远处的某个暗巷内,花袭怜看一眼李府头顶的漫天黑雾,转身往更深的巷内走去。
。
听说李府女儿出嫁那日突燃大火,这火起的古怪,是从李雪蓉闺房内烧起来的。
那日正好顺风,人多,火势蔓延极快。
李府一家四口,无一幸免。
好好一场喜事,变成了祸事。
。
苏瓷儿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她的身边躺着缩小版的花袭怜,床边站着手持镰刀活像个阎罗王的引梦人。
镰刀朝她和花袭怜砍来,苏瓷儿下意识侧身护住花袭怜,然后场面一转,她又从客栈床上睁眼。
冬日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照进来,一块一块斑驳的太阳影子落满砖面。
苏瓷儿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问系统,“我出来了吗?”
“是。”
苏瓷儿终于放下心来,她躺在那里,一转头就看到了还在躺尸的花袭怜。
“他……没醒吗?”
系统道:“是。”
失败了吗?
苏瓷儿盯着花袭怜那张苍□□致的脸,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滑下来,勾了勾他的珍珠耳链,呢喃道:“小珍珠,一定要醒过来。”
。
苏瓷儿让店小二又把花袭怜搬了回去,并给了店小二封口费。
如果花袭怜能安全醒来,鉴于她在他梦里的为所欲为,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她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瓷儿又去巡视了一遍其他人,发现原本沉睡的众人皆缓慢苏醒了过来。
醒了?
苏瓷儿立刻询问系统,“花袭怜呢?”
“醒了。”
呼……苏瓷儿松下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去看看他。”
。
苏瓷儿状似无意的路过花袭怜的屋子,然后假装看到缓慢苏醒的他。
“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花袭怜坐起身,眼神之中尚带几丝迷惘。
苏瓷儿微微弯腰,有意询问,“做了什么梦?”
少年沉默着仰头看向苏瓷儿,神思逐渐清明。他的视线仿佛带着钩子,将她上下扫了一遍,像是想从她身上寻到某个人的影子。可惜,并没有。
面容上一点都没有相似的地方,除了……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苏瓷儿被他盯得发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道:“年少轻狂的梦?”
被迫上了台子突然下不来的花袭怜:……
。
天色渐渐明亮,苏瓷儿从自己给的台阶上下来后就从花袭怜的屋子里出来了,表示还要去看看其他弟子。
她表情严肃地站在客栈房廊处,俯视着还未开门前,晨曦中空无一人的大厅。
她似乎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客栈内的个个房间里抽离出来。那些黑气编织成细密的网兜,飘飘忽忽的消散在空气里。
“呃……”
“好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个不知名的魔族不知缘由的撤去了筑梦网,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筑梦网此物,虽然是上品仙器,但极其耗费灵气,更别说是控制那么多人一起入梦了。
苏瓷儿猜测,就是因为控制了那么多人,所以攻击被均分,这才会没有人员伤亡。
虽然醒了,但因为筑梦网,所以大家都元气大伤。
余望风猛地推门出来,一眼看到苏瓷儿,停顿一下,问,“没事吧?”
苏瓷儿一愣,她确实没想到余望风会来找她搭话。
“没事。”苏瓷儿微微颔首,表情冷漠。
余望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之举,他面色尴尬地点头,然后略过她冲进隔壁桑柔柔的房间。
不久,桑柔柔的房间里就传来她嘤嘤嘤的夹子音,然后是余望风安慰的声音。
。
大家都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寻常的梦。
“还是赶紧回去吧。”余望风作为领导人,说话的时候神思恍惚,眼神总是不经意的朝苏瓷儿这边瞥,在对上苏瓷儿疑惑的视线后又猛地移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扎了一下。
苏瓷儿不知道余望风在筑梦网里经历了什么,竟然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难道是梦到他跟桑柔柔你侬我侬的时候被化身成厉鬼的她索命了?哈哈哈哈!
苏瓷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神游,那边余望风看着苏瓷儿那张清灵空绝的脸,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在梦中经历的那场喜事。
一开始很正常,他与桑柔柔大婚,盖着红盖头的美人与他拜完堂后端坐红烛喜房之内,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余望风因为高兴,所以吃了很多酒,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喜房,在媒婆的恭喜声中用玉如意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新娘的脸随着盖头的掀起缓慢暴露出来,甜美漂亮的桑柔柔红着脸看他,娇娇怯怯,怜人至极。
余望风满脸幸福之色,他伸手去牵桑柔柔的手,身旁的媒婆突然道:“新郎官,不要急,那边还有一个呢。”
余望风一愣,场面一转,他出现在另外一间喜房内,他的面前依旧坐着一位红衣新娘。
新娘覆着盖头,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红烛摇曳,衬出其纤瘦清冷的身姿。
“新郎官,揭盖头吧。”
余望风手里再次出现一柄玉如意,他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头想看一看这个人是谁,只见揭开盖头后,这次坐在喜床之上的人居然是苏瓷儿!
余望风震惊至极,他低头,看到自己手指上的姻缘结。一共两根,一根与苏瓷儿绑在一起,另外那根顺着空气蔓延出去,跟桑柔柔绑在一起。
他居然……一起娶了桑柔柔和苏瓷儿!
余望风是一直想娶桑柔柔的,对于这个美梦他觉得理所当然,可让他震惊的是苏瓷儿居然会出现在这个甜美的梦境中,而他竟然觉得……很想要?
苏瓷儿素来寡淡的脸上带着妆,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却从清灵之中透出一股少女从未有过的妩媚。
她的双手置在膝盖上,缓慢抬头,唤他一声,“相公。”
“余望风。”
“余望风?”
梦中少女略柔媚的声音跟现实中清冷的语调融合在一起,余望风迅速回神,正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苏瓷儿。
少女冷着脸看他,并不带半分情意,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连半丝怨恨之色都无,就只是如看一片花,一片叶那般,满心满眼的平静。
余望风突然难受起来,他想,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
“什么事?”男人心中汹涌澎湃,脸上却并非泄露半分,只是那双落到苏瓷儿脸上的眸子轻微闪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苏。神经大条。直女。瓷儿根本就不懂看不懂余望风的眼神,就算她看懂了,也只会朝他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
“大家的灵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恐怕不能御剑,还是坐马车回去吧。”苏瓷儿道。
“好。”余望风点头。
苏瓷儿盯着他。
面对少女这双清灵水眸,余望风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或许,她对他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苏瓷儿道:“你不去找马车?”
好没眼色哦。
余望风:……
。
大家从筑梦网中脱身而出,皆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心理上的伤当然是要比生理上的伤来得严重多了,看着众人一副萎靡不振,连午饭都不想吃的样子,苏瓷儿虽然馋,但也没办法,只能偷偷摸摸地磕磕美容丸。
莫城欢深谙苏瓷儿嗜甜的喜好,美容丸也做得甜蜜蜜的。
苏瓷儿含着甜蜜蜜的美容丸,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甜蜜蜜起来。
余望风寻来马车,大家整装出发。
来时只小灵山的人,现在多了一部分天玄宗的人,人数一下子扩大不少,队伍也被拉长。
像苏瓷儿这种身份的当然独占一辆好马车。
余望风不愧是天玄宗的天之骄子,苏瓷儿的这辆马车不仅外头好看,里面也不差。
软榻、茶几、蒲垫都有,甚至还有上好的茶水和熏香。
余望风搀扶着桑柔柔上了马车后看到站在另外一辆马车前发呆的苏瓷儿,他左右看看,终于走上前道:“我知你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路途漫长,还是坐的舒服些好。”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嫌弃,可喜欢了。
“多谢。”苏瓷儿冷着脸提裙上马车,厚实的马车帘子重重垂下,将余望风隔绝在外。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