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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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京中还发生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坊间开始有一种假铜币流通,这种假铜币做的十分逼真,入手的重量、摸起来的质感也同真的差不多,唯一的问题是,假铜币用的是一种很劣质的铜所铸,一旦放置超过半个月,这假铜币便会有裂缝,稍微一捏就会碎裂开。
而此时,假铜币才刚刚流通,没超过半个月,也不会裂开,便无人知晓。
这假铜币从小贩的手中走过,从卖花的女郎手中走过,从卖药的老翁手中走过,转瞬间便遍布了整个京城的早市。
热闹喧嚣的清晨里,并没有人察觉到手中这小小的铜币,究竟是多大的一场阴谋。
石清莲一大早出了石家后,联系了好几个木材商,他们其中最高的价
格出到了十倍,石清莲便愉快的跟对方敲定了明日见面,他们两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生意谈的分外顺利,对方姓钱,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也是急需木材用,三两下便与石清莲达成了合作意向,怕石清莲把木材卖给别人,还给石清莲预付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金,看这大手笔,应当是个富商,石清莲唤他“钱老板”,钱老板唤她“石姑娘”。
她把生意谈下来的时候,墨言激动的直掐自己的手,双喜激动的直掐墨言的手,墨言的手都被掐红了,她们三个姑娘一出了谈生意的茶楼,双喜便高兴的凑过来捧石清莲:“姑娘当真是当世第一的聪明人!一把木材转转手,便能翻出十几倍去!一万两变成了十万两,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能做生意的!”
石清莲也难免得意,她粉嫩的嘴角一咧,根本就下不去了,高高挂着,本想说两句谦虚的话,又实在说不出来,便只摆了摆手,道:“到时候给你们二人一人添置个小铺子,给你们俩留作嫁妆。”
一般做丫鬟的姑娘家都由主子赐婚添妆,等二人生下了孩子,再回来给主子做嬷嬷,或者给小主子当奶嬷嬷,或者当管家嬷嬷,一般的丫鬟若是想攒下个铺子,得做大半辈子,还得是主子大方,她们得的赏银多,才能攒下来,若是有个小铺子当家底,就算是日后不嫁人,只一个人过活,也能把自己养好。
墨言跟双喜都喜上眉梢,乐颠颠儿的跟在石清莲身后走,三个小姑娘去附近的首饰铺扫荡了一圈,石清莲待她们二人好,自己买的簪子,也给她们俩都配了镯子,然后才回了石家。
她回石家之后,一整晚都激动的睡不着觉,第二天一大早,便点了家中的三个私兵,又将她在休沐的二哥给拉起来,一路奔向了交货场地。
石清叶在去交货路上的时候,才知道石清莲居然做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整整十万两银子啊,那得是多少钱啊!他们整个石家被卖了都没这么多钱!
他大哥当初在户部,都没经手过这么大一笔钱吧?
“这么一大笔钱,这么一大笔钱,要不再请些人来?”在马车上,石清叶的手掌直自己的膝盖,将他白棉浮光锦的料子都给搓皱了,一脸的紧张:“不若,将大嫂也叫上?”
石清莲道:“大嫂嫂出去吃茶了
,她近些时日一直琢磨着给你找续弦呢,哪有空搭理咱们两个?二哥,你且放心,我们当场交钱当场验货,你是朝廷官员,他还敢骗你不成?”
石清叶便又放下了心,说的也是,这群人还敢骗他不成?
说话间,马车便已到了石清莲存放木料的仓库——当日她购买完木材后,没地方放,便在外城临时租赁了一片仓库来摆放木材,又专门雇佣了人来看护,现如今木材贵得很,她怕被人偷了她的宝贝木头。
她赶到的时候,钱老板早就已经到了,她以为她带了二哥和家中的私兵来,阵仗已经够大了,没成想这钱老板比她阵仗还大,十几辆用来拉货的马车一排排排列开,上面摆满了各种木头箱子,马车拉来时还带着沉重的地痕,一看就很重。
石清莲与钱老板见面后,石清莲带着钱老板进去看木头,她的木头都存放的极好,随时都可以直接拉走,而钱老板在与她交货款的时候,反倒带着笑脸赔罪道:“石姑娘,按理来说,十万两应当给您去钱庄兑一张银票的,方便您行走,但十万两太多,钱庄那边一时抽不出来,我这边又一直与人置换产地现银,便只剩下一堆铜钱,您瞧着能收吗?”
石清莲疑惑道:“十万两,全都是铜钱吗?”
“全都是铜钱,现下水祸横生,其余现钱都被押进货里了,银庄里没那么多钱,也不给兑换大量的银子,只有库存的铜钱够您的数量。”
“这水祸一起,我们做木材的赶得就是个时间,别的银钱都周转不出来,只剩下这些铜钱库存,你且当照顾我生意,下一回,我还给您高价。”钱老板愧疚道:“还得劳烦您拉回去。”
说话间,钱老板让人开了那些马车上的箱子,里面摆满了一贯贯沉甸甸的铜币,一眼望去,分量十足。
石清叶在一旁跟着瞧了两眼,捏起来一贯来掂量了一下,从重量数量来查了查,并未起疑。
做生意一时酬不出银子,用老旧的铜钱来结算是常事,他只担心这个钱老板在数量上做手脚,比如上面是铜币,下面塞了石头压秤,他便要求钱老板让人将这些钱都拿到仓库去,一箱箱的倒下来,只要全是铜币,他们就收。
说话间,石清叶还没忘亮出他的官员身份来唬人,将那钱老板唬的连连摆手,
直说:“官爷放心,我们正经生意人,绝对不会骗您,一个字都不会少您的,我在木材行都挂名的,若是有什么问题,您来找我就是。”
石二哥就放心了。
左右都是银子,铜币与银票又有什么区别呢?
石清莲对生意上的事并不太懂,石清叶点头了,她便也点头。
钱老板便差使人,一箱箱的搬运铜币下来,再一根根的搬运木材上去,期间石清莲、石清叶、双喜墨言和几个石家的私兵、石清莲租赁的看管货物的人都过来瞧过那些铜币,没有一个瞧出来有什么问题,石清叶和石清莲商量着,慢慢将铜币运回到內京,送进钱庄换轻便的银子花,墨言也跟双喜商量着她们俩买那条街的铺子,最好挨着,她们俩老了,一起回去看铺子。
待到所有木材都装完了,一旁的钱老板便笑眯眯的道:“石姑娘,此次您这批木材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若是下次还有,请一定要先联络我。”
他给石清莲留了一个京中颇为知名的木材行的地址。
石清莲虽然没有木材要卖了,但也应下,能多个朋友自然是好的,然后目送着钱老板离开。
待到所有木材都被运走了之后,这院儿里又一次被铜币填满了,石清叶在铜钱堆里坐了一下午,感受到了什么叫金钱的腐蚀。
这腐蚀的也太快了,他都想辞官回家躺平了。
他那破官一个月才十几两银子啊!
石清莲美滋滋的留下府中的私兵、二哥与双喜,让他们先拾掇出几箱铜币去换钱,然后自己带着墨言回了石府。
她都开始盘算起给自己再买个小宅子了!待到大哥二哥子孙满堂,她也老了,她便自己出去养老。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石清莲把沈蕴玉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倒是她回到石家的时候,又瞧见了顾时明。
她现在还不知顾时明喜欢她的事呢,她只以为顾时明今日也是来拜访石清叶的,本想提醒他石清叶不在,但是转念间又想到昨日沈蕴玉与她说,让她在顾时明与沈蕴玉之前选一个的话,顿时面颊有些发烫,特意绕开了顾时明,从后门回了石府。
石清莲回石府的时候,沈蕴玉才从诏狱中出来。
他出来时暮色四合,天空映衬着暖色,夕阳遥遥挂于云下,即将西坠于山后,诏狱门口的小厮立刻奉上一方棉质白帕。
沈蕴玉接过白帕,随意在指尖擦过,一张如玉般的脸被夕阳镀上了几分艳色,他向旁边的小旗一垂眸,小旗便去备了马车。
他们指挥使要进宫面圣述职了。
指挥使自从昨日入诏狱,在下面待了一晚加半个白日,亲手审了十四个官员,替他们一人庖了一条腿,又将周伯良折磨晕厥了几次,顺带给周伯良送了个大夫进去——北典府司的大夫个个都是好手,一帖虎狼之药下去,阎王手里也能抢人回来,周伯良想死都死不了,死去活来这么长时间,终于把所有事情都给吐露了一遍。
周伯良在大奉做走私生意已有十三年,他来大奉做生意,是东倭默许的,他手下的势力在东津最多,堪称老巢,京城反而较少,若锦衣卫是在东津逮捕周伯良,还真不一定能抓得到。
除了走私以外,周伯良手上还有很多脏活,追捕他的大奉官兵不知道被他杀了几凡,像是之前小岗村屠村的事件也不少,光是从周伯良口中挖出来的案子便有十几件,受害人高达数百人,官职最高的,是东津知府,在发现周伯良贿赂勾结朝臣的行径后,想要向上检举,但是被周伯良暗杀,后又被周伯良在朝中的同党压下来,由同党将此事掩盖,自此,周伯良在东津堪称势大。
他还从周伯良的嘴里挖出了“康安帝姬”这四个字,但是很可惜,康安帝姬只收过他的银子,却没给他办过事,沾染了一些脏东西,却沾的不够多,再加上皇室女的身份,到时候只需要些话术绕过去,或者去太后那边求求情,顺德帝便会轻轻放过,不可能直接将康安帝姬拉下水。
兹事体大,沈蕴玉不敢耽搁,便骑马入宫面圣。
他的马经过麒麟街的时候,又一次瞧见了那个卖桂花糕的小贩。
小贩远远瞧见他骑马而来,大概是认出了他是上次那个买了桂花糕,还给了好多银钱的大人,所以远远地露出了一个笑脸来,还向沈蕴玉鞠躬。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沈蕴玉的眼。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走过石清莲离开江府的路,揣着石清莲想要的桂花糕,在石清莲院中坐了半晚的事,想的他牙关都咬的“咔咔”响,重重的抽了一记马鞭后,一路疾驰进皇宫。
他自麒麟街官道入宫,麒麟街的一些人家都瞧见了,不少人都猜测沈蕴玉应当是去汇报走私案有关的事情了——不少朝中大臣都掺杂进了此事中,他们暗地里也曾聚于一处讨论此事,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掺杂了此事的人都得死,顺德帝已经握住了刀锋,他们这群老臣必须低头,任凭顺德帝将朝堂由着他的心意清洗安置,这一场君臣博弈,顺德帝赢得彻底。
沈蕴玉打马入皇宫时,江逾白正在府中与他的幕僚推算时间。
假铜币已经在京中缓慢推开来了,甚至也销赃分售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东津与金陵去,每一刻,这些银钱都在大奉的经脉中流动。
此时,距离江逾白离开京城只剩下两日了。
这两日中,他需要让假铜币案爆发开来。
那将是一场盛宴,他将亲笔改写所有人的结局,局势,也在他手中翻转。!
第55章 帝姬宰相反目
皇宫;太极殿。
沈蕴玉呈上了所有关于走私案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摆在太极殿的案牍上;顺德帝一本本翻过去,还瞧见了康安帝姬的名字,上面写了何采、康安、周伯良的关系。
果真如同沈蕴玉所料;顺德帝扫了一眼,便直接翻了过去——此事不够顺德帝给康安定罪。
顺德帝翻看过证据;在心里估算了一个名单后;怒极反笑,直接道:“沈蕴玉;朕命你,将这些人的家通通给朕抄了!明日早朝;陈列诉状!”
沈蕴玉低头领旨;随即带着圣令出宫——之前他抓了三十四个官员下狱;也只是抓了他们本人;现在罪证落下后;该抄家了。
今夜之后,那三十四个官员的家人,也会遭遇一场灭顶之灾。
沈蕴玉顺带还提了“何采”;将何采的身份揭穿,道:“何采本人是个女子,不知为何竟能通过科考;入朝为官。”
一个女子入朝为官;若无人遮掩,是不可能混过去的,至于谁能替她遮掩;自然只有康安一个人。
顺德帝嘴角向下抿着,眼里闪过几分烦躁,又压下去,只道:“将此事压下,与那批官员一起斩了。”
沈蕴玉低头应“是”,他领旨出皇宫的时候,一个小宫女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太极殿,跑去了凤回殿。
沈蕴玉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小宫女,但只当自己没看见。
他感受到了康安帝姬对朝政的渴望,像是一株野草,在迎风狂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窜到了顺德帝的眼皮子底下,被顺德帝一把火,全给烧掉了。
深夜,凤回殿。
康安帝姬全身敷满了太医院弄出来的药泥,整个人趴在白玉做成的床上,旁边有宫婢用烧的滚热的药液浇在她身上的霉斑上。
自从那一日发现她身上霉斑扩散了之后,太医院的人便紧急调配出了一种药,专门针对她身上的霉斑,这种药确实有用,她身上的霉斑已经淡了不少了,但是同时,这种药还具有一定的毒性,将她身上的其他完好的皮肤泡的肿胀,发红,刺痛,还会被烫出水泡,唇瓣周边都烂掉了,生出了一圈黑黄,她的周身都绕着一股中药的苦味儿和淡淡的臭味儿,她的一张
脸都肿的比原先两倍大,头发也掉了不少,整个人丑的不能入眼。
这对康安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一种酷刑,她爱美,平日里以自己绸缎般的黑发为傲,长胖些许都要发火,现如今眼睁睁瞧着自己变成这样,她恨不得拿刀直接将自己生了霉斑的肉给挖下来!
也因此,凤回殿里的宫婢们日子都不好过,她们帝姬时常失眠,醒来后就胡乱发脾气,打罚宫女更是家常便饭,今日来汇报消息的宫女在门口踟蹰半晌,咬着牙进了殿内。
“奴婢见过帝姬。”宫女是从太极殿那边回来的,这些时日,帝姬一直在暗戳戳的搜罗太极殿那边的消息,一部分是关注江逾白,一部分是关注顺德帝,因着她是真的生了霉斑,被困在殿内根本离不开的缘故,太后便不再那么苛待她,已收回了在凤回殿看管她的嬷嬷,宫内的婢女们来去便更自如些,也能打探出些许消息。
康安帝姬趴在玉床上,侧过头来,双眼中带着几分期盼:“可是江逾白的消息?”
这些时日里,她被这病症折磨的几欲寻死,全靠想着江逾白才撑下来,她知道江逾白一定有办法的。
“江大人并未出什么消息,是——”宫女垂下头,道:“是何采大人,自上一次联络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奴婢今日听守在太极殿的人讲,何采大人卷入了一起走私案中,明日早朝,何采大人便要从北典府司被交出来,入刑狱,等着年后斩首了。”
“什么?”康安帝姬猛地从床榻上起身:“何采怎么了?你仔细说说。”
那跪在地上的宫婢便道:“何采大人与一个名叫周伯良的走私犯聚到一道时,被锦衣卫给抓了,说是那周伯良涉嫌走私,何采大人便被定为从犯。”
康安帝姬脸色骤然苍白。
她收过那周伯良的孝敬,之前周伯良只与她说是做些生意,却没想到居然是做走私的,她更没想到,她前脚刚把何采给指派过去,后脚周伯良就被抓了,竟然连累了何采。
她好歹也是帝姬,虽是女子,但这种朝堂之事她也懂一些,涉及到走私这种案件,何采这样的小官肯定死路一条,而且,何采如果进了北典府司,那就一定会被用刑,那何采的女子身份便瞒不住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康安帝姬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放弃何采吗?
可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