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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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在囚车中哀嚎怒吼,又挨了一刀鞘。
北典府司锦衣校尉漠然的收回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败者的愤怒,不值一提,输家的咆哮,只会让人发笑。
昔日高高在上的宰相,现下比街边野狗还不如。
何采站在一旁看着,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她想,既然犯了法,那就该受这一遭。
今时今日的下场,都是江逾白自己得来的。
他若当真是个风骨料峭,端端正正的君子,又怎会与帝姬偷。情,又怎会以京城百姓为棋,只为搏一个自己的出身呢?
何采冷冷的看着他被两个锦衣卫抬到了断头台上,摁下。
江逾白几经挣扎,想要站起,都起不来。
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一碗烈酒喷刀,刀锋一抬,向下一斩——
鲜血迸溅间,江逾白沾着血的头颅滚到地上,所有咆哮都尽然消散。
他至死都不曾闭上眼睛,他不信,他不服,他不甘,他有无数话要喊,却一句都喊不出来。
败者的烙印永世跟随,他注定死不瞑目。
何采目色平静的望着他的尸体。
前宰相江逾白,斩首于此。
前仇旧恨,今日皆消。
斩了江逾白之后,旁的人也一个个被斩,而随着时间推移,暗处里也多了一些人,他们都是来收尸的。
有一些人还有家人,亲友来收尸,有一些没人收尸的,便被堆在哪里,被人直接用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去。
何采头一次替人收尸,没什么经验,只为难的看着这尸首。
她总不能把这尸体给背走吧?
何采正站在台下犯愁的时候,一对官靴出现在她面前,她昂头看时,就看见陈亦从台上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何大人,可需要陈某帮一把手?”
之前何采与江逾白的对话,陈亦都听到了,他知道,何采是为了给江逾白收尸来的。
“劳烦陈大人。”何采松了一口气,鞠躬行礼道。
陈亦点头。
他挺看好何采的,一个女人,能熬得过北典府司的刑罚,还能在宫里做官,比大部分男人都强,这样的人,日后迟早出头。
提前卖个好也未尝不可。
最后,在陈亦的帮助下,何采从附近的白事铺子里买了一口薄棺,胡乱的将江逾白的尸身堆进去,然后送到了乱葬岗,挖了个坑,埋下了。
此生,再无人知江逾白。
石清莲沉溺于一场美梦中,缓缓醒来。
她醒来时,马车内被暖炭盆烧的热烘烘的,头发早都干了,被子里温暖舒适,她动了动手臂,便听见有人在旁道:“姑娘醒啦?”
石清莲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马车的帷帐,是厚重静谧的深蓝,与那个人一样。
她动了动手臂,缓缓坐起身来,环顾马车四周。
墨言就坐在马车的椅子上,瞧见她醒了,赶忙
走过来,端来一碗暖梨汤,道:“姑娘用些,几个时辰前,沈大人将您送回来,说您落水了,奴婢便来伺候您,见您睡着了,奴婢没叫您,只让人提了暖炉和暖梨汤来。”
所以,她是在沈蕴玉的马车上睡了这么长时间。
大概是休息好了,她原本压在身上的负重都跟着散了很多,起身时只觉得一阵舒爽,她抻了抻手臂,墨言便将被子给她围上,让她坐着饮暖梨汤。
墨言给石清莲围被子的时候,正瞧见石清莲脖子上的青紫,顿时惊的喊道:“姑娘,您这脖子是怎的了?这是沈大人掐的吗?”
一个掐痕显而易见的映在上面!
石清莲当时正在用暖梨汤,暖甜的糖水进了肚子里,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力气,听见她问的时候,竟眉眼一弯,面带桃花,裹着被子道:“嗯,他掐的,但他没杀我。”
墨言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想杀您?”
石清莲攥着被角,把碗递还给墨言,面上浮出三分娇羞来,道:“他没想杀我,我明日再去寻他。”
她便知道,沈蕴玉待她是不同的,沈蕴玉还喜爱她。
她拿自己的命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沈蕴玉不弄死她,她就敢继续上。
墨言眼前泛黑:“他他他他下回要是把您给杀了呢?”
石清莲只摇头,流连般的摸过自己脸上的掐痕:“他舍不得。”
沈蕴玉与她绝情那一晚,都没杀她,他若是真想动手,石清莲有上百种死法,死的悄无声息,不被人知,可她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这,足以证明沈蕴玉根本不想杀她。
沈蕴玉只会拒她,只会见她就避。
他们在进行一场拉锯,石清莲能够感受到沈蕴玉的心防在逐渐崩塌。
他竖了一栋墙,她要一点点爬过去,哪怕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她不怕。
她要沈蕴玉,受伤也要,会死也要,她是一只坏狗狗,要刨出一个狗洞来,挖到沈蕴玉的心里,在他的身上标记独属于她的痕迹,不请自来,赖着不走。
墨言看着她们三姑娘顶着脖子上狰狞的青紫掐痕,抱着被,傻呵呵的笑,心口一阵发苦。
她们三姑娘疯了啊!
当晚,石清莲回了听雨阁,
竟是少见的笑脸。
至于什么江逾白被砍头一事,她都没关注过,江逾白的死活她也都不在意了。
那是她的过眼云烟,难以纠缠她半分。
次日,清晨。
石清莲一大早就醒过来,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沈蕴玉在白虎街的沈宅,这回她不等到门外了,而是直接入主沈宅,专门挑了沈蕴玉的寝卧睡。
她要逼到沈蕴玉无处可去、不得不回来收拾她为止!
沈蕴玉昨日回了北典府司忙了一晚上,才刚在案前憩了一个时辰,一睁眼就听见沈宅私兵又来了,他去后门处一问,就看见沈宅私兵手里提着个食盒,吞吞吐吐的说:“石家三姑娘差遣小的送来的。”
沈蕴玉冷着脸说:“拿走,若是再为她送一次东西,就滚出沈府。”
私兵迟疑再三,小心的觑了一眼沈蕴玉。
沈蕴玉心里突然涌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讲。”他道。
私兵低着头,道:“石三姑娘拿着赐婚的圣旨入沈府了,小的们不敢拦圣旨,石三姑娘叫小的来您带个话,说您不回来,她就,她就——”
沈蕴玉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当日在马场时,石清莲带着斗笠胡说八道肆意妄为那个模样了。
“她就什么?”沈蕴玉问。
“她就独守空房,在沈宅守活寡。”私兵道。
沈蕴玉猛然握拳。
他早就知道的,石清莲面上端庄,其实下面藏着些不管不顾的撒泼劲儿,平日里跟别人显不出来,一扭头专门来咬他,像是只皮糙肉厚的赖皮狗,真要是被她一口咬上了,不把她打死,她就敢一直冲他摇尾巴。
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死,他一抬鞭子,她还要扭屁股。
来啊,打我啊!
沈蕴玉被气的心口发痛,一张如玉的脸都跟着涨红。
他为官十几载,都没被人气成这样过!
“滚!”他说:“滚出北典府司!”
私兵扭头便跑。
次日,清晨。
石清莲出石家,去沈府的时候,石清叶也出了石府,
去了刑部。
石清叶今日与何采一道领了命,去永宁侯府见永宁侯世子,萧定邦,调查萧定邦强抢民妇一案,这案子石清叶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但是转瞬间何采便抬出了康安长公主,石清叶便安心了。
他们二人出府后,石府的老石大人和石家大兄一起去上了朝。
他们二人上朝时,朝堂上宣布了几则消息。
先是一些官职晋升事宜,之前死了那么多官,很多官位都空悬着,老石大人这段时间又是走亲访友,又是跟人出去游玩,一套关系打下来,功夫没有白费,如愿以偿一步登天,坐上了三品户部尚书的位置。
老石大人的大儿子,也被提成了户部右侍郎,坐的是老石大人原先的位置,堪称是父业子承了。
朝上还一些其他人员的调遣,除此以外,还宣布了两个大消息。
“康安长公主不日将迎波斯王子为驸马。”
“宫内要选秀女,顺德帝将举办选妃。”
这两则消息都是与国本息息相关的,不过转瞬间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至于官员调遣,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石大夫人高兴的直张罗好菜好饭,今晚要在前厅好好吃一顿,顺道再去找几家姑娘,她现在要专挑些听话懂事的嫡女来选二弟妹了!
当天,石大夫人兴高采烈地出去,满脸笑呵呵的回家。
老石大人笑呵呵的回家。
石家大兄笑呵呵的回家。
石清叶笑呵呵的回家。
石清莲笑呵呵的回家。
今日,石家满府皆欢。!
第77章 秋日围猎宴
沈蕴玉一连三日;没出北典府司半步。
但是他的名头已经在整个京城打响了。
先是石清莲去绸缎庄,以“圣上赐婚”的名义,选购了大批量绸缎;后又请了手艺冠绝京城的绣坊绣娘;让她们连夜赶制出十几套绣服供她挑选。
她选购的时候,无意间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大人瞧着面冷,其实很疼人的。”
“大人给我添置了很多东西呢。”
“大人常带我出去看月亮。”
甚至;石清莲还开始着手安置婚宴一事。
整个京城,现在无人不知石清莲与沈蕴玉要成婚;光是听见他们俩的名字,便有人竖起大拇指喊一声“神仙眷侣”。
虽然婚宴还没到;但是他们好似已经看见了一场盛世婚礼。
沈蕴玉在不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石清莲自己在沈府都能折腾出花儿来;沈蕴玉不来,她就开库房;买东西,安置田产,顺便自己给自己挑聘礼,沈蕴玉要来;那更好了,她在沈府寝房躺平等着。
沈蕴玉都拿她没办法;剩下的私兵更是不敢招惹她,只能一趟趟的往北典府司跑;每一次来,都会带来点新消息。
“石三姑娘开始查您库房了。”
“石三姑娘觉得沈府太冷清,把石府的婢女塞进去了。”
“石三姑娘在您练武场旁边建了个花阁。”
沈蕴玉越听脸越青。
他青筋暴跳却又无可奈何。
他被捏住横骨了。
他现在若是回沈府,见了石清莲;就中了石清莲的奸计,这个女人保不齐要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连作带闹狠狠折腾一通,但他要是不回去,石清莲能作上天。
他亲手请下来的赐婚圣旨,现在成了石清莲的“免死金牌”,这些时日,每一个见到他的同僚,都要跟他道一句“恭贺新婚”。
沈蕴玉咬着牙硬挺着。
他倒要看看,石清莲到底还能作出什么花儿来!
那一段时间,整个北典府司的人都在偷偷围观他们沈大人——无他,只因沈大人动怒又无处发泄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啊!
唯一遭殃的,是
北典府司里的犯人们,被庖几率直线上升。
石清莲这段时间日子过的真是顺遂,自从确定了沈蕴玉还爱她之后,她就挥舞着小盾牌四处开干,有时候住在石府,有时候住在沈府,沈蕴玉不在,她就出去花钱,看见什么好吃的,顺手让人给北典府司送过去,回来往沈蕴玉的塌上一躺,安然入睡。
石清莲想起了之前与康安江逾白许青回在跑马场时,她想起的那句老话:恶人自有天收。
什么意思?就是除了天,谁都收不了我。
坏狗狗在被窝窝里胡乱扑腾,力求把每一个角落都蹭上她的气息。
别说,自从睡了沈府,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
而石清莲在于沈蕴玉疯狂拉锯的时候,康安长公主与波斯驸马的事情也在渐渐着手准备开办。
长公主定下异国驸马,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偏偏,却引来了顺德帝与康安长公主的矛盾。
夜色下,太极殿内。
烛火与南海珊瑚做的金丝缠珠为光源,月辉相应,将整个大殿照的金碧辉煌。
顺德帝身穿一身龙袍,头戴冠玉,立于案前,案上摆着些画像。
这些画像上有各色美人,都是从太后处送来的后宫嫔妃人选。
下面的美人、昭仪可以由着他的性子随便点,但是他的四妃、皇后、贵妃却是早就定下的,只有这么几个人,按着这些人的家世、这些人的父兄做过什么而挑选,可操控的范围不大。
他的皇后的位置也早都定好了,选的是陈家女。
这个陈家女,就是之前跟着许家四姑娘、陆家四姑娘一起,撞破康安帝姬与江逾白的陈家三女。
陈家是大奉百年武将门庭,陈家三女自幼养在边疆,举止粗鲁,脑子也转不过调儿来,之前在宫宴时,顺德帝便瞧见过她,心中不喜,但是他又必须选陈家三女。
大奉四面皆环敌,北有漠北游牧,南有大陈国都,西有西蛮莽汉,东有东倭海寇,这些邻国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大奉三朝皆武,是因为一旦武力不盛,就会被这些人一起侵扰。
所以大奉的武将分量很重,基本上每一任皇后都是出自武将之门。
顺德帝对武将之女没有
任何偏见,但是他向来喜好美人,但这位陈家女却生的相貌平平,寡淡无颜,这种女人做他的皇后,他心烦。
他正烦闷着,一转头来,太极殿又被人闯进来。
来人穿了一身正红色对交领长裙,裙摆很不端庄的叉到小腿,里面居然一条雪绸中裤、绫罗丝袜都没穿,只踩着珍珠履,露出来一双明晃晃的小腿,秋风一翻,甚至隐隐能瞧见膝盖之上!
这与勾。栏女子何异?
顺德帝眼皮子都被刺的跳了一瞬,一抬头,就看见了康安那张浓墨重彩的脸。
她自幼时起就喜欢这样艳丽的打扮,那时瞧着还不大合适,但现在长开了,便格外相称,眉宇间都带着一种逼人的光彩,气势凌然,她一路走过来,金吾卫的侍卫都不敢抬头看,偏生她理直气壮,仿佛这天底下的人本就不该抬头看她似的。
她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多出格的事,安在她身上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顺德帝一见了她,还没来得及斥她穿着失仪、未曾通报便闯入太极殿,便先听到康安长公主向他发难:“我说要向波斯增兵的事,你为何不同意?”
顺德帝听了这事就头疼。
波斯是大奉附属国,大奉每年都会派兵去波斯镇守,算是一种监察,但波斯对大奉尤为衷心,波斯本身就是一个弹丸小国,产量低,物资少,勾上大奉以后,才过上有米吃的日子,这种地方,打了也没什么用,何必浪费精力呢?
他捏了捏眉心,道:“波斯距离我朝太远,从大奉到波斯,中间还横着一个东倭,更何况,波斯本身就是大奉的附属国,为何还要增兵?难不成你还想去夺了人家波斯的国土吗?那波斯距大奉何其遥远,物资匮乏,打下来了扔在那儿也无用,行船都要行上两月有余,向波斯增兵,百害而无一利。”
“皇姐,你不要总是如此想一出便是一出好吗?此事涉及国家大事,不可轻举妄动。”顺德帝道:“你要波斯王子,朕可以允你,你不想出京,朕也可以允你,你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朕都可以允你,但向波斯增兵一事,你不要想。”
他说完后,见康安还是一脸不服,并且张嘴就要和他吵,便重重的将手中奏折甩到桌上,道:“来人,把长公主带下去!日后没有朕的
命令,不允许长公主私自入宫!”
康安震惊的看着顺德帝。
她到现在还是不能习惯顺德帝对她这种态度,大概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就不把顺德帝当皇帝来看的缘故,而顺德帝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