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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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映安不想坐牢,这才慌了神,匆匆找赵崇南坦白实情,表示愿意接受言真提出的所有条件。
她要是早这么坦诚,很多事也不会变得太复杂。
只可惜她错过了最佳时机,后续自然轮不到她来谈条件。
谈怿跟言真通了几个电话,言语之间仍然温和从容,以至于言真还觉得是自己残忍。谁知在听见她只是让傅映安退学了事的时候,他竟笑她手软。
‘我调查过,她家境一般。我们可以提出上诉索要赔偿,数额足够把傅家压垮,到时候为了不连累家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筹钱也好、求我们撤诉也好,而她身边唯一有用的人只有赵崇南。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想届时才是考验她与赵公子感情的好机会。’
言真感叹他不愧是个商人,深知能被钱考验的感情,就不叫感情,这样挑拨,没事也会变有事。
她想了想,觉得从全校公开道歉升级到退学已经够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懂什么叫人留一线。
谈怿像是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在电话里轻笑:‘你果然很善良。’
这大约不是夸奖。
言真同样回:‘你果然很精明。’
谈怿倒是笑得很畅快:‘多谢夸奖。’
之后的事情言真没再过问。但从何蓉解气的语气里,不难想象傅映安的结局。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这样,赵崇南都没和她分手。
何蓉已经在心里把这两人拉黑了,巴不得他们从此锁死再也别来祸害他人,只一个劲儿地夸赞谈怿如何手段了得,觉得他迟早能成大事。
言真不予置评。
外婆说过,人不能太精明,也不能太善良,凡事太过,都容易伤人伤己。
她深以为然。
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不断吹拂的夜风渐渐凉了下来。
言真只穿了一件松垮的白色背心,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像是累了,她弯腰趴下,衣摆随着她的动作拉高,露出性感圆润的臀线,一双美腿紧致笔直。
稀少的白色布料将她身体大面积的裸/露在夜色中,月光溶溶,在她皙白的肌肤上渡了一层淡薄的乳白光晕。
像梦一样。
言执无声无息地走近,微垂的眼帘有细碎的迷离闪动,他从背后将她拥住,也弯着腰,整个上身叠在她的后背,侧脸贴着她的后脑,宽阔的肩膀自然而然垮下,长臂从她腰和小腹前绕过,触手的柔软纤细让他不禁收紧力道。
他声音黯哑,似有睡意迷蒙:“在跟谁说话。”
“同事。”
“哦。”
他体温不高,温温的,虽然压着她,却不沉重。
困意上涌,言真偏了偏脑袋,移开被压住的发丝,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半闭着眼睛提醒:“我明天要出门。”
“然后呢。”
“要早点睡。”
“你不是一直在睡。”
他一边说,一边用唇在她脸侧与发际之间游/走。
这种似有若无的触碰尚属舒适,言真配合着仰头,喉间难抑地咽了咽,声线开始悬浮,“我说真的。”
“我没说假的。”
两人体型的落差让他只需稍微往前探,就能轻而易举地吻到她的唇。
夏夜温柔寂静,楼下鲜有行人经过,若有,他们只需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三楼阳台上亲昵的两人。
言真到底还是沦陷,但她好歹记得将他推回室内。
冷气一激,他们便自动贴合得紧密。
世界再次陷入迷乱和昏沉。
……
*
隔天谈怿约了五点,言真四点就出了门。
大约是太久没有下楼,猛一见到太阳,地气上头的眩晕感一直持续到上了车才稍有缓解。
言执站在楼上,言真一抬眼就能从前窗望见他。
他穿着黑色无袖坎肩,宽大的衣服衬得身形愈发清瘦,他头发长了点,恰好盖住眉眼间那片冷淡的阴郁,只留那双被炽烈的夕阳染出滚烫的黑眸。
视线交汇,他咧了咧嘴,朝她抬手。
言真时常觉得他的言行不符合他的年纪,可偶尔从他身上看见的少年气又让她觉得这种朝气才是假象。
眼睫颤了颤,她别开眼去扣好安全带,目不斜视地发动车子。
看着她驶离巷口,言执回身进屋。
客厅的窗帘拉了一半,西沉的阳光将屋子里的另一半渡上一层夕阳的滤镜,另一半的昏暗里藏着还未散去的暧昧。
昨夜,他们在这半扇帘后狂欢纠缠,直到天快亮。
少年轻盈地跃上沙发,摊开身体,搭在沙发背上的右手接住了浓橙的光,左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无规律地在茶几面上敲打出轻快的节奏。
他心情很好,好得出奇。
人生里再没有哪个时刻能比得上坐在这里回味这几天和言真的点点滴滴来得令人舒心。
那种由心至身的舒畅充满了身体,任由自己陷进沙发,后脑被扶手承托,言执微微眯起的黑眸里淡漠不再,零零碎碎闪着光,异常耀眼。
世事无常,老天爷总有长眼的时候。
譬如让他拥有言真,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人可以爱另一个人到什么地步。
过去的经验教他什么叫惜命,但就这一刻而言,他可以为言真去死。
许是觉得这时间、这想法很可笑,他勾起唇,欢愉发自内心。
外头的天渐沉,像是要下雨,天边突然飘来大片厚重的云层,夕阳黯淡下来,霎时间就提前入了夜。
手机在地板上震动。
嗡嗡——
他长臂一伸,轻松捞起,按下接听。
“谁?”他随口问,脸上还挂着笑。
起风了,门窗敲响了雷雨天气的前奏,乌云压境的天空上被银色的闪电撕开了一道口子,沉闷的雷声落后一步从远方传来。
沙发上的人笑容消失,寒霜一寸寸爬上眼角,直至将他黑眸完全覆盖。
屋子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
作者有话说:
弟弟太缠人了怎么办~
感谢阅读。
第41章
言真回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持续了半个晚上的大雨彻底冲掉了大地的热气,空气里湿度很高,黏糊糊的夜风虽凉; 但粘在人身上却不怎么舒服。
锁了车,言真低头往楼栋里去; 手里提着在餐厅里打包回来的外卖。
家里没人。
刚才停车的时候就没见着屋里有灯; 这会儿进门见里头黑黢黢的; 只有客厅里的空调亮着灯,像幽暗里发光的眼睛。
言真在玄关处换了鞋; 先将外卖放到餐厅的桌子上,跟着在两个房间都看了一圈。空无一人。
言执不在。
她回房脱了外套,和包一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扫一眼乱七八糟的床铺,顿住——床尾搭着某人的运动短裤; 清清爽爽一条,这会儿皱在一起,看起来一点也不运动。
房间没有开灯; 淡薄的月色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来,整个世界都是静谧而温柔的。
言真径直走过床边; 到工作台前打开电脑; 些微的运行声将这些昏暗隔绝在她身后。
邮箱里有谈怿五天前发来的邮件; 里头将言真需要准备的材料列出了一份清单。
个人简历、作品集、雅思成绩单; 推荐信后面打了个括号,表示可有可无。
言真从大二开始就在准备留学,这些东西她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她原计划是大四出去读研; 碍于经济条件不允许; 她盯上了学校里的研究生交换生名额。
虽然也是半自费; 好歹能减轻一些负担。
唯一令她不太满意的是学校的交换项目对口学校和专业不是特别理想,不过能出去是最重要的。
她过完年那会儿已经交了申请表,李方潮一直晓得她的目标,对这事也颇为上心。不出意外,秋季开学她就能过去。
这事儿她没对外人说过,连何蓉都不知道。
毕竟尘埃落定之前,也许还有变数也未可知。
大约是老天爷知道她这想法,谈怿今天为她带来了另一个消息——在策划她的作品展时,Moon背后的投资老板看中了言真的艺术潜力,愿意供她出国深造,等她学成归国,便将她打造成国内现代艺术的代表性人物,像上世界美国现代艺术之母,乔治亚欧姬芙那样。
UAL中央圣马丁艺术学院是言真曾经梦想的学校之一,其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一度令言真望尘莫及。
突然之间有了赞助,简直像从天而降一块馅饼,砸得言真一时忘了欣喜。
谈怿拿来的计划书算得上详尽,言真却只问了三个字。
凭什么。
凭什么馅饼砸的是她不是别人?
谈怿面色平常,‘你有潜力,不,应该是实力。没毕业的研究生堆在家里的画有十分之一能成交既算佼佼,你是这些佼佼者之中的佼佼者。不过国内艺术环境对没有背景和经历的新人总是很严格,即便是你,也不列外。’
确然,言真顶着李方潮关门弟子的名号得到了许多超出常人的待遇,这其中固然有她本人实力超群功底非凡的因素,但大部分还是因为李方潮的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连连参展,收获不俗,却始终无法翻越六位数这座大山的原因——抛开李方潮,言真本人还是过于单薄。
但如果她能到国外去镀个金,为她的学术经历再添一笔,那就不一样了。
名校名师,加之她本人的艺术造诣,谈怿相信她未来的身价会翻十倍甚至百倍。
他声音温和,言辞犀利:‘虽然大部分艺术家自诩不为名利所动,但你知道,世人眼中的艺术始终是用数字来标注价值。’
在谈怿看来,言真作为一个有追求、有天赋的人,现在有人肯资助她到国外深造,她应该会立刻答应才对。
但不知怎么,她异常平静。
没有惊喜,没有兴奋,除了最初的怀疑和诧异,她整晚都表现得很淡定。
谈怿还是不太了解言真,他不知道她的静默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还是在担心什么其他的事。
见她神思似乎飘远,他体贴地让她回去考虑清楚,有空把他邮件里的资料填一填,下周五之前给他准确答案就好。
言真对着邮件里的附件资料发了会儿呆,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握着鼠标的手始终没有点下发送。
学校的交换生为期一年。
接受资助去圣马丁也许两年,也许更久。
更久……
*
凌晨三点半,大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动静。
是言执回来了。
张显去度蜜月,这段时间他沉溺于言真,PUSH那边的事情都是尹拓在打理。
言真从再次尹拓的那一刻起就识破了他们之前在警局里联手合演的骗局。
但她什么也没问。
他们究竟认不认识,关系多深,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轻微的脚步声穿过客厅,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言真半梦半醒,感觉到床边微微下陷,有人贴着她抱了过来。
他明显抽了烟,也喝了酒。
烟酒的味道盖过了他原本的冷涩,变得复杂且浑浊。
他用下巴在言真肩头轻轻蹭,“睡了么。”
言真侧了侧身子,将脸埋在被子与枕头之间,闷闷说:“臭死了。”
她抱怨的声音带点鼻音,不似清醒时的冷清,糯糯的,有点可爱。
心念微动,想亲她。
他俯下身去,克制着只点到即止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哑着嗓子道:“等我。”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重新进入房间。
床边的长腿跨过言真,他轻巧地到了里侧,掀开薄被躺进来,少年温热的躯体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干燥,赤/裸地贴过来。
即便隔着衣料,言真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他黏黏糊糊地在她肩上吻了一下,言真模糊间推了一把他的腰腹,触手是温润紧实的腹肌,她手冰凉,激得他一颤,很快他又贴得更紧。
这家伙永远不知足。
“不要闹了,我很困。”
他哄着她,“我快一点。”
但她铁了心不让,不耐地啧了一声。
以往这种她没有明确言语的时刻,他都只当是默许。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感觉到他开始在耳后游走撩拨,言真心道这小子真是得寸进尺,却放开了手脚,似乎并不准备负隅顽抗。
没想到的是,他只是这样吻了她一会儿,衣摆下那只略显粗粝的大掌握着她的腰轻轻揉捏,揉得她开始有些不上不下,停住了。
言真感觉身后的人缓缓躺下,一只手臂从她肩上穿过,另只手从腰侧滑向小腹,手肘曲折,手腕对扣,将她整个人锁进了他怀里。
他在她脑后的发间吻得很轻,也很珍重,“睡吧。”
睡意在这个时刻被抽离出大脑,言真睁开眼睛,入目之中尽是昏暗,卧室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且静默的。
抱着她的人在耳旁平缓的呼吸着,她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无止境的渴求早上才刚发生过,现在却轻易地放过她,好像有些不合常理。
他明明已经蓄势待发了。
“你晚上去哪了。”
她突然问,空气安静了几秒。
“PUSH。”
他沉闷地开口,隐约有牙膏的薄荷味道,虽然也是清新,但比之他往日那股独特的冷涩味道,总是差了点。
他有隐瞒,言真听出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他说一半藏一半的说话方式,他有他的理由,还好她也不喜欢刨根究底。
闭上眼睛,四周再次陷入静默。
言执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某处不自觉地与她贴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重复几次之后,他略略后退了一些。
这反常得更加明显了。
言真再次睁眼,这一次,她眼神彻底清醒,“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落下,她感觉到枕下的手臂一僵。
他埋在她头发里闷声答:“没什么。”
言真忽然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今天出门之前,他看她的眼神里有渴望,那鲜活的滚烫像岩浆一样,足以燃烧他看见的一切。可现在,岩浆冷却,泉水深寒,杂草挡住了月光,他又恢复了之前那个阴郁而沧桑的言执。
这种变化很微妙,但只要察觉就会变得明显。
大约是自己也有瞒着他的部分,言真此时很能体谅他有心事却不可说的感觉。
顿了顿,她寻到胸前那双手,很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言执一怔,眼帘掀开,黑眸里闪动的细碎光亮在这样的寂静深夜里摇摇欲坠。
言真声音很轻,像是呢喃:“睡吧。”
她不动声色的温柔,宽慰了他紧绷的内心。
尖锐的刺痛先行,渐渐演化成酸楚,眼睫颤了颤,他低下眼去,黯淡的眸光显得破碎。
他禁不住将她搂得更紧,感觉到她纤细的脊背完全嵌进了怀里,他含住她的耳垂,低哑的嗓音藏着脆弱。
“言真。”
“嗯。”
“你会不会离开我。”
女人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咬她,“回答我。”
言真吃痛缩了一下,“废话。”
“什么意思。”
“腻了不就分了。”
“如果不会腻呢。”
“怎么可能……你松开点,快要勒死我了。”
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没有意义,听她憋着气,言执略略松了些力道,够让她放松呼吸,他接着说:“言真,我喜欢你。”
言真一顿,“我知道。”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任何时候。”
他咬得太重的吐字有些孩子气。
言真觉得他大概是喝醉了。
她在他臂弯里抿了抿唇,像是在笑,却没出声。
他又重复一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逃掉。”
这一次,他固执到偏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