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想上位-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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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云姒是得有多蠢,才会去向皇上告小公主的状。
铜芸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倏然噤声,小公主年幼顽皮,不懂事,云姒受点委屈也只能受着,难道还要和小公主计较?
这件事中,娘娘却是无辜的。
须臾,容昭仪让嬷嬷将小公主带下去,她看向那半框樱桃,轻眯眸。
她不得不承认铜芸有一点说得对。
“她的确不适合在御前伺候。”
铜芸不解抬头。
容昭仪心底也挺烦躁,她倒宁愿云姒有个位份,她们同在后宫,做什么都方便,但云姒在养心殿伺候,那就是御前的人。
她若是刁难云姒,就是在打御前的脸。
如此一来,哪怕皇上对这种事本来只是有一分看不顺眼,也容易变成三分。
她今日根本没想刁难云姒,小公主一事也只是意外,那日在御书房,是她蓦然撞见那一幕,才有点心气不顺,否则她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小打小闹,不仅伤不着云姒的筋骨,也许还能叫她得了皇上一点怜惜,得不偿失。
杨宝林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容昭仪才不想重蹈覆辙。
后宫的女子很多,皇上也许可以容忍她的一点小心思,却不能叫皇上觉得她蠢,不然总会一点点磨耗皇上对她的好感。
容昭仪有点疲乏地按了按眉眼,她忽然道:
“最近杨宝林似乎很安静?”
铜芸:“她被皇上禁足,她倒是想不安静也不行啊。”
容昭仪淡淡勾唇:“她身边不是有个能耐人么?”
铜芸慢半拍才意识到娘娘说的不是雅玲,而是曾经经常帮杨宝林出谋划策的何美人。
铜芸不解地朝娘娘看去,就听娘娘不紧不慢道:
“给杨宝林透个消息,就道那日卢才人的死不是意外。”
铜芸惊愕:“众目睽睽,谁都看见是雅玲推的卢才人,皇上也在现场,这应该不会有假。”
容昭仪知道铜芸说得没错,但她总觉得太巧了。
她刚设计让卢才人知道常德义的事情,而且卢才人那几日明显是动了心思,却忽然间丢了性命。
那湖说深也深,说浅也浅,主子和奴才一起掉下去,结果死的却是主子。
云姒平安无事,甚至躲过一劫,最后还去了养心殿伺候。
哪有这么巧的事?
铜芸犹豫:“可是……杨宝林会信么?”
“即使她信了,她现在失宠且被禁足,又能做什么?”
容昭仪冷笑:“何美人跟了她那么久,她难道手里一点都没有何美人的把柄?本宫指望的可不是她。”
铜芸还是不解:
“娘娘要是猜错了呢?”
容昭仪挑眉:“不是正好?云姒姑娘蒙冤,皇上总得给她点补偿。”
狗咬狗,这两人谁倒霉,她都乐见其成。
能一次性解决云姒最好不过,解决不了,也得让她早点进入后宫,她一直在御前伺候,和皇上朝夕相处,谁知会发生什么。
等云姒几人离开了长春宫,秋媛忍不住看向她:
“你……没事吧?”
路元也频频朝她看来,樱桃砸在她额头,溅了点汁水出来,印在她额头上,不止如此,她穿的青色襦裙也沾了点痕迹,不是很多,却是很明显,格格不入。
云姒拿着手帕一点点擦干净脸颊,她垂眸看着手帕上的一点红印,许久,她平静地摇头:
“我没事。”
秋媛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张口想说什么,半晌却是没说出来。
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告诉云姒,常德义房间中有一张她的画像,云姒也是这般,脸冷了下来,被恶心得够呛,很快却是平静下来,甚至冷静地说,这样也好,倒省了她的事。
其中这宫中冷静的人有很多,宫人若是咋咋呼呼的,怕是根本活不了多久。
叫秋媛心惊的是云姒的执行力,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总是会将决心付诸于行,她和云姒说常德义的事情不到三日,常德义就半夜死在了厢房。
云姒垂眸,轻声道:“回吧。”
秋媛怔了下,她看着云姒的背影,隐约间意识到她投靠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秋媛不在乎。
好人不能替她解决常德义。
下一刻,她转身跟在了云姒身后。
第42章 不舒服【评论加更】
云姒回到养心殿时; 圣驾已经回来了。
许顺福站在殿前翘首以盼,终于把人盼回来,等看清她一身颇有狼狈时; 心底倏地咯噔了一声。
怎么回事?
他敢让云姒去送赏赐; 当然不会一点底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 云姒送的是赏赐; 代表的是皇上,各位主子娘娘不论心底怎么想,表面上都该是对云姒姑娘客客气气的。
许顺福想起御书房时的情景,浑身冒了点冷汗; 他忙迎上来:
“哎呦; 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拍打路元的头:“你跟着姑娘一起,怎么让姑娘成这样了?”
路元被拍得一个激灵,心底苦笑,他也被砸得一身乱; 咋当着昭仪娘娘的面护姑娘?
但路元不傻,许公公这是给云姒姑娘赔礼道歉呢; 他忙丧着脸:
“是奴才办事不力,还请公公责罚。”
云姒瞧他这作态,和路元一唱一和; 心底没什么情绪; 但还是垂眸道:“公公别怪他了; 只是意外罢了。”
许顺福有点惊讶; 意外?
他仔细瞧了瞧云姒身上的痕迹; 有点纳闷; 什么意外能叫她弄成这样?
许顺福当然不信这话; 路元见状; 低声和他说了两句,许顺福脸上的笑倏地一僵。
小公主弄的?
许顺福讪笑两声,意识到云姒的顾忌,皇嗣和后妃可不同,这也只能是意外,不然云姒还能告小公主的状?
云姒看了殿内,低声:
“奴婢先回去换身衣裳。”
许顺福当然应下,只是心底犯嘀咕,这也太平静了,搁一些后妃身上,怕是会刻意留着痕迹,在皇上面前装一波可怜,即使对小公主和昭仪娘娘没什么影响,也能搏一下皇上的怜惜。
云姒刚走没多久,许顺福端着茶水进去,听见动静,谈垣初抬眼,扫了眼许顺福的身后,没看见人,他淡淡地问:
“人呢?”
许顺福犹豫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云姒姑娘回去换衣裳了。”
谈垣初手中动作几不可察一顿,换衣裳?
“怎么回事?”
许顺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磨蹭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
殿内静了片刻,谈垣初头都没抬:
“自己下去领罚。”
许顺福忙应下。
等云姒收拾妥当,回到殿内时,已经是一炷香以后,她穿的衣裳都差不多,颜色固定,只是花样有些许的不同,不细看,根本不会察觉到她换了一身衣裳。
若是平常,谈垣初也不会察觉。
但偏偏有许顺福透露了消息。
谈垣初等了片刻,没等到一点动静,殿内一片安静,女子一进来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仿若寻常一日。
谈垣初其实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小公主年幼,略有点顽皮也没什么,尤其小公主非男子,日后只担着个公主的名义,未免日后遭人欺负,谈垣初宁愿将公主养得骄纵一点。
他既然不会替女子做主,女子什么都不说,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是正好?
谈垣初也说不上来心底的那点情绪是什么。
她向来能忍,也惯会装模作样,但谈垣初记得那日女子受了委屈,也会拉着他撒娇的模样。
现在为什么又沉默寡言,什么都不说?
只能是因为她心底也清楚,即使她说了,结果也只有一个。
谈垣初往日很喜欢她的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要做什么,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愚笨,恰到好处。
但谈垣初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清醒有时又不是很讨喜。
许久,御案上的茶水都不再冒热气,有人轻手轻脚过来,替他换了茶水,谈垣初余光瞥见女子握在杯上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她力道很轻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新的杯盏就已经落下。
外间响起一点动静,谈垣初抬眼,透过楹窗看去,是忽然落了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宫人在忙忙躲雨。
雨帘落下,被风吹落了一点在楹窗内,拂来一缕凉意。
雨声掩盖了宫人们行走间的动静,也掩盖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姒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是不是吵到了皇上,奴婢去关窗。”
谈垣初没说话,下一刻,楹窗被合上,细微的雨声被挡在了外面,殿内又是安静下来。
谈垣初觉得这份安静令人有点烦闷,许顺福恰时推门进来,谈垣初抬眼,语气有点冷:
“什么事?”
许顺福察觉殿内气氛有些许凝固,他心底骂死了来人,擦了擦额头快要溢出的冷汗,试探性地说:“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问您今日是否要翻牌子。”
云姒来御前许久,还没见过谈垣初翻绿头牌,去后宫基本都是后妃来请,或者是心血来潮。
云姒以为今日还是照旧,但没想到听见谈垣初淡淡道:
“让他进来。”
云姒下意识地抬眼,却又及时地收住。
敬事房的张公公端着托盘进来,云姒头一次瞧见绿头牌长什么样,各种花样,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牡丹花样的牌子,无需翻过来,云姒就猜得到那个牌子是谁的。
云姒往下看去。
越是靠前的绿头牌越是做工精细,代表的花样也是贵重,而最后一排的绿头牌只是普通的木制。
后宫的尊卑位份一目了然。
她看得有点久,许顺福觑了眼皇上的神色,忍不住轻咳了声。
云姒倏然回神,但有点晚了,谈垣初抬眼看向她,情绪冷淡却轻描淡写:
“这么好奇,不然你来翻。”
许顺福和张公公吓得一头冷汗。
云姒也愣住,她替他翻绿头牌?
这是后妃的绿头牌,不论她翻到谁,都是将他送去别人宫中。
虽然云姒不在意这一点,但是,除了皇上外,谁有资格去翻绿头牌?
云姒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半晌,女子仿若才回过神,她砰一声跪下:
“奴婢失态,请皇上责罚。”
她跪得一点不犹豫,膝盖砸在台阶上,疼得轻颤了下眼睑,她咬着唇,唇色有点白。
殿内气压倏地降了下来,位置上坐着的人眼底情绪很冷,许顺福觉得头皮发麻,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地步,在皇上让他下去领罚时,他能察觉到皇上心情不虞。
说到底,那点不虞是因云姒姑娘受伤而起。
许顺福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只听见一声极冷的命令:
“下去。”
许顺福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但有一个人动作比他快,云姒姑娘许是觉得皇上的命令是在对她说,许顺福还没转身,余光就瞥见她转身的背影。
许顺福人都傻了,他下意识地想叫住云姒姑娘,但有人拦住了他:
“让她走。”
语气冷凉,许顺福倏地噤声。
张公公见状,迟疑地想要说点什么,许顺福吓得一身冷汗,忙忙隐晦地拉住他。
这不要命的!想死也别拉上他!
张公公不是傻子,被许顺福一拉,立即意识到什么,不敢再说话,端着托盘原模原样地走出养心殿,等门关上,他才苦笑道:
“皇上都一个月没翻牌子了。”
他这个敬事房的掌事一直被后宫主子娘娘催促,什么埋怨声都落他身上,张公公心底苦。
许顺福翻了个白眼:
“你苦,谁不苦?你刚差点害死我!”
张公公也知道许顺福帮了他一把,但张公公朝游廊外跪着的女子看了一眼,斟酌道:“这位是……”
许顺福也在看云姒姑娘,闻言,也不知怎么说,扯唇:
“敬着就是了。”
张公公了然什么,冲许顺福拱了拱手,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养心殿。
他一走,许顺福立即让人拿了伞,自己撑着快步走到云姒跟前,他弯下腰,愁眉苦脸:
“祖宗,您这是做什么啊!”
雨水落在云姒脸上,打湿她的衣裳,也打湿她的青丝,她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浑身都在滴着水,对于许顺福的话,她只是轻声道:
“奴婢惹恼了皇上,该是要让皇上消气。”
许顺福一噎,您这是让皇上消气,还是在和皇上置气?
这话,许顺福不敢说,他蹲下来,替云姒挡了点雨,和她推心置腹:
“云姒姑娘,虽然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您听奴才一句劝,皇上心底是疼您的,您向他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
他声音渐低:“这天底下哪有能和皇上置气的人。”
甭说云姒姑娘,皇后娘娘也都不敢和皇上置气,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最顺着皇上心意的人。
云姒抬眼,她脸色那么白,身姿那么单薄,仿若一张纸,随时都被风吹破,雨水落在她杏眸中,她忍不住地轻颤着眼眸,声音很轻:
“但公公,奴婢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
女子扯唇苦笑,她睁着一双杏眸,仿若格外坦诚。
许顺福骤然哑声。
许顺福回到了游廊下,他看了眼殿门,最终还是没敢推门进去。
细雨落了很久,殿内一直不曾有动静,女子也就一直跪在游廊外,她被风吹得不稳,身子轻晃了一下。
等到很晚,夜幕落下,殿门才被从里面推开。
谈垣初从殿内出来。
听见动静,云姒扭头看向他。
谈垣初也抬眼,看着她。
她脸色苍白得仿佛要消融在雨夜中。
他见过她很多面,除去那一次她从湖中被捞上来,他再没见她这么狼狈过。
她脸很白,唇也很白,却还是仰着脸望他,主动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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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在生奴婢气嘛?”
许顺福手中的八骨油纸伞蓦然被抽走,谈垣初拿着油纸伞,走向云姒,他蹲下来,抚过她脸颊上的青丝,他打横抱起她。
她没有挣扎,乖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但谈垣初难得没觉得她乖巧,他语气淡淡:“你明知道朕让走的人不是你。”
谈垣初抱着她走到游廊上,油纸伞被人接过,没有雨水再落在她身上,但她轻颤了下眼睑,却有雨滴顺着她脸颊滑落,她埋在他怀中,声音很轻让人有些听不清:
“可皇上也没有叫住奴婢。”
谈垣初皱眉,但女子的话还在继续。
“您生奴婢气,不是因为奴婢看绿头牌。”
嘈杂的雨声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谈垣初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奴婢还不够合您心意嘛?”
谈垣初顺着她的话去想,他了解自己,如果只是那张脸,再是好看,将近一年光景,自己也早该腻味。
但没有。
显而易见,谈垣初告诉她答案:
“够。”
女子仰起脸,风吹过,她轻颤抖身子,牙齿在打架,除了黛眉,她的脸和唇都透着股病态的白,让人触目惊心。
她杏眸挂着泪:“真的够么?”
轻轻一颤就会落下,她今日好像格外难过,茫然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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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为什么还要驯奴婢。”
她还要多听话?
谈垣初浑身一僵。
四周安静,让谈垣初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冷得在他怀中发抖,谈垣初终于缓缓意识到,他的做法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觉得他在驯服她。
这句话仿佛顺着血液嵌入心脏,刚才还在血液里躁动的情愫,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