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笔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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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谨言一下就认出两只手小心翼翼抱牢木盆的陈十四。
陈十四低下头,没敢乱看,低声道:“不知小公子还在用书堂,小人多有打搅。”
萧闻璟合起手里的册子,“你叫什么?”
陈十四有些惊讶,微抬起眼。
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上,穿着一身绫光缎圆领袍的小公子正望着他,即便被窗外的光照着,那双眼睛也仿佛深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样的人难免心思深沉,不好深交。
可对方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陈十四暗怪自己多想,低头回话:“小人叫陈十四。”
贫苦人家大多不识字,父母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只能用有限认识的字为孩子取名,比如屋门口的石头、家里养的猪狗,更有偷懒者会以家中生辰或者长幼次序取名,所以常常会出现张三李四之类的名字。
陈十四这个名字无疑就彰显出他的出身不好。
萧闻璟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须臾,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别的名字?”
陈十四一愣,抬起头,在小公子的盯视之下,又哑声挤出三个字:“陈斯远。”
萧闻璟瞳仁微缩。
陈十四解释道:“是齐夫子为小人取的,小人卑贱,让公子见笑了。”
“不。”萧闻璟道:“这名字很好。”
谨言不由好奇地打量陈十四,自家公子很少会对旁人感兴趣,更别说是个扫洒的小厮,想必还是因为此人与阮灵萱有关系的缘故吧。
陈斯远唇瓣蠕动了几下,腼腆道:“多谢公子。”
萧闻璟问完话便不理会他了,低头又打开了一本书,外面的晨光刚好照了进来,半间学堂都透亮。
他打算趁这个时间把书看上一遍。
陈斯远放下手里的木盆,和谨言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那病弱的小公子,忍不住道:“公子不去上骑射课吗?”
萧闻璟抬眼。
陈斯远局促道:“大周科举虽以文试为主,可偶尔还会考骑射功夫,光会读书还不够。”
谨言趁机道:“是啊公子,这书是读不完的,应该适当放松一些。”
他早就想劝公子多出去活动活动,一张脸白得像鬼一样,夜里冷不丁看见都要把他吓一跳。
他听人说,常常运动的人身体才好,看隔壁的阮灵萱能爬能跳,掉进水里隔天就像没事人一样,他都羡慕得很。
“而且阮小姐必不会错过骑射课,想必这会已经到了……”陈斯远看向窗外,远处依稀还能听见比试场里的热闹。
“阮灵萱?”
陈斯远点头,“阮小姐喜欢骑射,家里还有专人教导。”
阮知府家中的事都不是什么秘密,学堂里总是被传来传去。
萧闻璟仔细一想,也不奇怪。
阮灵萱的外祖父曾与建武帝征战四方,她的母亲丹阳郡主更擅骑射。
阮家二房一直带着位军中经验丰富的伤退先锋,教导阮灵萱,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师父。
谨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萧闻璟的神情,忍不住弯起嘴角,“公子,要不要去看一眼?”
萧闻璟手指依次点了点桌面,思忖须臾。
上一世他一直遵医嘱喝药养病,可却从来没有养好身体,除了因为为人放血续命之外,还有人不想看见他好。
毕竟一个身体虚弱的皇子、太子甚至皇帝才容易被操控。
想着想着,脑海里不知怎的蹦出阮灵萱的声音。
——“……不瞒你说,我更喜欢英武一点的男儿!”
萧闻璟默默挥去脑海里的杂音。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困境,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去看看。”
东篱书院有一块比试场。
大约三十丈长,十丈宽,平日里可供骑马跃障、射箭投壶。
算是书院除了教书之外,让公子小姐们强身健体之地。
人还未走近,就听见里头人声鼎沸。
“好!——”
有人啪啪鼓掌,欢声雀跃。
教骑射的师父是从卫所请来的一名百夫长,声音洪亮。
“阮小姐小小年纪能拉开这弓,还能把箭到鹄上,真是了不起!”
“师父!她的箭都没有射穿布侯!”有人不满阮灵萱被夸,急忙告状。
萧闻璟的视线掠过乱糟糟的人群,看向远处的靶子。
一支鹅毛短箭正垂在布侯上,险险挂着。
“欸!先儒有云:“礼射不主皮”,只以中与不中为主,无需射穿布侯!”①
阮灵萱辩道:“我只是年纪小,现在没有力气,等我长大肯定能射穿布侯的!”
萧闻璟的目光重落到阮灵萱脸上。
她的脸雪白一团,两颊带粉,就仿佛是被朝霞映红的梨花,娇嫩俏丽。
而且她的眼睛也比旁人的都要乌亮,似是太阳就追着她照着一般,总是神采奕奕。
阮灵萱极力在为自己挽尊,可萧闻璟却想起关于她的另一桩事。
之前在宫中就听贤德皇太后说起过,阮灵萱有个小名叫绵绵,是她外祖父沐王爷给所取。
据闻在阮灵萱还被抱在手上的时候,沐王爷爱不释手,总是拿胡子蹭她的小脸,挨了她几个巴掌,丹阳郡主担心亲爹。
沐王爷大笑道:“绵绵数掌,何足挂齿!”
阮灵萱这才得了这样的小名。
“咦!沈玠怎也来了,他不是从不来上骑射课的嘛!”有人眼尖,看见不曾上骑射课的人出现大为惊奇,连忙呼朋唤友去看。
阮灵萱从人群里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望了出来。
她堂堂不落下的骑射课里,堂堂不见萧闻璟,这就说明她们两人半斤八两。
一个不喜欢读书,一个不喜欢练武。
真是谁也别笑话谁!
谨言捧起一张弓送到萧闻璟手上。
百夫长拍了拍巴掌,“好了,既然人都到了,今天大家都试着用所学的法子射鹄!”
众学子开开心心地尝试起来,阮灵萱拿着自己的小弓,趾高气扬地走到萧闻璟身边。
“你会射鹄吗?”
萧闻璟用手拉了拉弓弦。
谨言虽然想他多活动,但是太了解他体弱,又害怕他逞强,关切道:“公子千万别勉强自己。”
阮灵萱打量萧闻璟并不熟练的动作,炫耀地指着快要从布侯上掉下来的短箭道:“不会我可以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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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闻璟看了短箭一眼,并没有被她刺激到,反而温声说:“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阮灵萱警惕起来,“什么事?”
第7章 朋友
“?”
“听说你师父是沐王爷给你请的。”萧闻璟手勾着弓弦,弦发出嗡嗡的声音,就好像阮灵萱现在嗡嗡的脑袋瓜。
“我想请他教我。”
阮灵萱的骑射师父是沐王爷帐下一名先锋,因为在战场受了腿伤才退了下来,被派去保护王爷的掌上明珠丹阳郡主。
而后才成了阮灵萱的师父。
萧闻璟如今还不方便大张旗鼓地找练武的师父,能用阮灵萱的最好不过。
学武是要从小打基础,他既已经重生到这个年岁,就应该尽早学习。
“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师父让给你?”阮灵萱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想法。
“说来话长……”
“灵萱,你知道吗?!昨天薛贵回去就给他爹打得下不来床!”
黄师父正在指导几人拉弓不得闲再到处盯着,几个小姑娘趁机背着弓涌了过来,拉阮灵萱说话。
“你们怎么知道?”阮灵萱自然而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起薛贵被打一事。
“你忘记啦!我家就在薛家隔壁,昨天太阳下山的时候,隔壁院杀猪般叫嚷,把我小妹都吓哭了!”头扎鹅黄带子的小姑娘拍了拍胸口,好似还心有余悸,“叫的可惨了!”
“没错没错,我也听见啦!薛二叫的老大声了!”
“为什么啊?”阮灵萱奇怪。
“都是因为你!”几个小姑娘齐齐一脸严肃地看着阮灵萱。
阮灵萱心脏猛然跳了跳,她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萧闻璟。
她又做啥坏事了?!
一旁的萧闻璟面无异色,眉舒眼展,又是一副无关紧要的神色,抬脚走开,显然对她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我家小厮去和薛家的门房打听过了,说是薛贵一回家就去跟他爹说他不科考了!他要去学算学!薛家大哥有癫痫,是天生做不了官,薛家都希望薛二能够争气,考个进士回来呢!”拉住她的小姑娘连声惊叹。
薛贵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阮灵萱:“啊……”
粉衣的小姑娘连连点头,又对阮灵萱说:“薛二还说,你夸他了不起,说算学也不是什么不能入眼的东西,总会有人理解并且支持他!”
阮灵萱:“啊……”
阮灵萱彻底傻住了。
实话说上一世她回到盛京后,还真没有再听过薛贵的消息。
可天地良心,她万万没有想过让他不去科考。
说完这些话,大家齐齐静了下来。
虽年纪还小,但她们也到明事理的时候,知道科考于家族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阮灵萱:“……那这怎么办?”
“不知道。”住在薛贵旁边的小姑娘叹气,“薛贵这次好像很认真,都被打得起不来,还被扔进宗祠里反省,说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才能出来。他那么怕疼怕苦的一个人,这次居然也没有松口。”
“……”
对于薛贵,阮灵萱并没有讨厌到要毁了他的地步,而他前途未卜的人生大转折是由她而起,这让她怪难受的。
阮灵萱丧着脸,一筹莫展。
旁边粉衣小姑娘用手指戳了戳她,小脸红扑扑地道:“灵萱,你要不去问问沈玠,他是我们班上脑子最好的人,说不定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问他?”
“对啊,你们刚刚不是还在说话吗?”
阮灵萱看着走远的萧闻璟,苦恼地锁着眉头。
“灵萱,你怎么和他忽然这么要好了,沈玠来了这两个月和我们搭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呢!”粉衣姑娘伸出小手,把三根指头曲了曲,可怜兮兮道:“他刚刚都和你说了三句话!”
旁边其他的小姑娘也跟着点头,眼巴巴看着阮灵萱。
阮灵萱眨了眨眼睛,忽然回过味来。
萧闻璟不但功课做得好,夫子成天表扬,那张脸也生得精致,肤色瓷白,眉浓眼黑,眼尾还总是慵懒垂着,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模样,所以一向很招小姑娘喜欢。
当时他住在官舍的时候,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小姐妹借口来看自己,实际上是来看萧闻璟,她吃味了,才和萧闻璟闹得不欢而散,没过几天他就很“识趣”地收拾搬到隔壁单住。
虽然他们从前有过一些过节,但如今去问萧闻璟总比找爹娘拿主意要好上一些,至少萧闻璟不会因此拿小竹片打她屁股吧?!
“那天他的园子着火,我爹爹帮他灭了火,他感谢我来着!”阮灵萱边说边合掌拍了一下。
没错呀!她们阮家怎么着也算是帮过他的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帮她出个主意又算得了什么!
晨课结束后,开蒙班的学生就可以归家,自行安排学习。
萧闻璟刚在马车上坐稳,外面就听谨言惊呼:“阮小姐,不可!”
然而他的声音远没有对方动作快,帘子被人挑了起来,阮灵萱探头进来,清了清嗓子就对萧闻璟道:“我想好了,你拜师一事我可以答应……”
萧闻璟眸光落在阮灵萱挑起的弯眉上,“不过?”
阮灵萱瞪了他一眼,被他抢了词很不高兴,但是她还是伸出一根指头道:“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萧闻璟:“可以。”
阮灵萱高兴起来,回头就冲云片喊了声:“我坐这辆车回去,你们跟后头吧!”
不等萧闻璟出声,阮灵萱就钻了进来。
“做什么这样看我,你既答应帮忙,我自然要进来和你说道呀!”阮灵萱总是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萧闻璟揉着被弓弦震麻的指头,缓缓道:“言之有理。”
阮灵萱又朝他靠近了,把自己苦恼的麻烦事一五一十告诉萧闻璟。
萧闻璟思忖了须臾,果真给了她一个可以施行的解决办法。
阮灵萱记下了。
“你和那薛贵不是不对付吗?为何还想要帮他?”萧闻璟挑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街景。
阮灵萱惆怅地叹了声气:“怎么说也是打小认识,我不忍看他受苦。”
“那你还真是个好人。”萧闻璟说出“好人”两字时,语调略扬。
不过阮灵萱并没有听出他的深意,反而看见窗外经过的小摊高兴地叫停了马车,她要下车。
阮家的牛车紧跟在后,阮灵萱叫下自己的女使,两人跑到了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叽叽喳喳。
“我买个玩具给薛二当礼物吧!”
人走后,谨言久久没有听见里头的萧闻璟叫回,于是掀起车帘一角望了进去,“公子?”
萧闻璟正靠在窗边,曲指抬起车帘,一角光照在他的眼下,那处的皮肤白如脂玉。
谨言顺着他的目光。
卖小玩具的摊子前,阮灵萱和云片正兴致勃勃挑选。
他福至心灵,又问:“公子有没有喜欢的,要不也下去选几个?”
谨言心里想着,即便再稳重,殿下现在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对玩具感兴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用,回去。”萧闻璟松开手指,任由车帘垂落,阴影瞬间吞噬了照在他脸上的光线。
阮灵萱挑得正起劲,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马车离去。
回府后,她坐在内宅门旁的石墩上,等着回来吃饭的阮二爷。
县衙里事情多且杂,有时候调解家长里短的事情也是很费时间的,阮灵萱等到饥肠辘辘才看见穿着青色官服,一脸疲色的阮知县走过来。
“爹爹。”阮灵萱一路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袖子。
阮知县虽然疲惫,但是一看见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是满脸堆笑,伸出指头点了点阮灵萱的额头,“无事献殷勤,又惹事了?”
阮灵萱小脸一红。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被看得透透的,不过她仗着年纪小,可以不要脸面,依然开口央求阮二爷帮忙。
阮二爷听完萧闻璟给阮灵萱出的主意,不由讶然:“他小小年纪竟能想到这么多,后生可畏啊。”
阮灵萱知道萧闻璟一向聪明,顺天帝那般严肃苛求的人,也常夸他办事严谨,思虑周全。但其实后来的阮二爷并不太喜欢他,反对魏小将军多有赞誉,说小将军是难得赤忱的儿郎。
“薛贵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是人家的家务事,的确不太好办,不过那沈小公子的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阮二爷不忍女儿失望,还是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饭,阮灵萱被丹阳郡主守着,在书房描红。
写完了几个大字后,就有人上门拜访,丹阳郡主带着仆妇女使出去会客,阮灵萱乘机丢了毛笔带着云片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过院墙,阮灵萱朝着萧闻璟的房间一路小跑过去,可临到半路就给谨言一把拽住。
谨言神色紧张,急切道:“……公子现在不方便,你还是晚些再来吧。”
“哦。”
阮灵萱眨巴了下眼睛,注意到谨言手里托盘上放了只巧玄机。
三岁时她外祖父也送了一只给她,是她儿时最喜欢的玩具,时常摆弄,所以只消一眼,她就看出这分成几块的巧玄机失去了最中间的一枚长木楔子。
“他也玩这个吗?”
阮灵萱正好奇着,萧闻璟的房门忽然打开,走出来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