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纨绔他有点乖-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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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京城一直风平浪静,皇帝的身体也一直安然无恙,他除了初三那日召见过季修年之外,一直没召人进过宫。
初六这日午后,容灼又收到了宫里的帖子,邀他上元节这日去宫里赴宴。
“不是说正月十五是皇室宗亲赴宴吗?为什么让我去?”容灼朝容庆淮问道。
“往年的上元节宫宴,也不是只请宗亲。”容庆淮朝他道:“这日会有很多宗室的年轻人赴宴,所以陛下会从京中的勋贵中挑一些出众的年轻男女,一是图个热闹,二来若是遇到合眼缘的,说不定会赐个婚什么的。”
容灼:……
“我能不能推了?”容灼拧眉道。
“你想清楚要不要去。”容庆淮道:“若真有人在上元节宫宴做手脚,你不去也好。”
容灼闻言反倒又犹豫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是谁要在背后搞事情。
万一对方真的在这日动手,他在现场起码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总比两眼一摸黑要好。但他若是在场,同样也要承担一个风险,那就是搞事情的人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容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参加宫宴。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如今和于景渡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景渡不在京中,他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事情就这么发生。
在决定了要去参加宫宴之后,容灼又去找了一趟江继岩。
江继岩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不仅与巡防营的人打好了招呼,甚至连禁军中的人也做了安排。
“禁军不是唯陛下马首是瞻吗?”容灼问他。
“我只是提醒禁军要提前提防,又不是让他们害陛下性命。”江继岩道:“当日若是真出了事情,巡防营的人可以守住京城。但宫里的情形就没把握了,若陛下有个万一,又有人能弄到诏书,禁军多半还是会臣服。”
“当日我会进宫赴宴。”容灼道。
“你疯了?”江继岩一怔,“你都不知道要动手的人是谁,万一和废太子有牵扯呢?他早就怀疑你与殿下的关系,届时你会有危险。”
“若是有人想杀我,我不进宫就能躲过吗?”容灼问道。
江继岩一想也是,“我还是不赞成你进宫。”
“距离宫宴还有数日的功夫,我想先将我爹娘和舅舅一家送出京城,就说他们是回祁州我外祖家探亲。”容灼道:“但是我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所以想劳烦江少卿帮个忙。”
“放心。”江继岩道:“殿下离开京城时留了不少人,届时你家人的安全你不必担忧。依我看也别让他们去祁州了,你舅舅人脉广,让他寻个更隐秘的去处先住上几个月,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
容灼闻言点了点头。
“你怎么办?”江继岩问:“你若是在宫中出事,我可没本事把你救出来。”
“宫宴当日是午后便开始,一直持续到夜里。”容灼道:“我届时先去看看,发现端倪之后,我就跑。”
“哪有那么容易?”江继岩道,“我不赞成你进宫,若是你出事了,我怎么朝殿下交代?”
“不用你朝他交代。”容灼道:“而且我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江继岩还想劝,但容灼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任他说破了嘴皮子对方也没听进去半分。
“当日我会尽力买通宫门口的侍卫。”江继岩道:“也会派人在宫外守着,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想办法出宫,只要出了宫门,你就安全了。”
容灼闻言点了点头,“说不定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江继岩闻言勉强一笑,心情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次日,容灼便安排容父容母和段承兴一家离开了京城,他甚至连金豆子都没让留下。
本朝年关过后一直有走亲戚的习俗,虽说如今已经过了初六,但他们这举动也不算突兀。
容父原是不愿走的,但事已至此,他留下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成为旁人拿捏容灼的软肋,所以当晚他与容灼聊到后半夜,还是决定带着容母离京。
至于容灼,他心中虽有万般记挂,却还是不得不放手。
因为他知道容灼在此事上无法置身事外,而他也早已失去了阻止容灼的时机。
在去年他决定将妻小送出京城之时,他们就已经裹进了京城的这场风雨中。凭借他一己之力,根本无力保全容灼和这个家。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如今的容灼早已不是从前的懵懂少年。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胆识和见地,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告别这日,最磨叽的人反倒是段峥。
若非容父和段承兴的威严,以他那性子多半是要留下陪容灼。
但眼下这情形,他留下非但帮不上容灼的忙,反倒会让容灼束手束脚。
最终,段峥磨叽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坐着马车走了。
随后的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但越是如此,反倒越让人觉得压抑。
到了上元节这日,容灼早早便收拾妥当,只待时辰到了便进宫。
说不上为什么,先前那几日他一直在忐忑不安,但真到了这一日反倒平静了许多。
午后,约莫着快到了进宫的时辰,容灼便披上大氅,进了宫。
前些日子下的那场雪,如今早已化了,这日的京城堪称风和日丽。
容灼进了宫之后,便由候在宫门口的内侍引着朝内行去。
本朝的皇宫极大,从角门进去后沿着一侧的宫道朝里走,要走上近一刻钟才能到举办宫宴的地方。此次的宫宴依旧设在了观月居,那地方容灼去过不止一次,早已熟悉了,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却觉得那地方极远,走了许久都不到。
就在他们走到中途之时,后头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容灼转头看去,便见一人骑着快马,一手拽着马缰,另一手持着一道令牌。
“这人为何可以在宫中骑马?”容灼不解道。
“回小公子,依着我朝的规矩,只有顶要紧的急报,传信兵才能骑马入宫。”那内侍答道:“想来这是有耽搁不得的急报吧?”
容灼闻言拧了拧眉,心道顶要紧的急报,那只能是边关的事情了。
“当初边关战事传来京城时,传信兵可有骑马入宫?”容灼问道。
“似乎是没有的。”那内侍道:“依着奴才所知,好像只有主帅战……”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有些不吉利,忙将话又咽了回去。
但容灼心中却不由咯噔一下,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这一次又如书中所写,常将军还是战死了?
听这小内侍的意思,连战事传来都不能骑马入宫,那更严重的只能是主帅战死了……
若此事传到皇帝耳中,对方会不会一激动就不行了?
容灼心念急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公公,我有些累了,可否在此歇息片刻?”容灼问他。
“自然。”那小内侍道:“如今尚未开宴,小公子不必着急。”
容灼走到宫道边上,一手扶着立柱佯装歇息,心中却不住猜想着方才的急报会不会与今晚的事情有关。若他所料不错,那么他如今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出宫,而不是继续去赴宴。
但若是他猜错了,那他就等于无故缺席宫宴,事后只怕也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这一走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就在容灼犹豫间,一旁的宫道边忽然拐出来一个人,那人神色匆忙,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双喜公公?”小内侍忙朝来人行礼。
容灼一抬眼,也认出了此人正是上次他帮着从七皇子手中解围那个小内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是来福的小徒弟。
“你先去吧,我带着容小公子便是。”双喜将一旁的小内侍打发了。
不等对方走远,双喜便朝容灼道:“容小公子请速速离宫,切莫再耽搁。”
容灼心口猛地一跳,“公公请明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边关有噩耗传来,陛下骤然听闻受了刺激,怕是不大好了。”双喜低声道:“容小公子是个聪明人,此时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你若再不走,宫门一封便来不及了。”
容灼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道:“边关传来的噩耗是什么?”
双喜拧眉看向他,“太子殿下……殉国了!”
容灼心口一滞,眼前不由一黑,好在双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战死的不是常将军,而是于景渡?
不可能,于景渡是这个世界里的主角,他怎么可能会死?
“容小公子,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双喜道。
容灼大口喘着气心口疼得像是被人凿开了一般,疼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陛下若是挺不过去,宫中必将大乱,届时您就危险了。”双喜道。
容灼一怔,终于恢复了短暂的理智,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宫宴原本也有可能是在初二,是被司天监的人动了手脚,所以才取消了。
哪怕背后之人原本选的就是上元节这日,可边关的急报怎么可能这么巧在今日传来?
太巧了,巧得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过一般。
“多谢公公。”容灼强撑着朝他行了个礼。
双喜朝他手里塞了个令牌,“若有人拦着,小公子便给他们看这个。”
容灼闻言便转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他不敢让自己多想,也不敢让自己去想那急报的内容。
既然事情有蹊跷,那一切就未成定局。
他不相信于景渡会死,除非让他亲眼看见,否则谁说他都不信!
就在容灼从宫道转弯时,忽然有个小小的身影扑到了他脚边。
容灼低头一看,发觉竟是八皇子。
“哥哥!”八皇子抱着他的腿,仰头冲他一笑。
容灼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宫道后拐出来,朝着容灼便跪了下去,“请容小公子带着涔儿一起出宫!”
“你……成嫔娘娘?”容灼忙伸手去扶她:“使不得,您这是……”
“小公子请听我说完。”成嫔道:“陛下此番怕是撑不过去了,依着规矩后宫妃嫔会有人殉葬,我不想将涔儿一人留在宫中。”
“可我……”
“太子殿下若安然无恙,自会护佑他。”成嫔说罢朝中容灼一拜。
容灼闻言便明白了成嫔的意思。
她这要求乍一看极为荒唐,让容灼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带走八皇子,这不跟闹着玩一样吗?
但仔细一想,她这盘算却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个成嫔显然很聪明,也觉察到了今日的急报有问题。
但她知道,无论急报是真是假,皇帝怕是都很难逃过一劫。
一旦皇帝死了,她可能就会被殉葬,八皇子则会成为无人庇佑的孩子。
若她所料不错,急报是假的,那就说明于景渡还活着。
这样一来,于景渡自然会庇护八皇子,容灼将小家伙提前带出宫,倒是免得将来有人利用他牵制于景渡。毕竟宫中之人,于景渡唯一在乎的只有八皇子。
而若急报是真的,容灼想要活命就必须逃出京城,于景渡的人也会庇护容灼。
届时八皇子跟着容灼,虽然没了荣华富贵,却比在宫里做个无人庇护的小可怜要幸福多了。
“哥哥?”八皇子见成嫔如此,便也跟着要朝容灼磕头。
容灼一拧眉,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揣进怀里,朝成嫔道:“娘娘保重,事情未成定局,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成嫔闻言朝他点了点头,当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灼转头四处看了看,见无人经过,便揣着八皇子朝着宫门口行去。
好在冬日里他穿着厚重的大氅,将人藏在怀里若是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但尽管如此,容灼还是紧张地直冒冷汗。
此番若是被人发觉,他今日可就真要栽在宫里了。
容灼带着人穿过长长的宫道,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之时,却遇到了巡察的禁军。
因为事发突然,他们或许还不知道皇帝那边的事情,只是例行巡查罢了。
“这个时辰宫宴尚未开始,小公子为何出宫?”巡察的禁军朝容灼问道。
容灼如今怀里揣着个大活人呢,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他斟酌着语气道,“我……有些不大舒服。”
“那怎么不去太医院?”那人又问。
容灼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此人今日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他如今手里还握着双喜给他的令牌,可他若是拿出来令牌,怀里的八皇子便藏不住了。
他若是一直这么僵持着,对方多半也要怀疑……
就在容灼骑虎难下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容小公子怎么还没出宫呢?外头这么凉,仔细吹了风头更疼了。”
“五殿下。”侍卫们忙朝来人行礼。
容灼转头一看,认出来人是五皇子。
上回于景渡生辰,便是他带着八皇子去的宴王府。
“我送你出宫吧。”五皇子一笑,挥手将巡查的禁军打发了。
容灼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默默跟在五皇子身后,被对方送出了宫门。
第119章
这一路,五皇子什么都没说。
但有了他陪着,无论是巡查的禁军还是宫门口的护卫,都没再朝容灼询问什么。
“多谢殿下。”容灼立在宫门口朝他略一颔首。
五皇子也微微朝他颔首回了一礼,而后便转身走了。
“东家!”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朝容灼行了一礼。
容灼一抬眼,见这人竟是邢冲,忙跟着他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容灼才将大氅敞开。
窝在他怀里的八皇子探出一颗小脑袋,有些无措地望着容灼。
“不怕,咱们已经出宫了。”容灼安抚道。
八皇子趴在容灼怀里,小声问道:“我娘亲呢?”
八皇子虽然年幼,但很是聪慧,想来是从成嫔的举动中猜出了什么。
小家伙未必能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他能从大人的神情和状态中感受到某些负面的情绪,因此这会儿他才会如此不安。
容灼一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你娘亲在宫里,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成嫔口中所说的殉葬一事,只是猜测,如今皇帝到底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但在容灼看来,只要于景渡还活着,一切便都有转机。
马车一路不停驶出了京城。
容灼原以为邢冲会带自己去江府,没想到马车最后却停在了清音寺的山脚下。
“是江少卿吩咐的吗?”容灼问邢冲。
“是无云师父的意思。”邢冲道。
容灼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无云师父的用意,宫中出了变故,如今江府也不安全。
而清音寺里因为住着无云师父,哪怕有人篡位成了新帝,也不可能不给这位六叔面子。
这么说来,清音寺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况且,山脚下这驿馆中,都是于景渡的人。
哪怕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旦山下有异动,就会有人第一时间去山上报信。届时后山那么大的地方,容灼找个山洞往里一躲,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找到他。
“东家,将八殿下先交给我吧。”邢冲道。
容灼闻言便将八皇子交给了邢冲,这山路虽然不算陡峭,但以他的体力,抱着八皇子爬山还是有点吃力,万一不小心把小家伙磕碰了就不好了。
容灼随着邢冲上了山,由于这会儿天色已晚,山上并没有香客。
待众人进了清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