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纨绔他有点乖-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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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于景渡的私交在皇帝那里是知会过的,所以他若故意不来见于景渡,反倒显得心虚。
“他怎么样?”于景渡见了江继岩第一句话就是问容灼。
江继岩倒也不意外,答道:“容小公子如今很安全。”
“很安全?”于景渡审视了他半晌,“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江继岩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一句话就听出了关键。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顾忌对方的身体,暂时先隐瞒容小公子住在大牢里的事情,免得他们殿下又急火攻心。可惜,在于景渡面前,他道行还是太浅。
“昨日见过陛下之后,陛下吩咐……让容小公子暂时待在大理寺。”江继岩道。
“你把他关进了大牢里?”于景渡面色当即就变了。
“陛下吩咐的事情,我不敢置喙。”江继岩道:“而且这个节骨眼我若是露了马脚,容小公子的一片苦心不就白费了吗?他自己也说了,不让我告诉殿下。”
“那你就让他待在大牢里?”于景渡质问道。
江继岩被他问得直发毛,苦着脸看向黎锋,那意思让他帮忙打个圆场。
黎锋一挑眉,开口道:“容小公子身子娇贵,的确不适合住那种地方。”
江继岩闻言差点背过气去,却闻黎锋又道:“他不让江少卿告诉殿下,应该是怕殿下担心。”
黎锋这话可以说是快准狠,直接扎进了于景渡心里最软的那处。
于景渡一想到容灼昨晚是在大牢里过的,心里就揪着疼,小纨绔胆子那么小,在江府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大牢里不知道住过多少死囚,死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对方在那种地方怎么能受得了?
两人眼看他面色更差了几分,当即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殿下……”半晌后,黎锋试探着开口。
“你在宫外顾着点他家里的人。”于景渡朝江继岩道:“让段掌柜多走动走动,照顾一下容夫人。”
“是。”江继岩忙道。
“别的你不必管了,走吧。”于景渡道。
江继岩原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就将此事揭过了。
待江继岩走后,于景渡在院子里坐了好久都没动。
黎锋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只老老实实守在一旁,也不敢轻易开口。
“也难怪他不选本王,宁愿将来跟着段掌柜去走南闯北,也不愿留在本王身边。”于景渡苦笑道:“本王自与他相识以来,确实没给过他什么,反倒是他一直在受委屈。那日他还朝本王抱怨,嫌本王从未送过他什么东西。”
“容小公子不知道,您不送他信物,是为了保护他。”黎锋道,“而且殿下护住了他的家人,容小公子是承您这份情的。”
“那又如何,还不是害得他进了大牢?”于景渡苦笑道。
“那殿下打算……放容小公子离开京城吗?”黎锋问他。
“本王说过,若事情败了给他一条退路。”于景渡道:“既然没有败,说明老天爷也在帮着本王,这退路自然就不算数了。”
“可是如今这情势,若是让陛下知道您与他交好,定然要起疑。”黎锋道,“届时不止是王爷,就连容小公子也会被牵连。”
于景渡忽而一笑,“那就要看本王有没有这个本事,值不值得他托付了。”
“王爷想做什么?”黎锋问道。
“要想证明本王此前与他没有关系,不该用避嫌的方式。”于景渡道。
“属下不大明白。”
“你会明白的。”于景渡说罢深吸了口气,“出了一身汗,让人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黎锋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办了。
午后的御书房里。
刚被接进宫的六皇子正在竭尽全力朝皇帝“表演”自己的成长。
向来不学无术的他,这些日子在京郊不止要干农活,还利用闲暇的时间写了不少文章,今日特意拿了一摞纸来,让皇帝检查他的功课。
皇帝目光在那摞纸上一瞥,目光十分复杂。
“这些日子你倒是长进了不少。”皇帝道。
“儿臣这些日子日日自省。“六皇子道:“起先到了庄子里的时候,儿臣还有些静不下心来,但到了后来,儿臣就知道父皇的苦心了。”
“哦?”皇帝问道,“朕的苦心是什么?”
“父皇想让儿臣静下心来,别再毛毛躁躁。”六皇子道。
若是从前,六皇子这性子是决计不可能收敛的。
他本就不算太聪明,再加上自幼骄纵,连太子都约束不了他。
但这些日子被逼着干了不少农活,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被罚的痛苦。
人在痛苦面前,总是很容易妥协,甚至会学会讨好和迎合。
“父皇,儿臣想过了。”六皇子道:“您此番罚儿臣罚得好。今冬您心疼儿臣,让儿臣回来过冬,等开春之后,儿臣想继续去庄子里再历练历练,只求自己能成长得更快。”
当然,他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皇后指点过他,让他说些好听的话哄皇帝高兴。
果然,他此言一出,皇帝便笑了。
只是这笑并非是欣慰的笑,而是被自己这个儿子蠢得笑了。
“陛下,宴王殿下来了。”来福开口道。
“老三?”皇帝闻言从书案边起身道:“快让人进来。”
六皇子笑意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父皇将他那摞心血之作随手往桌上一扔,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你怎么起来了呢?”皇帝有些担心地问道:“太医不是说让你三五天再下地吗?”
“儿臣这性子坐不住,父皇是知道的。”于景渡道。
皇帝给他赐了座,自己也顺势坐在了他旁边。
六皇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上前朝于景渡行了礼。
“你六弟方才还和朕说,开了春要继续去庄子里种地。”皇帝笑道:“景渡,你怎么看?”
于景渡看了六皇子一眼,开口道:“儿臣以为,每个人自有其长处和短处,取长补短是好事,但也不能盲目。至于种地,六弟就算学上一年半载,难道能比得过一个普通的长工?”
“你怎知我不能?”六皇子不服道。
“比得过又如何?”于景渡道:“我们自幼就被本朝最好的先生教导,吃得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父皇花了这么多工夫教导我们,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种地?”
六皇子一听急了,“种地有何不好?你看不起种地的?我们吃的喝的可都是别人种来的。”
于景渡淡淡一笑,“我说的不是孰好孰坏,而是各司其职。一个农民不需要考虑如何安邦治国,但你我身为父皇的儿子,改想的是如何替父皇分忧,而不是如何种地。”
六皇子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这下彻底没话反驳了。
皇帝懒得跟他废话,敷衍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
“朕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皇帝无奈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皇不必为此烦恼。”于景渡道:“六弟年纪还小,若好好教导,将来说不定能成器。”
皇帝苦笑一声,看向于景渡,“你如今路都走不好,还这么大老远跑来御书房,是有事情吧?”
“父皇,江少卿今日来找过儿臣。”于景渡开门见山地道。
皇帝倒也不惊讶,他并未要求江继岩在于景渡面前保守秘密,那就是说明这话传到于景渡的耳朵里也不为过。
“知道了私兵营的事情?”皇帝问。
“是。”于景渡道。
“你这么急着赶过来,生怕朕怀疑你?”皇帝又问。
“儿臣的心思父皇岂有不知?”于景渡道:“况且这种蠢事儿臣不屑于去做。有些东西,父皇给儿臣,儿臣就接着。父皇若是不给,儿臣也不会去抢。”
“若是你能抢得到,为何不去抢?”皇帝问。
“抢来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能如何?”于景渡道:“将来再让我的儿孙效仿吗?”
皇帝对他这回答似乎十分满意,半晌后才开口道:“可惜啊,总有不安分的。”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于景渡道:“不管背后之人是谁,他为何要找上容庆淮?”
此事他佯装不知,但皇帝却是知道的。
当初太子想要招揽的那份学子名单,不止于景渡有一份,皇帝也有。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将太子找上容庆淮的原因,默认成了容灼。
“若是旁的事情儿臣倒也不会在意,但既然容家父子的供词里都提到了儿臣,那此事儿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于景渡道。
“你放心,朕自始至终都是信你的。”皇帝道。
“儿臣知道。”于景渡看向皇帝开口道:“但此事儿臣不想置身事外,否则必将寝食难安。”
皇帝了解他的性子,闻言倒也不意外。
“你打算如何?”皇帝问。
“儿臣想见见容家这俩父子。”于景渡道。
“你见他们做什么?”皇帝笑道。
“旁人审讯的东西,儿臣信不过,所以想亲口问他们。”于景渡道:“此事是有人想构陷儿臣,若非他们父子俩不愿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屯私兵的罪名就落在儿臣头上了。所以儿臣一是想问清楚原委,二是想朝容家父子道个谢。”
一旁的黎锋闻言恍然大悟。
他们殿下说的不用避嫌的方式竟然是重新认识?
只要他们今日见了面,往后再有交集那也是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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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麻烦你尊重我一下好吧?
第54章
皇帝闻言无奈一笑,“你如今身子刚好,不可奔波劳累。这个节骨眼老宣他们进宫也不合适,不如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说吧。”
他说罢似乎是怕于景渡不放心,又道:“你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个交待,不会叫你平白受了牵连。”
于景渡闻言目光一黯,“父皇,您在这世上可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不曾?”
“在意的东西?”皇帝想了想,“大概就是江山和你们吧。”
“父皇知道儿臣最在意的是什么吗?”于景渡问道。
“是什么?”
“儿臣最在意的是戍北军。”于景渡开口道。
他口中的戍北军便是旁人口中的边军,因职分是戍守本朝边关而得名。
“儿臣幼时便去了戍北军军营,那时什么都不懂,去了那地方只觉得心灰意冷。边关的冬天特别长,从京城深秋的时候开始,边关就算入冬了,一直到京城的三四月份,那里才会慢慢暖和起来。”于景渡看向皇帝,“儿臣去边关的第一年,耳朵差点被冻掉了半只,是军中的老兵用了土方法帮儿臣治好了冻伤。”
皇帝拧了拧眉,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内疚。
但于景渡却点到即止,很快将话锋一转,“儿臣这些年眼看着戍北军的将士们守着边关,数年来从未失过我朝寸土。有时候儿臣会忍不住想,这里头也有儿臣的一份心血。”
于景渡如今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说话时若是情绪太激动,呼吸便会有些滞涩。
皇帝见他如此,想起他这场病,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
在其他儿子都在京中锦衣玉食的时候,他将这个儿子扔到了边关,且一扔就是数载。要说不后悔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最成器的一个。
尤其是于景渡病重时,他无数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儿臣在边关这些年,早已与戍北军分不开了。他们拿儿臣与戍北军的关系做文章,想害的并非只有儿臣,还有戍北军的名声。数万将士浴血奋战数载得来的名声,他们就能这么作践吗?”于景渡说到激动处,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殿下。”一旁的黎锋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道:“殿下您莫要动气,太医说了您这些日子若是不好生将养,又要落下病根了。”
于景渡扶着黎锋的手臂起身,突然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本就一脸担心,见他跪下当即一愣,又是心疼又是惊讶。
“父皇,此事儿臣等不得,求父皇允准儿臣去见容家父子。”于景渡说罢就要朝他磕头。
皇帝一把扶住他道:“你这是做什么?朕不叫你去是怕你受累,你若想去,朕允了便是,不行让他们父子再进宫一趟也行。”
“多谢父皇。”于景渡这才起身,“儿臣还是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吧,大理寺那地方问话总归是比宫里方便一些。”
皇帝闻言倒也没多想,毕竟有些话容家父子当着他的面肯定是不敢多说的,但若是于景渡会问,应该能多问出点东西。
“让来福陪着你吧。”皇帝道。
于景渡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担心将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三道四。”皇帝道:“让来福跟着你,他们将来想编排你也寻不到错处。”
“多谢父皇。”于景渡忙朝他谢了恩。
于是,当日黄昏,于景渡便带着来福去了大理寺。
消息传到江继岩耳朵里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在路上了。
江继岩顾不上其他,当即快步去了大牢。
大牢里,容灼正围着被子哼唧,容父则在一旁拿着药膏,帮他脖子上的红疹抹药。
“快快快!开门!”江继岩人没走到就吩咐道。
狱卒忙打开牢门,立在一旁候着。
江继岩进去后打量了容灼一会儿,表情有些无奈。
容灼如今穿着一身大理寺牢房标配的灰布棉袍,头发因为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弄得乱糟糟的,露出来的脖颈和脸颊上,都有红色的疹子,也不知是被什么叮咬了还是轻微过敏。
“你这头发要不……”江继岩说着便想伸手帮他顺顺乱糟糟的头发。
“你干什么?”容灼忙往后躲了躲。
“殿下来了。”江继岩道。
“哪个殿下?”容灼问。
“还能有哪个殿下?”
自然是宴王殿下!
容灼一怔,“他不是刚醒吗?这会儿不应该在床上躺着?”
“谁知道发的什么疯。”江继岩说着还想去帮容灼把头发弄好。
“你干什么?”容灼嫌弃地躲开他的手。
“没事。”江继岩自然不能说怕宴王见了容灼这模样生气,朝自己撒气。
毕竟人是经过他的手进来的,哪怕他只是奉命行事,多少也要承担一点怒火。
“江少卿,宴王殿下要见我们吗?”容庆淮问道。
“是,不过陛下身边的来福公公也跟着一起来的。”江继岩忙道:“一会儿你们见了殿下一定要注意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好好想想。”
容庆淮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忙点了点头。
容灼则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
“江少卿,陛下派了身边的人跟着宴王殿下,是不放心,想试探他吗?”容庆淮又问。
“不好说,也可能是保护殿下,免得将来旁人拿他私自来见你们的事情做文章。”江继岩道。
毕竟,来福是皇帝身边最有面子的内侍,通常情况下,皇帝不会轻易指使他跟着旁人。
所以能让来福跟在身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昭示了皇帝的恩宠。
“我得先出去了。”江继岩说罢又看了一眼容灼,还是有种想给他梳梳头的冲动,不然以对方这副狼狈样子见到宴王殿下,殿下多半是要心疼的。
其实容灼和容父在这大牢里已经算是颇得江继岩照顾了。
但大牢毕竟是大牢,再怎么照顾在里头也不可能像外头那么舒坦。
这不容灼住了才一日,就已经把自己搞得跟个老囚犯似的了。
江继岩过来报了个信就溜了。
不一会儿工夫,便有人来将容家父子二人带了出去。
容灼一路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