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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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便绕去了后头草坡,寻了个看不见人的阴凉处,先去歇个晌。
远处是一声又一声地呼喊助威声,清风慢悠悠吹着她,她不多时便进入了梦想。
梦里她瞧见了她阿娘,原本被她外祖当做淑女养,如今提着鸡毛掸子追着她打。
她阿娘平素便是真的教训她,也是舍不得抽她,此时却将掸子一下下用力抽在她身上。她被揍得哭爹喊娘,她阿娘在后头冷笑:“你喊你阿耶或许还有点用,喊阿娘却是半分用处没有。”
她在梦里坚决不唤阿耶,就只一声声唤阿娘。于是成功地令阿娘追着她进了园子里的假山洞中,叫骂道:“还敢跑去海里寻长生不老药?谁给你的胆子?”
她何时去了海里?这鬼话不是拿来诓薛琅的吗?
“找着长生不老药竟敢想独吞,你难道不想救你阿耶?”
可是,那长生不老药不是只有不老之神效?何时又能活死人肉白骨?
阿娘在后头追,她在前头跑,终于跑出了假山。待一脚跨出去,怎地阿娘又是在她面前晃悠着鸡毛掸子,气急败坏问她:“还敢跑去海里寻长生不老药?谁给你的胆子?”
一鸡毛掸子抽得她哭爹喊娘,阿娘便冷笑道:“你喊你阿耶或许还有点用,喊阿娘却是半分用处没有。”
怎地又重新开始?
她调头就往回跑。
等在假山另一端的,依然还是她那亲爱的阿娘,手持鸡毛掸子,问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出海……
她跑啊跑,相似永远跑不出这段梦境。一直到又是假山的洞口,她又是一脚跨出去,眼前之人却不是她阿娘。
是崔将军。
年轻的崔将军。
陌生的崔将军。
他身着盔甲,站在那处看着她笑,许久方道:“阿耶回来了,怎地不唤人?”
脚下忽然轰隆隆,雪片与碎冰顷刻间填满了整个梦境。崔将军岿然不动,微笑还是那般温和,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却完全听不见。
又一声晃动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晚霞漫天,已是日暮。巍峨的昆仑山就在她的对面,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日头比她睡前又换了一段光景,可大地还像在梦中,依旧抖动个不停。
她揉了揉眼睛,怔怔转身,着实愣了愣。
近百匹骏马绕着草坡在奔腾,马群中间圈着四五个五六岁大的龟兹孩童,似被吓得忘了哭。终于有个小娃娃“哇”地一声哭出来,余下的纷纷跟随,那哭声刚起,却又被隆隆马蹄声遮掩。
只过了须臾,骏马们围绕着孩童的圈子又缩小了几分,但凡再缩减,很可能就要踩伤中间的娃娃们。
而那些娃娃穿着富贵,一看便是出自草原上的王侯之家。但凡有了丁点儿磕碰,只怕这群马就要被悉数宰杀。
她想也未想便冲去大力身边,取下缰绳,极快地绑成个索套,冲到离群马几丈之外。
眯眼细看之下,她终于发现群马是在跟随一匹头马在跑,只要能将头马拦下,群马就会跟着停止。
可那头马全身黑如锦缎,雄姿矫健,一眼看去便知心高气傲,只认主人,不认旁人。
她虽有些医马的本事,也熟悉马的性子,可论驭马却全无经验。最多也只是祖父、舅父们在制服马时,蹲在一旁看热闹而已。,
她转首往四处去看,想要寻个帮手。可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草场另一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那是赛马节的重头戏…赛马进行到了最欢腾的时刻。
她正踟蹰间,被马围着的娃娃们有人看到了她,张开手跌跌撞撞就要朝她的方向跑过来,却被经过的一匹马轻轻一蹭,便似落叶一般跌了回去。
她再也没有时间多想,紧紧抓住缰绳,在几匹马前后隔开的间隙,一个扑腾就滚进了围圈,堪堪躲开几条险些踩上来的马蹄。
“都坐着莫动,手牵着手,一个都不许乱跑!”
她一边朝娃娃们大喊,一边一瞬不瞬盯着那匹头马,心中回想着她外祖曾经套马时的样子,将手中绳套缓缓甩动,一直到那黑马奔上来的瞬间,绳套蓦地脱手,顷刻间便挂到那马头上。
按照她外祖驭马的过程,只要一个绳索套上马头,双臂再一用力,但凡不是野马,速度就能降下来。
可她只堪堪绷住绳索,还未来得及使力,已被马带离地面,眨眼间便一头栽在了马背上。
疾风瞬间迎面而来,马的每个跃步,都似要将她头朝地面摔下去。
她紧紧抱住马颈子,试图用腿去夹马腹,可胯…下黑马却半分不知减速,反而跑得更快。此时便是松开手从马上落下,也要被后面跟随的群马踩成肉泥。
她心中大喊,完了完了,好好的纨绔当什么英雄,担心什么孩童,怜惜什么马儿,这下可是真要玩完,纵然真有长生不老药,也救不活一滩烂肉泥。
如今只求她的好徒儿能与她有些灵犀,感受到了她悲痛的召唤,能多带几个善驭的儿郎前来营救她。
她一边搂紧马颈子,一边祈祷着。
身下的马驰骋不歇,不知跑了多少圈,她抱着马颈子的手越来越酸,渐渐脱力。正险些要脱手时,马身陡然一震,已有人跃到马上,隔着一方冰冷的黑甲,紧紧伏在她背上。
“趴好!”背后的人顺手将她手中的绳索拿走,她的腰间同时多了一只大手,稳稳扶住了她。
她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已顾不得那些恩怨,只高声大喊:“要将头马骑远,不能让它们兜圈子!”
身后的人拉着缰绳的手臂瞬间绷紧,仿佛磐石,在头马拐弯时猛地用力,马儿便脱离了原先的路线,似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冲向远处。
群马轰隆隆地跟随而来。
作者有话说:
薛琅:安西都护府全体将士,遥祝诸位日日都是团圆日,父母安康,孩儿无恙,余生皆有良人相伴。
嘉柔:同上。
第17章
山峦极快地被甩在了后头,劲风却渐渐减缓,直到最后几片晚霞徘徊在天边,群马终于停了下来。
嘉柔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滑落,跌在厚厚的草丛里,腹中翻腾不止,趴着吐出几口酸水,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
薛琅翻下马,闲闲踱到她身边,冰冷铠甲下身形修长秀颀,如居高临下望着她,“能耐不大,胆子不小。”
她无力地抬抬眼皮,嗓子被风吹得几分沙哑:“你说点好听的,会死吗?”
他弯一弯唇角,抬首先将这山峦环视一圈。
原野辽阔似海,群树似在天边。
离昆仑山已有些远了。
他这才道:“倒是不坠安西军之名,潘永年若在天有灵,或许也有几分安慰。”
她想了一阵,反应过来“潘永年”是赵勇替她寻的那位便宜阿耶。
“谁稀罕安西军。”她嘟囔着,从草地上坐起身。
流云如注,晚霞似滔滔江水往西而去。群马在脚下草丛中翻找着鲜美野菜,悠闲而安静。
退却了白日的炎热,傍晚的龟兹乡间骤然冷却,晚风吹来,嘉柔激灵灵打了两个冷战。
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下裳的一条裤腿中间不知何时划了一条缝,长至大腿间,白生生的腿泰半都露了出来。冷风吹进去,一瞬间全身都凉透了。
她一抬眼,却见薛琅略微垂首,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在她露出来的半条腿上。
她倏地将自己抱紧,“你,你做甚?你胆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
一件衣裳玄色衣袍兜头而来,黑暗瞬间将她笼罩。
她“啊”地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从那衣袍里钻出来时,薛琅已将黑甲重新穿了回去。
盔甲下露出的,是他贴身的月白中衣。
中衣配黑甲,搭上他那张不到用时不会笑的脸,莫名有几分逗趣,却又将他身上原本那股端起的冷漠劲儿抵去几分,多出来些平常人的柔和。
她拥着衣袍呆了一呆,他慢悠悠道:“现下知道怕了,当初是谁要自荐枕席?”
“我……我何时怕了?我这是,现下没有兴致。你要是不信,我们,我们……”她一咬牙,“我们现下就除去衣裳,在这草地上抱着滚三回!”
他哼了一声,“想得美。”
他踱去头马边上,开始检查马鞍。
她一人坐在夕阳的影子里,双颊浮起一丝薄热。
手中是他的衣袍,带着濡湿。
她将脸埋进去,又慌忙逃出来,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只用小指提溜在一臂之外,一脸的嫌弃:“全是汗味儿,臭烘烘。”
他无声地轻哂一下,道:“还回来。”
她才不还。
她又不是傻的,腿还露在外头呢。
“我可没白穿你的,别忘了 ,你们还欠小爷二十钱的治牛钱呢。”
她嫌弃他衣上的汗,只将其缠在腰间。长长的衣摆从腰间垂下去,刚好落在她的靴面上,遮住了下裳的大洞。
他检查过马鞍,又重新检查马蹄。嘉柔便也凑上去,最终却在马腹上发现了一只杏仁大小的红蝎子。
红蝎最常出没在沙漠,骆驼与马最是害怕此物。此物虽无毒,可但凡钳在身上,极是疼痛,不死不松钳。
她的大力已算很经得起吃苦受累了,过河西进过一小片沙漠,不巧遭遇了此物,疼得不停打转。
她对那红蝎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结伴而行的商队中有人点了一根柳枝,将此物熏晕,才自行掉了下来。
难怪这黑马会忽然受惊,疯跑至此。
只是正巧在赛马节之时,这本该在沙漠中的红蝎却出现在草原上,还正巧钳住了马腹部最柔软之处,这诸般巧合撞在一起,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顺便去检查黑马的四肢,触之坚实,肌腱强健,果然是爆发力强的赛马。
此时薛琅已寻见了一根柳枝,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同她道:“既然你胆大,还敢不敢替我按住马?”
她哼了一声,上前双手攀住了马颈子。
他便拿着柳条弯腰探进马腹,将冒着黑烟的柳枝对准那红蝎,过了不久,待他从马腹底下出来,掌心已多了一只赤红的蝎子。
她长吁一口气,上前抚一抚马的鬃毛,低声道:“真勇敢,能忍得住痛呢。”
黑马的眼睛亮晶晶,湿润的鼻头蹭在她面上,冰冰凉。
…
返程时夜色已起,乌沉沉的昆仑山矗立在天边,似巨大的路引,指点着行路人莫偏了方向。
两人各骑一匹马,行在最前。黑马在薛琅手中牵着,群马便自动跟随其后。
几声凄厉的老鸹声在林中响起,打破了夜的沉闷。
她跟着开口问他:“你说,他们会将罪责推到马身上,杀马泄愤吗?”
牲畜是草原人民赖以生存的财富,龟兹人的血液里天生带着热爱动物的善良。可再喜欢,马也只是马,不是人。
马疯跑时围在中间的五六个娃娃们,从衣着看非富即贵,各个皆是金枝玉叶。
薛琅偏首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向一个吃驴的人,问马的命运?”
她噎了一下,下意识便抱住了身下马的颈子,“难不成,你一介军人,连马都吃?它们不是带你们冲锋陷阵吗?”
夜风揭面而来,她听到他的声音也和夜风一样凉:“在外行军打仗,粮草短缺时,自然是逮着什么吃什么,连耗子都不放过。”
她听了这话,腹中登时一阵抽搐。过了一阵,忽然鬼使神差问他:“难道,你还吃过人肉?”
他乜斜过来,眸光幽亮:“以前未试过,今夜……”
“今夜什么?”她似受了惊的兔子,瞪大了双眼,“你敢!我放个屁熏臭我自己,看你怎么下嘴!”
他罕见地嗤笑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更快地往前头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在作弄她。
她打马追上去,呼喊道:“你可能阻止他们杀马?是红蝎惹的祸,马是无辜的。”
回答她的,只有揭面的夜风。
行到半途,前方有人点着火把寻了过来。
薛大都护初次亮相便告失踪,惊扰了龟兹许多贵人。今日凡是到了赛马节上的亲王全都寻来,龟兹王因上了年纪虽未前来,却也留了他的近侍,好随时传回消息。
贵人们都围上了薛琅一人,唯恐他受了伤。
好在白三郎是个好徒儿,径直便朝崔嘉柔打马过来,手中还牵着大力。
她忙向白三郎使眼色,向让他带着大力藏一藏,莫让啥啥都吃的薛獠瞧见。
显然白三郎同她的默契还差一些,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夫子,大力一直嘎嘎叫,着急寻你呢!”
大力只认她一人,便是在白三郎手中也是倔头倔脑不好好行路,直到见到她,终于欢喜地“格尔嘎”了一声,撒欢朝她蹦过来。
可刚刚到了跟前,它在她周身蹭了一圈,闻到了别的马的气息,登时犯了倔劲儿,竟是回到了三郎身畔,别着脑袋不理会她。
她顾不上它耍脾气,上前强掰过它的驴头,想要牵着缰绳先走一步,却又担心那匹黑马。
马是无辜的。
她正要同白三郎打商量,想让他万不得已时拿出全龟兹最混账的纨绔劲儿来替她抢马,耳畔却听得薛琅正提到此番惊马的原因,乃一蝎子作乱,并未提及那是沙漠中才有的红蝎,也未说那红蝎好巧不巧正好钳着马最柔软的腹部,仿佛整个事件真是一场巧合。
又言此马身形矫健,性情傲而不野,有马中君子之风。若安西军中的马各个皆是如此,何愁护不好龟兹。
虽只三言两语,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此番惊马虽险,可并无人受伤,那几个曾被马群围在中间的娃娃们也只是受了惊吓,未伤及皮肉。现场众王们便也不再追究,只纷纷附和着薛琅,赞他慧眼如炬,伯乐识马。
嘉柔不由偏头望去,薛琅神情沉稳,同现场众人交相言欢,依然是他堂堂大都护的风姿。
仿佛不久前他流露出的些许狡黠,只是她的错觉。
…
天上明月当空时,白家众人终于到了庄子门前,一时人欢狗叫,短暂地打破了夜的寂静。
嘉柔将大力送回她的院子,不做歇息,便又顺着侧门出了庄子。
月光下,古兰已经倚在庄子外的一棵胡杨树下等她。
她的小小身影在月色下雀跃而来,还未到跟前便急切呼唤:“夫子?”
她便给她一个“一切妥妥地”的眼神,一边跟随她往远处的羊圈方向去,一边问道:“你阿嬷的病如何了?”
古兰面上便多了重忧虑:“更喘了,此前从来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重。”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阵,离羊圈旁的毡帐还有数十步,便能听到连绵不断的咳喘之声,听者都要抓心挠肺。
此前她回回经过,老阿吉若在晒草料时瞧见她,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儿,先向她磕头。同这草原上无数的下仆一样,天生里就带着对上主的敬畏。
可今夜的老阿吉躺在贫瘠的床榻上,耷拉着眼皮,除了时不时爆发的咳嗽,便沉沉睡着。
白银亲王对世代老仆并不苛刻,相反还诸多照应,外头夜风呼啸,毡帐里却感受不到多少风。古兰的阿兄正蹲在地上烧一种枯枝,加重了这帐中的憋闷。
古兰指一指那枯枝,“巫医说的,能驱邪。”
嘉柔皱一皱眉头,从昏昏沉沉躺在睡榻上的老阿吉来看,显然出自巫医口中的圣旨,并不能当真。
连她今日前去所求的灵符,只怕也只能送去心理慰藉。老阿吉真正需要的,是郎中的医治。
老阿吉此时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忽然开始在榻上挥舞着双臂,挣扎着驱赶她,眼睛虽然还闭着,口中却呜呜咽咽的嘟囔,已难听懂她在说什么。
古兰瞬间着了急:“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