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是要跟着我,我在何处,它在何处。”
王怀安不由耷拉了肩膀,“好不容易能哄得大力让我摸一摸,竟就这般前功尽弃了。”
薛琅这才道:“回大盛之后,可想好了去何处谋生?”
“去……西域既待不得,要不去西南吧。”她喃喃道,“只不知在那里可能活下去。”
要是没有几个似白三郎这般的纨绔让她骗上一骗,想要过得逍遥怕也有些艰难。
他淡淡一笑:“以你的聪明,无论去何处都能活得极好。”
待顿了一顿,交代王怀安去他房中取来一个铜铸的牌子,只有娃儿的半个手掌大小,正面用篆体写着些武者持仁心云云的谏语,反面中间是一只凸浮出来的狼。
那狼犬牙分明,毫毛竖立,铸刻的格外精致。
“这是我的信物,你保管好。日后去了西南,若是再遇上有人想强抢你,或是闯下了祸事,拿着此物去西南各州府或各山寨寻求相助,定会有人出面帮你。”
她弯着细细的颈子,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看他,只道:“之前我引燃牛屁险些伤了你,你莫往心里去。”
他笑了笑,“本将军倒也不至于这般记仇。”
一时又有副将前来回禀政事,还有旁的事相商,他便叮嘱她切莫跑远,便跟着脚前去了。
她捏着那铜牌站了一阵,好生揣进衣襟里。
再抬首时,不远处赶过来一群牲口,是都护府自今日起要将临时养在府里的牲畜往乡间屯田处转移。
其中一头七八个月大的褐牛不知是否被杏子的清酸气吸引,调皮地躲开牧监的鞭子,向这处慢悠悠行来。
它全身皆被褐毛,只在额头有一块月牙形的白色印记。
竟是她刚到龟兹那日医治的那头牛。
和两个月前初遇时相比,它已大了一截,只怕再过半年,就能下地犁田了呢。
她抬脚迎上去,那褐牛果然认出来她,亲昵地用脑袋蹭她的手。
她一下又一下抚着它,低声道:“今后食草料要慢些,你是一个一小把草咽下去都会再反刍的种类,怎么能急吼吼嚼不碎草,把自己吃成个满腹臭屁的大肚子呢?”
她蹲低下去,又细细探了探它的腹间,果然世间万物都不会虚度光阴,不过才两个月,它在如何更好的食草上已大有进益,如今康健得很呢。
牧监前来赶牛,她又挠一挠它的脑袋瓜,方退到一旁去。
牧监的鞭子甩得响亮,并不舍得真的抽在牛身上。褐牛受到声音的提醒,便也慢吞吞跟着走了。
—
赵勇回来不久,王怀安便急急前来通传,言大都护与王侍郎都已归来,唤嘉柔前去问话。
嘉柔听着“王侍郎”这三字,却不知怎地就想了她在长安时相熟的王家三娘的阿耶,其官位也是侍郎,只是身在兵部。
王虽不是小姓,可凭她当纨绔积累下的消息,六部十三省,除了这一个王侍郎,还真没有旁的王侍郎。
莫非,她离开长安的几个月,又有王姓之人升了官?
赵勇抱着剩下的半框杏,同嘉柔一起跟在王怀安的身后,待快到时,他将藤筐交给她,低声道:“我先进去探一探,若咳嗽一声你就进去,若咳嗽两声,你便立刻出了都护府,再买两筐桃子进来。”
她明白,这是指若事情有些棘手,她要再多送些礼。
这个时节的早桃与早杏十分稀罕,多买两筐也不算拿不出手。
话刚说罢,王怀安已是站到了一间房舍门口,向里头伸臂做个“请”的姿势。
赵勇给她使个眼色,先一步往里头去了。
带进了房舍中,只见除了薛琅之外,还有一人他几日前见过,正是兵部王侍郎。
王侍郎不知哪里突然来的雅兴,正在挥毫作画,已是到了尾声。
他这般隔了几丈看过去,画中像是一幅仕女赏花图,只画纸倒放着,也不知画得究竟如何。
薛琅便站在王侍郎的身畔,也在观赏那幅画,面上是他一贯不喜不怒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欣赏与否来。
王侍郎收了笔,拿起画纸吹了几息,见他进来,忙道:“正好你来得巧,快来看看,认认我画的是谁?”
原来是寻人赏画啊!
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赵勇心下一松,不由便咳了一声。
等在外头的嘉柔听见这一声咳,又等了等,不见第二声,心知此行同她猜测的差不离,并没有过不去的难事,便将怀中的半框杏往上颠了颠,抱着往里走。
房中空落落,除了一张桌案,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装点。
里头最明显的三人,同时落入她的眸光。
赵勇,薛琅,还有……
王侍郎?!
六部十三省里那位唯一的王侍郎!
她脑中近乎同时闪现她离开长安之前最后一次见他的情景。
彼时她刚偷偷与王家三娘外出听曲子回来,王三娘不敢走正门,轻易回不了家。
于是她先爬上王家的墙头,拽着王三娘的胳膊将其拉上来;再拽着王三娘的手将她吊下去。
三娘好不容易翻到了里头,往下降到半空,宅子里却传来一声武将中气十足的爆喝:“又和谁溜出去鬼混了!”
王三娘登时落在地上,摔了个大屁墩。
她麻溜翻下墙头,转身就跑。
也就是那日,她回崔府后,发现了家中正堂西边铺了个席子,席上除了摆得满满当当的纳征之礼,还有一只大雁被缚了翅膀,在席子上扑腾挣扎……
数月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未成想,王侍郎竟又活生生站在了她眼前。
身后的门扉已不知被哪个不开眼的紧闭上,要转身跑却已来不及。
赵勇的声音带着笑意又传来:
“阿安,快来见过王世伯,此番,你便是要同他一起回长安……”
嘉柔慌忙转身,拿一颗杏就塞进了嘴里,紧接着抡起拳头便朝自己眼眶呼了上去。
转过身时,赵勇也正好回了头。
待瞧见她顷刻间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和红了一边眼仁,固然在演戏上与她有些默契,也在此时近乎失声:“你,你这是……”
他声音中的惊诧太过明显,薛琅与王侍郎同时从画纸上抬首,待目光落在嘉柔的面上时,双双惊愕的蹙眉。
把自己揍得眼泪哗哗流,嘉柔一边暗自后悔用大了劲儿,一边眼红脸肿嘴又歪,“上火,牙,牙疼……”
作者有话说:
嘉柔:还得自己揍自己,55555女扮男装实在太难了……
薛琅:现在哭还有点早。等大伙儿看过画,先认一认你阿娘的长相,你再哭不迟。
嘉柔:大哥,我的亲大哥!
——
终于写完这一章了,没想到竟写了八千字。晚安各位。
第33章
房中安静几许。
有限的三个真男子; 皆将目光落在假郎君崔嘉柔的面上。
红眼、肿脸。
因半边脸肿,连带的那半边嘴也歪到了天上去。
她进来之前,没有人预料到竟会看到这番尊荣。
她连半框杏也不管了; 挤着一边眼睛; 捂住隆起的脸颊,很是投入地“哎哟疼”了一声。
因着口中塞的杏儿确然有些大,这声哎哟疼就显得有些漏风,还有些大舌头; 总之含含糊糊说不清话; 连声音都全然不同了。
“阿安; 怎会如此?”赵勇失声相问。
他的震惊太过真切; 倒是凸显的此事不像是提前安排; 而是她临时发作。
嘉柔忙要向赵勇挤眼做暗示。
只她本就肿眯着点眼睛; 这般继续往下挤; 赵勇只以为她眼皮痛; 还与她通不上心中的灵犀。
原本薛琅与王侍郎急等着询问崔五娘之事,经此一惊愕,便将话题转到了嘉柔的面上。
薛琅向她招招手; “过来。”
她回头看了赵勇一眼,捂着脸颊慢慢往前去。
先经过王侍郎身畔; 偷觑他一眼; 这位长安的老熟人此刻正蹙着眉头; 因上了点年纪而下垂的上眼皮隐隐传出些不耐。
虽有些不高兴; 可暂且也不像认出她的模样。
她绕过他,到了薛琅边上。
他的手一探; 骨节分明的两指径直搭在了她的腕间。
她心中一声咯噔。
糟糕; 忘了他竟是会些岐黄之术的。
她正要将手抽出来; 他却已先离了她的腕,去轻触她的眼皮。
这轻如鸿毛的一碰,却像是落在了赵勇身上。
自家侄女,怎地能被他一个外男碰触?
薛琅已开口,看着她稍有些发肿的眼皮,以及多了几根血丝的瞳仁,问道:“怎会弄成这般?”
她心下一苦。
只要舍得用力,什么样的没有哇。
待他的手再往下移,眼看着要碰触她隆起的脸。
那里可是一颗杏,触感与肿脸会完全不一样。
嘉柔心下一惊,就要出手阻他。
“不可!”赵勇已如一股风一般上来,瞬间就将她扯离了两丈外,只向薛琅一点头,回首望着嘉柔便噼里啪啦道:“你这孩子,怎地就将自己弄的如此上火?”
薛琅拧着眉道:“倒是确然有些思虑过重、肝火旺盛,只一刻钟之前我才见她,那时还全不是现下的模样。竟是如此古怪……”
赵勇的脑袋瓜终于开始转动,板着脸问:“才买的一筐桃儿,是不是被你吃得干干净净?”
一筐桃怎么也得有三五十个,她纵是猪猡,要顷刻间将整整一筐风卷残云吃得底朝天,也是有些困难。
然赵勇既然这般提了,她自是要点头,还含含糊糊强调道:“一个都未剩。”
赵勇一拍脑壳,做恍然大悟状:“瓜寒桃火,这是吃桃吃上火了!”
他转首看着薛琅,解释道:“这孩子近几日爱吃桃,客栈周围卖桃的全都买了个遍。前几日已有些喊牙疼,我忙买卖竟忽视了他。方才吃了小一筐,还在大日头底下站了许久,再加上大都护说他肝火旺,内火外火在这一阵阵齐上阵,可不就忽然肿了半边脸。”
他口中如此胡诌,心下却明了,嘉柔在这个关头忽然闹这一番幺蛾子,必定有她的道理。
为今之计只有先带出去,避过人再问清楚。
思及此,他故意做出满面愁容的模样,抬手向两人一揖,“病来如山倒,我这就带他回去治病。”
嘉柔当即配合做出一副虚弱样,捂着脸就跟着赵勇要往外走。
二人不过刚转身,后头“啪”地一声,王侍郎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冷笑一声:“果真是人死如灯灭,你当年乃崔将军的近卫,如今他战死,而他家五娘出事,你竟是丝毫不关心了!”
赵勇的脚步一顿,转了回去,“原来两位将军今日相寻,却原来是事关五娘?我如何不关心?!得知她逃了家,我真是茶饭不思,日日忧心……”
王侍郎冷哼了一声,“如此说来,你也已知道崔五娘是逃家,而并非被突厥细作所掳?”
赵勇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忙推到薛琅身上:“此前曾听薛都护提到过,言他有一封信,信中提及五娘逃了家,却未曾说是否收到突厥人的消息。突厥人若绑了五娘,定然是要向崔家人送信行威胁之事,她失踪已四五个月,崔家人若还未收到突厥人的信,自是她自己逃家了。”
王侍郎被回得哑然,只好道:“你我也莫耽搁时间,现下便开始吧。”
赵勇便点点头,见一旁的嘉柔又向他挤眼,此刻他已约莫能领会她的意图,便刻意同她道:“你先回去,让你伯母带你治病。世伯在此回过话,便回去寻你。”
她等的便是这句话,一勾首就要拉门窜出去。
未成想那王侍郎却又道:“便是要问他,他走了,我们问谁来?”
嘉柔脚下一顿,只得转过身,同赵勇两个暗暗对视一眼,慢吞吞转去坐在靠墙的胡床上,依旧捂着脸回话。
王侍郎要问的,无非是潘安于何时何地遇上了崔五娘,都说了些什么话,崔五娘可能选什么路线前往南海。
这些此前薛琅都极详细的问过,她自是已熟知,捂着脸口齿漏着风,也都应付自如。
王侍郎绞尽脑汁无甚再问,想起了他的画,捧来递给赵勇:“这是崔夫人的画像,我久不拿画笔,已很有些手生。你来认认,可像她?”
赵勇接在手中,边上的嘉柔也跟着探头,但见画中的仕女无甚神情,站如呆木,毫无灵动可言,将阿娘的美貌最多只画出了十之二三。
可她如此一撇,却也轻易看出了阿娘的新月眼,远山眉,高鼻梁,更明显的是阿娘的下巴继承了祖父的特色,也有一条浅沟,只是没有舅父们的明显罢了。
这画着重突出了阿娘一半胡人血统的异族感,若放在大盛,还算有特色。可龟兹满城处处是胡人女郎,皆是高鼻深眼。将这样一张画像混在龟兹女郎中,必如泥牛入海。
赵勇看得有些糊涂,正想说不怎么像啊,嘉柔却捂着脸抢先开口:“像,我见过崔夫人,就是这个模样。崔五娘与她阿娘至少六分像,便是拿这张画像去寻五娘,也定不会寻错人。”
她话说得这般笃定,王侍郎倒有些不自信了:“真的像?”
嘉柔郑重点头:“真的。”
脚暗中往边上一挪,踢到了赵勇的靴帮。
赵勇跟着便竖起了大拇指:“王侍郎画功了得!”
王侍郎便转向薛琅,“下官能尽的力,只有这么多了。”
他仔细将画像卷起来,忖了忖又道:“虽说事急从权,可崔夫人到底乃内宅妇人,她的画像……”
“王侍郎请放心,此画像只在场四人看过,我自是不会再传于旁人。”薛琅郑重道。
“如此便好,”王侍郎忖了忖,又道,“崔五娘虽只才二八年华,可她那脑袋瓜最是诡计多端,说不得她要去南海的话只是个幌子,前脚骗过潘安,后脚就又往旁处去。”
一旁的嘉柔听闻此言,心中却有些不服气。
她诡计多端?
她能多得过薛琅?
薛琅已是接话:“王侍郎放心,我自会在龟兹仔细查寻,但凡有任何可实消息,定会往长安送信。”
两方会谈结束,嘉柔终于吁了一口气。
赵勇带着嘉柔往门外行,王侍郎却跟着出来,叮嘱他:“待后日城门一开,我等便启程回长安,有何事要办请抓紧时间。”
赵勇含糊应下,脚步匆匆便要走,嘉柔咬唇行了两步,终究回首,捂着脸问王侍郎:“请问世伯,崔夫人她……她可好?”
王侍郎一哂:“捧在手里养大的心肝肉不见了,她怎会好。”
嘉柔闻言,喉间一哽,“崔五娘,确然有些不懂事。请世伯转告崔夫人,日后崔五娘回去,夫人无论怎样抡鸡毛掸子揍人,都由夫人。”
话毕,她脑袋一勾,便匆匆往前走了。
刚刚出了都护府的大门,赵勇当时压低声音问:“小姑奶奶,你究竟闹的什么幺蛾子?”
嘉柔嘴里包着一个杏,已是连牙根都酸倒。只是自那七公主开始到处掳她,她就比以往更谨慎,此时纵然一吸溜凉气牙根就难受,她也含着那杏不取出去,只匆匆道:“回去再说。”
待回了客栈,进了她同赵卿儿同住的房里,她方吐了杏,恢复了九成的容貌,只有眼皮因揍了一拳,到如今生发的不但比最开始肿,还有些发紫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方同赵勇道:“王世伯识得我,此番我决不能同他一起回长安!”
若赵勇一开始还不知晓崔王两家常来往,后头王侍郎询问嘉柔潘五娘的行踪,他已是明了此事。
听闻嘉柔却只是因为相识,连长安都不回了,他不由皱眉:“为何?王侍郎此人人品高洁,他连你阿娘的画像不便外传之事都能想到,定然也会保护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