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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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你整整两日,你还未背下,却在此撩猫逗狗,成何体统。罚抄百遍,后日送来。”
“夫子?”
“还不快去!”
白三郎无端端得了一顿管教,只得抬手一揖,毕恭毕敬道了声“徒儿遵命”,方垂头丧气往庄子里去了。
嘉柔心下一笑,略慢两步凑去车窗边,同安四郎道:“方才那是儿的徒儿,他乃白银亲王疼爱的幺子,亲王立誓要让此子出人头地,故而以五个金饼请儿当夫子。儿推拒了好些回,终于被其诚心打动,故而才应下。”
安四郎“嗤”了一声,“你是想说,你在这龟兹如鱼得水,是个了不得的香饽饽,连亲王之子都被你训得一愣一愣,便是不成亲,你也过得极好。是也不是?”
她便笑嘻嘻道:“儿是夸龟兹的亲王慧眼识英,舅父却是错看儿了。”
安四郎便摇摇头,不再理会她,直到下了马车,他坐上四轮胡床被推进偏院,又进了布置雅致的西厢房,方不由点了点头。
待今夜修书一封,寄给长安,崔安两家知晓嘉柔过得如此滋润,也该放了心。
李剑于晚膳过后方归来。
书自然是未寻见的,那三个猜谜的答案,自然也是未想出来的。
他于花园石台上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念及佛家八字真言:“唵叭咪嘛呢吽……”声音洪亮,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陪坐在西厢房的嘉柔便继续显摆道:“那是李剑,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人称‘出鞘李剑’。如今他乃儿的护卫,以命相护的那种。”
安四郎饮一口热茶,透过窗棂看着那李剑剑客不似剑客、僧人不似僧人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反问嘉柔:“他既乃了不得的人物,为何又愿意给你当护卫?”
她便得意道:“安西都护府的薛将军能压制他,命他来护着儿。”
“薛将军,倒是对你高情厚意。”安四郎淡淡道。
嘉柔忙道:“那是我为他险些涉险,几番相助,是儿……”
“你对他,也是义重恩深。”
嘉柔不由连咳了几声,着急辩驳,“哪里有情有恩,儿同他乃断袖情深!呸呸,是做戏,做戏。公主要抢儿,将军同儿做戏!”
安四郎被她的一团乱麻搅得脑袋疼,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还有,让你那和尚剑客闭嘴。”
“当啷”一声,西厢房关掩,嘉柔被拒之房外,手中还握着一只未来得及放下的茶盏。
李剑的念经声短暂一停,满含怨念的双眸在她面上落下一息,念经声又继续响起。
她便“滋溜”一口茶,抬脚踱过去,问他:“你这念经是何意?难不成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剑住了嘴,板着脸道:“你说的那天书,我未寻见。你出的那三道谜,我也不求谜底。我就不信,浩浩佛法压不下你这邪祟!”
她不由扑哧一笑,“那是你的邪祟!本夫子本想要替你解了谜,你既不需,我也不当这好人了,你慢慢念经吧。”
“站住,今后莫将我当仆从差遣,我乃剑客,只负责杀人!”
嘉柔抬手一揖,“看本夫子的心情吧。”
天上流云如注,凉凉夜风从小小庄子的偏院吹进龟兹城,也并未送去多少暖意。
龟兹王宫里,威武不凡的安西大都护一身黑甲,按剑在侧,缓缓往外而行,由龟兹王亲自陪送。
龟兹王身后除了重重宫仆与内官,还有位一身绯红的公主。
待到了宫门边,薛琅回身,淡声道:“王上留步,只七公主造谣一军主将之事,按大盛律法,此乃大罪,念及公主年岁尚幼,此次不做追究。如有下回,便顾不得了。”
龟兹王连忙称是,“本王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能令她四处乱说。”
薛琅点一点头,接过王怀安牵来的马,转身便要走,七公主却不服气,一步迈上前,“将军留步。”
龟兹王着急地向她使眼色,她却恍若未见,只又往前两步,低声同薛琅道:“妾有件事关潘安的疑问,将军可能回答?”
薛琅忖了忖,道:“问来听听。”
七公主忽然一笑,“将军可疑惑过,潘安为何永远是一副雌雄难辨之貌?又可曾留心过,他到如今还无喉结?更可曾发现,每隔一个月,他周身会有淡淡血腥之气?”
“公主要说什么?”
七公主“哈哈”一笑,“妾要说什么并不重要。将军对潘安深信不疑,终有大祸。”
薛琅唇边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浅笑,“公主诚信已损,多说无用。”
他抱拳一礼,牵着马大步出了宫门,但见宫外已是万家灯火一片。
他于街头站了几息,只见一对对夫妻挽臂行过,温情非常。
他忽然便忆起了一个人。
夜凉如水,他慢慢往前,开口问道:“你今日说的夫妻相,是指何意?”
王怀安忙道:“原本是指两个无甚亲缘的男女长得相像,被人打趣为‘夫妻相’。卑职今日是嘴快瞎说,男人同男人叫什么,卑职不知。”
薛琅“哼”了一声,牵着马继续前行。
王怀安落于其后,却被他肃杀的背影刺得不敢上前。
作者有话说:
王怀安:将军,潘夫子与左四郎,那叫夫妻相。
薛琅:我读书少,你不要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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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大家真的很会猜,我的很多设定大家都猜中了。
第66章 (小修章尾舅父和公主)
夜已中天; 都护府上下噤若寒蝉。
负责操办官学、铸币、开矿的几位副都护因办事不利,受了大都护严厉斥责。
负责操办农事畜牧、修路修桥的几位长史虽然事情办得不错,也被板着脸的大都护告诫但凡行差踏错一步; 莫怪他军法处置。
末了; 几位高官从大都护营房中出来,已是满头大汗。
王怀安带着两个小卒,正端着洗漱的水在门口等待,几位高官拉着他步出几步; 悄声问道:“大都护怎地了?”
王怀安未去唤水时一直守在门口; 自是听见了这些人挨训的声音。他只笑问:“什么怎地了?大都护此前在西南时不就是这般?些许办事不力; 都莫想在大都护面前混过去。”
“可自进了西州; 大都护一日比一日性子好; 再未那般严苛过。此前不是传闻大都护要同潘安定亲?可是大都护同潘安两个不成了?”
“没有的事; 两人今儿在城里遇上; 还有说有笑。”
官员们寻不出薛琅忽然盛怒的原因; 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一起去了。
营房中灯烛如豆,飘忽不止。
薛琅洗漱过; 重新坐下,于屉中寻出一封信来。
那封信出自先任大都护崔将军之手; 是写给北庭大都护赵将军; 与之商议联合制衡巫医之道; 并请赵都护替他寻一个人。
一月之前赵都护将这封信交给他; 令他转交给潘安借阅,只因潘安曾问过此信。
他原本要给潘安送去; 却又接连遇上潘安寻羊失踪、脚腕受伤等事; 此信一放便放到了今日。
他站起身; 缓缓踱去窗畔。
进了九月,夜已极冷,天上的一轮扁月也多了几分清寒意。唯有朔月的憧黄之色尚如从前,像一个人的眼眸,似上好的琥珀。
想起那样一双眼睛,他不由便想起另一人。
他与那人只打了个照面。
那个人,也有那样的一双眼眸。
不仅仅是眼眸。
轮廓与五官,都有些碍眼。
王怀安拿了剪子剪去一截燃得过高的灯芯,薛琅闻声并未回首,只问:“明日有何安排?”
“暂无,宴请与练兵都未有。”
薛琅回去桌前,收好那封信,淡声道:“去备些礼,明日我要去白银的庄子。”
王怀安忙道:“尊令,卑职同将军……”
薛琅倏地抬眼,王怀安只觉得一道寒光奔袭而来,迫得最后“同去”二字竟卡在喉间,再也说不出。
“无需你,换赵副将跟随。”
…
辰时末刻,白惨惨的日头爬出云层不久,两骑人马跃出城门,往一望无际的乡野而去。待过了午时,方踏过长安桥,到了亲王的庄子。
先拜过亲王,再去偏院,潘安却不在房中。
“夫子饭后同那位姓左的同乡去草坡上散步消食,该是快回来了,”婢女道,“将军稍等,婢子这便去相寻。”
“不必,我自前去。”
临近未时的日头忽现忽没,不甚温暖。秋色早已过半,天上秋雁排列成行持续往南,木叶转黄,万里碧草也现枯相。
薛琅面色阴沉,沿着渗冷的河畔大步往前。赵副将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其后。
直到穿过亲王家中上千的羊群,在一片漫天的万寿菊中,方显现三四人的身影。
薛琅一眼便瞧见了潘安。
“他”已抱着一抱金灿灿的万寿菊,又采了一朵凑在鼻端闻一闻,方满意地插。进那一抱中,继而扯了一簇长草拦腰系住,方回身去。
“他”身后两三丈外,那个左四郎坐在一张四轮胡床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册,本该是认真看书才对,一双眼眸却长久地落在潘安身上。
薛琅明明已近了,潘安却并未瞧见他,反而欢喜地跑向那左四郎,将怀中的一抱花往前一举……
两声轻咳恰在此时响起。
嘉柔回首,眸光落在薛琅那张不苟言笑的面上时,递在空中的那束花也当即一顿。
在薛琅那冷冽眸光的注视下,不知怎地,她忽然有了一种被捉。奸的错觉,继而将花更快地往前一放,将安四郎的脑袋盖了个满头满脸。
下一息她已快步奔向薛琅,将他拉得转个身,背对着安四郎,方强笑道:“你怎地来了?”
薛琅神色更冷,只淡声道:“给你送一封信来。”
“哦,是吗?”她连是什么信都顾不得问,先微微侧首,借机往薛琅身后一瞥,但见安四郎已将一捧菊花取下来,露出他那张与她几分相像的面来。
糟糕!
她这个舅父,是来给她添大乱子的。
她连忙给舅父眨眼,安四郎不但不理会,还开口问道:“薛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一副主人的派头,整得这是他的家一般。
薛琅已转首,连揖手礼都无,只负手而立,微微颔首,“免礼。”
安四郎轻笑一声,“腿疾之人,纵是有礼也行不出了。”
薛琅也轻笑一声,正要回应,嘉柔连忙抢在前头,笑得比哭都难看,“都是自己人,用不着礼来礼去。”
她忙同玄青道:“你先推四郎回去歇息。”
“且慢,”安四郎按住扶手,冷声道,“秋高气爽,景色宜人,本郎君尚未赏够。”
嘉柔心中呜咽一声。
哪里秋高气爽了,冷得要命。
可玄青还是听安四郎的,主子既然发话不走,他自然不会听嘉柔招呼。
身边还有一个李剑,却是个拼死不愿当仆从的硬汉。此时他立于一旁,环臂抱剑,口中喃喃念着佛家八字真言,于世间俗事毫不关心。
让他扛着安四郎先飞走,半分不可能。
嘉柔一咬牙,转身便同薛琅道:“是何信要你亲自送?回去房中说。”
薛琅却不走,只负手而立,向安四郎瞥去一眼,同她淡声道:“你的花。”
她回首,但见她舅父膝头上还放着她的那把精心采摘的万寿菊,浅金橙黄不胜灿烂。
安四郎瞧见两人的目光,当即将那把菊花搂在怀中,刻意凑在鼻端深深一吸,叹道:“清香至极。”
薛琅双眸当即一眯,连周遭斜风也似冷了一冷。
身畔的那赵副将也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只在心中谢王怀安临走前对他的提点:“抿着嘴一言不发,当做未看见,便最安全。”
嘉柔只觉着一颗脑袋似两颗大,完全不知为何就忽然剑拔弩张起来。
明明她几口茶的时间之前还在岁月静好地采花。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幕,转身便蹲下去,双手用力薅一把万寿菊,连同夹杂着的枯草和根泥一起塞到薛琅怀中,“送你的,你若是还要,这整个草坡上的万寿菊都被我承包,明日便全都送到都护府去。”
她只当他不会接,未成想薛琅一伸手,稳稳便将那花捏在了手中,继而唇角一勾,当着安四郎的面便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牵着她便大步往前。
她险些哭出来,脚下踉跄,忙着回首看安四郎,但见她舅父已在玄青的助推下跟随而来,一张脸冷得似仙女峰上的积年的冰雪。
都不用猜,待薛琅离去,她少不了劈头盖脸被骂个狗血淋头。
薛琅的手掌热得似起了火,她跌跌撞撞被拽着往前走,只觉着平日极近得一条路今日竟这般漫长。
薛琅一言不发行了好一阵,方神色渐缓,垂首看向她,问道:“你整日陪同你那旧邻,如何还有时间当夫子、做学问?”
她讪讪一笑,“也并未整日陪同,只他才来龟兹,带着他将各处熟悉熟悉。”
心中又担忧方才安四郎行止无礼,会被薛琅怪罪,越发地要替安四郎说好话:“他与我儿时便在一处,一同长大,对我照顾颇深。如今他来龟兹,我自是要……”
她越说却见他本已和缓的面色反倒越阴沉,直到他出声打断她,“青梅竹马,是吗?”
她忙点头。
反正不要是舅父与外甥便成。
他握着她的手掌不禁一紧,她不由“哎哟”一声,他方松开手,转开脸去。
白家庄子尚在一里之外,另一边却是老阿吉家的毡帐。
群羊在帐前滚动,老阿吉蹲坐在帐子偏西那一边,将提前割下的草铺开,趁着未落雪之前晒干。
他稳了稳心神,方回转了头,看着潘安那张还很懵懂的脸,声音低不可闻:“潘安,你究竟喜欢谁?”
风吹来,她不由往前倾身,“什么?”
“无事。”他重新牵过她的手,但见如玉的手背还留着几分淡淡指印,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抚一抚她的额顶,道:“我对左四郎不了解,总担心你被哄骗。”
她这才恍然大悟,忙道:“你放心,他是个好人,我最是知晓。”
他咬了咬后槽牙,牵着她继续往前,方听她道:“薛将军如此关心我,也是个好人。”
他无声地一哂。
他可不想当个好人。
偏院里静寂无声,婢女如常守在门外,没有嘉柔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她房中。
只薛琅到底交情不同,此时正坐在胡床上,将一封信摆在嘉柔面前,“早便要给你,只被诸多事耽搁了。”
嘉柔垂首去看,但见那信封极陈旧,并无落款,也不知是谁人的信。莫非是王怀安?却也没有托上官送信之理。
她拿起信封,从中取出折了一折的发黄的信纸。展开信,但见开篇便是:“赵都护收览……”
她不由抬眼看向薛琅,他方道:“乃崔将军战陨前夕写给北庭赵都护的信,你此前不是寻他问过信中详情?”
她不由一怔,垂首复又看去,但见其上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写信人的强硬与坚韧可见一斑。
她心下陡然乱糟糟一片,明明这上头每个字都能识得,她却一句都读不进去,心中皆是一道久远的声音同她道:“阿耶明日便归来陪你斗蛐蛐儿……”
她不由起身便要走,一直到了门边,方在他的一脸诧异中回头,强挤出一点笑,同他道:“实在尿急,装不得斯文了。将军稍等,我去去便回。”
他审视着她的面容,两息后方点点头,“我等你。”
她出了厢房,迎着拂面的冷风往外而行,正好与才从草坡上下来的安四郎遇上。
安四郎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怎地了?可是那薛都护,方才欺负了你?”
她咬紧牙关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