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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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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袋渐渐清醒,体内却仍然有一股无名之火似佛祖跟前的三味真火,烤得她口干舌燥。
  她接连除下几层衣裳,只将最外头的长袍穿上,随意系上蹀躞带,便拉开房门摇摇晃晃行了出去。
  外间日头亮晃晃,她鬼打墙似的胡乱走了一阵,方忆起,此前在伙房用饭时似乎见了薛琅。
  只现下,他又去了何处?
  …
  主将营房里,几位禀事的副将离去,薛琅坐在桌案前,脑中想着的却是年轻郎君的酒话:
  “我中意你。”
  “我想与你成亲,日日快活。”
  他也中意“他”。
  也想与“他”朝朝暮暮。
  想同“他”一起煮茶,一处说笑。
  想同“他”策马奔腾,看尽长安花。
  桌上有封才收到的家信,信中是母亲的老生常谈。
  总催他抽空回长安,她又为他提前相看了多少女郎。
  他取出一张纸,只深吸一口气,便挥毫写下回信:
  “儿身在边关,生死难料,不愿耽误旁的女子,此生不再与人议亲。
  母亲若贪享儿孙绕膝之乐,可从族中清贫人家过继两个孩童……”
  待他搁笔偏首,眸光方透过半开的窗扇,落在外头的一棵树下。
  树下站着位俊美小郎君,削肩细腰,身形清瘦。“他”的眸中尚有两分酒意未退的惺忪,面上仍是绯红一片。
  郎君脚步蹒跚,扶着树身歇了两息,继而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他看得不由一笑。
  只下一息,却见一团绢布从“他”的衣衫里滚落,堆在了脚面上。
  而“他”的胸口一瞬间反倒明显地多了一团什么……
  他尚未明白这意味着何事,但见潘安两手上探,怔怔摸了摸隆起的胸口,再垂首去看脚下,面上一个惊愕,仓皇抓起脚下布带从窗外消失。
  待再出现时,“他”的胸口已恢复了平坦。
  “他”先鬼鬼祟祟往四处看了几眼,确信方才一幕无人瞧见,方从腰间抽出纸扇,做潇洒状站到了他营房的门口,却似因为心虚,持扇遮住了“他”的胸口。
  “将军好雅兴,练字啊?”她讪讪问道。
  薛琅看着她手中纸扇摆放的位置,想到她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忽然有个过往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将军可疑惑过,潘安为何永远是一副雌雄难辨之貌?又可曾留心过,他到如今仍无喉结?更可曾发现,每隔一个月,他周身会有淡淡血腥之气?”
  他屈指将那家信慢慢捏成一团,面上温情渐退,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浅笑:“潘贤弟,果然好手段。”
  她不知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夸赞从何而来,他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让她忆起传说中幽静的深海。
  传说那里藏着神秘的海怪,能瞬间卷起滔天巨浪,将过往船只全打翻,把所有船客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用这般眸光看过她。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体内凉不下去的三味真火,轰然熄灭。
  作者有话说:
  好了,你们要的全拿走,剩下的我承受。
  告一天假,脑子动不了了。周二正常下午三点更。


第68章 
  将军还是那位将军。
  他总会温和地同她说话; 看着她时眼中总有笑意。她说到什么逗趣话他会毫不吝啬地哈哈大笑,她伤心的时候他一定会牵着她的手给她抚慰。
  论对着她冷眼相对,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
  “来寻本将军; 作甚?”他面上并无半分表情; 然周遭却仿佛顷刻间冷了好几分。
  她连打两个冷战,手中的纸扇还心虚地挡着胸口,关于她阿舅的情。事带给她的委屈顷刻间被她抛之脑后。
  她讪讪一笑,欲盖弥彰地道:“我来寻你; 去找些男人的乐子。”
  “哦?”他挑一挑眉头; 唇边泛起一抹冷冷笑意; “何谓男人的乐子?”
  “跑; 跑马啊!”
  —
  马似闪电一般往郊野窜去;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风摧枯拉朽地吹在耳畔。
  嘉柔圈在薛琅的怀中; 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连眼都不敢睁。
  她似在浪尖上高高颠起又重重落下,一个不慎就会掉落,被跌得面目全非。
  她从不知他纵马时竟会这般快; 也从不知他的黑马竟这般神勇。可笑她还一度为她的大力跑得比他的黑马快而暗自得意。
  真真是狡猾。
  人狡猾,马也狡猾。
  此刻她心中的后悔早已淌成了一条长河。
  她后悔; 她就不该听那扫地僧的话往西域来。
  便是来了西域; 明明有三十六国可选; 她却偏偏要来龟兹。
  便是来了龟兹; 也该光明正大当她的女郎,何必要扮什么劳什子的郎君。
  如今她包着裹胸布似王八一样藏了几个月; 胸口勒得整日喘不过气来不说; 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觉。
  稍微有丁点儿心虚; 她就得找个法子证明她是男人。
  凭什么当男人就要跑马,如今受着这份罪,简直是她自找自受!
  马蹄滚雷似的接连不息,被马蹄溅起的积雪时不时冷冰冰地打在她脸上,像是在嘲笑她的逞强。
  不知过了多时,马蹄声渐缓,风声减小,耳畔还多了小贩叫卖的声音。
  一直到马终于停歇,她缓缓睁眼,但见已回到了都护府门前。站岗的兵卒还是那般挺拔,漆红大门上的铆钉还是那般斑驳,只有晌午的日头斜斜照下来,将她在马上畏畏缩缩的身影照得扩大了两番。
  他一跃而下,站在马头边冷冰冰看着她。
  她连滚带爬从马背上落地,只觉得人还似在马背上颠上颠下,双腿软得近乎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前两步,紧紧抱住了近处一棵树身,这才觉着似回了魂。
  “如何?寻了一回男人的乐子,可痛快?”他冷冰冰道。
  “痛快,痛快得很……”
  “可还想再寻一把男人的乐子?”
  她一咬牙,“想!”
  薛琅抬腿就要带路。
  “等等。”她连忙道。
  他回首,身后拖着他长长的、冷峻的影子。
  “先用饭,可成?”
  —
  万家炊烟袅袅,被薛大都护包了场的酒楼冷清而隆重。
  整个楼的博士在包间外站成一排,只等着伺候好薛都护与他的断袖相好。
  掌柜哈腰候在桌边,倾情介绍酒楼的拿手好菜:
  “十全大补餐,补阳补肾补气血,让男人更男人。要当男人就用十全大补餐!”
  嘉柔晃晃脑袋。
  这怎么听着如此邪门?
  女子吃了,又会如何?
  她的相好果然是她的相好,但见薛琅淡淡瞥她一眼,向掌柜努努下巴:“若女子用此饭,会如何?”
  嘉柔悄无声息地竖起了耳朵。
  那掌柜闻言,“嘿嘿”一笑,“女子嘛……”
  那个拖得长长的“嘛”带了无尽的暗示与想象,最终却未说下去,掌柜笑言:“两位贵人绝无此担忧,现下可要上菜?好菜要趁热吃。”
  薛琅不置可否,转首看嘉柔:“贤弟说呢?”
  “我,我……上菜!”。
  掌柜得令,登时高喝一声:“上菜——”
  “上菜——”
  “上菜——”
  “上菜——”
  候在廊庑上的伙计将掌柜的圣旨一声声传下去,只等了不到一刻,那菜色便被一一摆上来。
  菜有九盘,薄片厚切,蒸拌烤炙,佐以翠绿韭菜。
  掌柜麻溜地将热乎乎的菜色一分两式,将两人的食案摆得满满当当。
  嘉柔看着这些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色,却不敢贸然去用。转首去看薛琅,他已执筷夹起一片薄肉片往口中送去。
  她有样学样,也夹起那片喂进口中,只觉入口绵软,胡椒味浓得恰到好处。
  她午膳便未用多少,此时腹中饥肠辘辘,一口用罢,意犹未尽,又连用五六片,方问道:“这是何菜,用何物所做,竟如此好味?”
  那掌柜就随侍在侧,闻言便有几分得意:“此乃炙烤羊腰子,本店秘方,炮制得这腰子无一丁点儿腥味。”
  她不由松了口气。
  继而便有些呵呵。
  说什么十全大补,她还当用了何种虎狼食材,原不过是腰子。
  整得谁没吃过一般。
  她又连用几口,吃得见了底,转首又看薛琅,他已夹起了另一道菜。
  她便跟着去吃,只觉口感脆嫩有嚼劲儿,与方才那道烤羊腰半分不同,却又有另一种风味。
  她大吃几口,方问道:“此为何物?”
  “此乃炙牛。鞭……”
  “扑”地一声,嘉柔口中的余渣重重喷出去。
  她忙捂了嘴,薛琅回首冷眼看着面红耳赤的她,“如何?吃不得?贤弟莫不是吃不得男人才能吃的菜色?”
  她连咳几声,方搪塞道:“如何不能?只是,胡椒,辣,真辣。”
  薛琅转首方问掌柜:“饮的什么?还不送来?”
  那掌柜连忙把话传出去,未几便有一道热乎乎的、血红血红的饮盏摆在了嘉柔面前。
  “这是……”嘉柔不禁紧了紧袖在袖下的手。这怎么看怎么是一盏浓稠的鲜血,她怎么不知解辣要用血?
  那掌柜便笑道:“此乃新鲜鹿血。小店的鹿平日便是灵芝、人参、肉苁蓉、韭菜所喂,最是壮阳。接到血后又立即往里头添了作料,完全没有血的腥气,客官试试看。”
  嘉柔身子不由一晃。
  边上薛琅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如何不饮?不辣了?不辣便再多用两口。”
  在她的余光里,薛琅已执筷夹了一片炙牛。鞭,眼看着打算亲自给她喂。
  她额上直冒汗珠,边上的掌柜还在敲边鼓:“客官快用,这些皆对男人极好,小店开设至今已数年,从未遇上不愿用的男客。”
  嘉柔的眼眸在牛。鞭与鹿血之间不停地游移。
  牛。鞭,鹿。血。
  鹿。血,牛。鞭。
  死就死了,她一把端起鹿血,一仰头,咕咚咕咚全部饮下,最后打了个响亮的血嗝,忍着恶心将碗底亮给薛琅瞧。
  薛琅面上的冷笑一闪而过,拊掌打破这平静,“贤弟真真好心性,佩服。”
  她不由眉头一蹙。
  他这话,是何意?
  掌柜的附和道:“客官好血量,能一口气豪饮之人极少,可还要再来一盏?”
  还来?
  嘉柔腿肚子一抽,连忙摆手。
  剩下未尝的菜色尚多,纵是龙肉她都不敢吃了。
  她从没有何时像现下这般想逃到一个不用喝鲜血、吃牛。鞭的馆子,将扁食、炊饼、古楼子点上一桌,一定要饮清得不能再清的茶汤。
  她抹去嘴边血渍,低声道:“我饱了。”
  薛琅淡看她一眼,站起身来。
  掌柜忙在前带路,她便跟在薛琅身后而行。廊庑边的窗扇皆开着,望出去竟已万家灯火,夜色迷离。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漫长的、冒充男人的一天,就快要结束了。
  都护府是不能待了,说不得要厚着脸皮往客栈去。些微住上一晚,明早她就回庄子,谁拿男人的幌子带她跑马、壮阳都不成!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前行,再抬首时,不知何时已错过了酒楼大门,往走廊的另一头去了。
  “等等,”她当即出声,“这,该不是还要吃吃喝喝?”
  前头的薛琅回首,“潘贤弟想要做何?”
  这,她什么都不想做啊!
  “我,我不想跑马,也不想用膳……你我,能不能静静坐上一阵?这男人,男人也不是铁打的身子,男人也会累。”
  薛琅面无表情,边上的掌柜却笑道:“客官这般想,跟着来就对了。”
  目的地是一间极热的房舍。
  房舍并不大,里头空旷单调,只靠墙立着两个立柜,柜面上各摆着一个红漆盘,漆盘里盛放着月白色的衣物。
  掌柜的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房中只余她二人。
  薛琅瞥她一眼,垂首便开始解衣衫。他穿着玄色圆领缺胯长袍,那衣袍像长了腿,但凡他的指尖掠过,便欢快地离了他的身。
  转瞬间,他已赤。裸了胸膛。
  眼前的胸膛饱满宽厚,略略布着一些久远的旧疤,凭添几分英勇的魅力。往下是壁垒分明的腰腹,整整齐齐布列了八块,似精心耕耘过的田地。
  这样的胸膛曾令她眼馋过,只此时她却全然顾不得去欣赏。
  “你,你作甚?!”她大惊,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
  薛琅淡淡看他一眼,下一息下裳便除下,露出两条健壮的腿。
  她当即转了头,心中砰砰不敢再看。
  只隔了两息,薛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贤弟不是要静坐?汤池在里头,我先进去。”
  汤池?
  此处要泡热汤?
  她一个惊诧,回转身去,他已披上红漆盘中月白长袍,推开靠墙的一道暗门。
  离离白雾登时顺着那暗门腾腾溢出。
  他瞥她一眼,踏进门去,顿了顿又回首,“用过十全大补菜,定要泡汤将热性泡出去,否则,怕会内火过热七窍流血……”
  什么?
  她身子一晃间,他又补了一句:“如此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话毕,转身便去。
  她顿了几顿,鬼鬼祟祟到了那道门边,探头往里看去,但见里头雾气浓烈,几乎难以视物。
  进不进?
  她脑子被驴踢了她才会进!
  她转身便要走,将将拉开房门,薛琅那“不像男人”的话就在她耳畔响起。
  她今日已装了半日大男人,受了那么多男人的苦,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前功尽弃的道理。
  遥遥传来哗啦的一声水声,该是薛琅已进了汤池。她又探首往那暗门里望进去,隔着那般浓雾,连他的丁点儿影子都看不见。
  七窍流血。
  七窍流血。
  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吃什么十全大补餐,喝什么鹿血,吃什么牛。鞭和羊腰子。
  她脑子又被驴踢了,才会去跑什么马颠来颠去找罪受。
  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主动提出寻什么男人的乐子。
  她这半日已被驴踢了那么多回,不差这一回。
  她一咬牙,拿起了红漆盘上的衣衫。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所以来得晚了,抱歉。


第69章 (一更)
  周遭白雾腾腾; 一丈外已难视物。
  手边有一根绳,以助人往前行进。
  嘉柔一手攀着那绳,一手护着胸口; 在茫茫白雾中小碎步摩挲。
  周遭时不时有水滴掉落; 随着汤袍的衣领而入,似调皮的少年的手。
  她不由又垂首检视自己的衣着。
  外头是交领系带月白汤袍,颈子已露在外,自是顾不得了。
  里头的裹胸布缠得紧紧; 这里是她要保的。
  底下依旧穿着她的下裳; 这里也是她要保的。
  她便觉得自己又昏了头。
  明明要保之处这般多; 却还敢往这汤池里来; 若还未引起薛琅的疑心; 要么是他瞎; 要么他的脑壳也被驴踢了。
  前头偶尔传来哗哗水声; 该是薛琅时不时撩动的声音; 听着离她最多只有三丈之远。
  三丈之后,两个被驴踢散了脑花的人就要泡进同一个汤池里。
  一个是男人。
  另一个是假男人。
  她踌躇之下停了脚步,脑中有个声音道:“回去吧; 逞这个强做什么,万一暴露了真身; 得不偿失。”
  又有另一个更大的声音阻止她:“怕什么; 你可是长安第一女纨绔; 你怕这个?若长安的那些个纨绔们得知你崔五娘泡个汤也要瞻前顾后; 定要笑掉大牙!”
  前一个声音也不由受了蛊惑:“对啊,你原是长安第一女纨绔啊!既然如此; 大胆地上; 大胆地泡啊!”
  前后两个声音达成一致的同时; 从幽幽白雾中传出一道不甚分明的男声:“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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