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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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去摸,地上竟是繁密的草丛,掐之鲜嫩,全然不是冬日枯草。
他当即吹燃火折子,但见周遭果然苍翠一片,无论是高树与矮草,皆还是春秋模样。甚至远处树上不知开着什么花,十分娇艳。
空气又温暖了几分,微风拂面,如临春夜。
他当即垂首去看脚下,这泥泞草地中有昔年枯枝,也有今岁果实,甚至还有他才留下的几对脚印,却唯独不见再有他人的脚印。
他心下当即一凉。
这么说,他竟选错了洞口,与她错过了?
可再顺着来路爬上去却万万不能了。
他仍抱着几许侥幸,选了一处略微开阔处,举着火折子一边往前,一边高声呼唤:“阿柔……潘安……阿柔……”
然他的声音送出去,连回声都难闻,更不见有任何其他人的呼应。只密集的大树上不知藏身了什么兽物,被他的声音惊扰,唧唧之下一阵狂奔,复又不见了动静。
他急速回忆着崔将军那篇游记,又想起其间曾提及,“地底相连,行而不断,乃历四季”。
为今之计,只有盼着真是“地底相连”,纵然他同嘉柔已在不同的洞隧中错过,也终能在这地底相遇。
他一边留下痕迹,以备救兵相寻,一边继续往前行。
前头越来越闷热,周遭草木也越发碧翠旺盛。
按照崔将军所言,乃历四季,这便是行到了夏日之季。
他依旧做着记号,时不时呼唤着嘉柔,如此又不停歇地行了一个来时辰,脚下忽然一滑,竟豁然又进了一处洞隧。
他当即以匕首刺中洞壁,阻止继续下坠,只另一只手中的火折子却一时大意掉落而下。
那火光在洞下几息垂落,便被黑暗吞噬。
听洞中声音,似无明显水声,却有清风不断。他心如电转,只不过两息,便毅然拔。出匕首,往下落去。
这回他足足数了十一个数,待终于滑出洞穴,却进了一汪极烫人的泉水中。
原来这洞穴的出口竟是在温泉泉眼底下。
上头水面光斑憧憧,竟是有光亮。
他屏住呼吸,往上游去,待终于一头冲出水面,但见一轮月高高镶嵌在天际,将如雾清辉洒向人世间。
月华下有一棵极大极大的桂树,其上遍开米粒大小的桂花,浓烈香气扑鼻而来。
在那浓密的花蕾与绿叶中,有数个粗壮枝干向树的两边延展。
七八个狝猴蹲坐在粗壮的树枝中,各自手中抱着不知何种吃食,一边吃一边看着水中的他。
在那些狝猴的最中间,蹲着另一个不像狝猴的灵兽。
灵兽手中抱着一只果子,正咔嚓咔嚓吃着,眸光似也看向他。
他一把抹去面上水珠,凝聚目力细细去看。
那些狝猴确然是狝猴,它们手中抱的皆是炊饼。
可灵兽却不是什么灵兽。
“它”梳着男子的发髻,穿着男子的缺胯袍,因着过于闷热,衣领半开,露出纤细的颈子。
“它”有一张白玉般的脸,一双灵动的杏眸便镶嵌在这张玉面上,投向他的眸光很是冰冷。
他看着那一排狝猴中间的她,倏地一笑。
“阿柔。”
树上的嘉柔噌噌下了树,转身便走。
一树的狝猴“吱吱”叫着,抱着啃剩的炊饼,呼啦啦追随她而去。
作者有话说:
为了写到这个断章处,发迟了一点。抱歉今天这个不算爆更,后面两天每天都争取发六千字以上,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正文就完结。
第80章
夜风温暖; 无边的融融热泉漾着腾腾白雾,将整个人世间烘托得仿如梦境。
硕大的桂树张牙舞爪立于天地之间,远处那个背着包袱皮的女郎在一轮圆月下走得坚贞不屈。
薛琅带着一身淋漓水意一跃而起; 穿过桂树横虬的枝条; 最终在她要跳过一条热融融的溪流前,拦在了她的面前。
风吹来,如碎米般的桂花落在她的发髻上,他柔肠百转; 唤出了一声:“阿柔……”
她的一张俏面冷得似地隆冬腊月; 只一闪身; 便绕过他; 继续往前去了。
前方并没有明确目的地; 不过是信步而往。
狝猴们在身边“吱吱”地欢叫着; 许是极少见人; 并不怕人; 又受着她包袱皮里炊饼香气的诱惑,一直跟在她周围。他也因此看清,其中一只更大些的狝猴只用一只手臂助行; 另一边上绑着与她的衣衫同色的绢布,像是受了伤。
怪不得她混进了猴群中; 原来是给狝猴治过伤。
他快步跟上去; 开始吹捧她:“阿柔的医术真好; 行在何处便造福于何处。龟兹的人与牲畜幸亏有你; 才能活得如此康健……”
她板着脸不理会。
他立时改了夸赞对象:“寻常兽医多粗鄙,全大盛便没瞧见过似阿柔这般容色惊人的兽医; 堪称‘全天下第一美兽医’。”
他知她平素最喜听夸赞之语; 无论夸赞她什么; 哪怕是赌技,她也忍不住露出一脸得色。
然此拍马之技在她面前能效尽失,她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便已绕到一棵树背后,隔着一棵树继续往前。
前头十里林木花色不断,汪汪洋洋寻不沿壁尽头。
他只得道:“大力它……”
她果然倏地顿住,十分着急道:“它怎地了?”
“它……”他终于走近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月华下,将她深深笼罩,“它,它希望我寻见你后,问问你可受了伤,可腹饿,可害怕,可慌张。可我此前伤害过你,我担心你不会理会我。大力说,身为男子便要厚脸皮,只要厚着脸皮,这世上便没有何事能难住我。阿柔,你可受了伤?可害怕?”
她闻言,面上显出浓浓嘲讽,却对着他盈盈一拜,“表兄,你假借一头驴,对着弟媳这般嘘寒问暖,合适吗?”
他心中苦笑,低声道:“写给长安魏家的信,已于五日之前送出,走的是兵部专道。再有二十余天,崔魏两家便该商议退亲一事。”
她冷哼了一声,“薛将军真是权势滔天,想让谁提亲,想让谁退亲,都在你一手掌控。”
他心知他是真真惹恼了她,只要能寻见她已是万幸,受她几句话是应该的,也不回嘴,只借着皓皓月华细细打量她。
衣衫上尚沾着污泥,周身却是干爽,显见她并非从那通向热泉的通道下来,与他走的不是一条路。
她方才行走时身形自如,此时呼吸清浅有序,周遭并无血腥之气,该是未曾受伤。
万幸万幸。
周遭的猴子们着“吱吱吱”叫得越发频繁,她再不理会他,只从包袱皮里又取出几个炊饼,给狝猴们一一分发了,方将包袱皮重新背好,继续大步往前而去。
狝猴们得了吃食,越发欢欢喜喜跟着她。
他看着她决绝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也大步跟上去,一边伴在身畔,一边低声同她道:“根据崔将军的手记,此处天堑玄而又玄,景致历经四季……”
她当即质问:“我阿耶之物,怎会在你手上?”
待问罢,方反应过来,他也是大都护,自然容易拿到阿耶之物。
他便道:“待你我出去,我便将那手记拿给你看。”
她便不再搭理他,继续踩着翠草往前。
他方续道:“我猜测,越往底下越温热,越阴冷反而越接近地面。我等如今要见坡上坡,见冷逐冷,方有望走出此处。可此地凶险,一个不甚便可能掉进洞遂,不知又会滑去何处,你我须得在一处,方好有个照应。”
“我才不需你照应,我阿耶定然保佑我。”她梗着颈子刚刚说罢,便想起她能来此处,可以说全拜她嫡亲嫡亲的阿耶所赐。
六十个金饼,一注高香,换得她阿耶指路,让她一个咕噜,再一个咕噜,连续滚了几回,方到了这仙不仙、妖不妖之处。
早知如此,她不如再寻个扫地僧问卦,也比去问崔将军强。
思及此,她方又嘴硬补上一句:“我靠我自己!”
她一句话说罢,将将往前行了两丈,脚下便是熟悉的踩空感,她忍不住“啊”地惊叫,身子已往下坠去。光电火石之间,薛琅已纵身扑在洞口,一把便拽住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去势。
“拽住我,莫松手!”他忙道。
周遭狝猴们上上下下翻腾不止,着急地不停尖叫。
她完全没有来得及多想,双手已紧紧扒拉住了他的手臂。只须臾间,便被他拽出了坑洞。
她坐在洞口大喘着气,待满心的惊吓终于止歇,羞臊方才从四肢百骸涌上心间。
真是不想要什么偏来什么。
靠阿耶没靠住,靠她自己也险些又咕噜一趟。
老天一定是同她有大仇,才处处给她使绊子。
身边的仇人很是识得来眼色,已从她板着的面孔下看出几许难堪,当即便道:“上回在敖包节上我中毒昏迷,你替我赢得几个时辰的养伤时间。我方才拉你上来,算勉强抵了那回的人情。”
他如此一说,她心底的难堪立时散去。
有何不好意思的?
这是她给自己攒下的福报。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她板着脸一骨碌爬起身,闷头便要走,这才察觉她的手尚还被他牵着。
她刚要甩开,他反而握得紧紧。
不但紧握,还瞬间从衣衫上揪下一长片绢布,手腕几个翻转便将二人的手紧紧缠在一处。
“你……”她面上当即浮现几许薄怒,“登徒浪子!”
他却很是理所应当,“阿柔实是曲解我的苦心,此处多是地坑洞遂,你我这般在一处,你若滑落,我才能尽快救你上来。”
“若是你掉落,反将我拖下去,又该如何?”
“那倒也好,你我死在一处,也好过我一人冷冰冰地上路。”
“谁要同你死在一处,你做梦!”她无论如何用力挣扎,却都挣不脱,最后只得愤愤骂了一句“无赖”,偏过脑袋再不理会他。
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继而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抬起头来,往四周辨了辨方向,方顺着缓坡指着前路,那里苗木皆齐齐往同一边倾斜,可见离天光更近,“我等先从此处走,边走边看。”
她同他缠在一处,力气又不足以挣脱,只能被他牵引着,一路继续往前。
狝猴们也继续叽叽喳喳跟在两人身后,热闹地仿佛是要去赶庙会。
如此踩草坡、淌小河、过地缝,不知不觉行了近两个时辰,周遭热意早已消散,凉风习习,像是进入了初秋之季。
只如此辛苦行路,才只是进了初秋。等到了离地面最近的冬日,不知还要行多久,要躲过多少暗洞。
他回首看她,但见如练月华下,她面上布面汗珠,行了这一路一定是累坏了,却未曾喊过一声累。
“我等寻一处平地,先歇息,待缓过来再走。”他道。
她已是顾不得同他再叫板,连忙点一点头,这才道:“我要饿趴下了。”
他微微一笑,方举目远眺,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一片白莹莹之处。
待牵着她到了跟前,果是一块宽敞的巨石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他抽出匕首割开两人腕上布条,先跃上去查探一番,但见其上只生了些许绿苔,并未潜藏任何虫蛇,方拽着她手臂拉她上去。
皓皓月华无声注视着凡间,一簇艳艳篝火在巨石上缓缓燃起。
夜风吹来,石边一株巨大的合欢树枝叶一阵轻摆,落下几簇如绒毛般的霞色绒花来。
一路跟来的狝猴们也终于乏了,却又舍不得嘉柔包袱皮里的炊饼,并不愿离去,只躲着火苗,蹲在巨石边缘三三两两打起了瞌睡。
嘉柔抬手拂去发上花片,取出一块胡饼用树枝夹着,悬在火堆边翻转烘烤着。
也只有这个歇息的空隙,她方能想一想她如今的处境。
再没有比这回出逃更丢脸的了。
尚未走出龟兹的地界,便落入了这万丈深渊,不知如何才能走出去。
便是出去了,又如何能趾高气扬去见她的舅父、赵勇和白三郎。
“哎哟,不是气性大得要寻长生不老药吗?不是山长水阔有多远想走远吗?怎地还在龟兹地底下鬼打墙?”
此事若传回长安,定被人笑掉大牙。
由此可见,扫地僧不可信,崔将军也是不可信的。他活着时便靠不上,如今更是难以指望。
篝火烤得炊饼渐渐散出更诱人的香气,引得本已瞌睡了的狝猴们又蠢蠢欲动。
她收回神识,将手中炊饼翻了个面,待再抬首,却不由愕然。
篝火的另一头,那可恨的薛獠不知何时已宽衣解带,上半身竟无丝缕遮身。
他在火堆的另一端,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忽然抬首,向她微微一笑,道:“落进泉底到现下,衣衫尚湿,趁着有火好晾干……”
她这才瞧见在他身畔不远处多了两个用树枝搭起的架子,他的衣衫从中衣到外裳,一层层全晾在上头。
她倏地别开脸去,心下啐了一声,却听他又问:“你的衣衫呢?可也要来晾一晾?”
“不需!”她当即一口拒绝,空着的那只手已环在胸前,防备地望着他。
他却再不看她,只去她的包袱皮中取了两个炊饼来,也架在火上去烤。
他的手法比她的熟练多了,像是个专门做烤饼的摊贩,在火光下从容地翻着面。
她的眸光盯着他翻烤的动作,不其然便顺着他线条遒然的手臂,瞄到了他的胸膛。
那是宽厚的两扇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她隐隐记得其上原本布列着一些久远的旧疤,憧憧火苗却将那些全都隐去,看上去光滑而饱满,透着精壮的古铜色。
他翻烤炊饼时身子一晃,她连忙垂下眼皮。
隔了好几息,再悄悄抬眼,他手上动作不停,许是烘烤得顺心,唇角也渐渐勾起,只目光却不离手中的炊饼,并未察觉有人偷窥于他。
她的眸光便也顺着他胸前的线条,落到了壁垒分明的腰腹。
那里整整齐齐布列成八块,似屯田营中精心耕耘过的农田。
她正看得发呆,他倏地抬眼。
她当即撇开脸去,耳听得他忽然向她走过来的动静,她连忙掩饰地抚一抚鬓边散发,同蹲在巨石边缘的狝猴们没话找话道:“切莫打架,否则不给你们吃炊饼。”
狝猴们安安静静,听不懂她的话中意。
她这才转首,他已到了她跟前,眼中流淌着愉快的眸光,面上却是一副淡然的镇定模样,从她手中取走已被烤焦的炊饼,将他才烤好的两片用树枝叉着塞到她手中,“吃这个。”
“哦……”她接过炊饼,闷着头便去咬。
连咬两下,只觉齿间硬而发涩,耳听得他忽然轻笑一声,这才察觉她口中的哪里是炊饼,分明是树枝。
热意轰的一声涌了她满头满脸,她恼羞成怒,一把丢开树枝和炊饼,大喊一声“薛燎,你欺负人!”便朝他扑了过去。
他顺势便将她接在怀中,任由她捶打在他的胸口上。
她不知打了多少下,待力竭而停时,方听得他在她脑袋上方不停歇的道:“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心中恨极,转而一口便咬在他的肩上。
他只一声闷哼,便再无声响。
直到她口中传来腥甜之味,方松了口,将他推开。
他肩上已现齿伤,并不去擦拭,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落在她面上。
她抱膝而坐,无声地望着跳跃的火光,面上的狠厉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几许迷茫。
边上的狝猴们热热闹闹争抢着他方才烤热的炊饼,丝毫不知他二人之间的悲伤。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又去取了冷炊饼,插在树枝上开始烘烤,低声道:“我那时曾想过向崔府求娶你,可我于沙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