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迷恋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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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岳附和道:“对,我知道你爷爷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冲动行事,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
他看了一眼杜昕然,话里有话:“凡事多考虑你身边的人。”
裴逞握住杜昕然的手,十指相扣。
他转头深深的望向她,并点了点头:“嗯。”
*
而后的几天,裴逞表现得很自然,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
仿佛正在努力的走出悲伤。
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样,以为裴逞真的会接纳蒋岳的建议,从长计议。
然而,杜昕然在某一天下午回到家时,却再也看不到裴逞的身影。
只有茶几上,留下的一部手机,还有有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
视频里的裴逞还是这么个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好似总喜欢用笑容来伪装坚强。
“昕昕,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已经去了裴家了。如果裴泽宇真的是冷血的杀人凶手,那他要我把处理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肯定又要骂我为什么不等你们商量了,我就觉得拖得越久,证据被销毁的可能性越大。况且现在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你拿这条视频让警方追查,我相信最终也能让裴泽宇绳之於法。那我的牺牲,也不算浪费。”
杜昕然抿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眼泪不听使唤的滑落下来。
里面的男人却不像平常一样看到她的泪水就慌乱的说不出话来,依旧残忍的陈诉着。
“就算你这次要罚我说不给我进房什么的,我也还是会去做的,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家事。这份危险理应我自己一人承担,我不能把你们也连累。”
男人沉默良久,方才开口。
他磁性悦耳的嗓音开始带上颤音:“昕昕啊,你肯定又哭了吧,你别哭行吗?你瞧你一哭,把我也感染了。”
裴逞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水汽,他仰起头强行抑制住,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从眼角溢出。
许久后,他才再次看向镜头,随意的擦拭了一把:“我能不能向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如果我这次没能回来……”
他每说一个字都特别艰难,喉咙干涩,抽噎声明显:“你记得……要忘记我,找个对你好的人。”
“虽然你狠心能让我孤独终老,但我可不忍心你未来没人照顾……”
裴逞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我这么好的条件,世上肯定是没第二个了,所以你要学着将就。”
就在杜昕然以为他这种土掉渣,伟大又违心的遗言要说完了时,他却鼓起勇气补上了几句话。
“但是如果我活着回来……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他无奈的笑了笑,通红的眼眶看得人心底发酸:“没想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唯一的遗憾竟然是还没得到你的原谅,还没听到你再唤我一声……阿成。”
视频结束了,空荡的客厅里没了其他声响,只留杜昕然坐在茶几前,泣不成声。
*
此刻,裴逞这里也确实遇到了危险。
他在书房里找到了录音,但正要出去的时候,却恰巧裴泽宇回家了。
他被困在书房里出不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的心彻底陷入绝望……
‘咔哒’一声——
门开了。
裴泽宇看到里面的场景,有片刻的怔愣。
“你……”他蹙了蹙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书房正中央,裴逞和杜昕然面朝内,齐齐屈膝跪着,口中念念有词,也难怪会让裴泽宇迷惑。
他们俩看到裴泽宇时,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局促。
还是杜昕然先开的口:“裴副……不不我现在应该叫你裴董事长才对。不怕你笑话,我们其实是来祭拜祖先的。”
她眼里亮晶晶的,显得干净又纯粹:“我和裴逞决定结婚了,这种喜讯理应告知裴家的祖先,包括他的爷爷。但是……我们又怕你不同意我们进来,就悄悄的回来了。”
在裴氏那段日子,裴泽宇和杜昕然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她的单纯天真总是能让人不自觉的卸下心房。
此时,裴泽宇也怀疑不了什么。
毕竟要是裴逞真的来办正事,又怎么可能身边带着个女人。
况且……
此时的杜昕然水眸晶莹,唇色红润,还隐隐带着齿痕的样子,明显是刚办完正事……
裴逞本来就恋爱脑,从高中那会为了杜昕然就要死要活的,这会两人如胶似漆,都快准备结婚了,他还不高兴的忘乎所以?
别说只是陪着杜昕然回来祭拜祖先了,就算让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都愿意。
就这样,裴泽宇没有起疑,还很和气对杜昕然笑了笑:“没事,以后你也算是我嫂子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他转过头看向裴逞时,表情却变得格外严肃。
两人的心不约而同的提到嗓子眼去,裴逞的表现越来越紧张,他攥住衣角的手渐渐捏出了皱褶。
杜昕然忙扯开话题:“就是,就冲着我以前给你介绍那么多好吃的人情,咱俩的关系能不铁吗?是裴逞多心了,一直怕你不待见他。”
裴泽宇轻晒了声:“怎么会?”
他拍了拍裴逞的肩膀:“哥,其实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和心爱的人也修成正果了。你守着那家小公司,我守着我的裴氏,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以后见面还是一家人嘛。”
在裴泽宇的心里,从来没有认同过裴逞比他有才华的言论。他见到的裴逞一直都是自视过高,吊儿郎当的样子。
在重遇杜昕然过后,更是恋爱脑上脑,把人安排到办公室朝夕相对,这样的人,又哪会有什么上进心。
恐怕只要守着一家破公司,能跟自己爱的人卿卿我我,对他就是一种莫大的满足了。
裴逞皮笑肉不笑:“说来还要感激你,要不是你的某些举动,我和昕昕还可能没法这么快走到一起。”
自从怀疑裴泽宇心思不纯开始,裴逞从未停止过调查,包括杜昕然跌下楼梯前收到的短信,都源自于裴泽宇的手笔。
裴泽宇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暧昧:“你说安全套的事啊……你也真是的,兄弟都给你铺路了,你也不上,真令我着急死了。”
一旁的杜昕然眨了眨眼,格外配合:“什么安全套呀?”
裴逞顺势装作羞于启齿的样子,拉着杜昕然就离开了裴氏老宅,而裴泽宇也朗笑着,并没有反应过来要阻拦。
终于,两人顺利从裴氏老宅出来,双双松了一大口气。
裴逞摸了摸口袋里的证据,一阵后怕:“幸好你足够机灵,不然我真得交代在那儿了。”
可能还是上天的安排吧。
杜昕然也没想到自己赶到裴宅的时候,还来得及作伪装,加上她向来与裴泽宇交好,也属实比裴逞独自面对裴泽宇来得容易。
裴逞沉吟片刻,又道:“我真没想到你会直接来,而且你自己一个人来,你不知道,会很危险吗?”
当时她也没法想那么多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到裴逞的身边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以,就是蒋岳她也来不及通知。
杜昕然委屈的嘟着嘴:“我这不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吗……”
虽音量极小,但也没逃过裴逞的耳朵。
裴逞愣在了当场,满眼震惊。
他咽了咽干沫,紧张道:“你的意思是……你正式原谅我了?”
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
自己早就原谅他了。因为喜欢他,所以放不下。
因为喜欢他,才会对他心软,一而再再而三的褪去底线,明知他是装可怜的,还是心甘情愿沦陷。
在听到他被剥离记忆的痛苦经历的那一刻,盘旋在心里的,更多是心疼。
“是啊,原谅你了……”
杜昕然抿了抿唇,羞答答的喊了一声:“阿成。”
这一声阿成,令裴逞欣喜若狂。
从老宅去到派出所,再到办完程序从派出所出来,他紧紧牵着杜昕然的手,心里溢得满满的。
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都不愿再放手。
回到家后,他也害羞得不敢直视杜昕然。像是刚确定关系的男女一般,明明想抱却又不敢,明明想亲又诸多顾虑。
这样可爱又别扭的裴逞是杜昕然没有见过的,她难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在回到卧室时,她晃了晃抽屉里的小盒子,语带诱。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和解过后该做的事呢?”
裴逞死死盯着那个带着霓虹色彩的盒子,眼尾都开始泛红了。
他凸起的喉结滚动,身体紧绷异常,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一头饿狼一样扑过来。
正该是飞跃式进展的时候,裴逞竟然拧过了头,表情非常纠结。
“不行,我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我们之间还有一层隔阂。”
这熟悉的言论……
杜昕然本以为要想起以前的事,只是裴逞嘴上的托词而已,毕竟现在他们也基本了解了过程,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再责怪他了。
没想到他竟然认真如斯,不仅开始停止用药,还努力克服自己的欲望,忍下去。
但他说的也对,他一天没想起,那么那些珍贵的回忆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他无法感同身受。
他们之间终归是差了点什么。
所以说,这层隔阂,就像她手中的套子一样,虽薄却无法忽视。
“昕昕,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了,到时候我们才能……”裴逞斟酌了一下,想了个含蓄的用词,“真正的……水乳。交融。”
杜昕然无语死了。
平时该坚守原则的时候他怎么不见得那么遵守啊!
完全是在破坏氛围!
杜昕然拿着那盒套子,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脖颈,她恼羞成怒的扔向他:“到时候,你自己跟自己融去吧!”
时间过得飞快。
公安局收到举报后,重新调查了裴孝添的死因。
裴泽宇和裴璐因为涉嫌蓄意谋害,还有违反遗嘱人意愿,被判处监。禁。
裴氏重新回到裴逞的手上,他收拾了裴泽宇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得到董事局的人一致赞扬。
裴逞比以前还要忙碌,既要兼顾裴氏的工作,又不能忽略成功的发展。
成功拍摄的第一步网络剧,《青春如歌》的翻拍上映,一炮而红,成为影视界的一匹黑马。
而杜昕然也跟着受益,其他书籍的版权不停有人询问。文采小说网乘胜追击,一场又一场的签售会打响她的名头,她签名签到手软。
不仅如此,为了抓住热度大赚一笔,杜昕然马不停蹄的开新文,连载期几乎沉浸式的写文,一天12个小时都不带停歇的。
一对刚复合的情侣都很忙碌,明明是如影随形的时间却长时间各忙各事,裴逞深知杜昕然的愿望,也不好再强迫式的让她每天到裴氏打卡。
为了在这么碎片化的时间里,每天都能见到杜昕然,他为自己争取到名正言顺搬进杜昕然家,并拥有了睡在床上的机会。
唯一不那么美好的事,就是裴逞虽然停了廖医生的药一段时间,但依旧没有恢复记忆。
不仅没恢复,那时不时就来折磨人的头疾也让人难以忍受。
即使是汉子如裴逞,也好几次被折磨的汗流侠背,死去活来。
就好比这一天——
‘乒乓哐啷’一声巨响,是裴逞重重跌落在地的声音。
杜昕然忙从房里走了出来,就看见疼得在地上打滚的裴逞。
他紧紧抱住脑袋,身体弓成虾米状,嘴里不断溢出呻。吟。
“阿成!阿成!”
裴逞的眼神空洞,仿佛进入自己的世界,对她的召唤恍若未闻,只不停的用自己的脑袋撞击着地面。
他的额头有根根青筋凸起,被撞击的地方红得触目惊心,有鲜血溢了出来,‘哐哐’的巨响不断,像是不把自己的头撞破,都不愿罢休。
“阿成……”
杜昕然急得都快哭了,每次都是这样,他疼的时候,她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她不能帮助他,也不能替他分担痛苦。
她私下查过,头痛的最高痛级能达到7级,而裴逞,几乎是三两天就要承受一次这样的痛,维持时常从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
“痛……我痛。”裴逞沙哑的低吟着。
他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牙齿不断打颤。
杜昕然紧紧抱住他,却阻止不了他自虐的行为。
她只好捧着他的脸,覆上他的唇,清楚感觉到铁锈般的味道渗进自己的嘴里。
她慢慢撬开他的齿关,把自己的舌尖抵了进去,仿佛在告诉裴逞,要是想要继续自虐,就先把她的舌头咬断。
裴逞的情况果然受到了控制,他抵着她的唇瓣,反复摩挲吸。吮,抬手回抱她,像是濒临绝望的人,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汲取那一丁点的温暖。
他的动作虽然算不上轻柔,但好歹,也伤不了人。
半晌后,裴逞总算平复了下来。
他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笑起来也显得虚弱无力:“你的止痛剂,真是任何时候都有效果。”
那满身的淤痕,还有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很让人心疼,杜昕然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吃药吧,不要再受这种痛了,好不好……”
都多少次了,每每看到这样的状况,她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裴逞被剥离记忆的时候,可能受到的伤害。
这只是后遗症,随便一来便是7级的疼痛,那当下呢?电疗的当下,他又是该多么的痛?
记忆是很重要,但都不及他重要啊。
“阿成,不要去记了……”
但裴逞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定,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没关系,我还可以。说不定快成功了,我不能前功尽弃。”
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这个状况,就是发作的时候看起来可怕一点而已,平时也没怎样。”
他展开了双手,向她展示:“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说了,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我进房间一下,你不能进来打扰哦。”
说完,裴逞颤颤巍巍的扶住墙,走了进去。
杜昕然死死捂住嘴,忍住脱口而出的哭腔。
他哪里是要开会,他分明是撑不住了,需要休息。
这借口都用了几十次了,也不嫌虚的慌吗?
骗子……
*
可没曾想,这次裴逞赌对了。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记忆就像洪水开了闸一样,汹涌的灌了进来。
熟悉的瓷娃娃,被握在男孩的手里,他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在经过裴母身边时,却还是被发现了。
“小逞,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
当时裴母还没验出恶疾,虽一个人打三份工扛起整个家,但精神状态还算良好。
她微微笑着,似揶揄似玩笑:“臭小子,背着我谈恋爱了?”
裴逞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子,一溜烟的把实话说了出来:“妈,可以吗?”
平日机灵的孩子,此刻舌头都打结了:“我不会荒废学业的,我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我很喜欢她……”
裴逞痴情的性子跟他爸爸如出一辙,一样的义无反顾,一样的令人动容。
裴母欣慰道:“可以,既然喜欢,就好好对她,不要辜负人家女孩了。”
裴逞喜溢眉梢,握着手中的瓷娃娃,拼命点头。
画面一转——
‘哐啷’一声,是陶瓷撞击地面的声音。
被珍视的瓷娃娃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但裴逞顾不得其他,他扑向地面上仰躺着的母亲,不断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