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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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供结束之后,将信徒所布施的全部供品集中在一起,无论是僧人还是百姓,人皆有份,大家分食,吃完之后再同念诵祝祷词。
唯有普施仪式是在晚上进行的,主要是施放焰口。
城中百姓自发自觉地将各式发糕、果品、瓜果等摆到施孤台上,僧人分别在每件祭品上插上蓝、红、绿等颜色的三角纸旗,上书“盂兰盛会”、“甘露门开”等字样。
施放焰口的时候,善玉大师敲响引钟,带领座下众僧诵念经文,然后将一盘盘面桃子和大米撒向四方,使饿鬼得以超度。
在这一系列庄严郑重的仪式之后,百姓们才可以到河边烧法船灵房,放河灯。
是以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但城外河边依然恍若白昼,到处都是香烛烧纸的火光。
七道河边挤满放灯的人,一盏盏河灯在夜色中摇曳着顺流而下,如玉带般穿过黑漆漆的河道,忽隐忽现地朝远方飘去,颇为应了照冥的意境。
灵房为亡者提供广厦万间,而法船将世间的孤魂野鬼渡往希望的彼岸。
在这一片火光闪烁中,善玉大师避开众人,手持一只纸质的法船,站在偏僻的河边定神凝思。
思忖半晌之后,他咬破指尖,用血在法船底部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将指尖血点在法船的船篷上。
“虽佛曰众生平等,但同样赴死,有人心怀恶意,有人无辜受累,若一句死者为大即可洗清一切,那又如何劝人向善,如何惩恶扬善?”
善玉大师盯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深吸一口气,俯身将法船放入河中,看着它随着水波摇摇晃晃的飘远。
他双手合十冲着河水无比虔诚地说,“弟子善玉,以血封印东瀛武士孤魂,永世不得超度往生,为此弟子愿承担一切罪孽。”
河边的喧哗热闹还在继续,但是这一处僻静的角落,却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就在善玉大师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娘,这边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帮你一起去放河灯。”说话的人正是薛壮。
今天是中元节,宁氏在家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想起冤死的夫君和家人。
薛壮见她形容憔悴,知道她是有心结,便干脆趁着夜色带她出城来祭拜亲人。
善玉大师站在树丛当中,被遮掩了身形,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当他看到薛壮转身露出面容的时候,整个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发觉对方已经放完法船准备离开,善玉大师立刻快步从树丛中走出来道:“施主请留步,敢问施主跟薛泰薛将军可有什么亲缘关系?”
他如今一把年纪,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这样失态过了。
在中元节的夜里,猛然听到有人说出亡夫的名字,让宁氏本就十分脆弱的心神越发摇摇欲坠,几乎承受不住。
薛壮借着月色,看清对面之人竟然就是善玉大师,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否认咽了回去,双手合十行礼道:“几年未见,大师风采依旧,家父若是泉下有灵,得知今时今日依旧能得大师称呼一声薛将军,足以老怀安慰。”
善玉大师这才真正看清楚薛壮和他身边之人,嘴唇有些颤抖地说:“薛夫人,薛公子?”
宁氏看到善玉大师,心里的担忧瞬间去了大半,坚持自己上前见了个礼,才哽咽道:“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记得亡夫和我们母子,多谢大师。”
善玉大师叹了口气道:“薛家之事,天下人人知其冤情,夫人和公子且放宽心,苍天有眼,终会有昭雪的一天。”
“多谢大师吉言。”
善玉大师见宁氏气色十分不好,褪下腕上的佛珠道:“这串佛珠跟随老衲十余年了,日日在佛前承受香火,沐浴经文,有镇魂压惊之效。今日有缘得见故人,便送给薛夫人做凝神之用。”
宁氏一听这话登时想到小儿子薛崇,连忙恭敬地双手接过佛珠,小心翼翼用帕子包好捧着,连声道谢。
“幼子跟随我在边境辗转一年多的时间,年纪小受了不少惊吓,如今虽说回来了,却也不复以前的天真活泼,还饱受梦魇之苦,如今得大师的佛珠,拿回去一定日夜上香供奉,但求能解小儿之苦。”
“薛施主也可以试试犀角,取一块犀角嵌入枕中,日日枕之入眠,亦有定神压惊之效。”
“多谢大师指点。”薛壮感激不已,反正左右无人,便跟善玉大师多聊了几句,后来还忍不住向他打听起佛斋的禁忌来了。
“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进食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奢华靡费是一餐,粗茶淡饭亦是一餐,并无什么分别。”善玉大师轻捋胡须问,“薛施主怎么突然会对佛斋这样感兴趣了?”
“实不相瞒,明日讲法之后的斋宴,是由内子负责的,虽说她准备工作做得已经十分充分,但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竟不由自主就问出来了。”
善玉大师闻言微怔,他与薛泰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二人虽然有时一年都未必能得见一面,但是常有书信往来,虽然年纪相差三十余岁,但一直相处得十分融洽愉快。
所以他才对薛家颇为了解,当年薛小将军在京城风头无两之时,薛家都快被上门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
人人都说薛小将军眼光太高,以后怕是想配个公主才甘心,谁知他竟会在落难之际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姻缘。
看着薛壮眼角眉梢遮掩不住的幸福神采,善玉大师释然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缘分天定,恭喜薛施主。”
第470章 宴惊四座
七月十六的开坛讲法,地点定在了城郊山脚的一处开阔地,官府早早就派人在山脚下搭起高台,在周围设置了围栏和拒马,以免到时候来得人太多不好控制。
善玉大师要登台讲法不仅仅轰动了东海府,连周边的道府也都惊动了,甚至有很多人,头一天夜里就跑到山脚下来占据有利位置。
不过城外的盛况夏月初是无缘得见了,因为她一大早晨就带着人在府衙的后厨忙碌不已。
因为晌午要做的是佛斋,所以不仅食材上面限制颇多,而且在其他的细节上也必须严格做到位才行。
佛斋不能蘸半点儿荤腥,高汤也只能素汤,其味道自然比不得正儿八经用鸡鸭蹄髈等物炖出来的高汤滋味鲜美。
而且佛家还必须要戒五辛,葱蒜等物都不可食用。
这样一来,又不得不将一部分菜剔除出去。
所以说夏月初为了今日斋宴列出的菜单子,几乎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的产物。
不仅仅要考虑禁忌,还要考虑食材的季节性,还要尽量将各种菜的用材区别开来,不然做来做去都是那几样菜,即便是换个做法也没什么意思。
唯一庆幸的是,七月半是个好时候,正是东北四府这边的收获季节,基本上东北地区能够种植的各种蔬果,此时街上都能够买到。
府衙还费尽周折地从一位南方客商手中买到了夏月初需要的鞭笋。
毕竟素膳能够做出的花样实在太少,而笋又是佛斋中很重要的一种食材,除非万不得已,夏月初还是更希望能有鲜笋。
一大早,两个灶台上就都煮起了素高汤。
一锅是用黄豆芽加胡萝卜、芹菜和香菇一起煮沸之后小火炖煮两到三个时辰便可过滤使用。
另一锅则是用黄豆芽、甘蔗、红枣、香菇头和两勺大豆油一起熬煮的,这个汤汁较之另外一锅口味更佳甘甜浓郁。
作为这次招待东瀛大师的最后一项——斋宴,府衙的人自然也十分重视,特意派了差役过来把守后厨。
但是大部分的差役还是要跟着官员们,维持秩序,保护诸位大人和善玉大师以及荫渑的安全。
毕竟在东海府,东瀛人可绝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存在,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被百姓群殴。
所以薛壮在跟闫文远打过招呼之后,便亲自带了几个兄弟,充作帮厨跟着进来看守后厨。
夏月初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毕竟这里是府衙,又不是在外头,还有差役们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心无大错,这次的佛斋可不仅仅是东海府的人看着。虽说大齐上下对东瀛都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两国如今还是奔着交好去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那可就不是小事儿。”薛壮说着,帮夏月初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只管把菜做得好看、好吃,其他的事儿都有我呢!”
夏月初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理,便一门心思投入到佛斋的前期准备工作中。
善玉大师一行人还未回到府衙,薛壮这边就已经抓住了两个鬼鬼祟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到后厨来做什么的人,其中一个怀里还放着一包令人生疑的白色粉末。
薛壮叫人把他俩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先关进了一旁的库房内叫人看守,待佛斋结束之后,再交由闫文远处置。
官场素来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即便是府衙内,也绝不是铁板一块的,为了利益,总是会有人做出许多越矩的事儿。
不过这些薛壮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夏月初,让她踏踏实实地做菜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都会帮她一一挡住的。
城外的讲法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才结束,善玉大师跟荫渑一起坐车回城用膳。
城外那边一开始打道回府,立刻便有人快马加鞭地回城先给夏月初报信。
夏月初这边便立刻开始准备四碟凉菜,该摆盘摆盘,该浇汁浇汁。
不多时,善玉大师跟荫渑就在府衙众多官员的陪同下,相携走入府衙跨院的敞轩。
今日的天气,秋高气爽,还有习习微风,在敞轩中用膳,既能不被秋老虎晒到,又能赏景观花,十分合适。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后厨便开始上菜了。
“碧台仙珠。”
“八宝佛袋。”
只见第一盘放下来的菜,瓷白色的碟子里用碧绿的莴笋垒出山峰和仙台的模样,仙台上点缀着红色的、晶莹剔透的果子。
莴笋和果子都有些半透明的感觉,在明亮光线的照射下,那果子竟像是随时能滴出水来似的。
这果子便是熟透了的五味子,被这样点缀在莴笋之上,还真有几分瑶池仙果的感觉。
莴笋搭成的仙台之下,是青碧色的料汁,看着倒像是仙台下的湖水,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善玉大师昨晚便得知做佛斋的是薛承的妻子,加之这道菜着实做得精致美观,便开口赞了一句:“这道菜真是好巧思啊!”
他说着夹了一块莴笋,蘸着盘子里的料汁尝了一下。
莴笋只是轻轻汆了一下水,几乎可以说是滚水下锅,晃一下就又拎上来了,然后再用冰水灞凉。
这样处理过的莴笋既没有生味,而且口感十分爽脆,细嚼还有微微的回甘。
盘中的料汁是夏月初自己用新鲜的食材榨汁调配而成的,其中还加入了薄荷,吃起来微酸开胃,满口清凉。
在七月中旬这样的时候吃,叫人浑身都觉得十分舒爽。
而一粒五味子入口,先酸后甜,咬碎其中硬核,更能尝到其中的苦、辣、咸三味。
五种滋味同时在舌尖滚动,倒像是将人生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一般,不禁叫人深思。
善玉大师自打昨晚放走了那只法船之后,心绪就一直久久不能平静,即便是今天上午登台讲法,也全是凭借着多年诵经礼佛打下来的坚实基础才没有出什么纰漏,而此时尝到这道碧台仙果的时候,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
第471章 严加防范
荫渑压根儿就没有善玉大师那样的悟性,将两道菜都品尝过以后,并没有太多的感悟,只觉得碧台仙果太过清淡,还是后面一道八宝佛袋更合胃口。
这个八宝佛袋,是先炸出一锅比平时稍微大些的豆泡,在一侧开口,做成一个个四方的口袋模样。
然后准备好八种食材炒制而成的素馅填入其中,再用韭黄扎住袋口,做成一个个荷包模样,上锅稍稍蒸制,晾凉后便可以直接上桌了。
夹起一个一口咬下去,外韧内软,鲜美的汁水瞬间充盈口中。
原本没什么味道的豆泡,因为经过短时间的蒸制,馅料的汤汁就会渗入到豆泡的内层,柔韧的口感中能吃出菌菇的鲜香、芹菜的清新。
而馅料的口感则更加丰富,不但有菌菇的柔韧,还有笋丁的脆爽、粉丝的软糯和木耳的劲道。
荫渑一连吃了三个八宝佛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用并不太标准的大齐官话道:“这道菜做得,味道极好!”
在一旁作陪的闫文远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嘲笑到底是来自东瀛那种小地方,没吃过见过,上不得台面。
不过他面上却还是笑着道:“荫渑大师慢慢品尝,好菜都还在后头呢!”
话音未落,后厨便又端上来两道凉菜。
“脆皮素鸭。”
“翡翠银芽。”
脆皮素鸭切好摆在盘中,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像是端上来一盘切片的烤鸭肉,焦黄色的豆皮跟烤制过的鸭皮格外相似。这道菜做起来其实不难,只是用豆皮卷上拌好的素馅,取干净纱布裹紧上锅蒸熟,取出来之后拆开纱布放凉定型,然后在豆皮上刷酱油上色,下锅炸酥外皮。
这道菜唯一的难度只是在最后,因为炸过的豆皮卷很难改刀,所以便有人另辟蹊径,先切片再下锅炸至,味道倒也不错,但终归是取巧之举。
是以出去吃这道菜的话,行家都会先看切口位置是否过油,若是经过炸制,便说明这个厨子手艺不到家。
只有表皮酥脆,切面还湿润新鲜的脆皮素鸭,才是最地道的做法。
而另一道翡翠银牙乍一看并不起眼,像是一盘普通的凉拌绿豆芽,但当有人夹起来吃了一口之后,却瞬间露出震惊的表情,急忙又夹起一根到眼前细看。
此人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桌上其他人的好奇,大家全都夹起几根豆芽到面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清楚之后,桌上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盘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以为的绿色豆芽,而是一根根又细又脆的豆芽杆里面,竟然都被塞入了翠绿色的馅料。
看起来就像是在水头不错的透明翡翠下头,突然透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绿意一样。
荫渑看着自己筷子夹着的脆弱的豆芽,完全想象不出这里面的馅料究竟是怎么塞进去的,整个人犹如放空一般,目光都变得呆滞了。
豆芽中填进去的是蜜水泡过的豌豆磨成的泥,外面的豆芽焯烫过之后,小心地向其中添入馅料,最后再小心地加入料汁拌匀。
吃起来外脆里糯,清脆中带着丝丝甜意。
荫渑的脸色从开始就不是太好,吃了四道冷盘之后,就越发有些挂不住了。
他在东瀛可以说是人人敬仰的高僧,但是自从到了大齐,却一直被善玉压着一头,到了东海府之后,还时不时要看人白眼。
而且他身边一直跟着几个人,表面上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其实根本就是在监视他。
尤其从他踏入东海府之后,府衙居然又给他加派了几个人。
几乎是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无论做点什么都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早晨登台讲法,善玉讲经的时候,下面一片安静,大家都专心致志地听。
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下面却总是无端喧哗,还要善玉时不时地抬手压制才能勉强继续下去。
这对荫渑这个自幼就被夸奖有慧根、今后必成大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他只能在心里勉强安慰自己,一定是东海府的百姓对东瀛有偏见才会这样,绝对不是自己的缘故。
不过让他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