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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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宜人的湖边和山麓,随处可见外出游玩的人群。
湖中的高达两三层的画舫中,更是丝竹声不绝于耳。
画舫二楼是四面敞开的大厅,四周挂着半透明的纱幔,隔绝了外面或是好奇或是羡慕的目光。
大厅内,一位二八佳人正在唱着小曲儿。
身段儿柔美,面容娇俏,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配上徐徐吹来的清风,当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
但是身在画舫中的陈瑜白,此时却丝毫没有欣赏歌舞或是沉醉于景色的性质。
虽然他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是心里却对这些应酬不耐烦到了极致。
杭州知府罗鹤洋小心翼翼地陪坐在旁边,屁股都不敢全部坐在凳子上,只搭了三分之一地边儿,根本没留意上头的人唱了什么,而是一直关注着陈瑜白的神色。
皇上登基之后,这还是头一次派人来江南巡查,而且来的人还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陈瑜白大人。
一路上途径的道府全都如临大敌,负责接待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什么纰漏,离得稍微远,全都派人到前面去打探消息,希望能够尽可能地摸准这位大人的脾气秉性。
今天的温度十分舒适,罗鹤洋圆圆的脸上却挂满了汗珠,不断地用帕子擦拭,官服里面的中衣中裤也都被汗水浸湿,冷冰冰地贴在身上,被小风一吹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些他还都能忍受,但是他左看右看,都觉得陈瑜白大人脸上没有一丝满意的神色,反倒是不耐之情逾盛,几乎快要穿透他客套的笑容。
罗鹤洋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陈大人可是不喜欢这首曲子,下官叫她们换首欢快些的来唱?”
陈瑜白摆摆手道:“这几日舟车劳顿,身子有些疲乏,被着暖融融的夏风一吹,倒是泛起困来了,实在抱歉,让罗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您公务缠身还要兼程赶路,肯定是十分辛苦,不如咱们今日就先到这里,改日下官做东,换个地方再给陈大人接风。”
陈瑜白却只是摆摆手道:“好说好说,本官要在杭州府多留几日,时间长得很,总归会有机会的。”
罗鹤洋听了这话,后背又出了一层冷汗。
之前派去打前站的人回来说了,陈瑜白所经之处,最多只留宿两夜。
罗鹤洋早在便把这三天两夜的节目安排满了,只盼着陈瑜白能够尽快离开。
谁知道到了自己这儿,怎么变成要多住几天了?
罗鹤洋心里是叫苦不迭,可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还得点头哈腰地赔着笑。
“陈大人下榻的地方,下官已经差人准备好了,不如咱们现在就移步过去?”
陈瑜白闻言却又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有地方住,就不叨扰你了。”
此时画舫也缓缓靠岸,陈瑜白不做耽搁,带着手下的十几个人,呼啦啦一下子就走光了。
看着陈瑜白离开的背影,罗鹤洋脸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流,打眼一瞅还以为谁往他头上浇了一瓢水呢!
他心急如焚地将留在一层听候吩咐的师爷叫过来,把陈瑜白的表现如此这般同师爷一说,焦急地问:“你倒是说说看,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对咱们的接待不满意?还是对我这个知府不满意?明天安排的那些要不要取消掉?还是该提升一下档次?”
师爷比罗鹤洋镇定得多,口中还不断安抚道:“老爷不要着急,陈大人素来风评颇佳,应该不会是嫌弃咱们接待得不够档次,我派人去打探一二,咱们回去静候消息便是了。”
罗鹤洋提心吊胆地回了府衙,心急如焚地等了大半个时辰,师爷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报道:“启禀老爷,陈大人带人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去住处,而是去天外楼挑了两位姑娘,之后才回了下榻的院子。”
师爷闻言,露出一个“是男人都会明白”的笑容,冲罗鹤洋道:“老爷这下放心了吧!依我看,陈大人出京之后一直在加快行程赶路,说不定就是为了能抽出时间在咱们杭州府多待上几日。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能在这种诗画仙境般的地方修养几日,可不是比先前经过的那些破地方强多了?”
罗鹤洋咂摸着师爷的这番推测,觉得的确十分有道理。
杭州府不光是气候景色比沿途其他地方都好得多,这边还有百闻不如一见的江南美女,还有叫人吃得流连忘返的江南美食。
最后,罗鹤洋重新恢复了乐观,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兴许是今天选的美人儿不合陈大人的眼缘儿,既然他自个儿挑了人回去,那咱们就识趣些,这几天先不要去打扰大人,等下把沈家挑选送来的那几个厨子着人送过去,就说咱们听凭陈大人吩咐,等大人玩得尽兴之后,咱们再安排别的乐子就是了。”
“大人高明!”师爷笑着拍了句马屁,然后就颠颠儿地去安排了。
而此时的陈瑜白,早就已经换了衣裳,简单地对容貌做了些修饰改动,依旧是轻装简行,只带着沈江一个人,驾着一辆灰扑扑的马车,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从院子的后门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这才是陈瑜白此行下江南的目的,他要去找焦豫。
焦豫之前一直都在济南,但其实济南府并非是他的故乡,而是焦夫人的老家。
直到去年焦夫人过世,焦豫才离开了济南这个伤心之地,带着儿孙迁回自己的老家,杭州府下辖的榆丰县栗泗村。
第690章 焦家私塾(6更)
沈江坐在车辕上赶着车,背靠着车厢壁,嘴里还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对于这样两个人出行,他早已经习惯了。
打从今上还偏安一隅的时候就是这样。
只不过那时候陈瑜白不过是个皇子身边不起眼的文臣,甚至连皇子都是个不受宠的。
当时这样出门,基本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后来陈瑜白位极人臣,沈江就不得不开始顾虑他的安全问题。
但是陈瑜白却依旧不改风格。
刚开始的时候,沈江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坐在车辕上,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随时准备着应付各种意外情况。
但是时间久了他渐渐发现,这件事的本质其实没有任何改变,真正变化的,是他的感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沈江就重新放松下来,师徒二人依旧像当年那样,驾着一辆旧马车东跑西颠儿。
陈瑜白坐在车里,舒坦地靠在一个引枕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远处与天边相接的地方,是青黛色的山,不高却绵延不断,向着两边无限地延伸而去。
目光渐渐向回收,可以看到山脚下葱葱郁郁的树林。
在树林跟道路之间,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田间有人在忙着农活,不时还会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陈瑜白心情舒畅地喝了一口茶水。
现世安好,百姓安居。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江南风光。而不是那些用钱堆叠起来的虚假繁荣。
沈江早就查好了大概的线路,第二天就顺利抵达了榆丰县,接下来该怎么走,就必须要找人问路才行了。
榆丰县的百姓都很热情,但实在是乡音难懂,伊沈江一连问了几个人,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陈瑜白眼尖,看到一个在街边帮人写信的书生,过去找他问路。
书生听说两个人是去栗泗村找焦豫的,立刻满脸堆笑地说:“原来二位远客是来找焦老师的,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刚好我这两日也想着,该抽空回村里去看看老师了。”
在去村里的路上,陈瑜白闲来无事便跟书生聊天,正好也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焦老的情况。
书生是个很淳朴热情的青年,对陈瑜白和沈江也不设防,由此也可见这一片应该是民风十分淳朴。
这位书生姓柴,名焕,是榆丰县当地人。
他一心向学,但是参加了两次童生试都名落孙山,家里也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打算送他出去学门手艺,今后能够养活自己就够了。
但是柴焕自己不甘心,恰好听到同窗说,焦豫焦老如今回乡办学,开了一间焦家私塾,招收幼童开蒙,考中秀才之后便自奔前程。
幸亏柴焕的舅舅家便在栗泗村,念着乡里乡亲的情分,他这才有了去焦家私塾读书的机会。
他在焦豫的指点下学了六个多月,今年刚刚考中秀才,随后就被焦豫撵回县学来继续读书了。
虽然回到县学继续读书了,但是柴焕一直惦记着想回去看看老师,今天碰到陈瑜白和沈江问路,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还有马车可以蹭一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不知道老人家如今身体如何?身边可有亲人照料啊?”
“老师的身体一直挺好的,骂起背不出书的孩子们,依旧是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老师的两个儿子都在身边,如今都已经五世同堂,儿孙绕膝,是个十分和睦的大家庭。”
听到柴焕说的这些,陈瑜白心里不免泛起一丝不忍。
听柴焕这么说,焦老如今的生活应该说是十分幸福美满,但是自己却要用一桩陈年旧案,来打破他如今安宁祥和的生活。
虽然他可以无愧于心地说自己毫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稳固。
但是……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马车已经驶入了栗泗村。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正是私塾放课的时间,跟私塾出来的孩子们对面而行,很快就找到了焦家私塾的门口。
马上就要见到焦老了,一路上嬉皮笑脸的沈江也收敛了神色,变得恭敬起来。
陈瑜白也难得地有些紧张,下车之后还郑重地理了理衣衫。
柴焕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问:“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探望老师,可是老师当年教过的学生?”
陈瑜白肃容道:“陈某虽未有幸能够拜在焦老门下,但是对焦老的人品和学识一直十分敬仰,今日院道而来,乃是……为了一位故人,一桩旧事,过来探望一下。”
柴焕听得似懂非懂,胡乱点了点头,心道这位大叔下车之后就变得好生奇怪,一点儿也不似在车上时的风趣平和,好像一下子变得生人勿扰,周身环绕着一种让人瑟缩的气势。
其实陈瑜白此时只是自己心下紧张,上位者的气势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不过是身体在紧张的心情下用于自保的一种潜意识调节。
柴焕带着二人进入私塾,堂屋里还剩两个孩子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一位须发皆白但是面色红润的老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中,正在闭目养神。
此人正是陈瑜白此行的目的——焦豫。
柴焕赶紧抬手拦住二人,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解释道:“还有学生没默写出来,此时万万不可去打扰,不然老师肯定大发雷霆。”
“柴家小子,要说话就大声说,鬼鬼祟祟的就不怕我骂人了么?”
焦豫睁开眼睛,视线朝门口这边扫来。
看到柴进的时候,老人眼中明显多了几分笑意。
他的目光再朝旁边一转,便猝不及防地与陈瑜白四目相对。
焦豫怔楞了半晌,没想到陈瑜白竟然有这样的毅力,居然大老远地从京城跑到江南来请自己重新出山。
但是他如今觉得乡间生活颇为喜乐,而且大齐的朝廷也给他带来太多的失望和伤痛,不想再回去趟那潭浑水。
焦豫眼中的拒绝之色,陈瑜白看得分明,当下顾不得多想,在心里默默道了声抱歉,然后抢在他开口之前说:“焦老,难道当年那桩旧案的内情,您也已经放下,不想知道了么?”
第691章 心系天下(713票加更)
听到陈瑜白提起当年那桩旧案,焦豫的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是根本不用细说,焦豫也知道陈瑜白说的正是赵熹太子案。
焦豫面露愠色道:“陈大人,怀柔攻势不起作用,今天打算来用激将法了么?”
陈瑜白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两块玉璧,伸手递给焦豫。
焦豫的眼神瞬间就直了,死死盯着那两片半圆形的玉璧,双手颤抖着接过来,轻轻一对,刚好合成一块。
每一根花纹的线条都对得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焦豫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太子从不离身的玉璧。
这块羊脂白玉,是当年皇后寿诞时收到的一份礼物。
虽然玉料个头不大,但是品质极好,毫无杂质,当真是白如截肪,状如凝脂。
皇后见太子对这块玉料爱不释手,便着宫中手艺最好的匠人,将其雕琢成两片玉璧,既可做装饰,也可作为太子的信物。
太子是当真喜欢这对玉璧,收到之后当场便佩戴上,之后几乎从未离身。
当年案发之后,太子的随身玉璧消失不见,只留下府中的半片,后来被皇后着人取回宫中,放在自己的床头,睹物思人。
此时陈瑜白能拿得出一对玉璧,就证明他找到了当年旧案的线索。
“你们抓到凶手了?是什么人?当年为何作案?”焦豫的手不住颤抖,生怕摔了玉璧,赶紧将东西稳妥地放在桌上,然后才急切地追问。
陈瑜白道:“焦老,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借一步讲话,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焦豫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两个孩子,柴焕也听得一头雾水,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着他。
他挥挥手道:“你们两个先不用默写了,回家吃饭去吧,顺便去村里通知一声,我今天下午临时有事,下午给你们放假,先不用过来来了。”
两个孩子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虽然满脸雀跃,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收拾好书本笔墨,向焦豫鞠躬之后,这才脚步轻快地离开。
焦豫的目光又落在了柴焕身上,也打发他道:“看着我做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上你舅家吃饭去,我这儿又不管饭!”
柴焕知道焦豫应该跟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有要紧的事情说,但是看到他刚才激动的样子,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虽然只在焦豫这里学了半年,但是早就养成了听他的话的习惯,所以虽然担心,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焦豫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欢快地跑远,然后又目送着柴焕脚步迟疑地离开,直到都看不见人了,他又缓缓地环顾了一周。
私塾的位置,原本是焦家的祖宅。
焦家当年便是村中的大户人家,焦豫的父亲也是一位极有才情的人,当年曾任济南府同知。
所以当年少年时期的焦豫,才会跟着父母一起远赴济南生活。
也正是因为来到济南,让他认识了两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其中一位便是他的夫人,而另一位,便是当年的赵熹太子。
这两个人,一个陪伴了他一生,另一个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赵熹太子之于焦豫,不仅仅是储君,更是知己,是伯乐,是值得他一生去追随和辅佐的帝王之才。
只可惜,赵熹空有帝王之才,却没有帝王之命。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焦豫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喜欢回忆那些陈年旧事。
他也经常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年太子没有出事,大齐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赵熹与自己,是否也会成为被历史铭记、传颂千年的明君贤臣?
不过人都没了,这些东西,再怎么想也都是枉然。
那个被朝臣寄予厚望,被百姓打心底爱戴的太子,永远地停留在了他最好的年华,把无尽的伤痛、遗憾和哀思留给了剩下的人。
两个人进屋落座之后,焦豫就一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