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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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明白,有薛良平和盛氏护着,这件事最后肯定也是不了了之的,但是看到薛勇一副死不认错还要狡辩的样子,却也着实叫人来气。
“你——”薛勇被气得差点儿跳起来,自己啥都没偷到也就罢了,白挨了一顿狠打,如今竟连个瘫子都敢讽刺自己。
“你给我闭嘴!”薛良平突然暴起,一巴掌扇在薛勇脸上,把他打得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薛良平转头面向薛壮,低头搓着手,深深地叹气道:“大壮,今天这事儿是大勇不对,是爹没教好他。不过他没偷着啥,打也挨了,想必也能叫他长长记性……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以后爹一定好生管教他,你就当看在爹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盛氏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跳脚道:“老死头子,你这说的啥话!大勇都说是不小心进错屋了,你就非要把做贼的屎盆子往自己儿子身上扣?”
薛壮见盛氏还这样嘴硬,便道:“我也不是不顾亲情的人,但凡事说不过各理去,你若老老实实地认个错,咱们一切好说,但你若执意不认,咱们干脆去见官,看看官老爷如何判!”
一听说要见官,薛勇顿时软了。
盛氏也变了脸色,如今周氏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这会儿要是薛勇出事可怎么好。
她立刻抬高声音道:“都是一家人见什么官啊!你以为官老爷天天没事做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呢!”
薛壮没搭理心虚硬撑的盛氏,微微抬头看向薛良平。
薛良平却在视线相接的瞬间垂下眼帘,脸上满是疲惫和心虚,不敢与薛壮对视。
薛壮颇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却又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语带讥讽地说:“爹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只要老三答应,以后别再半夜偷偷摸进来就行!”
“大壮……”薛良平无奈又有些窘迫地唤了一声,声音中透着隐隐的乞求。
夏月初一直在薛壮身后没有吭声,这会儿看出薛壮已经被薛良平说动,只是碍于面子不想主动退让,便开口给他一个台阶。
“爹,时候不早了,明个儿还要早起下地干活,都赶紧回去睡吧。”
薛良平颇为感激地冲夏月初点点头道:“是啊,这一开春,活儿立刻就多起来了,大家都早点歇着吧,不然明天干活没精神。”
薛壮却并不领情,扫了她一眼,冷着脸别过头去。
夏月初没理会薛壮的别扭,趁着其他几人鱼贯而出的时候,扬声对秦铮叮嘱道:“阿铮,快去把门闩好,以后记得每晚都要用杠子顶好,可不能偷懒了!”
薛勇原本就走得有些踉跄,闻言左脚绊住右脚,差点儿摔滚在地上。
薛良平伸手扶住儿子,偷偷叹了口气。
但两个都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碗水要怎样才能端平?
他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两边都满意。
薛壮原本紧抿的唇突然弯出一道弧度,又被他飞快地压制下去。
不过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刚才的郁闷,反倒透出些许笑意。
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乖巧不过都是表面装出来的,趁人不备就会偷偷伸爪子。
秦铮拿了两根木棒,结结实实地顶住房门,直到钻回被窝里还依旧气不忿地说:“大哥,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偷东西都偷到自家人屋里来了,要我说就该把他扭送到官府去……”
薛壮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看你最近越来越懒散,实在闲得慌就去山上多跑几圈,离开军中才多久,就浮躁成这样?”
秦铮顿时没了声响,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大哥,我知错了!”
两个人并不知道,里间屋的木板门,已经用得年头太久。
表面看还算齐整,其实早就千疮百孔,还裂了两条缝。
夏月初关好门还没上炕,正好把二人的话听了个正着……
第068章 谁还没有点儿秘密
夏月初早就有所察觉,这两个人无论谈吐还是气质,都不像穷山沟出身的乡下小子。
虽说薛良平笃定这是自家儿子,但夏月初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此时听到这话,坐实了先前的猜测,让她心里一时间有些发慌。
外间已经传来均匀的鼾声,夏月初躺在炕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反复掂量着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无论薛壮和秦铮有什么图谋,至少从相识至今,他们没有害过自己,反倒对自己多有维护。
最重要的是,薛壮一直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并没有想要亲近的意思。
原本以为是他受伤所致,但上次给薛壮按摩腿脚的时候,她可以肯定,薛壮是起了反应的。
当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仗着秦铮不在家,大着胆子做了进一步的试探。
薛壮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她基本放下心来……
结合二人平时的举动,夏月初渐渐理清了思路。
她自己也有着必须深埋心底、不可告人的身世。
只要对自己没有危害,她对薛壮的秘密提不起半点兴趣。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薛壮有何图谋,对自己脱离薛家的计划应该都是有利无害的。
说不定在时机成熟之时,自己还可以跟他们合作一番。
待把这些都翻来覆去想透了,夏月初才合上眼睛,放任自己进入梦乡。
只是还没睡多一会儿,她就被薛良平在外头翻找东西的响动吵醒了。
夏月初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衣,出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才算清醒过来。
看着天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她认命地挽起袖子开始烧火做饭。
秦铮睡眼惺忪地出来,在院儿里空地上打了一套拳,才算是醒过神儿来,好奇地凑到薛良平身边,看他收拾手里的东西。
薛良平坐在院子里一个木墩上,借着熹微的晨光,拾掇着刚从仓房里拿出来的家伙事儿。
他虽然平时不怎么言语,但却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
种地那些活儿,随便哪一样拎起来都做得像模像样。
总有人玩笑着说,薛大爷怕是把所有机灵劲儿都用在种地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伺候庄家从不偷奸耍滑,该犁三遍地绝不犁两遍,该耕两寸深,绝不少半分。
薛良平时常说:“你在地里下了多大功夫,地就给你多大的回报。”
所以每年秋收的时候,整个儿村里就数薛家庄稼长得最好。
也多亏薛良平肯下力气,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怕是连填饱肚子都难。
“薛大爷,咱今个儿下地干啥活啊?”
因为薛壮腿脚不便,所以秦铮要替他下地干活,也算是大房出了一个劳力。
秦铮虽然没做过农活,但他并不打怵,心想左右不过是卖力气。
想当初在军中,每日被大哥操练得累死累活,睡醒还不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薛良平检查好今个儿要用的农具之后,直起腰道:“今个儿下地咱们先犁地再点种。”
他从腰间荷包内捏出一小撮烟丝,团吧团吧塞进烟袋锅里,点燃使劲儿嘬了两口。
“不用担心,咱家的地省事儿”薛良平吐出个烟圈,气定神闲地继续道:“地里的茬子去年下雪前就刨完了,地也深耕了几遍,刚开化那会儿我已经耢过一遍,咱今儿个只要再耢一遍,然后开沟下种就是了。”
秦铮听得认真,却对这些农事一窍不通。
薛良平却是来了谈兴。
平时家里都没人爱听他说这些农活儿,如今有了听众,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俗话说,秋天划破皮儿,强过春天犁几犁。所以秋天的时候好生深耕上几遍,来年的庄稼指定差不了!”
薛良平抽着烟,眯起眼睛继续道:“今年开化晚,天儿也一直暖不起来,看气候怕是比去年要晚上十几日,那些个秋天没好生犁地,又没刨茬子的人家,这几日怕是要忙死了。”
说话间夏月初已经做好了早饭,招呼秦铮进屋吃饭,回身把药吊子挂在炉火上。
她借着还没熄的火烙了几张饼,晾凉用棉布分别包好,进屋递给秦铮。
“嫂子,这是啥啊?”秦铮呼噜呼噜喝着热粥,就着干巴巴的苞谷饼子和小菜也吃得挺欢实,接过棉布包,摸着软乎乎热腾腾的。
“烙了几张饼,你下地之前记着去给封七送饭,晌午村里人多眼杂,就别去了,让他省着点儿吃,晚上天黑了之后再送一顿。”夏月初又拿罐子装了粥和小菜,一并放在桌上,“剩下的饼子你自个儿揣着,下地干活饿了的时候填肚子。”
“哎!”秦铮笑着应了一声:“还是嫂子知道心疼我。”
薛壮虽然醒了,但是躺在炕上还没起身,听着秦铮跟夏月初越发自然的互动,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秦铮却丝毫不知,热乎乎地吃完早饭,揣着饼子拎上罐子便从后门溜了。
他一路躲着村里早起的人,从村子外围绕了大半圈才来到茅草屋。
谁知道进门一看,炕上居然空无一人,连昨晚拿过来的旧被子都没了踪影。
“走了倒也干净,省得小爷还得来送饭送药!”
秦铮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对封七这种不告而别的做法颇为不满。
至于封七的伤口会不会再裂开出血,他自己都不在乎谁要管。
秦铮转身要走,忽地听到梁上似有响动,下意识地一个转身,快速连退几步,背靠一侧柱脚,袖中的匕首也已经滑入手中。
封七脸色苍白地跳下来,落下时身子一歪,气喘吁吁地摔在炕上,扑起一蓬灰尘,呛得自己直咳嗽。
秦铮心里对他的警醒颇为赞许,面上却满是嫌弃,等到灰尘重新落地才道:“嗬,封少侠真是好身手,敢问这是哪门哪派的高招?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封七被他讽刺了也不着恼,双手撑着坐起来问:“早饭吃啥?”
秦铮把瓦罐放在一旁,挑眉问:“你是猪么?就知道吃?”
他说罢一把抓住封七伸向瓦罐的手,毫不客气地把人拖到自己身前,一层层打开他腿上的布条,刮掉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的药粉。
伤口太深,没有那么快愈合,药粉被刮掉之后,又开始冒出血水。
秦铮将金疮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重新把伤口包扎起来。
封七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唇角却还挂着无所谓的笑。
看着秦铮一脸严肃,他还有闲心嘴贱道:“哎,受伤的是我,你黑着一张脸做什么!”
秦铮额角青筋直跳,手下用力,见封七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才勾起一侧唇角道:“罐子里有粥和小菜,这里还有三张饼。如果你还稍微有点脑子的话,就别一口气都吃了,万一晚上没人来送饭,好歹还能剩点儿东西充饥,好让你有力气再爬到房梁上去。”
第069章 庄稼把式
秦铮从山脚下绕到薛家的田里,见薛良平和薛力已经给牛套上了犁耙。
薛力看到秦铮便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悦地说:“不是说你先过来了么,咋比我们到的还晚?”
“我头一回来田里,找错地儿了。”秦铮随便应付一句,便也过来帮忙。
薛力立刻把手里扶着的犁塞给秦铮,打了个呵欠,恨不得躺倒再睡个回笼觉。
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他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火,结果薛勇借口被打伤下不了炕,继续在炕上呼呼大睡。
但是地里的农活不等人,他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薛良平下地。
看着秦铮不甚熟练地学着扶犁,薛力忍不住道:“夏月初不是赚了好几两银子么,你天天嫂子长嫂子短地围着她打转,她咋还不舍得给你几个钱儿花花?”
秦铮头也不抬地说:“嫂子赚的钱跟我有啥关系,再说了,难道有钱就不种地了?吃啥喝啥?”
“切!傻小子!”薛力拔了根草棍叼着,抬起下巴一脸鄙视地说,“有钱啥东西买不到?若是能一天挣几两银子,谁还下地干活!”
“有本事你也去赚几两银子,没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薛良平牵着牛已经犁了一趟,看见儿子那副游手好闲的混混模样就来气,怒喝道,“还不过来牵牛,我去准备种子。”
薛力拖拖踏踏地过去干活,薛良平腾出手来,坐在田埂上,掏出几个布袋子,最后一遍检查着即将播种的种子。
这几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干瘪布袋,里面装的却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
好在去年年成好,留下的种子全都鼓溜溜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极好。
“良平,准备播种了?”田埂上传来脚步声。
薛良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头,穿着蓝布对襟的褂子,背着手走过来,
他额头上皱纹很深,下巴上的胡子稀稀拉拉,偏还留得挺长,随着走动轻轻晃着。
正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孙友成——孙老爷子
若是论起辈分,其实薛良平跟他差着两辈儿。
但参顶子村跟那种宗族聚居的村子不同,往上数三辈儿都是外来的,大家对辈分便也论得不那么严格,大家多是按照年纪称呼。
老头今年已经八十多了,但是身子骨一直硬朗得很,尤其喜欢种地。
儿孙早就全都搬去镇上了,偏偏老头嫌弃城里不能种地,坚决不肯去投奔儿孙。
但即便住在村里,家里人也不敢让他下地挥锄头了,地也都分租给了别人。
老孙头一身力气没处去使,每到开春便满村子乱逛,到处看别人家种地。
兴致来了下地抢着帮人干活,看不顺眼便是批头一顿臭骂。
村里都是小辈儿,谁也开罪不起他,又不敢真让他干活,弄不好还要挨顿排头。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背后说起也颇有些怨言。
薛良平却是为数不多得孙老头青眼的人,对老头那些絮絮叨叨的种地经也听得起劲。
尤其是跟老头学了几个实用的小技巧之后,他对老头便越发敬重起来。
“孙叔,你咋过来了?”薛良平上前两步想要扶着老人,“留神脚下。”
老孙头挥开薛良平的手,不乐意地说:“我还没老呢!下了一辈子地,还能摔死在地头咋地?”
“这话是咋说的!”薛良平知道老头的脾气,便笑呵呵地让开位置。
老孙头站在地头,看着被犁耙破开的层层黑土,捋着胡子不住点头道:“我转了一大圈,还是你家地拾掇的最好,一看就是去年秋天下功夫深耕了吧?”
薛良平一脸骄傲地笑着说:“是啊,你不是天天跟我念叨,秋耕深,春耕浅,旱涝不用管么!”
“就是这个理!”老孙头走下田头,蹲下身抓起一团土,在手里揉搓两下,又重新丢回地里道,“今年开化晚,节气却早,秋天说不定也要冷得早,那些这会儿才吭哧吭哧翻地的,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方!”
薛良平听了这话,神色顿时严肃起来,皱眉道:“春天已经耽误大半个月了,秋天若是还冷得早,怕是要耽误庄稼灌浆啊!”
“若是时候掐算得好,倒也耽误不了。”老孙头挺直了腰板,看着远处的江水,“不过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当不当准呢!”
“孙叔,别的不敢说,单说种地这件事儿,你说的话哪次不准了?”薛良平知道老头最喜欢别人夸他种地有本事,连声道,“再说了,你在地里摸爬滚打的年头比我活的年头都长,随便说句话我都得当宝捧着。”
老孙头颇为自得地点点头,心情大好地指点道:“你若是肯听我的,今个儿播种的时候,开沟开得再深三寸,往沟里上一遍底粪,然后盖上土再点种。”
薛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