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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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加快脚步,走近便听到院子里有吵嚷声。
“老太太,你甭管我们是什么人,我这儿白纸黑字儿的有借条。看清楚,你儿子签字画押按了手印的,难道你家想赖账不成?”
“你说是借条就是借条啊?”盛氏的声音格外尖利刺耳,像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谁知道你们怎么造出来的,我儿子绝对不可能借那么多钱!”
“我跟你说不着,叫薛勇出来,让他自己说,是不是他按的手印!”
秦铮走到门口,见堵着门的几个人都流里流气,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几个人闻到臭味都躲得老远,倒让秦铮顺利地进了门。
院子里的争吵已经转战到东厢房中了,几个人的喊叫说话混在一起,也听不清楚到底在吵些什么,只有盛氏的声音高亢而绝望。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瘪犊子玩意儿啊!你咋敢借这么多钱啊!你别跪我,我没你这个儿子……啥?让我替你还?我咋替你还?你说我拿啥替你还?你把我卖了看值不值几个钱?你这是把你爹娘往死路上逼啊——”
秦铮也听明白了,肯定是薛勇在外头欠了赌债,如今人家追上门讨债来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欠了多少钱。
拿着借条的男人从西厢房走出来,身上的衣裳被扯得有些凌乱,这让他颇为恼火,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放下狠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再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后我来,到时候拿不出钱来,那就——”
他说着忽然抬头,跟躲在正房门帘后面偷看的薛芹对上视线,登时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那就拿你这水灵灵的妹子来抵债吧!”
大黄牙说着大步逼近薛芹,伸手就要去勾她的下巴。
薛芹吓得猛地后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又怕又疼,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盛氏顾不得再打骂儿子,赶紧冲过来把女儿护在身后。
秦铮放下挑着的粪筐,将扁担攥在手中,蓄势待发。
不过,大黄牙这次登门的目的并非是闹事,主要是吓唬施压的。
此时见已经达到了效果,他也不愿久留,很快就带着门口的几个混混扬长而去。
东厢房里传出周氏的哭喊:“这日子没法过了,三两银子啊!你赚到过三两银子么,你知道三两银子长啥样么?你出去赌钱的时候,就算不想想我,也该想想你快出生的儿子吧!”
屋里乒乒乓乓的,似乎砸了不少东西。
盛氏怕周氏生气动了胎气,也顾不得心疼东西,赶紧去帮着安抚周氏。
周氏红着一双眼睛,不时地抽噎几下。
“娘,你说有没有这样的,我辛辛苦苦给老薛家生儿育女,他倒好,跑出去逍遥自在。我在家省吃俭用做针线活儿,好不容易攒点几个铜板,想着等有了孩子开销就大了,我手里也得有几个周转……”
周氏用力擤了擤鼻涕,大气都不用喘,继续哭道:“跟着他吃苦受累我都认了,他半夜回家想偷我的钱我也不计较了,可是这回不一样,三两银子啊!咱家这些人一年到头怕是都花不到三两银子,你让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拧了薛勇的屁股一把。
薛勇被她掐得身子往前一蹿,但是到底是夫妻俩,在这种事儿上格外心有灵犀。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顺势伏在盛氏腿上,干嚎着说:“娘,儿子知道错了,你救儿子一回吧,娘,你要是不伸把手,儿就活不了了啊!那些人心狠手辣,啥都干的出来啊!娘,你要是不帮儿子,你说不定就得去江边见儿子最后一面了——”
周氏立刻敲边鼓,捧着肚子哭得抽抽噎噎。
“我可怜的孩儿啊,还没出生就要见不着亲爹了啊……”
盛氏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周氏的肚子,但三两银子呢!
这可不是薛勇平时小打小闹的几十文上百文,她就算东挪西凑也未必能够凑得上。
“唉!你这不是给娘出难题么!”盛氏一时也没了法子,“娘要是有这个钱,还能捂着不给你还债?”
薛勇闻言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周氏心里却有她自己的小九九。
薛家虽说不怎么富裕,但盛氏过日子极其抠门,这么些年要说没攒下钱,她是一百个不信的。
更何况之前薛壮回来,一出手就给了五两,拿出来还债还富富有余。
但是这会儿都拿儿子孙子的命来威胁了,她还是咬定没钱,只能说明她手里是真的没钱,那家里的钱有都去哪儿了呢?
“若是能先挪借些把窟窿堵上,以后再慢慢还也好,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哎呦,今天可把我吓得不轻,肚子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周氏这话说得吞吞吐吐,心里打得其实是薛芹嫁妆的主意。
她知道盛氏对薛芹期望极高,肯定给她攒了不少的家底儿。
若不趁着自己怀孕的机会逼要出来,以后再想打这笔钱的主意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盛氏听了这话却眼前一亮,如拨云见日一般,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来,冲出门直奔西厢房,推开门就嚷:“月初,你先把赚的那五两银子拿出来,咱家要应急用,就算你先借给老三的,等他有了钱再慢慢还你。”
第073章 反将一军
“娘,那笔钱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夏月初抬手按住想要暴起吵架的秦铮,不急不慢地说。
“啥?”盛氏当时就跳起来了,“你手里至少得有六两银子,这才几天功夫,咋就用完了?”
夏月初不慌不忙,掰着手指算给她听。
“给大壮看病抓药就花了二两多,唐大夫又说让他吃点好的补身子,再亏也不能亏了大壮的身子不是?我只能多买点鸡蛋多买点肉,每天换着花样地做给他吃,还有上次的野鸡什么的,这些也花了差不多二两银子……”
盛氏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脱出来了。
看病抓药也就算了,补身子还能花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省着点儿花,都够一家人用一年了。
她居然说都给大壮补身子用了?
别说是个瘫子了,就算是银子打的身子,也用不着往死里下本钱补吧?
还能补得长出两条新腿来不成!
“……至于剩下的,我最近在城里联系了个活儿,托人拉关系少不得要花钱打点一二……”
盛氏听到后面的话就是一愣,顾不得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银子,沉下脸来厉声道:“你去城里找的什么活儿?谁让你去城里干活的?先不说家里天天这一大摊子事儿,就是大壮也离不开人照顾,你走了谁来管?”
夏月初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说:“娘,你放心,又不是啥长期的活儿,不过也是去给人做席面,一两日便回来了。”
“那也不行!”盛氏浑浊的双眼盯着夏月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心虚的证据。
薛壮如今这幅德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就算治好了,能不能干活也是问题。
虽说现在有秦铮不离不弃地照顾着,但到底不是亲哥俩,谁知道他哪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夏月初是必须被死死拴在家里的。
想去城里干活?
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万一偷着跟人跑了,丢不丢人先且不说,自己上哪儿再找个冤大头来伺候瘫子。
夏月初看向盛氏,见她一副坚决不肯退让的模样,只好淡淡地叹了口气,乖顺地点头答应。
“唉,既然娘坚持不同意让我去,那回头就只能劳烦妹夫去跟书院的山长大人赔个礼道个歉,说咱家里事忙走不开,不能去山长大人家试菜了。”
“啥?你说啥山长大人?”盛氏觉得自己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多,居然都出现幻听了,“你自己的事儿,为啥要让永元去说?”
“这不是上次崔家老爷子做寿,山长夫人是坐上宾,她吃了我做的菜很是满意,想让我去城里帮他家张罗一桌席面。不过山长大人没吃过我做的菜,说还是要去府里试菜再定。”
夏月初见盛氏一脸懵逼的样子,心里偷笑地继续说:“我想着妹夫这次没能高中,总归还是要准备下一次的,即便不去书院读书,也少不得要跟山长和其他学子交流切磋,所以我好不容易花钱托人搭上这个门路……”
盛氏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对山长大人的身份地位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可是县太爷见了都要客气几分的人物,自己可开罪不起,更何况姑爷以后还要仰仗他的点拨和提携。
她首先怀疑是不是夏月初蒙骗自己。
但这种事太容易查实,就算要骗人,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戳就破的。
盛氏将信将疑地听夏月初继续往下说。
谁知夏月初话锋一转道:“哎,既然娘不同意,那就算了吧,想必山长大人和夫人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她说着拍打拍打衣襟,浑不在意地说:“只可惜花出去的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死脑筋!”盛氏心里飞快地盘算了几圈,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态度。
她拉着夏月初的手嗔怪道:“我今个儿是让老三气糊涂了,帮山长家做席面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必须要尽力做好,怎么能推掉呢!”
盛氏虽然脸上带笑,其实早恨得牙根儿痒痒。
明知道夏月初不可能把钱花光了,但如果她真搭上山长和山长夫人这条线,自己就不能再硬逼着她拿钱了。
若是把她逼急了在山长面前胡说八道,那可是要影响姑爷前程的。
盛氏的算计再次落空,还被夏月初反将一军,答应让她去城里做菜。
她越想心里越是窝火,又拐进东厢房把薛勇一顿臭骂,这才气哼哼地回房歇着去了。
薛勇被亲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嘴,好不容易熬过去,耳根子刚清净片刻,没抽上一袋烟的功夫,周氏睡醒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折腾。
想到已经火烧眉毛的还钱期限,薛勇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堵上耳朵也逃不开周氏的哭闹。
他干脆翻身起来,换好衣裳就往外走。
周氏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尖声质问:“都这时候了你还干啥去?”
“我还能干啥去!想办法找钱去呗!”薛勇没好气地回道,“不然你说咋办?在家听你哭就能哭出钱来?当你那眼泪是银珠子呢!”
薛勇说是出去找钱,但村里谁不知道薛家穷得叮当响,哪里敢借钱给他。
平时跟薛良平关系不错的几家,着实抹不开面子的,就给他拿十几二十个钱儿,直说不着急还,给他先拿着用。
薛勇死死攥着手里的铜板,心里又气又恼,却又没骨气说自己不要,最后胡乱寒暄几句告辞离开。
他在村子里逛了大半日,眼瞅着太阳快下山了,口袋里比出门时多了几十个铜板,晃一晃叮当作响。
薛勇连数都懒得数,怎么数也不可能变成十两银子。
看着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他甚至再次萌生了偷钱的打算。
但是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不已的下颌,想起前两天挨得打,顿时便熄了这份儿心思。
路过村里杂货铺的时候,听到老板娘玲姐声音甜腻地招呼。
“大勇,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姐这儿有刚从城里进来的头花,不来给你媳妇买个回去戴戴?”
双脚不受控制地带着他走进了杂货铺。
过了小半个时辰,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兜里的铜板已经一个不剩,换成了一朵珠花和一盒胭脂。
这东西当然不可能是买给周氏的。
薛勇摸着兜里的东西,舔了舔刚刚尝过胭脂的嘴唇,觉得许久没有疏通的身体里腾起一股无名的火儿。
欠债的事儿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这会儿心心念念的都是该怎么泄泄体内这股邪火。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按捺着自己,继续在村儿里溜达。
直等到大部分人家都吹灯睡下,薛勇才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户人家后院,贴着障子根儿学了几声蛤蟆叫,然后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院子里很快传来泼水的声音,哗啦啦的水流声儿,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薛勇心头一喜,驾轻就熟地翻障子进去,刚走两步就撞上一个香软的身子。
他猴急地捧住女人的脸,狠狠亲了几口,然后贴近耳畔低声问:“小骚蹄子,想哥哥没有?”
女人嘤咛一声,整个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胸前的丰腴磨蹭着他的胸膛,邀请之意不言自明。
薛勇这会儿胳膊也不酸腿也不疼了,猛地把女人打横抱起,进屋丢在炕上便欺身而上……
第074章 花氏
四月中旬的参顶子村,晌午已经渐渐有了些热乎气儿,早晚却还是凉沁沁的。
人上了岁数觉越来越少,吕老汉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但是外头天刚擦亮,正是露水重的时候。
他不想离开尚有余温的被窝,干脆扒拉过烟匣子,趴在炕沿儿上搓烟叶子。
心想着自家当初盖房子选的地方不好,太靠近山脚,总觉得比别人家更加阴冷几分,离着晒谷场也远,待以后小儿子成亲分出去单过的话,得尽量挑个更好的地方。
想到这儿,吕老汉看看屋里家徒四壁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大成文是个傻的,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不添乱就是好的了,啥也指不上他。
老小成武虽说已经十六,但是因为早产,自小就比不得旁的乡下孩子那般壮实,干巴瘦的,下地干活都只能算是半个劳力。
家里就靠吕老汉一个人儿,这得啥时候能给成武娶上媳妇啊!
“当初就该花钱找人好生算算,咋就娶了那么个丧门星进门……”
每到这个时候,吕老汉总忍不住骂几句自己那早死的婆娘。
婆娘过门后一共生了四个,头两胎生下就是一脸青紫没有半点儿气息。
及到第三个好容易养活了,全家人捧着护着长到一岁多才发现,竟是个傻的,若是没人管,怕是连吃喝都不知道。
好容易怀上第四个,谁知刚八个多月,婆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着了肚子,难产了两天两夜,最后生下小儿子撒手去了。
成武因为未足月就落生,从小又没得奶水吃,全靠米糊糊喂大,身子骨哪有不单薄的。
两个儿子的名字是他爹临死前留下的,老爷子盼孙儿盼了半辈子,最终到死都没闭上眼,说啥也得用。
想当初他不顾亲友的劝阻,坚持用了吕成文、吕成武两个名字,也未必没有想要冲一冲的意思,只可惜没看出什么成效,反倒成了村里人的谈资。
成武出生之后的好几年里,村里长舌妇坐在一起闲聊没有话题的时候,都要把这事儿当做笑柄扯出来说上一说。
甚至连村里的小儿,都会扯着嗓子嚷上几句,老吕家,怪事多,成文傻,成武弱,清明上坟叫声爹,名字咋能瞎起呀!
直到吕老汉砸锅卖铁,给大儿成文娶了个外乡的漂亮媳妇。
打那儿起,村里人才渐渐淡忘了两个名字上的讽刺意味,开始了新的话题。
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生得标致俏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奔,却从外乡来到这个深山老林,嫁给个连吃饭都要人喂的傻子。
吕家若是个高门大户,抑或是家财万贯,那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又都挨不上边儿。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儿,很是勾着村里好事之人的心。
如今花氏嫁过来已经有八年之久,肚皮丝毫不见动静,却偏生添上了几分妇人的韵致。
不似山里女人粗手笨脚的模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