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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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将锦乡侯迷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范氏的确长了一张精致得有些过分的脸,眼尾上挑时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光华流转,似是会说话一般。
只是她人长得漂亮,也似乎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气,一张脸冷冷淡淡没有丝毫表情。
听见崔华蓥崔华仪和宋楚宜身份,她倒是忽然活了一般,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哦字,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们半响,才将目光放在宋楚宜身上:“你长得倒是同你母亲很像。”
她说完这句也不再说,单手支着头指了人领她们去后头的梅园里玩。
崔华仪出了门没忍住心里好奇:“原来这位小范氏长得这副模样”
好奇心人人皆有,这位小范氏自从当初一鸣惊人以后就成了人背后八卦的对象,纵然时隔多年,如今也多的是惦记她的。
崔华蓥拿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嗔道:“你呀,总是口无遮拦,什么时候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人,你就老实了。”
前面领路的丫头充耳不闻,拐了个弯瞧见了一座高亭,方才住了脚笑道:“各位早到的姑娘们都在前面,婢子就不服侍姑娘们进去了。”
锦乡侯府花园里头繁花似锦,层层叠叠的梅树远远望去如同铺天盖地的云霞,偶尔微风一吹,枝头落花飘散,就如同天降红雨,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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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见惯了美景的崔华仪也不由赞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寻来这么多梅花,虽然种类不算多,可是这数量也叫人咋舌了。”
外头韩月恒领着刚到的陈明玉进来,听崔华仪这声赞叹就勾唇笑了笑:“这梅园占地之广、数量之多,在京城里难寻出第二家来。”
一百零二·挑衅
京城里从范氏姐妹进京开始就兴起了办花会的风气当年大小范氏在花会隔着屏风奏一曲高山流水,从此定了前程。如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每每别人家里办个什么雅集花会,也总要拿范氏姐妹出来说道说道。
小姑娘们嘴巴里学着长辈说她们是不正之风,心里却存了一分比较的心,谁不想在身份相当的贵女当中一鸣惊人当个领头羊
现如今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亲王比如恭王还尚未娶亲,更别提刚从龙虎山回京的太孙殿下周唯昭和他的弟弟周唯琪。
清流淑女配天潢贵胄,原本才是理所应当。
韩月恒自从上次在聚义楼听九公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比一比才知道后,就存了压宋楚宜一头的心思事实上她也并不觉得宋楚宜究竟出色在哪里,才能招致她向来喜欢并且真正忌惮的陈明玉的如此夸赞。
可是既然人都来了,花会也办了,比一比也是好的,也好叫九公主知道,她挑选的伴读究竟谁高谁低。
沈徽仪远远的在追月亭上瞧见了崔氏姐妹并宋楚宜,就提了裙角下了楼,及至她们跟前刚好就听见韩月恒说梅园的事。
她本来就同大姐沈徽心不同沈徽心是嫡长女,又是何氏的第一个孩子,向来受尽了何氏的宠爱和栽培。
及至自己出生的时候,前头却已经有了个沈清让,家里人注意都在命根子沈清让身上,其余的心力也都要放在出色的嫡姐身上,只有她一个人似乎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要的。也因此养成了一副见不得别人好的自卑又自傲的性子。
今早出门之前何氏偏偏却又在她耳根子旁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叫她听了又羞又恼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好似在一个伯府姑娘面前还得低一等似的
“月恒”她上前亲密的揽了韩月恒的手,又回头去特地和陈明玉打了招呼,唯独对宋楚宜和崔氏姐妹视而不见,声音顿了顿就拐了个弯:“不是说好今天挑拿手的来比一样眼看着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韩月恒瞥一眼宋楚宜,顺势刮了刮沈徽仪的鼻子:“偏你是个急性子,好像这是个多大的事儿似的。”
她说着一边已经冲身边随侍的丫头耳语了几句,等人走了,才招呼了姑娘们游园子,一面又道:“从前办花会不是斗诗就是作画,不如今日咱们来玩个有趣的,各选自己拿手的技艺,不拘是刺绣还是做香,就算是去厨下做屉水晶包也使得,各位觉得如何”
崔氏姐妹对视一眼,都觉得没甚趣味。
她们二人一不用靠这些博名声,二不用这些技艺名声来装点了好找婆家,因此就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姐妹可是俗人,当个观众还使得。”
崔家的女儿不愁嫁,韩月恒轻飘飘的瞥了她们一眼,也不出言撺掇,反而回头去看宋楚宜:“都听说过当年宋贵妃和宋三小姐时常是花会的魁首班头,如今也多年不见宋家姑娘出来露头了,六小姐你可千万别撇了我们。”
她说这话就是有些欺负人了,要去做九公主伴读的,哪个年纪不在十三岁往上偏宋楚宜才是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就算是比谁吃饭多也得落别人一头啊。
沈徽仪见宋楚宜不答话,先冷笑了一声,随即就口无遮拦的张口讥讽:“月恒你何必为难她我听说宋二老爷此刻还在刑部大牢待审呢,等案子结了连官帽名声一并都要丢了,眼下这个时候,六小姐哪里有心思比什么技艺”
沈徽仪因着脸颊凹陷而显得有些死板刻薄的脸上露出个得意又嘲讽的笑来:“何况,宋二老爷这样强占了人家田地还能强抢民女弄出人命来的父母官,教的出什么好女儿我都替九公主担心,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虽然宋家风水好,可保不齐宋六小姐就是照着宋二老爷的性子长得呢”
周围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都消于无形,谁都不愿意接这话茬儿,连陈明玉都默默皱了皱眉头,决心日后要离这个沈徽仪远一些。口无遮拦偏偏还不懂得看形势,日后进了宫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楚宜从前在英国公府里算是领教过沈徽仪的这张嘴,在沈徽仪嘴里就没个好人何氏脑子太笨偏疼沈徽心,她大嫂杨氏骑着墙头两边抓草,大哥是个草包,二哥沈清让是个被女人迷了心窍的傻子,她这个二嫂就是喝水都塞牙缝的倒霉鬼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是要不知多强大的心脏。
她敛了笑意伸手拦住就要开口的崔华蓥和崔华仪,上前一步冷冷盯着沈徽仪瞧,直到把她看得扛不住退后了两步,才冷笑了一声:“沈二姑娘还请慎言,你也知道我父亲如今还只是在刑部待审。难不成是国公爷或者世子爷给你透露了什么消息说我父亲的罪就已经定了,还是你未卜先知红口白牙就能代替岑大人定人有罪没罪若两样都不是,沈二姑娘还请千万闭上了你这张嘴,免得到时候才艺没扬名,反而凭你这张刻薄的嘴出了名,就不好了。”
沈徽仪被她问的连连后退,尤其是前边说的是不是英国公或者是沈晓海给她透露的消息,她是万万不敢接的,否则到时候回了家,连何氏也保不住她。
宋楚宜遥遥朝假山后头的卷棚看了一眼,扬手打开了前来当和事佬的韩月恒,皱了眉头义正言辞:“常听说锦乡侯府规矩森严为人厚道,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不尽不实的传言。韩小姐若是没那个本事办好一场人人满意的花会,还是别办了。否则也是白给韩家丢人”
韩月恒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还没有还手之力,瞧见四周人的表情,连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一百零三·鬼胎
卷棚那头的门吱呀作响,很快韩止被几个人簇拥着朝她们这边过来了。
毕竟是锦乡侯府办的花会,若是宴会出了什么乱子,日后人家指责的不会是一个小小的韩月恒,而是直接冲着锦乡侯府的家教。
他到了近前,冷着一张脸先是看了一眼快把唇都给咬破的韩月恒,再去看宋楚宜:“不知道是舍妹哪里招待不周,引得六小姐动此大怒”
他本以为他这个带着故人出现的人一露面,就要招致宋楚宜惊慌失措就如同那天在通州别庄,他连句话都没说,宋楚宜就被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可是宋楚宜没动,她甚至连愤怒的表情也没变过,只是冷笑的对象从韩月恒换成了他自己:“不,不是招待不周的问题。而是锦乡侯府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觉得吃惊,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也知道办花会要随着各府姑娘们的性子来,连吃食也要打听好来参加的姑娘们的喜好分别对待。可是韩小姐别的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了,仅仅只是待客这一项上就让锦乡侯府出了大丑,沈二姑娘嘴巴不干净吐不出象牙我不怪她,可是作为主人家的韩小姐从头至尾就在旁边看着沈二姑娘数落我们长宁伯府没有动作真是很难叫人相信韩小姐的人品。而能教出韩小姐这样的女孩儿的锦乡侯府又是个什么样儿,谁知道呢”
沈清让在韩止身后不断皱眉,他原本以为宋楚宜都改了的说起来他也的确很久没有看见宋楚宜张牙舞爪的模样了。
如今一瞧,以往的记忆就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记忆犹新。
她从来就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惹人厌的模样。
韩月恒被她数落得大急,瞧见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更是愤恨至死,生生的连嘴唇都给咬破了。指着宋楚宜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明白,她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宋楚宜被沈徽仪羞辱而已,怎么好端端的宋楚宜不逮着沈徽仪咬,反而咬死了自己不放。
饶是韩止这样修炼有素,也不由得被宋楚宜说的皱了眉。可是他略显阴沉的脸色很快就又舒展开了宋楚宜越这样口不择言争锋相对,就越说明当初在通州庄子上的事对她影响之大。
他伸手拦住愤愤不平直欲扑上去咬死宋楚宜的韩月恒,冷声喝止她:“宋六小姐小姐教你做人,你自省就是了”
韩月恒素来怕他,再看他用眼睛一扫周围诸人,就知道是在警告她别把事情越闹越大免得不可收拾,少不得愤愤的艰难的忍了这口气,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的转头跑了。
韩止连头也没回,立即吩咐人去请范氏后宅的事他也不好插手,韩月恒显然是没那个能耐能收拾这个烂摊子了,只能去请范氏出来。
宋楚宜不是这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当初在英国公府出那么大的事,她尚且能忍到相关的大人都到场了才发作。可是今日却这么不给韩月恒面子陈明玉深深的看她一眼,略带了几分不解。
沈徽仪气得比韩月恒更甚,她在英国公府本来就出了名的娇纵,成天的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私底下人人都要说她一句刻薄。
可那到底是家人私底下说的,万万没有传到外头去的道理。
如今宋楚宜说她日后恐怕要靠着刻薄扬名,花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日后才真是要靠着刻薄二字扬名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本来她能拿到九公主伴读的名额就是因为投了庄太妃的缘法,千求万求才得来的好前程,若是被宋楚宜这么给闹没了
她待要怎样,看着宋楚宜又知道自己不能怎样,不由委屈得满眼是泪,到底不甘心咬了唇讥笑了一声,狠狠撂下一句狠话来:“等你父亲官帽丢了,你们伯府分了家,我看你拿什么傲气”
崔华仪挽着宋楚宜的手,闻言立即反唇相讥:“沈二小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龙生龙凤生凤不假,可也有句俗语叫做好竹出歹笋,沈二小姐如今可不就是那歹笋吗”
小范氏很快就来了,一张精致得过分的脸上看不出怒容,反而笑意盈盈的牵了沈徽仪和崔华仪的手,笑道:“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两个小冤家倒是偏偏碰到了一起。还不快跟进去梳洗梳洗,斗得像两只花猫似的,叫人瞧见了怎么好”
一面又招呼起了其他的小姑娘到花厅去搬绿梅:“是宫里出来的花博士亲自栽种的,长势喜人。有不嫌弃的,带回家去赏玩也是好的。”
太子的地位如今日渐稳固,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底下的人自然都知道风往哪头吹。谁也不好得罪如今备受宠爱的范良娣的亲妹妹。
韩止眼看着范氏三两下把人都带走了,背着手看着宋楚宜,好整以暇的冲着她笑了笑:“今日花会说了不斗诗,可我这里正好有首有意思的,不如我念给宋六小姐你听一听,你也好少生几回气,如何”
可他哪里是真的要问宋楚宜的意见,嘴一张那所谓的有意思的诗已经从他嘴里溜出来了:“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亦缠。”
他念完了,看看宋楚宜脸上表情,笑着问她:“是不是有些意思”
韩止和宋楚宁有个一模一样的毛病,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就是很喜欢在别人犯傻的时候给他们个机会,透露出一星半点来叫她们猜,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喜欢享受这样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快感。
宋楚宜心里越发的肯定韩止是知道从前她跟宋楚宁的纠葛的,深深的瞥了韩止一眼,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韩止喜欢看的惊恐和震惊来。
他心怀鬼胎偏偏还要担心别人不知道,看着已经有几分日后阴损的样子了。
一百零四·得罪
韦言君踮着脚儿在追月亭上看着宋楚宜气冲冲的走了,才啧啧有声的下来搭着韩止的肩膀:“你就不能一天不吓人家,怪道人家都说得罪了你可真是得罪了小鬼了。可不就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嘛”
韩止伸手隔开了他的手,往后头卷棚看一眼,低声警告他:“人多,给我小心些待会儿你出去瞧瞧我那好表弟养的好不好,可别把他给养坏了,否则到时候怎么辖制宋六”
韦言君不愿意去做这事儿,皱着眉头就要撒娇,回头一眼望见了小范氏身边的迎春,登时就闭了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树立在韩止旁边没动。
迎春向来是人未至声先至,此刻也是先笑着喊了一声世子,瞧见旁边杵着的韦言君也只是当没看见,赶上了前来冲着韩止福了一福:“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眼下小姐可不好过呢。”
韩止眉间阴鸷更加重了几分,偏头吩咐韦言君:“你先出去。”
自己提步往小范氏所在的正房楚风轩去,一进门就瞧见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韩月恒。他不说话,挑了挑眉毛往旁边的玫瑰椅上一坐,看着小范氏教训她。
“就你这副模样,也敢说日后想坐那个位子”小范氏知道韩止进来,可是连头也没抬一抬,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染得鲜红的指甲,一管声音既娇且媚,全然不似一个儿女都已经到了要嫁娶年龄的妇人:“别人如今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没教养,可我和你父亲又不是死的,分明教养了你。究竟是你太蠢了,还是我教的东西你没听进去过你要旁人看得起你,也要你自己担得起才行,你要办花会,你姨母连宫里的姑姑也给了你,花儿更是一早就有宫里的花博士来打理,可你瞧瞧你如今办成了什么样”
韩月恒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一地,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从来你只知道不问青红皂白的说我,何尝真正分辨过谁对谁错今日分明就是宋六她借我撒气,可你不仅不护着我,还下我的脸”
宋楚宜走的时候,小范氏还特意着人给她搬了一盆绿梅,一株西府海棠,并虞美人,这看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在替自己描补
小范氏懶怠和她多说,连瞧也不曾正眼瞧她一眼:“我倒是想护着你,也要看你上不上的了高台盘今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