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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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现在看来,这个小孙女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只记缘来不记仇,这样才是有福之人。
三十八·萧墙
陈锦心病的很重,宋老太太投了名帖请了孙太医来给她看病,孙太医面色凝重,脸色很不好看。
宋老太太还以为陈锦心快要药石无灵了,心里唏嘘不已,怀着对苏老太太跟苏云溪的情分,冲孙太医沉下了脸:“你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平日里都说你是华佗再世,难道都是哄我们玩的这个小姑娘也才十三岁,她父亲更是抗倭名将,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意思”
孙太医拈着胡子愁眉苦脸的站了半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火。
他为难的看了看坐在宋老太太旁边的小姑娘跟一干服侍的下人,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道:“还请老太太屏退左右。”
宋楚宜知道接下来的话恐是不宜她听的,便笑着站起身来:“祖母,大伯母说明日晚宴做裹馅寿字雪花糕,我去大嫂嫂那里瞧瞧是什么样子的。”
宋老太太点点头,等屋里人退的差不多了,冲着孙太医扬了扬脸:“难道有什么不妥”
“老太太,我为府上看病也整整有二十载了,从进太医院那日起就经常在府上行走。若是这事儿放在别人家,我是断断转身就走的,这也就是碰上了您,我不得不跟您说句实话了。”孙太医蓄了一把好胡子,此刻随着他说话一颤一颤的,胸腔也起伏的厉害,说明的确是件要紧事。
宋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罢。”
“这位小姑娘才小产过”孙太医眯了眯眼睛,狠了狠心才咬着牙继续道:“小产过后身体本来就差,又掉下了湖沾了一身的寒气,纵然是日后病愈了,在子嗣上怕也有些艰难。”
宋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向来慈祥的脸上霎时出现震怒之色,她怒看着孙太医:“你嚼什么蛆她可是个”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孙太医说的是真的,孙太医没理由乱说。
她觉得脑子有些混乱,良久才冷静下来朝孙太医挥了挥手,长叹道:“我知道了,你尽力替她调养好身子吧。这事情切忌不可对外说去,苏老太太舍了命也要保住这个外孙女,你就当看在她面上。”
这是在告诉孙太医,这个姑娘不是她们宋府的姑娘,是苏家的。她们宋家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替苏老太太照顾忠臣遗孤。
孙太医晓得利害,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头点的像个拨浪鼓。
宋老太太平稳了一会儿情绪,冲一直站在身后的黄嬷嬷道:“去请陈姑娘的奶娘过来。”
宋楚宜料得没错,陈锦心身边带着几个老人,都是苏老太太身边曾经得用的人,宋老太太见过几次。
陈锦心的奶娘很快就来了,一进来她就先跪倒在了地上,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给宋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你老太太既然把她托付给我,这些事情就一定会给我个交代。”宋老太太看着地上跪着的、年纪还不满四十的妇人,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妇人脸上现出挣扎之色,看向宋老太太身后躺着的面如金纸的陈锦心时,眼里都蓄了泪。她再次端端正正的给宋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您目光如炬,我们老太太说将姑娘交给您绝对没错,现在看来,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宋老太太总算明白为何苏老太太单单选中了自己了,也是,镇南王妃的情分还不到能替陈锦心处理这些杂事,何氏算起来也未必就可靠。
“宋老太太,您别觉得我们姑娘失德”她忍不住哭起来:“我们姑娘也是可怜人,她是被逼的孩子孩子是我们大少爷的他用了强,我们姑娘人小不知事,她根本什么都不懂,老太太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宋老太太震惊不已。
她的手撑在圈椅旁边的把手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陈姑娘的乳娘跟着就又抛出了另外一颗炸弹:“老太太跟大太太闹了一场,大太太不说大少爷的不是,反而将我们姑娘磋磨了一番,说她是狐媚子,说她勾引人我们姑娘被闹得生不如死。后来她甚至还要将姑娘送去给人做妾”
好歹是忠臣烈士的遗孤苏大太太还是陈姑娘的嫡亲舅母,居然这么狠得下心。
宋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身后几乎弱不胜衣的陈锦心,忽然由衷的觉得心酸。若是琳琅去了,明姿也被人这么对待她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乳娘给宋老太太不断的磕头,嗓子喑哑而沧桑:“本来我们欲待瞒着不告诉您,可是我们老太太说让我们如实跟您说。她说您跟其他人不一样宋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我们老爷夫人只剩了这么一个孤女在世上,她活的太不容易了。这些事真的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我知道。”宋老太太略带疲惫的摆摆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却回身拿手探了探陈锦心的额头,叹气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责怪她难道这世上不管对错都只是苛待女子的吗她在我眼里,同我这些小孙女们一样,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区别”
乳娘没料到宋老太太是这样的想法,只觉得眼睛一热,眼泪就断了线似地往外流。
宋老太太当机立断,想了想就道:“马上就过年了,你们姑娘又病着不好移动,干脆就在这东厢房里过了春天罢。等天气暖和了再挑住处。我给你们这里再拨几个人伺候,你还是管着你们姑娘的事,她们来了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三娘,多谢老太太”三娘噗通一声又跪下来,仰头看着老太太,诚心实意的道:“我们老太太说,她要告诉您的,都装在那个红漆木描金箱子里。”
三十九·石破
苏老太太知道,将一个这样的女孩儿交给宋老太太照顾,不能完全凭情分。毕竟陈锦心情况特殊,放到谁家都是一个祸患。
所以宋老太太既然肯看在这几分情分的面上收留照顾陈锦心,她就会给予对等甚至加倍的回报,来巩固这份情分。
宋老太太沉沉的叹息一声,亲自给陈锦心掖了掖被子,扶着玉书的手往外走。
原本嫩绿的才抽芽的柳树已经完全舒展开来,长长的枝条垂下来,风一过就飘荡起来,映衬着东厢房院门口摆放着的几盆三角梅格外鲜艳明媚。
可是屋里的那个女孩儿,世界里可能再也不会有春天了,她还未绽放,就已经从鲜艳明媚变得枯萎颓败。
这是谁的错宋老太太想着苏家的大少爷跟大太太,心中浮起不屑之外更多了几分警惕。
她忽而回头去看玉书:“我记得昨日小宜身边的那个丫头找过你还送你一只绞丝三环白玉镯”
按照老太太的性子,本该再过几天,细细观察了之后再发作。今日估计是因为瞧见了陈家姑娘,受了刺激。
玉书明了的垂着头,一如既往的恭敬而柔顺:“正是呢,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问她说,是不是六小姐差她来的,她说是,东西也是六小姐给的。”
偷盗瞒昧主子财物犹可恕,诬陷主子指鹿为马却殊为可恶
宋老太太眉间掠过一丝厌恶,心里有了几分不满。
李氏瞧着是个能干温柔又有分寸的,怎的给宋楚宜配的大丫头竟是这么个掉进了钱眼里,还喜欢揣度主子心思的蠢货
默了半响,宋老太太冷笑一声,冲玉书吩咐道:“你去瞧瞧小宜在做什么,叫她晚上来陪我用饭。”
玉书知道宋老太太的用意,将宋老太太送回了正院就去了抱厦一趟。
宋楚宜正在房里准备新年给姐妹们的礼物,见了她来就热情的招呼她坐。
红玉在卷线团,绿衣在廊上描画样子,青桃也在喂雀儿,唯独不见黄姚。玉书等了一会儿,仍旧没等着黄姚,就笑着开口:“怎的这三个忙成这样儿,黄姚却躲清闲去了”
红玉撇了撇嘴没说话,绿衣也沉默的转过了头。
玉书就有些不解的蹙眉。
宋楚宜笑着打圆场:“不是躲清闲,估计是往母亲那里送梅瓶去了。老太太院里的三角梅开的正好,我摘了几枝插瓶,想着给老太太、大伯母她们都送一份。也增添几分喜庆。”
老太太屋里可还没收到,这个黄姚居然这么能掐尖卖乖。
宋楚宜看了看外面,红玉就会意,借着提热水的借口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汪嬷嬷的房门。
汪嬷嬷正打包东西准备回家过年呢她向李氏告了半个月的假,要回家瞧瞧刚出生不久的孙子去。
红玉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嬷嬷这是要家去”
汪嬷嬷只同李氏请了假,还未知会宋楚宜,闻言就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家里有些事,不得已只得先回去几日。”
她与红玉绿衣的关系向来不好,如同分水岭一般明确。
红玉也就不多客套,皱了眉问道:“那嬷嬷可知黄姚去了何处玉书姐姐在我们小姐屋里等着她呢,半日都没等见她。”
玉书
汪嬷嬷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昨日黄姚鬼鬼祟祟的过来冲她要了个镯子的事情来,当时黄姚怎么说的来着说是犯了要紧的错,得去同玉书疏通疏通关系
想来玉书是因为这个才过来找她的,只是黄姚去了李氏那里,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了。汪嬷嬷有些头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既是这样,我随红玉姑娘走一趟。恐怕那丫头是在厨房绊住了脚了,不也为的咱们姑娘好”
居然被宋楚宜猜对了红玉心中微讶,早在回府之际宋楚宜就交代过她们,若是今日玉书会来,就直接来找汪嬷嬷,汪嬷嬷自会替黄姚兜揽。
虽然心里惊讶,可是面上红玉到底是维持住了什么也没显露,爱搭不理的先朝屋里去了。
汪嬷嬷咬了咬牙,整理了包袱等上了一会儿,见黄姚仍旧没影儿,这才磨磨蹭蹭的到了正房。玉书见了她来倒是没有为难,还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
汪嬷嬷不敢在玉书面前装腔作势,陪笑叫了声玉书姑娘好,就接着话道:“黄姚那丫头就是忠心,才回府就半刻闲不住,去了厨房替六小姐守着中午就炖上了的雪梨汤呢。”
玉书脸上的神情慢慢的就变了,刚才六小姐说黄姚是去了二夫人房里送梅瓶,可是到了汪嬷嬷嘴里,就是担心宋楚宜上火去了厨房等雪梨汤。
她在心中冷笑片刻,不免就起了疑心,盯着汪嬷嬷看了一会儿,眼神倏然转厉汪嬷嬷头上带着的金玉相逢掐丝发簪,还是去年宋老太太专门给府里姑娘们去珍宝阁订的。可是现在却戴在了一个嬷嬷头上
联想到昨日黄姚送那么昂贵的镯子却一副这是小东西的肆意,玉书只觉得心头邪火蹭蹭往上冒。
可是她到底忍住了,还与汪嬷嬷客套了几句才站起身来同宋楚宜告辞:“老太太叫您晚上过去用饭,晚些时候我再来接您。”
宋楚宜笑笑,接过绿衣递来的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绣的,就当送给姐姐的年礼了。”
那荷包上用金绿双闪丝线绣着双鱼戏莲,绣工竟丝毫不显稚嫩粗糙,她笑着叹了一回,瞥了一眼汪嬷嬷就走了。
汪嬷嬷看玉书出了门,才告诉宋楚宜请了半月假的事。
宋楚宜看了一眼她头上金灿灿的金玉相逢掐丝发簪,也笑的和煦可亲:“既是母亲答应了,嬷嬷尽管去就是。听说嬷嬷得了个可爱的小孙子,我这里先恭喜嬷嬷了。”
这六小姐自从病了一场之后,连话也更会说了。汪嬷嬷听的心里舒服,笑着谢过了宋楚宜。等她走了,绿衣就忍不住柳眉倒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样的人真是叫人瞧着堵心”
四十·天惊
绿衣脾气不如红玉好,有什么不满当场就要露在脸上。
宋楚宜好笑的看她一眼:“你若是再这个脾气,连我也治不住你了。”
她不能因为绿衣红玉忠心就由着她们发泄自己的脾气,上辈子的惨况还历历在目,她不想也不可以重蹈覆辙。
绿衣就想起来宋楚宜最近一再的告诫自己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她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又忘了,只是这汪嬷嬷当真烦人的紧。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怕闪了舌头,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宋楚宜将手里的线团放回笸箩里,语重心长的道:“咽不下也要咽。我并非时时刻刻都能护着你,在你旁边替你圆场。如今这屋里还不是铜墙铁壁,汪嬷嬷又看你不顺眼已久尤其是今日之事一出,二夫人那里怕是已经恨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免不得再从你们身上下手。你们若是再不小心仔细一些,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绿衣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丫头,不然上一世也不能到最后还依然陪在宋楚宜身边。她想了想利害关系就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娘,我一定改。”
红玉将线团鞋样子都收好了放置在箱子里,才接过了话头:“姑娘,那她呢”她用手指了指窗外,显见说的是青桃。
青桃这个丫头倒是跟黄姚不大一样,以前是埋着头做事,后来宋楚宜病了一场与以往不同了之后,她似乎就格外的小心敏感了,连二房正院那里都没再去过。
这样聪明知机的丫头,若是能收为己用,比一棒子打死可划算的多。
正说着,徐嬷嬷已经进门来,她手上捧着一个簸箕,里头盛满了鲜嫩的春笋。她笑着将簸箕交给了绿衣拿着,一脸喜气:“今年绿衣她爹去山上挖笋,可了不得,挖了足足有几大瓮呢。我带些回来给老太太尝尝鲜。”
宋楚宜也跟着笑:“那敢情好,想必老太太最迟也就是过一会儿就来找您,您恰好把这个带过去。”
徐嬷嬷脸上轻松愉快的笑意变得凝重许多,她呆了一会儿才问道:“玉书姑娘果真是同老太太告状了可是这能行吗,老太太到后来不会只是将黄姚那蹄子罚几个月月钱就了事吧若是这样,那咱们日后的处境不是更尴尬”
“妈妈您照着我说的去做,黄姚就绝不会只是罚罚月钱就能的。”宋楚宜见她拳头紧紧攥着,似乎还是有些不安心的样子,就轻声道:“嬷嬷放心,我有把握才会把事情闹出来。您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徐嬷嬷本能的觉得宋楚宜说的话是真的,定了定神仔细梳理了一下待会儿老太太要问的,她该答的话,确保哪里都不会有错漏。老太太那可是个人精,稍微有一点儿对不上,说不定就要疑心起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玉兰就笑吟吟的捧了一盏造型精巧玲珑的灯进来,见了宋楚宜便笑:“六姑娘快来瞧新奇东西”
她说着,就把灯递给宋楚宜笑:“瞧见没,这灯可是云南进贡的羊角珠灯,里头的蜡油烧完了还能换,比普通的灯亮七八分,夜晚点上不费眼睛。关键是做的好看,老太太只得了两个,一个自己留下了,还有一个就叫我给你送过来。”
宋楚宜忙伸手接了,又看了一回,笑道:“原来云南那边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倒真是第一次见。”
一面又谢过玉兰跑这一趟,照样送了她一个荷包当年礼。
“这年礼我收,可是姑娘看顾我些,好歹再帮我一个忙,也不枉我揽了这桩差事走了一趟。”玉兰与宋楚宜最近的关系越发的好,说起话来也没甚顾忌:“我得借姑娘身边的徐嬷嬷一用,听说她做的蛋奶羹极好,大夫人那里今日恰好想做这道菜送给老太太,少不得要麻烦徐嬷嬷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