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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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大夫人聚精会神,二夫人三夫人也都认真在听,才徐徐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咱们这样的人家,外头的风雨不怕,怕的就是从根子底下烂了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祸起萧墙。远的不说,近的苏家,你们不觉得惊心么”
大夫人原先还因为老太太的呵斥而生的一点郁闷也散去了,诚心诚意的点了点头。
这伯府日后就是她跟大老爷的,家风规矩实在是极要紧的。世家大族的家风往往决定了这个家族能兴旺多长时间。
若是底下做事的人都同汪嬷嬷这样吃里爬外,一边领着月银一边还偷盗主子财物,那再兴旺的人家也经不起这样的蛀虫。
二夫人李氏也红着眼睛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可恨我瞎了眼,差点就犯了大错。”
宋老太太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继续追根究底,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再说。停了一会儿才道:“出了这样的事,她们姐妹身边伺候的人我都不放心了。你们几个辛苦些,好好查查跟着姑娘们贴身伺候的嬷嬷丫头。有那等奴大欺主、背主忘恩的,趁早全部揪出来。尤其是小四小五那里,她们二人年纪不小了,身边跟着的人更是要稳重踏实,不然日后出了什么事可就悔之晚矣了”
云氏先前还替宋楚蜜觉得委屈,只觉得宋老太太实在是太偏心宋楚宜,把其他的孙女不当回事。
此刻老太太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并不是单纯为了给宋楚宜撑腰,她是吸取了苏家的教训,更是为了宋家所有的姑娘们好。
宋楚蜜与宋楚宾对视一眼,也都觉得喜出望外。
宋楚宾不必说,对她的奶娘邱嬷嬷实在是怕到了极点,其他伺候的人也都有不尽如人意之处,若是能够换一批,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
连宋楚蜜也讨厌身边几个总是撺掇自己去大夫人身边讨好卖乖,指望自己进宫与贵妃娘娘做伴的嬷嬷,现在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打发她们,她简直欣喜不已。
大夫人原先借着李氏身边的邹妈妈吃酒赌钱的事,已经对家里的下人们有了些许不信任,此刻宋楚宜身边又出了这样的下人,她更加相信老太太的做法有必要,站起身来郑重的应是,又道:“那小六儿身边的那个汪嬷嬷跟黄姚怎么处置是赶到外院”
“赶到外院去做什么只怕带坏了外院那些干粗活的丫头们。”宋老太太嗤笑一声:“将她们送去廊坊庄子上吧,那边现如今正是农忙时侯,缺人手呢。”
居然连伯府都不让她们呆,不是降等,直接是打发去了庄子上。李氏心里又吃惊又心急,只觉得脑海里一团乱麻。
大夫人应了,又道:“那小六儿房里就少了人了,得尽快着人补上”
可是大年下的,却哪里找合适的又年纪相符的丫头去
老太太考虑一会儿,道:“不用外头找去了,结衣不是有个孙女儿年纪差不多了正好要进来当差吗就是她了。”
竟然定了黄嬷嬷的孙女儿黄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最亲近的人。
大夫人也有些吃惊,可她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又笑道:“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黄嬷嬷的孙女儿,想必规矩礼仪都是好的,也不用再费神教导规矩。我这就去安排她进来。”
宋老太太点点头,又将宋楚蜜宋楚宾身边伺候的人问了一遍,留下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叫几个姑娘们都回房休息。
青桃亦步亦趋的跟在宋楚宜身后,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与幸福感,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她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宋楚宜:“姑娘,您怎么知道老太太一定会亲自给您指派人我刚才真担心二夫人会再给咱们塞进一个黄”
她想着,又觉得黄姚有些可怜,不再说下去了。
月上中天,抱厦前投下一片翠竹的阴影,只闻飒飒风声。
宋楚宜沉默良久,转头看着青桃:“我给过黄姚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与四姐争执的时候,分明是她伸手推了我一把,我病了她却跑去三婶那里说我没病,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要去二夫人那里告密,撺掇着我去得罪五夫人,在苏府的时候甚至还想叫嚷起来使我受罚这样的人,我没理由放过她。”
宋楚宜觉得有些齿冷:“何况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跟汪嬷嬷的野心膨胀,纵着她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宠的黄姚越来越眼空心大。说到底,害了她们自己的是她们的贪心。”
四十四·内幕
当晚宋楚宜睡的很安稳,重生以来她终于完成了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成功的把身边讨人厌的苍蝇清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里屋外都洋溢着喜气,绿衣伺候着她穿戴完了,就笑着推开窗,迫不及待的笑:“姑娘快来看外头又下雪了”
宋楚宜顺着大开的窗子看出去,果然瞧见外头一片银装素裹。青桃铺好床,就见绿衣趴在窗沿上够外头已经冻了一层冰的树叶,不由出声道:“当心着了凉”话才说完又暗骂自己多事,她才刚刚投靠宋楚宜,绿衣红玉想必仍旧对她充满戒心,此刻她虽然是好意,只怕绿衣会误会她别有居心。
绿衣却并没想这么多,笑盈盈的不以为然:“怕什么我身体好着呢,以前还跟着红玉出去打雪仗。”
徐嬷嬷捧着两盏大红灯笼进来,向来含着几分愁苦的眼神也不由盈满笑意,一进门就笑道:“一大早去了库房领这些东西,还飘着鹅毛那么大的雪呢可是三少爷四少爷他们也不惧冷,正在湖边堆雪人,我瞧着堆的也算有模有样。”
听见宋琰跟宋玠在湖边堆雪人,宋楚宜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深了许多,她由衷的呼出一口气,指挥绿衣去替她拿大氅:“我也去看看他们堆成了什么样儿。”
宋琰回来之后她还没与他有多少接触,现在房里的眼线解决了,是时候解决宋琰身边的钉子了。
徐嬷嬷却忙笑着摆手:“您可去不得,我刚从老太太那边回来。老太太叫我千万看住了你,不许你到湖边去跟着少爷们瞎胡闹。又叫你喝完了汤就过去正院。”
红玉已经笑嘻嘻的捧着碧玉盅到宋楚宜面前,咳嗽几声不由大笑:“今日是猪肝汤”
宋楚宜最怕喝这个,闻言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惹得徐嬷嬷跟几个丫头哄堂大笑。
喝完了汤去见宋老太太,宋老太太就拉着她探了探手温,故意板着脸道:“汤喝完了没有,别又偷偷摸摸的倒了。”
那都是宋楚宜还没重生之前才会做的事儿,她闻言不由有些脸红,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喝了喝了。”又犹豫一会儿才道:“我以后能不能不喝猪肝汤,我还是喝好了”
黄嬷嬷就忍不住笑:“这可不行,姑娘家家的,喝这个补气血,日后好处多着呢。”
宋老太太也附和黄嬷嬷的说辞,又伸手从旁边的描金匣子里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来递给她:“你来瞧瞧这个。”
宋楚宜接过来一瞧,脸色就不由得变了。
“这是苏老太太的笔迹”她怔了半响,似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宋老太太也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是她的字迹,我一直说她作为当家夫人未免太过软弱了,谁知她却有这等壮士断腕的勇气,从前是我小看她了。”
信上说,苏义勾结外患仗势欺人等等罪名,都是她去都察院递的折子。
不仅如此,信上还特别说明了,等元宵过后,她会再去递折子告苏义大不孝,要将苏义从苏家除名。
“祖母,恐怕苏老太太这不是壮士断腕。”宋楚宜抬头看着宋老太太,斟酌一会儿才道:“苏老太太这是弃车保帅,在保全苏家。”
屋里一时寂静,宋程濡忽的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哈哈大笑,看着宋楚宜的眼神满含欣赏。
“您怎的从碧纱厨出来”宋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嗔道:“不是说今日要分配给大臣们的年礼么”
宋程濡自己脱了鹤氅挂在架上,摆手而笑:“别提了,我让仓部主事吴元一去干这活了。锦衣卫抄了苏家,交上来的东西却跟单子上的对不上,这又是一宗麻烦事。开了年之后还有的忙呢。”
锦衣卫自从由陈襄当了指挥使之后,就时常出现昧人东西的毛病,不管去哪里抄家都要动动手脚,先时还会收敛几分,到后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他们的权势又越来越大,没人去触他们的霉头。
宋程濡说完这个,就看着宋楚宜笑:“小宜你刚才说到苏家老太太是弃车保帅,这是怎么说”
“我去苏家的时候,曾听苏老太太跟祖母哭诉,说是祭祀祖田都被败光了可见苏家的人行事没有章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苏老太太却并未在这之前露出一星半点不满来。偏偏在外头瞧着苏家还好的时候,她去都察院递了折子告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其中的蹊跷不由不令人深思。”宋楚宜嘴角微翘:“苏老太太连一个外孙女还万般设法保全,我不信她真的就看着其他的孙子孙女们身首异地。想必是苏老太太发现了其他的什么例如,苏大老爷与哪位王爷有些牵连,欲投入到党争之中。”
宋老太太震惊的半响不能言语。
宋程濡却深思一会儿点头同意:“不无可能。”
他会这么说,是发现本来该划去了西北军营的那批军饷,在石嘴山的时候差点遭劫。若不是押送这批军饷的军士们都是章天鹤底下的亲信,这批军饷还说不定会流到谁手里。而章天鹤寄来的书信上分明强调了,那些劫银子的人,无一例外说的都是闽南话。
他想了一下,将这件事简单的同宋老太太跟宋楚宜说了一下。
宋老太太却与宋楚宜对视一眼,失声道:“这么巧”
宋程濡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宋老太太就将宋楚宜在苏府听见的那番话告诉宋老太爷,末了又不免对苏家起了怨气:“倒是没想到苏家所图居然如此之大,苏义的野心未免太过了。”
宋程濡蹙眉,不免想到另一件事头上去,他问宋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苏家做客”
他记得宋老太太近年来很少出门做客,就算是与苏老太太关系不错,也未必要亲自去,顶多叫大夫人去也就完了。
四十五·定计
宋程濡在朝中立足整整六十余年,既经历过宦海沉浮,也经历过勋贵倾轧,太明白若是陷入党争会是个什么下场。
命好的跟对了人,日后沾着从龙之功的光又怎样如同晋北侯、淮安侯那样,当年军功赫赫,封侯赐爵,何等荣光后来儿子们更是尚主,可结果呢连公主们也保不住他们的命。
更别提若是命不好跟错了人,下场大多都是连九族也要被牵连。
他从当了宋家当家人这一天起,就从未曾想过把宋家置之险地。别说只是个封在了福建的端王,纵然是宋贵妃他日诞下皇子,他也不会压上整个宋家去争这个九五之位。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倒是先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他细细梳理了来龙去脉,大概也能把宋楚宜梦中发生的事与现实对上几分。在宋楚宜梦里宋珏会出事、贵妃会暴亡,那都是因为没料到的缘故。
而现在,他们已经知了先机,就没理由坐以待毙。
宋老太太仔细思索一会儿,忍不住溢出一声冷笑:“是了,我竟也差点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将何氏异常热络的态度提出来,不免又想起了苏大太太当时缠着她非要说些宋贵妃在宫里如何如何的话,想是后来花园内出了事,她才没机会继续说下去。
宋程濡问宋楚宜对这件事的看法。
“圣上与皇后娘娘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太子出生之际圣上恰好登位,向来被认为吉兆。也因此,太子早早就被确立为太子他的地位若无意外,当是无可撼动。”
可偏偏就有一些意外。
太子仁厚聪慧,又受当今宠爱,可偏偏身体极差,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上一世太子身体虽然不好,却安安稳稳的活着,若不是被行刺了,能活到登位也未可知。
宋程濡真是越发的喜欢跟这个小孙女聊天,她的话永远字字珠玑直切要害,话说的也坦诚明白,不会故布疑阵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来了兴致,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忽然开口问她:“那依你看,祖父该如何应对该如章天鹤所说写折子还是装作不知道”
宋楚宜低眉敛目稍一思索便摇头:“祖父上折子,写什么呢”
宋程濡嘴角微翘,蓄的极好的胡子一抖一抖。
“西北军饷被盗可是军饷现如今还是好好的,不是已经过了石嘴山了么章大人说写折子,那为何是您来写”宋楚宜毫不犹豫指出其不可为:“您为了户籍册子跟宝泉局铸新币的事,可并不曾关注过这西北军饷。这事情是由季世叔去办的,您若是知道的比他还清楚,那当今怎么想,御史们怎么想,季世叔,又怎么想”
宋程濡看着宋楚宜,目含惊喜,差点忍不住要击节赞叹。
宋楚宜不骄不躁,继续道:“何况,端王显见得是想先拉拢您,拉拢不成必有后招。现如今他仍旧是端王,您若是上折子指他欲行不轨,谁信有何铁证有何人证既是都无,少不了被安上一个诬陷皇亲的罪名,还得罪了端王。而端王毕竟曾起过拉拢您的心思,太子殿下从今以后也未必能尽信您。”
当然,若是宋程濡是东宫一党,必然得先将这些知会太子,让太子早作准备。
可宋程濡不是,他从先皇一朝熬到如今,靠的就是从不趋附党派。谁当皇帝,他效忠谁,这未尝不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这个才七岁多的小女孩说起这些的时候,就跟其他小姑娘们讨论胭脂水粉一样冷静自然,似乎这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老太太既骄傲又心酸,她想,宋琳琅办不到的,这个小孙女一定能办到。
“东宫势力经营多年,对端王的举动未必没有防备。说不定这回苏老太太自己首告苏大老爷,也有太子的手笔呢祖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约束好家里的人。”宋楚宜眉头微蹙,隐含一丝担忧:“上一世端王会从大哥身上下手,这一世大哥去了青州,保不定他们就会打家里其他人的主意。”
端王其实非常擅于玩弄人心。上一世他先从宋珏身上下手,叫当时的宋家手足无措,一开始就被打蒙了,后来再通过苏家作为纽带对宋家采取拉拢政策,若是宋家答应了,那到时候行刺宋珏的那群刺客的供词定然就全然不同,矛头定是直指太子一方。而宋家若是没答应,下场当然就跟上一世一样,被诬陷贪污军饷
宋程濡与宋老太太对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是,现如今这个时候,家中的任何人都要警惕再警惕。
“明天进宫的时候,你记得同贵妃提一提。”宋程濡看着宋老太太,神情严肃:“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的。”
宋老太太答应了,又询问老太爷要不要在年后办个宴席年前勋贵之家大多有下帖子请了宋家的,若是没有一点回应也不好。
可是现如今这个情况,办宴席倒也成了不是了。更别提也容易被有心之人钻空子。
“先看着吧,纵然是要办,等到元宵上年之时也来得及。”宋程濡想了想又叮嘱宋老太太:“内宅之事也不可轻忽,我刚听说你发作了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这做的很对。没规矩不成方圆,素日你就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