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第19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九十九章·克星
方夫人悚然而惊,抿着唇看着宋楚宜,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料到了来投靠长宁伯府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事儿,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几句话之间宋家人就开始使唤她去办事儿。
可她又不敢露出不愿意的意思来,甚至连一丝勉强都不敢摆在脸上你要去投靠人家,总得付出些诚意,现如今宋家愿意给你伸出一根橄榄枝,也得你自己先拿得住才好。
她看着宋楚宜,小姑娘年纪轻,颜色却出奇的好,已经可以想见及笄之后的绝好模样。可就是看上去这样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一个小姑娘,每每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深意,叫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她要是想攀附住宋家,就一定得跟陈家划清界限,现如今长宁伯府先派给她这么一件差事,就是要她选,到底是彻底站在长宁伯府这一边,还是骑着墙头两面抓草。
屋里静的叫人难堪,宋大夫人单手托腮却仿佛一点儿没察觉似地,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宋楚宜含着笑整理自己腰间的五彩络子,一根一根的理上头的流苏。
方夫人却不经意间已经出了满头大汗,好半天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静静的应了一声:“我们真是诚心诚意想要弥补从前的过错,六小姐既然这么说我一定鞠躬尽瘁。”
宋楚宜脸上的笑愈加温和,那种温和是上位者独有的、对已经控制在手里的棋子的那样恰到好处的温和,方夫人为这一个小女孩的心机和城府惊心,也替自己跟方孝孺捏了把汗怪不得布置了三年的局,苦心孤诣的筹措了三年半的一张本该天衣无缝的网却毁于一旦。长宁伯府后宅之中的一个小娘子都多智近妖,何况是年老成精的宋阁老他们
天都不站在陈阁老一边,她想起了比宋楚宜还要大上两岁的,今年年底就该办及笄礼的陈明玉,忽而觉得陈老太太的打算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宋家这位六小姐,才是天生就该登上那个位子的料,陈明玉那点小心机和手段,在宋六小姐这里,显然就有些不够看了。
她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彷徨,反而主动问起宋楚宜:“只要我引诱着她开始放利钱”
大周朝是严禁民间私自放利的,虽然屡禁不止,可是只要查到了,就是大罪名。方夫人觉得宋家这是想借着这个重挫陈家的锐气毕竟就算只是陈三太太瞒着家里人放利钱,陈阁老也少不得落得个家宅不严,管家不力的罪名。
宋楚宜好声好气的打断她:“现在只要这样就够了,等她尝到了甜头,我再告诉伯母下一步怎么做。”
竟然还是连环计方夫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惊讶的去看宋大夫人,却见宋大夫人虽然已经从瞌睡中醒了,可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翻着桌上的莲花经
这个小姑娘,竟真的是有着绝对的自由,她自问就算是已经当家作主的如今,也不能在方孝孺跟前得到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做出一个决定之前还要跟方孝孺反复商量,可是这个小姑娘,她张嘴说出来的话就好似金科玉律
不管怎么样,宋楚宜既然这么说了,宋大夫人又没有表现出异议,方夫人为了攀附住长宁伯府这颗大树,也就忙着点了点头。
等方夫人走了将近一刻,崔夫人和余氏才结伴回来,一坐下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拧了眉头叹气。
宋大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皇觉寺菩萨出神,来的宗室夫人算起来,唯有镇南王妃跟端慧郡主身份相当,而镇南王妃与端慧郡主的关系向来融洽,怎么端慧郡主好似受了什么气
崔夫人没等旁人问,自己先啐了一声:“虽说当着佛前不该说不敬的话,可这帮”
余氏也不由跟着摇了摇头:“先时只提诸皇孙的婚事,太孙殿下也的确是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虽说天师说了他不适宜早定婚姻,可现如今相看起来也不算晚。可后头又要扯上什么天命的事儿,就惹人厌烦了”
宋大夫人听的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往宋楚宜那里瞧了一眼,吃惊的开口问道:“什么天命”
才刚来之前宋老太太还说别带宋楚宜到元慧大师跟前去,省的到时候元慧大师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可现在人根本就没带去露面,难不成元慧大师还要揪着不放
这里被断了有天煞孤星之命的还有谁崔夫人看了宋楚宜一眼,似是万分无奈的抱怨:“还不是元慧那个老秃驴,说是小宜星照命上的那颗命星越发耀眼,血光之灾已经近在眼前了。须得个极贵极贵的命格来压才好。还说什么若是能寻个贵极的命格来配,或许还能压住一辈子,使命星不至于再动。”
宋大夫人再是迟钝,也察觉出了这话里深深的恶意,什么叫做极贵极贵的命格这世上有这样命格的人有几个
要极贵的命格来压,谁来压皇帝、太子还是太孙
这里头哪一个,宋楚宜都不配借他们的命格,这话说出来,可不就是说宋楚宜这命格是这些极贵的人的克星
更何况前头还说提到了诸位皇孙的婚事,又说什么配不配的这是把宋楚宜放在火上烤哪个龙子不是金贵至极,要这些人纡尊降贵分出自己的命格来替宋楚宜避免这所谓的血光之灾只怕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会活撕了长宁伯府和宋楚宜
更严重的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宁伯府野心勃勃,竟然收买撺掇大师说出这样的话,是想借机既摆脱天煞孤星的命格,又想搭上太孙
宋大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呵了一声:“这可真是用心何其狠毒啊”
第一百章·揭穿
今天是皇觉寺菩萨出神的大日子,也是被张天师断言过适合和亲的九公主出嫁的日子,在这个时候,元慧大师当着信众们说这样的话一自然是加深众人对她可怕命格的印象,二恐怕就是引起周唯昭跟其他皇孙们对她的厌恶跟反感。
毕竟元慧大师特意提出了她这个本来被说成无解的命格的解法,还是要极贵的命格来压这样近乎明晃晃的暗示,诸皇孙甚至皇家并天下人都难免认为这是长宁伯府为了搭上新的关系而不择手段。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余氏冷哼了一声,面上神色极为不好看:“元慧原本也是个有德行的大师,高僧重德重道,这样一个屡屡对着一个小姑娘心怀恶意的人,怎么配得上修行佛法”
宋楚宜对元慧有些印象,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上一世端王好似就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先派人手埋伏在官道上,连着几天几夜挖空了山道,把赶回京城奔丧的太孙殿下埋在了那里。而且这个和尚也不是一般的和尚,他虽然有了名望跟声望,可是似乎对权力尤其热衷,一路扶着端王上了位,后来还在端王跟前大放异彩,后来更是荣升成了建极殿大学士,入了内阁。
这样一个当初连沈清让和韩止都要退避三舍的,城府颇深又对命相星宿尤其有造诣的高僧,一直很甘心当端王的左右手。
现如今就算是端王死了,局势天翻地覆,他对端王的这份忠心也全然未改。
崔夫人面上不由得染上更深一层的忧色:“咱们自己在这里怎么抱怨也没用,谁比得上元慧的那张嘴上次他跟张天师说的话截然不同,皇叔也只是说他们佛道两家道不同罢了”
事到如今,只有将宋楚宜的婚事尽快的定下来,才不至于招惹上漫天的更难听的流言蜚语,也才能平息现如今众人对长宁伯府和宋楚宜的诸多恶意揣测。
元慧可真是给崔氏一族和宋家出了一个绝大的难题,崔夫人觉得胸口憋闷得有些难受,正要开口说回去,就听见外头说是元慧大师求见。
崔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往元慧那油光可鉴的大光头上烫几块疤,闻言眼睛都瞪圆了,立即恼怒的拒绝:“不见”
不见都能招惹出这么多是非,要是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阿福转身出去,很快又带着满脸的为难回来:“元慧大师说,他不为见郡主,要求见的是六小姐。”
“那也不见”崔夫人更觉呼吸困难,竟有些喘不过气:“刚打了人巴掌,当着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们的面,现在又想来做什么告诉他不见”
宋大夫人也眸色沉沉,脸上少见的带了些怒气,其实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成长,她已经鲜少动气,可这次真是被气的狠了,元慧这几句话张张嘴一说就完了,可是带给宋楚宜跟长宁伯府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她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在往外蹦。
阿福抿了抿唇转身要出去,忽而就听见身后宋楚宜仍旧平淡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我见。”
“小宜”余氏揉着太阳穴喝住她:“现在见他有什么好处他话都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去了,就算此刻你把他贬得哑口无言,外头的人也不会知道。还徒给自己惹气。”
宋楚宜却知道元慧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他既然在这个时候还要来求见她,就肯定是有事。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多听听,总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她笑了笑,告诉阿福:“把大师请去隔壁明间,再让人备上茶水。”
元慧大师仍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手腕上硕大的佛珠串一颗颗都打磨得油润光滑,宋楚宜掀了帘子进去,他竟也跟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一颗颗的柱子飞快的数过去,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要求见的人是他,人来了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的也是他,若是换做旁人,早该拂袖而去了。可宋楚宜却沉得住气,缓缓地坐在右首第一张椅子上,神情平静不见恼怒。
忍得一时之气也不算什么,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外头的僧侣们课业都已经做完了,宋楚宜仍旧纹丝不动,连姿势也未曾换过一下。
元慧心中微讶,终于睁开眼朝宋楚宜望过去,扪心自问,在宋楚宜这个年纪,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做到这样耐得住气在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损坏名声之后,还能受得住这样的冷待。这样的心性
宋楚宜前世最后几年都是苟延残喘,平时除了绿衣,一只蚊子都难见到,这份忍耐自持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别说是坐半个时辰,就算让她一个人单独呆上三天三夜,她也不会觉得寂寞。
元慧往她头顶上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带着些怜悯和慈悲看向她:“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六小姐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上次还只肯借着命格的名头遮遮掩掩,这一次却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的来历,宋楚宜再沉稳,也忍不住心跳加快,抿着唇朝他看了一眼。
“既然有了这样的缘法这样的命格,就该顺应时势和天命。”元慧不再看她:“为何要搅弄风云,改天换命六小姐带着浑身的戾气和仇怨,终究走不长久。逆天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六小姐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而察觉不出,却要知道,报应总是会来的。”
宋楚宜嗤笑了一声,眼里清澈见底,见不到一丝害怕和恐惧。
“顺应时势和天命那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从头再将经历过的噩梦再经历一遍罢了。”
元慧忽而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目光沉沉的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一百零一·烦心
陈明玉攥着帕子,白嫩如玉的手指因帕子缠绕得过紧、血液全都涌在一处而通红发紫。她面色铁青的坐在陈老夫人跟前,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愤愤的吐出一口气:“什么道理元慧大师这么说,意思分明就是这世上能压住宋楚宜命格的人定然就是那那最尊贵之人长宁伯府就这么嚣张吗”
她在九公主和亲之后就受了不小的刺激,大约是明白了这世上就算是贵为公主也有不得已身不由己之处的道理,这些日子都安分守己,性子也是真的沉稳了下去,不再是从前只虚浮在表面的那一套。
可是碰上了关乎太孙周唯昭的事,她就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好端端的,元慧大师为什么非得在提起太孙殿下的婚事之后,又特地把宋楚宜拉出来说一遍
陈老夫人腰背不好,向来坐卧底下都要垫一只软枕,此刻她等着身旁嬷嬷把软枕摆好了,才往陈明玉那里瞧了一眼。
这一眼里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却也分明什么都说了,陈明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挨着陈老夫人坐下,将头靠在陈老夫人肩上:“是孙女儿因为太着急口不择言了”
“祸从口出的道理,一刻也不能忘。”陈老夫人由着身旁服侍的人下了抹额,郑重其事的告诫她:“韩家大小姐和沈家二小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前车之鉴还未过去,你可别重蹈覆辙。”她敛容肃色提点完了陈明玉,才又轻飘飘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至于今天元慧的话,你怎么会想到是长宁伯府说的”
陈明玉被陈老夫人这么一问,脸上登时红得似乎要嫡出血来祖父最近时常对她耳提面命,在书房里商量事情时有时还特意叫她在暗阁里头听,就是为着她日后能对朝中局势有个了解,等以后能陪着那个最尊贵的人,保全陈家的世代荣华。
她听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宋家如今的打算经过端王和太子的事,长宁伯府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两边不靠,上次扬州弊案宋程濡答应当主审,也就是为了向皇帝表明这一点。
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成拙的弄出元慧的这桩事来元慧的这番话一出,天下的人都要把长宁伯府当作趋炎附势,为了傍上皇家而不择手段的小人,加上宋贵妃膝下如今又有一个已经三岁的小皇子
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反正绝对不会是长宁伯府。是她自己太关心则乱了。
“是我太急切了。”陈明玉垂下头认错:“竟然没过脑子就抱怨了出来”
虽然反应尚算及时,可终究还是不能缺了提点的人,现在是跟在自己身边有自己事事提点,可是以后要是真的登上了那个位子呢陈老夫人目光沉沉的望了她半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始终是养在后宅之中,见识有限,哪怕最近陈老太爷和自己已经格外弥补周全,可终究还是没办法一步登天。
相比较起来,宋家那个小六教养的倒真是实在出色,她接触宋楚宜也不算多,可不管是在英国公府的那次还是在酒楼里的那次,宋楚宜做的事说的话都干净利落,处事进退有度不越雷池一步,就算是今天出了元慧大师这样的事,连崔夫人脸上都罕有的露出了怒意,宋楚宜也仍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她自问就算是向来以老辣著称的自己,在宋楚宜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镇定自若。宋家那个老太太,竟真的教的出这样的女孩儿
陈老夫人握住陈明玉的手,紧紧盯着她:“我曾经同你说过,你若是在宋楚宜跟前输了,就说明我不如宋老太太会教养女孩儿。你瞧瞧她,今天她才是真正风口浪尖上该慌乱的人,可她硬是沉得住气。你自己忖度忖度,这份心机,若是你们俩同时成了太孙的妃子”
陈明玉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先前祖父祖母的意思是,周唯昭这边若是实在走不通路子,那东平郡王那边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可现在周唯昭在建章帝跟前的地位水涨船高,东平郡王那边却不知道为什么连连出事锦乡侯府的那摊子烂账都还算不清楚。
陈家二老自然是又把主意打回了周唯昭身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