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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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皇后还不开腔,荣贤太后冷不丁的就冷笑了一声:“怪道好端端的在宫里都能中毒,有你这样无用的母亲你不查,哀家来查”
太后皇后的关系向来不好,可是像今日这般太后疾言厉色训斥皇后的场景却从未见过,众人越发觉得后怕。
只是例行进宫朝见太后皇后而已,怎么好端端的竟然还撞进了宫闱密事里照理来说,这样的事不就是该等到她们这些命妇出了宫之后慢慢的在宫里查么
太后的声音响彻太子寝宫,太子妃卢氏跟皇后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恰是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外头忽然来人说是太孙身边的青卓求见。
太孙的事自然耽搁不得,皇后来不及等太后开口,就急忙道:“快叫进来”
青卓仍旧是一副道士打扮,一进门就直直的跪在了那帮太医前头,声音里带着平日里少见的焦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太孙殿下他昏过去了”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着实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宋老太太攥着宋楚宜的手不禁使上了力,脸上真真切切的不含做戏的显现出震惊神色。
宋楚宜也并没好到哪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炸响。周唯昭是疯了吗他居然真的服毒
陈明玉已经克制不住的用手捂住了嘴,眼里溢满了眼泪,既惊且怕的看着自己祖母。饶是老练如陈老夫人,也不由微微颤抖眼下这风起云涌的,恐怕一不小心就要溺水了。
太子妃尖叫一声,似是再也支撑不住的软倒在了旁边女官身上。
太后也惊得一时没有反应周唯昭他好端端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昏倒
皇后却已经急的一叠声的吩咐太医全部到偏殿含章殿去:“还不快去瞧瞧太孙”
她自己说着,已经率先站起了身,摇摇欲坠的扶着身边女官的手跟太后告罪:“母后,太孙他年纪还小恐怕耽误不得。”
当然耽误不得,他毕竟是建章帝的第一个孙子,自己的第一个曾孙,若是她敢压着不让过去瞧,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好端端的出了这个岔子,她的声音冷的有些惊人:“哀家同你一起过去。你派人去通知皇帝一声。”
第四章·恶煞
荣贤太后立在含章殿里,今天天气分明不算很冷,可她却觉得所有毛孔都被风吹得倒竖起来,寒气顺着这些毛孔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冻得她不能动弹。
孙院判跟陈院判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先是太子,再是太孙,这其中阴谋二字简直已经呼之欲出。向来被牵扯进这样的宫中斗争里,就少有全须全尾的
“是跟太子殿下一样中毒”他强撑着说出这句话,就一滩泥似地软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死期将至。
荣贤太后早有预料,看看周唯昭那跟周继没有区别的脸色,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也是中了毒。
可是事实是,这件事她压根没打算把周唯昭扯进来多此一举一个太子周继的分量已经足够送宋贵妃跟宋家上西天了
那到底是谁端王那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东西一定是他,他不仅盼望着太子死,还指望太子一家死个干净,再没人挡在他前面
脑海里千万种思绪飞窜,她定了定神,就猛地回头盯着皇后,怒气冲冲的道:“若不是你纵容着,事情焉能到如此地步”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端王下的手,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戏演下去,继续把这个局给设下去。她处心积虑的镇南王妃的脸色此刻恐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就中途生变。泰王、成国公府上百条人命、还有王瑾思都在地底下看着她呢,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通通送下去给自己的亲人陪葬。
怕也跟死人没什么分别,她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灰心,太子若是不幸出了事,至少还有太孙殿下在,可是若是太孙殿下都出了事
陈老夫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丈夫是出了名的铁杆,若是东宫生变。之后陈家估计就是首当其冲被清算的
皇后垂着眼睛,脸色难看得有些可怕,她定定的瞧了榻上嘴唇青紫的孙子半响,猛地回头盯着孙院判跟陈院判:“都已经三天了,到现在你们还查不出是什么毒”
宫中的毒药都是有记档的,谁领了什么在哪个时刻领的都有严格的记录,只要知道是什么毒,就能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毒。
孙院判饶是再老成持重,此刻也再维持不住情绪,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跪倒在地:“臣行医四十余年,从未见识过这种毒药”
“找到下毒的人,不就自然能找到解药”荣贤太后高高在上的瞄了皇后一眼,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封宫,彻查。宫中守卫森严,只能是宫里的人下的手,再不查清楚,恐怕到时候哀家跟你都要中毒了”
说话间她余光扫过一直垂着头似乎紧张到了极点的宋老太太,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讥笑。别出去了老东西,今日你们整个宋家都要葬送在这里。
外头传来排山倒海的呼圣声,屋里一时死寂,胆小的如同郭家的少夫人已经先软在了地上。
宋楚宜手心被宋老太太捏了一下,立即就垂着头做恭谨状,只是余光一瞥,瞥见一抹明黄衣角没过门槛。
建章帝负着手进门,不顾乌压压的已经跪了一地山呼万岁的诰命跟太医,径直给太后请了安,又将皇后搀扶在身边,一双仍旧神采奕奕的眼睛紧紧锁住榻上的周唯昭,沉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荣贤太后一挥袖子冷笑一声:“怎么回事哀家竟在此时才知道,孙子跟曾孙子居然都在东宫被人下了毒,荒谬的是竟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着,传扬出来,天下人怎么看待我们皇室”
她对建章帝越发冷肃的脸色视而不见,冷了声音平平板板的继续开口:“皇帝这里躺着的可是你的儿子跟孙子,我大周的储君,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先帝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太子妃卢氏脸色阴沉异常,冷不丁抬眼望了太后一眼,那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怨毒。
“东宫自从两日前就已经戒严,除了伺候宫人跟朕,余下也就只有皇后跟太子妃可以自由出入。”建章帝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平稳得很:“陈襄是怎么带的锦衣卫”
他陡然把矛头指向了陈襄,荣贤太后一时竟没能接的上话。
“太孙就在东宫哪也没去,进出的宫人跟人都是有数的。”建章帝冷冷的牵了牵嘴角,回头冲着冯公公道:“去宣锦衣卫同知陈平,叫他把这两日进出人等、还有东宫宫人全都拘禁起来,就地审问。”
事情似乎脱离了原本自己设想好的方向在发展,荣贤太后眸色一沉,激动出声:“皇帝该封宫彻查六宫”
“母后,这似乎有些不妥。”建章帝朝她望过去,眼底是望不到底的漆黑黑洞:“这终究是我宫中事,像您说的,传扬出去只怕要惹天下人笑话。不管是谁下的手,总不能凭空就下毒吧朕让锦衣卫查查出入记录,再严审这些伺候的宫人,一样能顺藤摸瓜抓出幕后指使,母后不要着急。”
可是从周唯昭中毒到她们过来,事情也不过才发生两柱香时间,不知道下毒的人来不来得及逃出去。若不幸真被陈平那个铁面阎王抓着了,纵然是死人也得开口说话再死
她心慌得厉害,只觉得本来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宋家人此刻竟好似那画上的凶神恶煞、牛头马面,叫人看一眼都觉毛骨悚然。
“你们。”建章帝不顾她此时是什么脸色,回身冲那群太医扬了扬下巴:“尽快诊出太子太孙所中何毒,如何解法。宫中养你们,不是为了叫你们说没见过,不知道的。”
孙院判摸了一把额头上成滴的冷汗,与陈院判对视一眼,惶恐不安的应是。
建章帝又回头叫那群诰命们起身:“好容易进宫一趟,竟叫你们见着了这些事也真是巧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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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生变
众诰命都惶惶然,艰难的立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只是既然出了事,现在你们也不好出去的。”他声音仍旧叫人听不出喜怒,像是平日里在跟命妇们说平身那样轻描淡写:“不如就干脆陪着太后跟皇后等个结果。”
没人敢有异议,含章殿一时寂静得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
所幸这样叫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陈平就已经查出了个头绪。
“回圣上。东宫共拘禁宫人二十三名,已经分别审问过。其中一个小太监服侍了太孙用了早膳,太孙就昏迷不醒了。现人已经收押。”陈平目不斜视的跪在地上,一张脸冷然如雕塑:“另有各宫出入人等十一名,分别出自良妃储秀宫、贤妃的昌平宫、贵妃的凤藻宫还有皇后娘娘的清宁殿,余下的几人,是出自荣成公主府并世嘉长公主府并端慧郡主府。”
太子病重,这些宫中娘娘们都是来瞧病送补品的,另有那些得宠些的公主郡主们也都派人来探望,这都是常理。
荣贤太后却听的眼皮直跳,虽然里头有宋贵妃凤藻宫的人,可是她莫名有些茫然,模糊记起世嘉长公主进宫来时跟自己提过顺带要去瞧瞧太子的事来,心忽然跳的厉害。
“那名小太监用重刑。”建章帝脸色不变,纹丝不动的盯着陈平:“有派人来送东西或探视的,通通搜宫搜府。朕许你们锦衣卫抄捡”
陈平答应了要出去,又被皇后叫住。
“圣上。”皇后含着忧色看向建章帝:“阿嫊她病势沉重,恐怕经不起吓”
建章帝点点头,就额外叮嘱陈平:“叫你的人去几位公主、郡主那里时都小心些,别跟土匪似地。”
荣贤太后略微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事情中间有许多变化是自己不曾预料到的,可是最终结果却还是要搜宫。会去搜就好办了
她恢复了之前的镇定自若,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深深的望了帝后一眼,目光就落在宋家人身上。
宋老太太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镇定些,瞧瞧贤妃的娘家人郭家几个夫人们就有些不成气候了,一个个就如同刚打下来的鸟儿似地惊魂未定,像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叫她意外的是,镇定的不止一个宋老太太,之前她还没发现,现在有了空闲精神细瞧,才发觉她身边那个才九岁的小女孩儿竟然也是不怕的虽然小丫头垂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可是眼中全然没起波澜,同别的被自家大人紧紧拽着的小孩子们一比,这中间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有宫女鱼贯进来摆了桌椅,请了诰命们坐了,又有一队小太监目不斜视的上了茶水点心。
眼见着不是一时半刻能了结的事,众人心里越发的忐忑,陈老夫人端杯子的时候手都忍不住发颤。
等到太阳当空高悬的时候,陈平的审问终于有了结果,他领了几个锦衣卫经历进门来,先说搜宫结果:“几位娘娘寝宫冯公公带人都搜过了,并无发现。荣成公主府并端慧郡主府也并无发现。只是”
荣贤太后陡然变了脸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平,似是随时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只是世嘉长公主府却搜出几个行踪不明的人来。”陈平仍旧一副古板无波的样子,语气也横平竖直的没有多大起伏:“还抄出许多贡品跟可疑之物。请圣上定夺。”
屋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抽气声,众人都不免将目光移至太后身上谁不知道世嘉长公主是如今荣贤太后唯一仅剩的亲生女。向来深受荣贤太后跟建章帝的宠爱。
荣贤太后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甲红艳艳的直指陈平,惊怒交加:“嚼什么蛆什么行踪不明的人,什么贡品跟可疑之物你这分明就是诬陷”
她已经极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仍旧气的身子都微微颤抖。本来该搜出东西来的凤藻宫什么东西也没搜出来,而不应该跟这件事牵扯上一丝关系的女儿府里却说被搜出什么可疑人跟东西,她不免觉得心慌。
事情并没照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还生了大变
建章帝却比她冷静许多,眼皮只是略微抬了一抬,半日后才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声:“哦什么东西”
“臣不敢说。”陈平朝身后一挥手,其后几个经历便双手捧上各自手里东西。
中间那人捧着的孤零零的一只锦囊尤其惹眼。
陈平跪在地上头也没抬:“圣上,这东西还要太医们查验。”
这分明就是已经差不多定了世嘉长公主藏毒的罪名了,荣贤太后终于忍不住有些失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步走下位子来失声道:“皇帝此等恶犬之话你也信吗你相信你的亲姊会做这等事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
宋楚宜勾唇露出一个冷笑她说过迟早有一日也要叫荣贤太后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之前是王瑾思,现在终于轮到她的心肝脾肺肾一样爱着的世嘉长公主了。
“母后放心。”建章帝冷淡的往那锦囊处瞥了一眼,站起身沉声吩咐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冯公公:“你去找太医过来查验一下这是什么。”
他又转头去看焦急得不行的太后,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也仍旧平淡得叫人生畏:“查清楚了,自然就知道是不是阿姊做的。朕希望不是。”
竟然是太后跟皇帝斗法众诰命只觉得汗都已经将后背衣衫染湿,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被捞上来,通身上下都麻木得没了知觉。
孙院判跟陈院判抖抖索索的当着众人的面拿了银针去试,拔出来的时候沾染到锦囊里药粉的那一头已然乌黑。
荣贤太后一甩袖子将那托盘并锦囊都拂落在地,喊得嗓子都有些发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些东西分明应该出现在宋贵妃的凤藻宫里,然后凤藻宫里早就安插好的暗棋就会招供,并且说毒药是宋家提供的事情本该是这样
第六章·天子
药粉随着风飘散在空气里,众人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含章殿的气氛冷肃得有些吓人,在这样一片死寂里,隐隐能听见上下牙齿碰在一起时咯咯作响的声音。
谋害储君谋害储君啊这是多重的罪名这是足以诛九族的罪行所以她才打算用这一点把宋家送上绝路可是转眼之间,事情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荣贤太后保养得极好的手指甲硬生生的被折断,她顾不上疼,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建章帝待她也就是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因为泰王庄王之事早已对她恨之入骨。若不是碍着没有证据,若不是因为祖宗礼法,她这个太后恐怕也早就去皇陵陪先帝了
她想说这事跟自己女儿没有关系,想把矛头指向宋家跟宋贵妃,可是事到如今她忽然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似乎成了别人圈套中的一环
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件事分明只有她自己跟端王知晓世嘉那里她都没有透露风声
建章帝极轻极轻的哼了一声,可是这一哼,就叫殿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世嘉长公主对朕不恭,不敬太后、辱骂皇后,下诏狱。”他冷然瞧了殿内诸人一眼,语气终于有了变化:“锦衣卫指挥使并锦衣卫同知亲审,一应文书朕要亲自过目。”
锦衣狱荣贤太后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扑向建章帝:“不皇帝,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