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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娇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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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小儿子把该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为了让宋殊禹方便出行,他媳妇还临时为宋殊禹收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包袱出来,分别装着药包、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周正拿了件外衣出来帮宋殊禹穿上。
  衣服穿在宋殊禹身上有些显小,好在只是衣服的长度和袖子短了些,拉一拉还是能穿上的。
  能被周正拿出来送人的衣服,自然不是用太好的料子做成的衣服,尽管做衣服的料子也不至于太差,可当初穿在周正就是没那么好看,衣服宽松,肩膀下垮,仿佛在偷穿别人的衣服似的。
  因此周正穿了两三次就压箱底了。
  谁知有朝一日这件衣服能在宋殊禹身上发挥作用。
  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衫硬是被宋殊禹穿出了高级货的感觉。
  周正一边上下打量宋殊禹一边咋舌:“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一打扮,当真和县上那些贵公子没什么区别了。”
  宋殊禹站在原地,身上挂着三个包袱,任由周正围着他打转。
  其实这件衣服穿得他很不舒服,由于他伤口包着布,不便穿内衬,衣服直接贴在了皮肤上,粗粝的表面摩擦他的皮肤,有些痒,也有些疼。
  虽然这些痒和疼对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但是断断续续且无穷无尽。
  就像他躺了几天的那张床一样,让他浑身不适,除了伤口的疼痛外,还有过敏产生的红疹不断折磨着他。
  不过他惯会忍耐,并未在脸上表现出分毫。
  周正欣赏完后,便和小儿子一起踩着夜色把宋殊禹送上玉潭村去往桐溪县的路。
  柳玉目送他们离开,关上院门,这栋小屋也彻底安静下来了。
  他回到卧房,本想把沾满血水的床单被褥更换一下,可看着空荡荡的床面,不知为何居然有一时半会儿的不适应。
  这几天下来,男人一直躺在这张床上,只要他踏进卧房就能瞧见男人的身影,后来男人醒了,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现在男人一走,留下来的只有被血水弄脏的床单被褥以及飘荡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了。
  柳玉在床边呆站了一会儿,从那股奇怪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才开始动手收拾床铺。
  他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崭新的床单被褥换上了,换下来的则团成一团放到堂屋的角落,准备明早拿去扔掉。
  做完这些,柳玉烧好热水擦了擦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到床上,顿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放松下来了。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干净的被褥里。
  被褥被他拿到太阳下暴晒过,尽管又在柜子底部放了一段时间,可上面属于阳光的味道还没消散,柳玉深吸口气,只觉鼻腔中一阵清爽,好似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覆盖住了。
  柳玉四肢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来覆去。
  埋在被褥里的脸嗅了又嗅。
  他从未如此幸福过。
  能睡在床上真是太满足了!
  慢慢地,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可惜柳玉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知是不是受了空气中那股血腥味的影响,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他梦见那个男人又回来了,浑身是血地躺在他的院子里,他上前推男人的肩膀,男人脸色惨白,毫无知觉。
  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液从男人胸膛的伤口里流出,把男人身下的土地都染红了。
  柳玉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可梦里的他一直在呼唤男人。
  然而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柳玉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没有一点气息。
  男人死了。
  柳玉猛地睁开眼睛。
  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只有自己剧烈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柳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汗湿了,等呼吸稍微平复一些后,他撑着双臂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床架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
  只要闭上眼,仿佛就回到了发现男人死亡的那一刻。
  十分吓人。
  柳玉抱起双膝,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暗,他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脚,摸黑下床。
  他点燃了卧房里的油灯,随后端着油灯来到堂屋的一角。
  准备明早拿去扔掉的床单被褥还安安静静地团在角落,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原本是白色的床单被褥被男人睡了几天后几乎成了红色。


第15章 回去我养你
  柳玉蹲下身,扯过床单的一角看了看。
  尽管这一角没有被血水染红,却也布满了斑驳的血点,看着叫人心惊肉跳。
  柳玉压根不知道男人竟然伤得如此严重,男人还躺在床上时,他连靠近都不敢,更别说仔细打量男人身下的床铺了。
  他见醒来后的男人行动自如,也就和里长一样以为男人体质特殊,伤口恢复得比普通人更快,毕竟男人明显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直到不久前收拾床铺时,他才注意到床单被褥上一片片骇人的血迹。
  流了这么多的血,伤口怎么可能恢复得好?
  男人只在床上躺了两三天,一醒来就下地,养伤的时间少之又少,说不定经过今晚的折腾之后,男人的伤势会变得更加严重。
  柳玉慢慢拧起眉毛,表情逐渐纠结。
  其实他不想再多管闲事。
  男人都已经决定离开玉潭村了,里长也把男人送上了路,这件事尘埃落定,不管男人今后如何都与他不再相干。
  可转念想到男人身上那条可怖的刀伤,他一颗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蓦地提了起来。
  伤得那么重,要怎么赶路?
  而且男人还没有恢复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连夜离开了玉潭村,踏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能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可是他也没办法提供帮助啊。
  他这么穷,每天不辞辛苦地干活,挣来的钱只能糊自己一个人的口,哪儿有多余的精力和财力照顾那个男人?
  他家里甚至连一张多余的床都没有。
  柳玉心有余而力不足,纠结半天,还是把沾满血水的床单被褥塞回了角落,起身端着油灯回到卧房。
  他把油灯放到柜子上方,由于害怕再做噩梦,他打算让油灯燃上一宿,然而躺上床后,又觉得这么做实属浪费,他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吹灭了油灯。
  卧房被黑暗淹没。
  柳玉摸黑回到床上,却没有丝毫困意。
  床头的窗户没有关死,为了散散屋里的血腥味,窗户只是轻轻地掩了下来,微凉的夜风顺着缝隙钻进来,从柳玉脸上吹拂而过。
  柳玉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三更天了吧。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走了多远。
  不过要是步行的话,估计走不了多远,因为男人不仅伤势未愈,身上还背了三个包袱。往糟糕的方向想,男人伤得那么重,能否走到二十里外的桐溪县都是个未知数。
  柳玉咬了咬牙。
  而后,他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般,从床上翻坐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点上油灯,匆忙套上衣服和鞋袜后,便提着一盏灯笼慌手慌脚地往外跑了。
  ……
  宋殊禹只让周正父子俩把他送到玉潭村的村口,向父子俩告完别后,他背着三个包袱慢吞吞地走上了去往桐溪县的路。
  这条路平时多有牛车和驴车经过,很是宽敞。
  宋殊禹走在路的右侧,左边是空荡荡的路,右边是丛生的杂草,再往右就是茂密的树林。
  他手里的灯笼在浓稠的夜色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的小片地方。
  宋殊禹走了一段路便走不动了,他停下脚步,本想缓一会儿再走,结果伤口处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连带着身体都有些摇晃。
  他支撑了这么久,快到极限了。
  夜风还在呼呼地吹,吹得他身前的灯笼左右摇摆。
  就在他准备临时找个位置歇脚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阵强风吹过,灯笼猛地一晃。
  下一瞬,里面的火光灭了。
  宋殊禹站在原地,肩上背着三个包袱,手上还保持着提灯笼的姿势,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风吹动草丛,又像是有动物窜过。
  黑暗总能隐藏一切危险。
  没了唯一的光亮,宋殊禹不敢轻举妄动,等到树林里的声响消失,他才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几步。
  他没有接着赶路,而是就着清冷的月光找了块路边的石头坐下。
  刚坐下,腹部涌出一阵热意。
  撕裂的伤口又在渗血了。
  幸好宋殊禹早已习惯这种疼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把三个包袱和灯笼一起放到脚边,双手搁在膝盖上,随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
  石头咯得他很不舒服,但和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野外的夜晚比他在柳玉家里时热闹多了。
  鸟声、虫鸣声以及风吹草丛和树叶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响个不停,吵得他耳朵生疼,时不时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这下宋殊禹可以确定,那些声音是动物从树林里跑过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
  如果是狼之类的动物的话。
  宋殊禹衡量了一下,他不认为此时的自己还有力气单挑一匹狼。
  那么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他索性闭眼养神。
  这些天里,他回忆起了不少东西,可惜都是零碎的片段,除了自己叫宋子臻外,找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甚至连自己是何身份、家住何方都不清楚。
  不过就算清楚了,他也不会急着回去。
  那些零碎的片段无一不在告诉他,他是个不受待见的人,做过许多令人发指的事,讨厌他乃至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
  也许他还没踏进自己家门就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上。
  所以,他非但不能回去,还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记忆恢复再做打算。
  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做起来谈何容易?
  首先就要撑过这段二十里的路。
  宋殊禹搁在膝盖上的五指缓缓收拢,若天色大亮,便能清楚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伤口的痛感还在持续,宛若一把钝刀,一下接一下地在他的血肉上来回摩擦。
  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宋殊禹咬紧牙关,试图起身。
  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异响。
  宋殊禹眼色一沉,很快听清那是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很轻,很小心翼翼,只有鞋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并且声响离他越来越近。
  宋殊禹坐回石头上,背对来人,安静等待来人靠近。
  他以为那个人会径直走到他的身后,没想到脚步声在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冷不丁地停下了。
  随后,一道和脚步声一样轻的说话声响起:“你怎么坐在这里?你还好吗?”
  宋殊禹的背影猛地一震。
  良久,他转过身去。
  只见柳玉裹着一件灰白的衣服,半张脸都埋进了衣领里,只有一双提着灯笼的手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宋殊禹站起身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柳玉怎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岭里?
  宋殊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柳玉面前,他比柳玉高出很多,当两个人面对面时,柳玉需要仰头才能直视他的目光。
  柳玉很紧张,眼睛飞快地眨了眨,无措都写在脸上了。
  “我走累了坐在这里休息。”宋殊禹看着柳玉那张被火光映得白净好看的脸,低声反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柳玉的手指在灯笼杆子上抠了抠,夜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他下意识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
  许是有衣领作遮掩,他的胆子终于大了一些。
  “我……”柳玉结结巴巴地说,“我来跟你说一件事。”
  大晚上的追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件事。
  这句话怎么听都怪异得很。
  然而宋殊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你说。”
  于是柳玉的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宋殊禹的眼睛,也磨磨蹭蹭地不敢说话。
  宋殊禹没有催促他,一直在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最后,柳玉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家住到把伤养好再走。”
  宋殊禹没想到柳玉会说这些话,一下子沉默了。
  “虽然我家很穷,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肚子。”柳玉打开了话匣子,也没那么胆怯了,便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家再穷也不会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我能干活,能挣钱,我们省吃俭用一些,用我挣的那些钱吃穿应该绰绰有余。”
  宋殊禹依旧沉默,看不清情绪的深沉目光仿佛要看进柳玉的骨子深处。
  柳玉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提着灯笼的双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可他嘴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要是我挣的那些钱不够我们吃穿,我还能多干一些活,多洗几件衣服,多进山采些药草,总之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有我在,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了。”柳玉为了让宋殊禹放心,故作信誓旦旦地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其他事儿都由我来担着。”
  可惜动作不太熟练,看着有些滑稽。
  显然柳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讪讪收回了手。
  其实柳玉还准备了很多话。
  他觉得自己都对宋殊禹提出邀请了,自然得把所有好话都说上一遍,好让宋殊禹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可好话说多了就变成大话了,他也不是擅长画饼的人,画着画着,人就慢慢缩回了自己的乌龟壳里,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等待宋殊禹的答复。
  半晌,宋殊禹笑了笑:“好,我跟你回去。”


第16章 同床共枕难受
  柳玉考虑到宋殊禹身上还带着伤,便主动背上了三个包袱,而剩下的灯笼,则由宋殊禹自己拿着。
  两人在宽敞的路上并排而行。
  柳玉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宋殊禹相处,还好一路上宋殊禹没有说话的意思,始终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柳玉也好专心带路。
  他们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穿过村子回到村西的茅草屋里。
  柳玉把三个包袱放在堂屋的桌上,又收好了两个灯笼。
  出去一趟,他身上沾了不少尘土,需要重新烧水擦洗一下,在外面逗留更久的宋殊禹则更需要擦洗。
  柳玉搬来凳子让宋殊禹坐下,他叫宋殊禹等等,水很快就烧开了。
  宋殊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睫微闭,轻轻点了点头。
  柳玉有些担心,蹲在宋殊禹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宋殊禹没有任何动静。
  可柳玉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梦,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
  他将食指放到宋殊禹的人中位置。
  并下意识秉住呼吸。
  就在他感受到了一丝气息的同时,面前的宋殊禹忽然睁开眼睛,幽潭一般的双眸笔直地看向他。
  柳玉身体一僵。
  宋殊禹的目光微微下移,在他的食指上定格片刻,又回到了他的脸上,缓缓开口:“你在干什么?”
  “……”柳玉尴尬极了,脸上的红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根,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就看看。”
  “看什么?”
  “没什么。”柳玉说着,唰地一下收回了手,起身就往屋外跑了。
  以往柳玉都在堂屋里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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