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氏2017-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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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芳夏问他:“看见梁出纳出来了吗?”
雨半程见过梁出纳的照片资料,他摇头:“没出来。”
芳夏瞥了他一眼,她早瞧见他藏游戏机了,雨半程忙解释:“师父,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信你查行车记录仪。”
她的车就对着刑警大队的大门,行车记录仪一直开着没停。
果然,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天黑之后,梁出纳才从里面晃晃悠悠地出来。
估计是证据不足,警方还是把他放了。
芳夏想着,得找机会跟梁出纳聊一聊。
雨半程建议:“师父,要不我潜他家里,找一找?”
芳夏:“你别乱来,警察盯着呢。我另外想办法。”
芳母今天身体不适,没做晚饭,他们在楼下江记吃了蹄花面,回到家,芳夏便收到张黎的微信。
【张黎:这是半小时前,梁出纳发给我爸的微信,我刚看到。】
随即他发来一张微信截图。
芳夏放大截图一看,一个叫“老梁”的给张主任发来微信:【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了,老张。】
这是梁出纳在忏悔?他是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不对劲。
【张黎又发来微信:我打他电话,他没接。】
芳夏马上下楼去找张黎,两人决定去梁出纳家看看。
梁出纳住在药研所旁边的职工宿舍,距离青云街不远,去开车还不如跑步来得快。
芳夏跑得快,十分钟不到,她便先到了宿舍大院。
院子里路灯昏暗,院墙边上杂草丛生,院内空旷无人,破败荒凉,芳夏伫立在院门口,七年了,她有七年没回这里了。
这是药研所职工宿舍楼北区院子,就在这个院子的东侧三楼303房,因意外起火,在这里午休的外婆被活活烧死。
那年她读大三,当她从北城赶回来的时候,妈妈哭着抱紧她,坚决不让她去看外婆烧焦了的遗体。
但在遗体火化前,她还是偷偷看了,外婆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成了焦炭,想着外婆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和绝望,她终生不会忘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住在宿舍楼里的职工大部分都搬去了新小区,现在住这里的基本都是外来租客。
芳家的宿舍在外婆出事后空了一段时间,后来重新粉刷后,租给别人放东西。
梁出纳是因为前几年离婚后净身出户,没地方去,才回到这里住的。
老楼里灯光稀疏,看来出租率并不高。
两分钟后,跟在后面的张黎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他一个大男人跑得比女孩慢,他有点不好意思。
再扭头看她,芳夏立在风口处,夜风吹起她耳边碎发,只见她眼神微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光亮,再配上雕塑般俊秀的侧脸,像极了热血日漫里的女战士,冷淡又疏离,不易亲近。
芳夏裹紧了坚硬的外壳,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传来翅膀煽动的声响,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圆圆的月亮高悬于空,停车棚顶上,一只鸟儿扑棱棱飞起,清脆的鸣叫响彻夜空,最后停在五楼最里面亮着昏暗灯光的窗台上。
那是许咕咕!
它停留的窗台是梁会计的宿舍?
脑细胞被电击了一般,脑海再次联想起许咕咕之前衔回来的那只眼睛……
“嘭!”一声闷闷的撞击声从老楼里传来!
芳夏直奔楼梯口的方向,楼道里装的都是声音感应灯,爬一层楼亮一层楼,芳夏把张黎远远抛在了后面。
刚爬到五楼,芳夏突然顿住脚步……
走廊里有脚步声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那脚步虽然很急促,但步步踏实,应该是个身体健壮的年轻男子。
眼前一黑,楼梯的感应灯灭了。
她耳朵嗡鸣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有个巨大的身影撞过来,芳夏往旁边一躲,那人也同步同方向躲开,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后面粗喘着气跟上来的张黎叫了一声:“谁!”
楼梯灯再次亮起。
来者明显也很意外,浑厚而熟悉的声音在芳夏耳边响起:“芳夏?”
芳夏盯着对方,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张黎也认出许冬了,他顺了顺呼吸,今天把他累得够呛,他上前两步,问:“许冬,出什么事了?!”
许冬看向芳夏,也没解释,“我手机没电,你手机给我报警。”
报警?看来真出事了。
芳夏没理会,绕开他,直接往走廊尽头跑去,后面的张黎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许冬。
梁出纳的宿舍在走廊尽头的522房,门敞开着,亮着微弱灯光。
这一层宿舍除了梁出纳似乎都没人居住,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发出的声响。
芳夏停在522房门口,屋里弥漫着薄薄的烟雾,扑鼻而来的是纸张燃烧之后的烟香味儿,她轻轻掩鼻咳嗽了一声。
一眼望到头的简陋宿舍房里,只有单人床和几件上了年纪的家电家具,在床头边上,一个搪瓷脸盆里装着满满的灰烬,灰烬上还冒着白烟。
往里走几步,一拐角就是厨房,厨房梁顶上挂着根上吊用的麻绳,而梁出纳躺在地上,左眼缠着纱布,舌头吐在外面,满脸是血。
看了令人不适。
芳夏蹲下,按了一下他脖子大动脉,已经没有心跳。
跟过来的张黎,瞄了眼梁出纳的死状,有点恶心难受,他不忍细看:“我们来晚了。”
说着把芳夏拉开了一点。
许冬报完警走进来,他把手机递回给张黎,之后单手叉腰,他问:“你们是提前知道出事了吗?”
张黎把情况跟他简单说明,随后也问他:“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冬指了指外面:“我一个实验室的同事租了这边房子,他今天没来上班,电话联系不上,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敲门没人应,刚好旁边这间屋子传来很浓的烟味,我以为着火了,就敲门,怎么敲都没反应,我一着急,就把门踹开了。”
所以刚才他们在院子里听见的撞击声是许冬撞开了梁出纳的房门。
许冬撞门进屋后,发现梁出纳吊在厨房门口,他赶紧把梁出纳解救下来,但为时已晚,他手机没电了,着急下楼报警的时候遇见了他们。
许冬爷爷以前也是药研所的职工,不过许爷爷有经商头脑,八九十年代下海单干发达了,大家都是药研所这个圈子里的人,互相都认识。
芳夏凝视着许冬,对于他的忽然出现,她总觉得怪怪的,她对他说的话持有保留,不免质疑道:“你们制药厂实验室的员工住这种地方?”
许冬耸肩:“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外地来的,可能是临时落脚。”
以前除了跟芳夏热乎,对谁都没兴趣的许冬,现在已经完全变了,芳夏道:“看来你还挺关心下属……”
“都是独生子女,职责所在,不敢掉以轻心。”
张黎听着两位前任男女朋友不露锋芒的“刀光剑影”,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许冬盯着梁出纳满是鲜血的脸,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被什么伤的,脸上好几个洞,都是新鲜的口子。”
对此,芳夏心里有数,这是许咕咕啄伤的,她进来后,在厨房窗台上并买有发现许咕咕的踪影。
芳夏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在满是灰烬的搪瓷盆前蹲下来,从剩余的纸片可以看出来,这烧的都是账簿。
案发现场她也不敢乱动,但没烧完的账簿封皮上,能隐约看到“517工程”字样……
又是517工程?梁出纳死前为什么要把相关账簿烧毁?
芳夏拿出手机对着没完全燃烧完的灰烬仔细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几盒药物和消毒药水,底下压着一本病历和几张化验单。
芳夏翻开病历本,只见上面写着:左眼眼球……脱落遗失……疑似猛禽所伤……
合上病历本,又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的都是一些老照片和药研所的旧信纸,她小心翼翼从最低部抽出一个大信封,里面是梁出纳的职业证书、证件和一张旧报纸。
展开报纸,日期是2010年的,报纸上一整版的社会新闻报道,正标题《药研所高级研究员葬身火海》,副标题《祸起邻居囤油导致大火失控》。
报道里葬身火海的高级研究员就是芳夏的外婆芳碧华,当时是邻居小孩玩烟花导致的火灾,那是一场意外。
为什么梁出纳要保存这些报道?
芳夏把报纸上的内容也都拍下来。
很快,警察就到了,封锁现场后,他们三个作为目击者和报案人都要跟警察回去做笔录。
警方看完现场,再结合法医判断,基本上排除他杀可能。
负责张建国谋杀案的刑警支队队长叫赵之敖,他妹妹和张黎是同学,所以案子交到他手里,他跟张黎沟通是最多的。
询问室里,芳夏在做笔录,赵之敖进来拍了拍一旁的老警察,“老李,今天借你地方一用。”
赵之敖跟老李说话,眼睛却是看着芳夏的,前几次芳夏去做笔录,他都在忙,没见着这位鼎鼎大名的记者。
他在芳夏对面坐下,说话些微带着嘲讽:“芳夏?!你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呢?哪儿都有你啊!”
芳夏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大喇喇走进来,似乎对这里甚是熟络,就猜到了是谁。
她知道这些人对她有意见,毕竟她把案子搞得那么轰动,他们受了上面的批评,此时应该压力山大,但她今晚说得口干舌燥了,他们也没给杯水喝,她多少带着点情绪,“我犯法了?”
“没没没!我可没这么说。”赵之敖拿起笔录本,快速扫了一眼,“不是在现场看到那只猎鹰了吗?你怎么没交待呢?”
显然赵之敖先去了张黎那边的询问室,张黎说了猎鹰的事。
芳夏解释:“我们是在楼下院子里看到猎鹰,现场并没看到。你们警察也没问楼下的情况。”
果然能说会道。
赵之敖擦了擦鼻子:“别什么都往你那个公众号写,有事及时跟警察沟通,明白吗?还有,别瞎参和调查,以为自己比警察厉害,你们很多数据来源都不一定合法,要想想自己经不经得起查。”
芳夏不搭他的话茬,避重就轻道地怼回去:“当然是你们警察厉害,希望赵队长能早点查出真相,不要让我们广大读者失望。”
这是抬举吗?不是,她反过来敲打他了!你们刑警厉害,你们加油!
她说的话又不好反驳,赵之敖竟无言以对:“……”
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察忍不住笑了。
做完笔录已经十点多,芳夏坐在等候区休息,梁出纳为什么要畏罪自杀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梁出纳发忏悔微信说明他确实参与谋杀张主任……
但张主任出事的时候,梁出纳在计程车上,没有作案时间啊!
这辖区派出所在一栋老楼里,等候区不大,灯光昏暗,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芳夏身体往后,靠在冰凉的金属椅背上,盯着不远的角落里两三个蚂蚁同心合力把一小块面包屑往墙边上抬。
协同作战?
她突然一个激灵,梁出纳有同伙!
杀害张主任的凶手不止一个。
“我送你回去吧。”
耳边响起的声音把芳夏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回头发现许冬做完笔录出来,站在她身后。
芳夏抬头看他,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都笼罩住了。
许冬……张主任车祸时,他在高昊宇的肇事车上,今天梁出纳自杀,他也在现场。
这只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第8章 一而再
◎今晚月圆,别忘了及时行乐◎
一只飞蛾扑棱着翅膀,绕着灯管飞舞,外面路上偶有摩托车经过时发出的轰响。
做完笔录出来的许冬,说要送她回家。
“不用。”芳夏心里虽然想着事儿,拒绝的话语却干净利落。
许冬没多停留,从旁边侧门出去了。
过了会儿,他从另外一个门进来,手里多了2瓶矿泉水,他在她对面坐下,拿出一瓶拧开瓶盖递给她。
芳夏没接,反盯着他,语气尽量平和地问:“你同事呢?找到了吗?”
“他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你嘴唇干了,喝点水润润喉。”许冬看她不接,只得把矿泉水瓶子放在茶几上,“我先走了。还有一瓶给张黎。”
他是了解她的,他把水放边上,她就自己拿来喝了。
没多久,张黎从里面出来,芳夏拿起没喝完的矿泉水,道:“走路回去吧,也不远。”
张黎往回看了一眼,他琢磨不透芳夏和许冬现在的关系,从他的观察来看,两人还是互相在乎的,他轻声问:“你不等许冬?”
“他走了。袋子里那瓶矿泉水,他买给你的。”
张黎捋了捋花白的头发:“他什么时候那么善解人意了?”
以前许冬和芳夏谈恋爱的时候,可以用四个字形容许冬——目中无人。不是他拽或者嚣张,而是他眼里看不见其他人,除了他女朋友。
芳夏没搭话,先出了门,张黎拎起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在里面说得口干舌燥,也没给杯水喝。
路上两人继续聊案情,张黎听完芳夏的推测之后,道:“如果梁出纳是帮凶,那他的作用是什么?”
芳夏:“他们吃宵夜的饭店离青云街不远,如果正常散场,张叔回家是不需要经过运河街的。”
张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梁出纳故意喝醉,让我爸送他到十字路口打的,到了十字路口,我爸就只能从运河街回家了。”
“对,两个人合作,一个负责引导张叔去运河街,一个在运河街等待机会。”
张黎停住脚步,喝完后被捏扁的矿泉水瓶子轻轻敲打着路边围墙,“那会是谁?两人的动机是什么?”
旧城区里,街道狭窄,经过一片即将拆迁的老街,路上到处是小砂石,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芳夏踢开一个小石子,道:“梁出纳自杀前,烧了很多账簿……”
“你怀疑跟金钱有关?”
“我查了他们几个的资料,前几年梁出纳离婚之后,他前妻花了几百万给他们的儿子买了三个门面房,他前妻是家庭主妇,离婚后没再婚也没工作,这钱从哪儿来的?”
张黎只听说梁出纳离婚后净身出户,但没想到他留给妻儿这么多钱,他不知道芳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哪儿调查来的数据,记者做事果然不一样,幸好这次有她帮忙,不然他父亲这个案子,就只是一单普通的车祸案。
他想了想,道:“梁出纳和老白联手?”
芳夏摇头,“老白有直接的不在场证人,事发时间段他不可能去运河街杀人。”
“也不可能是康会计,康会计是个瘸子。那就是还有另外一个人,隐藏在暗处,我们还不知道是谁。”
张黎把手中矿泉水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他正要伸手帮芳夏把她的矿泉水瓶子给扔了,结果芳夏一个瞄准,手一扬,矿泉水瓶子落到垃圾箱里。
张黎笑道:“准头可以啊。”
“那么大的垃圾箱我都扔不准,教官要把我批死。”她要是当了警察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获得一手信息。
张黎不敢接她这个话题,毕竟芳夏考上了公安大学却没能当上警察的事,是她人生一大遗憾。
又往前走了一段,张黎瞥了眼芳夏,还是没忍住,道:“你说许冬怎么那么巧出现在职工楼?那么巧他同事住梁出纳隔壁……”
芳夏走在前面没打断他,张黎继续道:“按理说,他和梁出纳不可能有利益交集啊……除非他是替他爷爷办事。”
许冬爷爷是药研所老职工,跟财务科的人